22、二十二只白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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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邱生在七福镇，祖上八代都卖药为生，听说曾经有过仙缘，得到过药方，所以才名气越来越大。
到他这一代，存了不多不少的银子，但因父母早逝，难免被人欺负。
邻家一个小姑娘，性格泼辣中带着温柔，虽然嘴上嫌弃他，但每每出了事，她总护在他面前。
姜邱性情温顺还带着点对世间的怯意，宋慧于他而言，就像是天亮时的光，可望而不可及。
十八岁那年，他终于怀着满心的忐忑去同姜慧说明自己的爱意，可姜慧那时正在与同镇的另一户人家议亲。
她满心期待，嫁与自己的如意郎君。
姜邱心灰意冷，关了家中医馆，背起祖父的行囊，重新踏上卖药之旅。
他行过很多地方，看见乞丐为一两银子打地头破血流，看见日月星辰照在清寒大地。
途中救了一位背着剑的洒脱姑娘。
程锦云看着背着自己往前跑的卖药郎有些惊讶，后面是追来的树妖。
“你放我下来。”
姜邱额头全是汗，药箱也因为背着这姑娘不知丢到哪去了。
“不行，你的腿受伤了，树妖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的！”
程锦云心中无奈，又觉得这件事很稀奇。以往从来都是她挡在别人前面，如今被别人背着自己跑。而且这还是个凡人。
“你背着我，我们也逃不了。”
姜邱不言，只紧紧地抬住她的腿闷头往前冲。
程锦云说的对，那树妖没有一会儿就追上了两人，妖气向两人袭来。
姜邱不小心跌倒在地，手抱住自己的头，觉得自己难逃魔掌。
清气带着凌厉的剑气向树妖斩去。
姜邱没感受到疼痛，放开遮挡在眼前的手，只见林中树叶飞舞，那长剑直破云霄。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面容寡淡的姑娘对他笑了笑，像林中幽兰于竹间丛生。
“没事了，起来吧。”
姜邱找回了药箱，帮她处理了脚，两人同行了一段路。
他发现姑娘虽然剑术高超，但轻易不会出手。除妖降魔时她难免受伤，他便在一旁为她包扎。夜晚天气寒凉，但程锦云却穿的清凉，他脱下外袍予她。
他们去了江南，从人间红尘中走过，那孑然一身的人面上带了鲜活的笑。
一次酒后，醉意微醺。
两人自此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他当真以为两人会就此举案齐眉。
姜邱决意把房屋变卖，来江南立身，可等他回到七福镇，却发现那本该早已嫁人的姑娘未曾嫁人。
她夫家婚前亡故，家中父母也因为天赐任务而死，只余她一人和胞弟。
又是一夜阴雨连绵，他那青梅竹马放在心间的女孩举着沉重的大伞敲响了他家的木门。
宋慧脸上衣服上溅着雨水，她咬了咬牙，不让眼中的泪滑落。
“姜邱，你之前所说可还作数？”
姜邱披着外袍看着她，雨在他身后屋檐滴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算的。”
姜家厅中，阴气腾腾，将周围声音隔绝。
观南对着面前的姜邱嗤笑。
“你那年来到江南行商，遇见了我母亲，与我母亲有了苟且，说是会回来迎娶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回去过吗？！你还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吗？！”
那年程锦云带着姜怀木离开七福镇，他不知为何借行商之名跟了上去。
重回江南，一向洒脱的剑客姑娘脸上没了笑意，总带着灰败的忧愁，执剑的手也不再那么稳当了。
她仍爱他，随了他的心意静悄悄地离开七福镇，可决意不肯做他的外室。
姜邱也不敢去提，他隐约明白，这种词放在她身上是一种侮辱，一种比他不爱她更能摧毁她本心的东西。
他于江南待了许久，碰上了一个喜欢他的农家女孩。
姜邱此时正焦头烂额，自然没什么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可仿若这人间就是有某种规律，踏错一步便步步踏错。
某天清晨，姜邱愕然醒来，看着自己身边的陌生姑娘，他慌忙就要推门离开，正碰见街边程锦云抬头看来。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一刻都在他眼中消失，程锦云的眼中倒映着他此时的狼狈与瞬间苍白的脸。
姜邱知道，他与她此生再无可能了。
“你是水云的女儿？”姜邱看着眼前的姜观南惊讶心虚道。
姜夫人放开抓住姜邱的手。
“什么意思？姜邱，她当真是你女儿？”
姜景行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
在他看来，自己父亲为人端正，是断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
白术迈到顾木身边，她抬眼看他。
这堂间阴风阵阵，肯定会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想到这里白术皱了皱眉，往顾木和郑青云身前挡了挡。
顾木本来正看着远处的观南，此时却不免低头看向自己身前的小姑娘。
她身上比之早上离家前多了许多口子，不知又是怎么剐蹭的。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去接触天香楼的伶夷？”白术低声问道。
“早年间听母亲提起过我这妹妹。”只是不知她们家在何处。
他来人间不免想起这同胞妹妹，于是便去寻了一寻，却不料又回到七福镇，得知了她的死讯。
“这就是你要的报复？”白术问的声音更低了。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木翻了个白眼。
如今，她总算是明白顾木矛盾的做法了。恐怕他早就知道天赐任务与观南的关系，也料定观南定会回来找姜邱，所以才守好了姜家。
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要报复姜邱，反而一直待在这里试图保护他们。
“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在世圣人？佛子都没你离谱好吗？”白术咬着牙阴阳怪气。
这种东西谁猜的到。
正常人不是都应该加一把火趁早把仇人烧死才对吗？他一个病秧子，守在这里等死吗？
“姜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姜观南看着面前的人道。
姜夫人此时心中大乱，不知该如何反应，只下意识地护住了姜邱道：“姑娘，我待他替你赔不是了。只是……只是，这具体如何还要听一听他怎么说吧。虽然我不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我也是经历过天赐任务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前些天布衣阁颁布天赐任务的原因吧。”
姜观南冷眼看着她。
姜夫人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劝解道：“有人说过，所为天赐任务，就是有天降仙缘之人受困历劫………你………”
姜观南笑出声，眼角又出现泪痕：“天降仙缘，什么仙缘？是我被世人所弃的仙缘吗？是我腹中孩儿惨死胎中的仙缘吗？”
亲眼见证姜观南的惨相，让顾木不由得心中痛心。又因堂中阴风，他不由得捂着唇咳了两声。
白术耳朵仿若瞬间支起来一般，她伸手拦了一拦阴风，将顾木彻底护在身后。
这动作让顾木怔了怔。
“我说句公道话，姜邱确实有错，但单是抛妻弃子，依人间的律法，还不至于判他死刑。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本就在被众人围捕，如若你杀了他，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句话让众人的目光关注到了她的身上。
观南看了眼她身后的人，露出讽刺的笑容。
“之前在陈府，你洞若观火。如今出口，难道真如你所言这样正义吗？”
顾木捂着唇又咳了两声。
白术的性子他已有领教，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也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哦，不听拉倒。我只是建议你下手不要那么重而已。”白术唇角又带起浅笑。
“你可以考虑一下比死更让人痛苦的报复方式嘛，钝刀子割肉才疼，何必非要他的命呢？”
姜景行连忙阻止白术继续说下去：“白姑娘…………”
姜观南捂着唇笑：“你说的对，我该拿刀子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肉割下来，直到他死去。”
姜夫人等人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白术：……………
她仰头对看着自己的顾木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我可不是她这个意思啊。你听得懂的吧？”
“我听得懂。”被捂着眼睛的郑青云在两人中间举手说道。
顾木颦眉看向观南。
就在观南拿出幻化的刀子，要往姜邱身上割时，外面阴沉的天空出现了光芒。
是外面的人又破开了观南的阵。
如今本就是艳阳高照，午时三刻已过去许久，观南逐渐虚弱下来。
领头的道士带着人冲进来，就看见观南正在割姜邱的脸。
他瞬间向观南攻来。
观南不敌，节节败退。
眼看马上要被打散魂魄，顾木出声阻止：“诸位手下留情。”
可那一法器马上就要落在观南身上，好在，白术出剑挡在了观南面前。
“让开！”有人企图喝止她。
白术执剑现在虚弱的观南面前，倒真有几分无双剑客模样。
“她未曾来的及下手。”白术道。
“未曾来的及下手？！那赵子恒的尸体莫非是我等干的吗？那陈家老小也是我等伤的？城中多人也是我等剥皮挖心不成？！”
“竖子莫要被此鬼蛊惑，还不退后！”
顾木将茶杯摔到地下，堂中登时一静，向他看来。
“诸位，仙人已至，此等事情，不若听仙人如何判决吧。”
众人顿时停下手来。
“仙人来了？”
“哪呢？”
“什么时候来的？”
“你可见到了？”
“我穿这样行吗？”
“这仙人在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只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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