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只白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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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山之上天雷滚滚，万物皆避，山脚之下众人望向高空笔直身影。
只见那狂风暗云中有符光闪现，但见雷光逐渐加粗，空间扭曲天地静止一瞬，光耀九天。
待风息云止，劫灰飘散，天衍宗掌门叹息一声驱散众人。
一门之隔，大长老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白衣飘渺，眼遮白绫是观星一门的标志，白发垂老之态俨然半只脚已踏入天人五衰。
“可渡过了？”
掌门惋惜传音：“并未。”
大长老在门内微微侧头，几息过后平静回音：“知道了。”
*
凡界一落魄小城，制衣坊迈入一穿着破烂的女子，腰间系着一把无鞘的破剑。十六七岁的年纪，烟灰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火烧过的痕迹看不出底色，脸上也是沾满尘土，唯独眼睛明亮自然不见半点窘迫。
“掌柜的，我要买这件，这件，这件和这件。麻烦帮我包起来。”
“五两三钱。”
白术将手中纹银放在桌上。
秤砣高悬，掌柜看了一眼老神在在：“还差一两三钱。”
白术将荷包倒了倒，倒出几颗融化的银珠放在秤上。
“还差三钱。”
店内众人各忙各的早已习惯这副场景，连眼神也不屑转来。
她摸了摸袖口从暗袋里掏出一白色暗纹丝带：“这个抵。”
说罢翘着脚又在店内逛了逛，不知是什么木枝挽起的长发有一缕在额前晃来晃去。
小二将衣裳拿下包好递给她，白色长带放在上方。
白术疑问看去。
长桌之后，掌柜眼眉不抬挥了挥手。
白术于是谢道：“祝您裕业有孚，财气滚滚。”说完笑着出了门。
待她走后，小二将新衣挂起嘟囔道：“怪人。”
绿色披帛加红色上裳再加七彩襦裙也当真穿的出去？
今年七福镇的奇葩仍旧不见少啊，小二莫名感慨。
没过多久，白术穿着一身漂亮的新衣，连破剑也用换下的烂布包起剑锋，她抬眼看了看暗沉大街上匆匆忙忙的人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首先要去逛一逛大街，然后去附近布衣台领个任务赚点钱。
走在刚刚下了一场雨的大街上，承载货物的过路车的车轮碾过地上不知拿来花瓣，沉重的溅起几滴泥水于路边的摊子边角。
她边走便看，略感新奇。
“白糖桂花糕，三文半斤！”
“渔家咸水鸭，不好吃不要钱！”
“海外红珊瑚，桃花面胭脂水粉不要错过！”
“志怪古书售卖，代笔两文百字。”
还有一些卖稀奇古怪的东西的人，随便在角落阴影铺一个摊子便带着兜帽坐下。
路过的面具人剑柄仍有几点被遗忘的血迹。
白术流转的目光划过突然咦了一声，转回多看了两眼花摊旁的人。
这里竟然有人摆摊算命。
此时正巧那算命先生抛出卦来，白术不由得在不远处观望。
只见那名穿着破旧布衣、形容落魄的算命先生看了看桌上铜钱，然后又拢在手心，对自己的客人说道：“泽天夬，运势颇好，若有困难总能逢凶化吉。你生性软弱，但命里不屈，只要………”
白术听到这里笑了笑，转身进了布衣台所在楼阁。
手长的挺漂亮。
人流交汇处。
楼檐下，那看起来有些孱弱的算命先生此时抬眼向街对面望去。
只看见女孩就算在这里也格外突出的彩色背影，像只误入暗雨闹市的花蝴蝶。
他目光在黑漆漆的剑柄上停顿一瞬，下一刻又转开。
剑有点丑。
但他未思考太久，很快就有第二个要算姻缘的人来到了摊子前。
顾木惯例将解卦的书摊开，然后开始根据记忆中的算卦方式，根据生辰八字给人开始分析。
街道上人声嘈杂。
白术进了楼内，来到布衣台前，仰头从上往下看了一遍，然后挑了个末尾送东西的活。
雇主指定要漂亮姑娘去送。任务简单，价格平平，但用词有些轻浮，所以至今还挂在榜上。
按章的人看了看布衣台信息要求，又将白术从上打量一番，那花花绿绿的裙摆在他眼前直晃。
按章人眉头颦起，手抬起又放下。
“怎么了？”白术睁着透亮的眼眸问道。
按章人没回答，他沉吟片刻，从还算朴素的绣花鞋到她头上木簪，最后定格在白术灵动眼眸，摁下了印章。
白术的眼睛便弯弯地笑起，像春日里卷起乱花的清风。
她拿着一纸信封出了布衣阁大门，下意识地去寻那满口胡言的算命先生。
摊子上空空荡荡，倒是远处卖糖人的面前聚了一堆小孩叽叽喳喳地。
头顶的太阳高悬混浊着街道上湿漉漉的水汽，将萧索的空气烘出几分泥土的特殊味道。
看来是不太有缘分，她还想再看看那家伙能说出怎样的卦辞来着。
顺着人群，白术走出了这条街。
她的任务目标是城东的一户人家，只要在申时敲开门把信交给开门的人就能拿到剩下的佣金。
虽然任务很奇怪，但布衣台的榜直达天听，所以不会有人拿了定金不干活或者干了活得不到剩下的佣金的事。
收信人是一位少年书生，来给她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书，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找谁？”
白术将手中信交给少年。
“姜景行？有人让我来给你送信。”
少年一脸迷茫地接过信，他把书夹在胳膊下将信拆开。
此时远处路口的几位彪形大汉往这边走来，他们站在隔壁人家的门前虎视眈眈。
“是这里？”领头人同旁边人商量道。
几人嗯了一声，对视一眼，领头人上前砰砰地敲门，破旧的木门立刻不堪重负般发出吱吱呀呀地声响。
白术好奇地将目光从拆信的少年身上偏离。
门很快被里面的人拉开，房屋主人修长的手抵在苍白的薄唇上，似乎跑的急了些，如今正在难以抑制地咳嗽。
气血上涌，让他眼眶有些泛起病态的红。
白术呀了一声。
这不是…………
那房主便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断。
领头的男人先是抱了一个拳道：“不好意思，我们听说有个叫顾木的算命先生在这住是吗？”
“是。”才回答一个字，那人又不由得咳嗽起来，连带那本就单薄的身体也有些痛苦地发抖。
“那么您就是顾木？”
他被人包围住，咳嗽着一时难以停下，只好点了点头。
只是才刚点下去便被人一下子抓着掼到了墙上。
白术感到有趣地睁了睁眼睛。
“砰。”木门边小书生的书掉到了地上，拿信的手颤抖不停，绯红色很快蔓延到他的脸上。
他指着自己面前的白术哆哆嗦嗦地道：“你……你………”
白术转过头来看向小书生。
名叫姜景行的小书生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头顶的头发几乎炸起来。
不知道那信中写的什么有趣地东西，白术有些恶劣地想。
“怎么了？”她仍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初秋微凉的风裹着叶子和尘土在地上打着卷，让世界有些萧瑟。
身后，算命先生被人逼问道：“就是你去了天香楼嫖完了不给钱？！”
面前，小书生看着白术的笑颜打了个激灵，一下就把信丢到了地下。
“我…我……，你走！我没银子给你！”说完这句话小书生又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手慌乱地去摸门把手。
白术歪了歪头，俯身去捡那封飘到身前的信。
算命先生一直咳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那些大汉们可不像白术这样有耐心，已经威胁要把他的手掰断。
白术不慌不忙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
了然小书生为何是这般反应。
这雇主当真是无趣。
“我是从布衣台领的任务来给你送信的，信送到了，我便该走了。不如动动你的脑子，我看起来像□□吗？”白术将手中的信放在半空抖了抖，仍旧好脾气地对小书生解释。
小书生手颤抖着紧握门把手，仿佛捍卫自己的清白那样，又看了两眼白术，然后又刷地一下子转过去。
“你你………你……”
白术挑了挑眉当真有些疑问道：“我什么？”
那雇主不会就是想要让来人将这任务目标揍一顿吧？
这小书生还读书呢，听风就是雨，能理解得了四书五经吗？她今天非得听听这小书生能憋出什么话来。
身后不远处那群大汉正在大声恐吓：“好你他妈个病秧子！说话！还敢不敢了！”
“别跟他废话！剁了他这两只贱手！”
更有大声斥责的：“他妈的敢在我们天香楼白嫖姑娘不给银子！”
小书生听着这话一个打颤，跟秋风里的黄叶似的更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咳，……咳…………，给我点时间，我……补上吧……咳咳”那病秧子痛苦的声音淹没在抽刀的叮铃声。
白术看着快要藏到门缝中的小书生，有些无语。
她侧头看了一眼隔壁，对于将要来临的血腥场面兴致缺缺，甚至有些嫌弃。
那大汉们并不是玩笑话，沾着血腥气混不吝的态度说明这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
但看着为了压迫感而凑近算命先生脸的大汉，白术咬了咬嘴唇。
紧接着她又看到那胡说八道的算命先生因为极度难受而憋的更红的脸颊。
她清秀的鼻子皱了皱，然后快速转头看向小书生。
“噗嗤。”一声短暂的笑突兀地响起又静静消失。
那大汉中有一人凶狠回头，看到了一个背着把破木枝似的东西、穿着乱七八糟艳俗衣服的柔弱女子和头埋在门框中活像只王八小狗的羸弱书生。
“滚一边去，他妈的王八羔子，拉客拉到你爷爷眼前来了！”大汉声音如洪，言语粗鄙。
白术神情冷了一瞬，但紧接着又恢复浅笑回头看了看。
那刀已经落到了算命先生手上划破他的皮肉，眼看就要随着大汉阴冷的眼神砍下。
算命先生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被病痛折磨地反应不过来还是怎么的，竟不见哭爹喊娘。
白术捋了捋自己的披帛，双臂交叠在一起，用清脆的声音对那边提议道：“他不是要还了吗？把他的手砍下来他还怎么卜卦挣钱啊，这样你们不是赔了。不如砍一只留一只吧。”
她的话仿佛丢进河里的石头，瞬间引起其中一个大汉的暴怒。
那大汉三两步熊一样冲过来，轮圆了胳膊上来就要给白术个教训。
白术轻巧低头躲过，仿佛正巧站不稳当朝后面跌了几步又站直。
“哎呀，不好意思，当我没说怎么样？”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大汉怒气冲天立马又出手去扯：“你他妈………”
白术左躲右躲，这次身行轻巧，很快往后跃了几步，显示出自己的底子。
大汉却仍旧不依不饶，非得拳拳到肉不可。
无奈，白术抬脚上前，攻守瞬间转变。
只见她行动间四两拨千斤，匡匡先给了大汉几脚。
接着仗着灵活矮身手脚并用将大汉打翻在地，并且反弯着大汉胳膊使他站起不来。
大汉因为痛苦发出啊的叫喊。
小书生颤抖着从门缝悄悄转头露出一只眼。
在吱呀吱呀地门响中压抑着沸腾危险地情绪。
白术抬眼看向对面凶狠看过来的一群家伙们，脸上又勾起了微笑：“我不建议你们来找我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只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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