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花言森寒

16、第 16 章

　　五皇子倚在一个假山旁，挡住了一个顾明客的去路，幽幽道：“公公看到本宫也不打招呼了。”顾明客要躲，他又侧身挡住，眸光暗沉，语气阴阳：“曾经的恩情也没有了吗？”

　　顾明客垂着头，一幅低顺模样，五皇子伸手摸他，尚末触到，顾明客惊悚后退，像见了鬼那样远远绕开。

　　看着顾明客落荒而逃的背影，五皇子咬紧了后槽牙，目光透着凶狠，眼看那人加快了步伐，忽然几步跨上去，咚的一声将人扣在假山壁，捏着人下颌咬牙切齿说：“公公还真是绝情啊！”

　　五皇子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突觉背后生风，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影杀出，快如闪电，接着一拳捣在他的脸上。

　　五皇子晕乎几下站稳，扭头就见四公主站在那里，她扶住了顾明客，问了一声没事吧？顾明客冷汗涔涔、浑身发颤。

　　四公主恨恨咬牙，猛地抬头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皮笑肉不笑喊：“四姐来得真是及时。”

　　四公主没与他废话，举起拳头就砸向他，两位皇族水火不相融地打起来。

　　四公主舅家本是武将出身，英飒非凡，五皇子很快就落了下风，但也闷声不吭地跟四公主互殴。

　　三皇子赶到的时候一个头两个大，看了一眼顾明客，后者吓得往后退，扑通跪在那里。

　　四公主终于不打了，去将战战兢兢的顾明客扶起来。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流露出愤恨与怨毒，拉着顾明客掷袖而去。

　　三皇子追上前两步喊：“四妹。”

　　怎么也喊不回装聋的人。

　　三皇子一阵叹息，回头看看五皇子嘴角流血，脸上青肿，犹瞪着四公主的背影，眼中愤恨之情流转。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安跟李知远看完热闹就走了，皇族依然是如此不和，血肉之情淡泊如水。

　　早前三皇子还暗中派人想要杀害李知远，就他们这样一盘散沙，该怎么聚合复国？

　　晚上三皇子请了一艘画舫，本意是让五皇子给四公主赔罪，宴间五皇子冷笑不已。

　　三皇子一开始还劝，最后见五皇子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怒道：“李知遇，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以兄长的名义命令你，立刻跟你四姐赔礼道歉！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斗！我们兄弟姐妹之间都不和，又怎么夺回我们的李氏江山。”

　　他说得好激动，最后隐有悲腔。

　　宝宝被他的怒音吓得哇哇哭，没一个人注意，李知远还好心一点余光瞥了一眼。其他哥哥姐姐就当没这个人，仿佛她真的是秦安的娃。

　　宝宝的母亲没有宝宝时作得很，后宫谁没深受其客，所以宝宝如今处境凄凉也情有可原谅。

　　秦安有时忍不住在想，先帝那么轻易答应将九公主“许”给他，其实是将计就计吧。知道他走投无路时定会去寻李知远，而他亲手将九公主送到李知远身边，李知远就不可能对九公主下毒手。

　　唉，一圈下来，反而是他被算计了。

　　皇族的诸位真是勾心斗角。

　　三皇子越说越激动，真就哭了出来，以袖掩目，说兄弟不和大事难成，还不如早日投降，省得被叛军看了笑话去。

　　秦安神情有些冷漠，他看多了虚情假意，一时也分不清三皇子真哭假哭，偷偷瞄李知远一眼，后者神情淡漠如水，不知是对“兄弟不和大事难成”有感，还是对这出戏无感。

　　最后宝宝闹得欢，秦安先行告辞，李知远立刻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画舫，立刻有小船接来接他们上岸。岸边有各色灯笼，河心也有河灯随波逐流，站在船头，乘着凉风，秦安心情大好，冲着宽阔河面喊了几嗓子，笑盈盈回头一看李知远。后者神情依然沉静。

　　秦安经历过生死，经历过逃亡，看尽了许久，觉得活着就好。没有了年少时想要建功立业的朝气。李知远跟他说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国家吧时，他有过一点冲动，但那点冲动更多是因为仰慕立在他眼前的那个人。

　　李知远跟他不同，李知远是真的想要复国。但这条路，好漫长。

　　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没走在主干路上，越走越偏，渐渐地不成路，两侧睡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人。

　　看到来人，一双双漆黑的目光看过来。

　　最近源源不断的有难民涌进来，王爷虽然在出资赈灾救助，但是终究能力有限。

　　秦安正在感慨，李知远忽然走了上前。他扶了一个老人，顺势坐下，询问周边的人打哪里来，从他们口中了解北方的一些状况。

　　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不知在哪搜来了剩饭，狼吞虎咽地吃。

　　吃完了有个年轻人问：“哪里还有吧？”

　　答说没有了。

　　年轻人就继续瘫在那。

　　李知远问：“兄弟愿不愿意当兵？”

　　那个年轻人问：“有饭吃吗？”

　　李知远道：“有，还有钱。”

　　秦安站在那里等了好一段时间，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李知远就回来了，只说走吧，声音很是沉郁。

　　一路上没什么话。

　　回到房中，秦安将宝宝轻放在床，小家伙一早就撑不住睡着了。秦安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盖上小被子。一回头，李知远还杵在那里。

　　秦安：“怎么了？”

　　他感觉李知远有话说。

　　果然李知远看他好几眼，有难言之色。

　　秦安轻叹一声，给他推了一杯茶：“你是想拨些款让富贵王招兵吗？”

　　李知远一怔，有一些落寞，浅声道：“你知道了。”

　　秦安柔声说：“嗯。”他看到李知远止不住脚步，走向那些人就知道了。

　　李知远：“我是觉得他会比我们更容易招兵，这里就有这么多难民，将他们纳入军队里，不仅能够增加兵员，还能……”

　　“我知道，我是支持你的，”秦安的手落在他的手背上：“少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李知远看着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之上的手，慢慢露出一点笑意。

　　秦安低头看到时，白皙的脸皮立刻窜红，眼角余光瞥见李知远还在那里笑，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无缝可钻，于是只能请人走：“咳，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们明天就去跟他们说？”

　　“好。”

　　次日，三皇子看到源源不断跳进来的金银租宝，一草草的米粮，惊讶道：“你愿意相信我们？”

　　“不！”李知远看向王爷：“我相信他。”

　　王爷挑眉：“招来就是我的兵了，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与你反目？”

　　李知远：“那也要事成才行。”

　　王爷：“有魄力。”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正在跟你三皇兄烦着，如今流民大涨，叛军也差不多杀到对岸了，早晚要渡江。但是现在我这边虽有可勉强一战的兵力，却没有什么能用的大将。”

　　秦安立刻看向王爷，目光清明。

　　果然，王爷接着说的话不出他所料。

　　王爷：“我有兵，你有将，既然你愿意给钱我招兵，我愿借兵给你。”

　　再次回到府上的时候，李知远眉眼间都有了笑容，立刻将准备外出招兵的冼真艳招了过来。

　　一听到脚步声，李知远就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

　　冼真艳立刻领命，但是她请求带一个人去。

　　李知远笑道：“你想带谁不行？”

　　冼真艳：“那我请殿下与小侯爷见一见这个人，希望到时候小侯爷可千万别不放人呐。”

　　秦安笑说：“不会。”

　　人进来的时候不光秦安，连李知远有些错锷，是小区。

　　小区：“见过殿下，见过小侯爷。”脸上半边红肿尚未消。

　　冼真艳笑道：“这小孩聪明，我打算带他去当我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