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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

  •   这是罗伊斯回到俱乐部的第一天。按照道理来说,在缺席了整整半个赛季的情况下,终于依靠自己艰苦的努力恢复了大半,可以回到俱乐部来参与一些基础训练,他应该非常快乐才对,可他没有,他失魂落魄的,连拍摄归队视频时都只是很勉强才能拼凑出一个笑来。

      “要开心些啊,Marco!”摄影师逗他:“是不是因为别人都比赛去了,所以你不开心?”

      罗伊斯笑了一下。

      明天是德国杯第三轮的比赛,球队今天出发了,上了大名单的球员都没留下来,基地里空落落的。不过罗伊斯本来也不能和他们合练,他在助理教练、队医、理疗师、运动专家和球队高管那边转了一圈,综合评估了半天后,才确定了他接下来两到三个月在球队的训练计划。什么时候能复出就要看他的身体状态和表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目测还可以回到球场上,大家都还是欣慰和积极的期许胜过忧虑的。

      在众人的鼓励和安抚中,罗伊斯的情绪也逐渐好了起来。人就是这样的,换个目标和重心心情就会改变。在过去的半年里,他太习惯全身心地围绕着加迪尔转了,就连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例外,人都到基地了还满脑子想的是男朋友织了围巾好像是送给了别人的事,但工作了小半天后很快就忘记了,又变回活泼开朗、积极幸福的他。

      才怪。

      像是透支掉了一天的精神和笑容,精疲力竭了,结束今天的日程坐进车里时罗伊斯直接捂着脸哭了出来。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满脑子都是前天发现加迪尔把围巾织完了,昨天满心欢喜,今天偷偷去看时却发现家里哪都没有。

      他很确定这不会是什么“藏起来罗伊斯一个惊喜”的活动,加迪尔不会花这么大心思做这么曲折的事情。如果他只是想收起来过段时间再送,那就只会是找个地方简单放好罢了,连锁起来都不会锁。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对方把围巾带走了,或者寄出去了。

      罗伊斯当然不是就这么渴望一条围巾,本来如果加迪尔没有送他这种东西他也没什么感觉的。可现在问题在于到底是谁值得他花了七八个晚上编织一条围巾呢?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重要的人亲手给自己做这种温柔日用的东西,其意义完全可以超越一块价值百万欧元的手表,是无价的贵重物。毕竟钱挣挣总是有的,可爱是钱买不来的,最起码加迪尔的爱是不可能买的来的。

      他第一反应是格策,可是试探着问过去后对方却纳闷地说没有这回事,加迪尔最讨厌做这些东西。

      “他小时候在修道院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天做好多活,手都冻坏了,他一点也不喜欢做这个,后来也没必要再织了。”格策一边说着,一边担忧或吃味起来:“他不会给你织了毛衣吧?”

      格策脑子里闪过他压箱底的小毛衣。那本该是世界上唯一一份的东西才对。

      罗伊斯比他还难受:“没有,没给我织,我就问问的。”

      “那给谁了?”格策追问。

      罗伊斯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他挂掉了电话后又翻看起了日历,在谷歌里搜自己队友们的生日,因为他大多也记不清的,找了一圈没找到。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在犯蠢,他应该把国家队队友也放进来都搜一遍……于是手指就顿住了。

      后天就是克罗斯的生日。

      是了,他是在1月初过生日的。

      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好模糊了网页上对方的大头照。

      加迪尔睡前和罗伊斯打电话时听出了他兴致不高,纳闷地问怎么了。对方像是发烧了一样,有气无力地哼唧,听起来非常可怜,问他:虽然明天比赛完后,后天和大后天是假期,但你要回来陪我好不好?

      习惯了天天和他一起睡,现在又三天两头要出门比赛,加迪尔给自己盖好小被子,还有点拘束地挡了挡嘴巴,不让室友德布劳内听到他在说什么:

      “当然要陪你啊,我本来也没打算去别的地方。”

      担心罗伊斯又在想东想西了,加迪尔温柔地补充了一句:“明天我都不在这边留,比赛完直接回家啦,晚上就能到。”

      电话结束,罗伊斯好像感觉好了一点,又好像感觉没有。他像是一团打在棉花上,浑身的愤怒和嫉妒又空空消散了。他又开始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且不说是不是真的送给克罗斯去了,就算是真的吧,那又怎么样呢?加迪尔有要飞到慕尼黑去给他过生日吗?对方可能跑到多特来把他的男朋友抢走吗?就算是亲手织了围巾,是很爱重的事情,那也,那也……

      他翻了个身,很痛苦地抱住枕头,空荡荡的床上没有加迪尔,只有对方发丝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还残留在床榻上,罗伊斯一下子觉得冷了起来。

      那也还是太过分了。

      他一边抹小珍珠一边想:克罗斯怎么收下这样的礼物?加迪尔又怎么可以就这么送给他?加迪尔也知道这是很过分的行为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一直瞒着他?就和瞒着他穆勒的外套,瞒着他莱万的电话,瞒着他衣服上的金色头发……金色头发……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又看了一眼克罗斯的照片,心里更凉了。

      德布劳内穿得严严实实的,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可能是因为热,嘴唇变成了圆圆的,眼睛变成了圆圆的,脸上完全粉了,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呆。加迪尔刚挂掉电话,一看他在浴室里就忙不迭把长袖长裤的睡衣都穿上,现在多少有点被水雾打湿,不由得问:“怎么不出来再穿?”

      “……”德布劳内像是想说什么,又克制住了,一会儿后又用可怜的眼神谴责地看着加迪尔,像是不懂他怎么能问出这么过分的问题。

      加迪尔眨眨眼睛:“也不用这么害羞吧?”

      德布劳内摇头不吭声,走过来蹲在他旁边吹头发。这吹风机拔了拿去别的地方用又能怎么样,但加迪尔刚刚随手把它插在这儿,他就只到这里来用。加迪尔实在是没办法,掀开被子按停了吹风机,把他拉起来放自己床上坐着,坐在他旁边替他吹了头发。德布劳内头发没他长,花不了多少功夫,很快就好了。

      加迪尔满意地关掉了吹风机,结果一看人已经被他吹成全红的了,不由得吓了一跳:“风太热了吗?我拿得离你太近了吗?怎么不躲?”

      吹风机烫伤皮肤可不是开玩笑的,加迪尔赶紧要凑近仔细看他皮肤有没有被吹伤吹裂皮,结果德布劳内跳了起来说没事,然后一股脑爬进了被子里去,只留给他一个通红的耳朵和后脑勺看。

      自从夏天里那次等于是冲动告白一样的电话捅破了窗户纸、而加迪尔又没有明确回复应允后,德布劳内就自觉自己是被“彻底拒绝”了,对他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回避起来。再加上前两个月他朋友的意外让他很受伤害、越发寡言少语,他在加迪尔面前几乎成了个自闭儿童。但好笑的地方其实在于,他的这种回避又很讲各种奇怪的原则。比如说宿舍分在一起是正常的,那他就不躲,可一间屋子里穿衣服换衣服他又要躲。比如说场上一起训练一起踢球一起庆祝是正常的,那他就不躲,可比赛结束了加迪尔想再碰到他一根汗毛都不可能。比如像现在这样,互相帮忙吹个头发是正常的,那他就不躲,可吹完了再坐在一张床上就完全不可能。

      加迪尔坐在床边看着他,稍微有点难过。他爬起来去拿了毛巾泡在冷水里弄凉,然后拧干了来给他敷脸。

      德布劳内大概有点分不清这是应该躲的事情还是不用躲的,迟疑的间隙里加迪尔已经替他擦完了,很温柔地又抹了点护肤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弄疼你的。”加迪尔低声说:“下次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德布劳内本能地问:“还有下次?”然后立刻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你什么都没听见。”

      加迪尔笑了出来:“可我就是听见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轻轻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脸小心翼翼贴住他的胳膊。这么个感觉,铁石心肠的人也受不了,德布劳内稀里糊涂地就破功了,也稀里糊涂地看着加迪尔非常自然地就和他躺到了一张床上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掀开他的被子躺在了他旁边——

      “怎么,”他惊慌起来:“你,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没有啊。”加迪尔温柔地看着他:“只是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德布劳内实在是说不出不好。他决心只说些流水话,不要谈心情谈感受那些的,太尴尬而且太深入了,可是十几分钟后他就靠在加迪尔颈窝里哭得停不下来了,被对方耐心地摸着后脖颈,乱七八糟地讲了最近这些几乎要把他压垮的,不堪重负的痛苦和烦心事。

      再哭了一会儿后他更是直接失忆睡着了。睡着了当然就管不了加迪尔有没有回到自己床上去了,而且客观来说不想走的不是加迪尔,他是真被德布劳内抱太紧了扒都扒不下去最后才作罢直接睡的。但这不能改变德布劳内第二天爬起来时尖叫一声摔到床下去的事实。加迪尔被吵醒了,困倦地揉着眼睛爬起来,趴在床边看他,金发蓬蓬地散乱在脸侧:“你怎么啦,Kevin?”

      德布劳内崩溃地啊了一声爬起来在原地弹了两下,都快急哭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拿他没办法。

      他们这场比赛踢的是波鸿,实在没什么难度,想在德国杯这种赛事里还没进淘汰赛就翻车也是挺难的,保送的比赛,多特稳稳就拿下了。因为和罗伊斯保证过了,加迪尔也没耽误,跟着车队的大巴赛后就直接回去了,没有像有些家离这边比较近的队友那样直接回家或是在原地休息一晚再去别的地方玩。他有点担心罗伊斯的状态,昨天第一天回归俱乐部,是不是压力一下子太大了呢?反正昨晚电话里听起来他心情不好。

      买什么花呢?他坐在车里,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想。接着又不由自主地挂念起不知道克罗斯收没收到生日礼物,是不是已经拆了。他担心快递慢了,就提前寄了,可现在好像又到得早了些。

      他抱着一大束粉蔷薇进屋里时,罗伊斯正在做家务,洗衣机和烘干机很热闹地响着,全都在满功率运转。加迪尔有点惊讶,和套着橡胶手套举着手机、跑出来迎接他的罗伊斯交换了一个拥抱:“怎么在做这个?保洁请假了吗?”

      罗伊斯边拉着他进洗衣房边和他说:“没有啊,你来看,我只是忽然想把被单洗一遍——啊,我还在和Toni打电话,对不起,等我一下——”

      加迪尔的心不着痕迹地提了提,把箱子随便扔旁边,花顺手往小桶里先放着醒醒水缓缓,自己靠着洗衣机撑在上面,沉默着仔细听罗伊斯说话。怎么会和克罗斯打电话的?他们俩最起码大半年没见面没联系了。更糟糕的是他不想让克罗斯听自己这么高兴地进门、和罗伊斯住在一起……这种事实知道是一件事,听到是另一件事,加迪尔不想让克罗斯难过。可他显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断罗伊斯,甚至还得在他叫自己时应答。

      罗伊斯举着手机,和加迪尔说:“Toni说谢谢你的礼物,他已经收到了。”

      “啊,嗯。”加迪尔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你送礼物怎么不叫我一起啊!——”罗伊斯走过来搂住他撒娇:“害得我差点忘了。”

      他还没挂电话,这太煎熬了。加迪尔咬住嘴唇,轻声说对不起,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希望罗伊斯能快点结束通话,然而他却被男朋友轻轻捏住下巴抬起头来,罗伊斯忽然吻了他。

      加迪尔浑身一僵,没有躲也没有回应,第一反应是希望洗衣机的动静能把他们接吻的声音盖过去。万幸罗伊斯大概是也聊够了,和那头匆匆说了声那就这样等会儿聊后就按掉手机屏,把它砰地一声丢到了旁边地毯上去。

      “Marco,怎么……唔……”

      在正工作中的洗衣机上d变成了加迪尔前所未有的疯狂体验。这里的疯狂一方面来源于一直动着的几乎是半个?玩具的机器,另一方面来自于罗伊斯的劲头。他比上一次发疯时还疯,加迪尔几乎都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痛到极点还是?到极点了,又或者是在极限里痛觉和别的知觉完全联通在了一起,什么都不知道。他几乎要在洗衣机上坐不住被抖下去,又被握住。腰拉回来,哭泣中趴在机器的顶盖上,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和里面的床单一样被搅乱在一起。

      压着加迪尔躺在地毯上继续时,罗伊斯用手摸到了手机,看着已经到达了一小时多但还在增长的通话时间,一只手指掐灭了它。

      在这个时刻中罗伊斯是决心非常坚定的,这就导致了两天后当克罗斯晒出生日礼物时他如遭雷劈:加迪尔给他送的是一块腕表,虽然显然也是精挑细选的东西,也很贵重,但这毕竟和手织围巾是两码子事,他显然冤枉加迪尔,也冤枉克罗斯了!

      但围巾还是不在家里,加迪尔肯定也不是为了送给他而织的,不然现在就该给他了。罗伊斯绞尽脑汁地翻到底是谁,几乎把俱乐部、国家队,上到教练主管,下到最普通不过的工作人员的社交媒体全都翻了一遍,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毕竟收到礼物的人也不一定会晒出来,这是很正常的事。罗伊斯大半夜忙完这些又想抱住脑袋哭了,他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发什么疯。而加迪尔也没睡好,克罗斯过生日好像也不太开心,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他没去马德里陪他,对方还是失望了呢?想想正好是假期,这一天的功夫下定决心去了也就去了,加迪尔难免感到好后悔,给他发了许多祝福的话,可克罗斯回得很勉强。这一会儿聊天框又在闪烁,是克洛泽找他,拍了照片给他看,说夜里戴着他送的围巾出门散步很暖和。

      啊,额头上那是汗吧!是被热出汗了吧!

      加迪尔小心翼翼地发:“意大利现在也不冷了吧?我是想你明年再用的……”

      克洛泽的回复若无其事:“冷啊,怎么不冷?白天不冷夜里不就冷了吗?我就要今年戴。”

      “不要为了围巾熬夜啊。”加迪尔嘟哝:“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真的很开心,加迪尔,谢谢礼物,我摸了一天了,像你就在我身边一样。”克洛泽忽然好认真地给他回:“你想象不出我有多快乐。很想吻你,我的宝贝。”

      肉麻!加迪尔刚脸上烫了一下,就听到罗伊斯的脚步声,应该是要从洗漱间出来了,赶紧关掉手机,翻身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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