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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

  •   多特的大巴缓缓驶入酒店前已经有不少球迷敌意满满地在外面逛荡了,手里举着零星几个骂人的牌子,但让坐在窗边的本德弟弟把嘴里的水喷出来的是一张人形立牌——加迪尔穿着裙子,脸上被人涂了两团大大的腮红,丑化和嘲讽意味很明显。

      这倒霉纪录片什么都拍什么都放,别太坑人。

      他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去看加迪尔看到没,幸好加迪尔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立刻把他耳朵旁边的窗帘给拉上。但连酒店外面都有人举,第二天比赛时是什么样的情况真是说都不用说的。甚至开赛时间都被往后推迟了半个小时,克洛普怒气冲天地在和拜仁那边交涉,安联球场也是一片焦头烂额。那些把加迪尔的脑袋换到女人果体上的牌子当然是可以勒令没收的,因为明显涉及到分级问题和人身侮辱了,电视机前可是有孩子也在收看球赛的,可是那些从纪录片里截取出来放大打印的立牌就很难。在白板上写乱七八糟骂人话的,更是数都数不清,球迷们素质就是这么低下,每个球场出现这些事都不奇怪,能有什么办法呢?

      赛后要被罚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现在难题在于该怎么快速解决这个问题,让比赛正常开始。虽然这赛季多特球员大出血状态不济,可前几年轰轰烈烈热闹竞争的架子还是摆在这里,本赛季他们依然是“德国国家德比”,再加上世界杯冠军国未消散的热度,这是整个德甲,乃至整个欧洲足坛,这赛季到目前为止最热闹,最受关注的比赛——皇萨本赛季还没碰面呢。无论如何不可以取消或换期。然而克洛普对于息事宁人这种选择无法忍受:

      “必须一排一排检查,全部拿掉,不然我们不会开始比赛。”

      拜仁方寄希望于瓜迪奥拉能发表点建设性意见,谁知道他们自家的主帅更奇葩,正满脸严肃地抱着胳膊:

      “这是极其糟糕的舆论事件,我们应该立刻发布道歉声明,直接把这些球迷请出去,惩他们本赛季内不能再入场。”

      晕,你一个拜仁主帅,在安联球场打算把自家球迷全赶走别看了,下次也别来,就因为他们举了竞争对手头牌的一些,呃,小纸牌,你是高风亮节还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他们日常对瓜迪奥拉感到一种“你很对,但怎么就是不像我们自己仁”的吐血感。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重要的地方还是在于怎么赶紧开始比赛。

      加迪尔本人被请了出来,说实在话他们连热身都还没开始,比赛就被搁在了这里,更衣室里的球员们因为不给玩手机,反而是最糊涂的,刚刚他们乱七八糟传的原因是“好像是外面球迷打起来了,有女球迷衣服都打掉了,影响好差,现在在料理呢。”。这么一听他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连鲁梅尼格都来了,倒是对加迪尔非常和颜悦色,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他也一点都不尴尬,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后也没有放开,而是顺势像个慈爱的长辈一样搭住了他的肩膀,问了两句好,把他从克洛普的后面往旁边带了两步,带到自己和瓜迪奥拉旁边,后者和他也握了握手问好。瓜迪奥拉看起来挺好的,和德甲万年穿着冲锋衣阿迪外套的老土教练们不同,很多比赛里他都西装一丝不苟地合在身上,不能在左胸塞手帕他就别个胸针或钢笔,与他在教练里确实是年轻漂亮的脸很适配。加迪尔冲他更慢地眨了眨眼睛。

      加迪尔一看到鲁梅尼格,就想到他不给克罗斯大合同吊着人到最后关头谈判压价,想到克罗斯压着转会窗的尾巴匆忙去了皇马,想到对方在夏末的太阳中透光的金色睫毛和睫毛下滑落的泪水,于是对方灯光下苍老的笑脸变得很夸张,蕴藏着很多让他觉得苍白的东西。加迪尔倒没有幼稚到迁怒,只是对他不热情,礼貌地回答后就又去找克洛普,对方正瞪着这边,仿佛一个紧盯外人有没有偷他甜菜的可怜农民,见加迪尔倾身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扯回自己身旁。

      作为“受害者”加迪尔的态度就是:“没有什么,把果体的牌子没收,然后比赛就继续吧,赛后发布会上我们可以再聊这个情况。”

      说实在话,他也没想到穿个裙子而已,怎么就能让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高/chao。穆勒也穿了,也被拍到了,拜仁球迷现在这么举,难道就不怕到了多特主场风水轮流转,轮到穆勒倒霉?虽然举牌子的也不一定全是球迷,拱火的足球流氓或借机炒作的媒体肯定也不少。但不管怎么说,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他能继续比赛。

      “这侮辱的不光是你,加迪尔,更是整体女性。如果球迷们觉得一个男人穿了裙子(有人喊:而且还是咱们巴伐利亚女孩的裙子!)就可以被乱涂乱画、肆意写上侮辱的字眼,觉得他会屈辱和哭泣,那说明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女人的。这种闹剧实在是太丑陋了,我们要怎么回应媒体和公众的质疑?”

      一屋子都在吵吵闹闹地议论着,裁判和第四官员向足协的官员提议:“还是应该把一些球迷驱逐出去!”

      拜仁方头大:

      “这怎么判断驱赶谁不驱赶谁?难道我们要把自家看台搬空吗?如果过程里很多人拒不执行怎么办?”

      市政厅的人踢皮球:“现在调警察来可来不及。”

      克洛普大概担心加迪尔是在勉强自己,一直在摸他的头发和他说话,手心搭在他的后脖颈处微微发烫。加迪尔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他,心里却实在是无所谓,拜仁球迷对他的爱与恨与他何干啊,莫名其妙的迷恋追逐和莫名其妙的侮辱都不是他主导的,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着表演。他担心的是比赛还能不能顺利结束,双方气氛会不会太差劲,会不会害得他赛后直接被保护起来躲避媒体,没法去拉姆家做客。

      也是时间太不巧,他怎么偏偏是今天过生日。

      两小时前还在被对方球员举牌侮辱、在场上你死我活,两小时后就加入了拜仁球员的大party,这种事情会不会让多特球迷心梗?都不用说球迷了,眼前的克洛普没准就能哭出来。加迪尔一边想着,一边感觉老有人看他,一扭头是瓜迪奥拉。在这混乱无边的鸭子叫一样的环境里很不应该置身事外地置身事外着,手插在口袋里,见终于把他给看回头了,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来。

      他虚虚靠在克洛普的胳膊上,又冲着对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说起来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拜仁球迷这么生气了,今年夏末因为克罗斯宁跑不屈,拜仁紧急给多特提了正式报价,想把加迪尔给买下来紧急顶位。毕竟本来他是可买可不买的,买他只是满足主教练的梦想,满足高层收集国家队手办顺便打击直接竞争对手的心思,可现在一下子缺了个中场首发,问题真是大发了。高层本来指望瓜迪奥拉能改改格策的位置替一替,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德国人自己的金童奖呢,然而瓜迪奥拉面对拜仁高层有时就像是一个美貌的明星老婆面对有钱但爹味很足的死鬼老公一样,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喜欢的东西再贵我也不稀罕。我就要那一个,就要那一个!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想要日子能继续过快给我买!不然有本事你现在就换老婆!

      能怎么办呢?俱乐部紧急发动转会尝试,拜仁一众球员都跑出来喊话,连格策都顶着被多特球迷骂了三百页评论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呼唤了加迪尔,气得罗伊斯差点没把他取关了,还是加迪尔拦着才作罢。这些也就算了,只能说是一种单方面的声势,本不该让人燃起无穷希望,关键是加迪尔今夏确实没有换新合同,而且多特高层面对报价真的不紧不慢地官宣可以考虑。这不就是两方都有意了吗?

      一时间整个慕尼黑都陷入了一种“他会来”的氛围。加迪尔深知多特内下到各个总监上到CEO和主席都只是在溜拜仁玩,毕竟内部他们早已确认过了。球迷们看了两星期南德意志报和慕尼黑晚报的造势,满心相信加迪尔要来,结果被他临近关窗时才发表的明确拒绝声明直接击碎梦想,可想而知他们有多气恼。

      虽然说拜仁也买到了阿隆索填上了克罗斯留下的窟窿,可两千多万卖掉一个年仅24的中场核心,又花钱弄来个30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给皇马上供,拜仁球迷不是一般的郁闷,这笔账也一并算到了加迪尔的头上。谁让你不来的,你不来还溜人,害得我们最后完全没时间找替补了只能匆忙这样,好狠毒的心啊你!

      可是瓜迪奥拉显然不觉得加迪尔狠心,不然也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着他。这还是他们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鸡飞狗跳,但也确实多了能光明正大说话的机会。尽管克洛普还在这儿,瓜迪奥拉还是很自然地过来关心他,同他道歉:

      “你感觉还好吗,加迪尔?真抱歉,实在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克洛普头扭在另一边和别人说话,手却环住了加迪尔的肩膀。

      加迪尔和瓜迪奥拉笑:“这又不是您的错。”

      “但我感觉心痛极了,真的。”瓜迪奥拉敛目叹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捏在加迪尔肩膀上的手收紧了,克洛普头转了过来,露齿笑,牙雪亮的:“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吧,佩普。加迪尔不都说了吗,本来也和你没关系。”

      瓜迪奥拉也笑:“不必替我开脱,尤尔根,我显然也有错的。”

      “哪里有?”

      “不该让你们在安联经历这么糟糕的比赛。”

      他嘴上说的是你们,眼光却又落到加迪尔那儿去了,睫毛煽动的时刻,秒针的走速仿佛都变慢了。克洛普想这加泰秃头仗着他没戴眼镜又生了双好眼睛,就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和他的球员送秋波!是可忍孰不可忍!怒而把加迪尔推了出去,让他先回更衣室准备。

      比赛到底是在推迟了整整四十分钟后开始,多特拜仁和德足协三方协调的结果是现场立刻把一些重点分子驱逐出去,赛后再下达具体判罚。而慕尼黑市政厅也没有办法,还是联系警局增派了特警到现场维持秩序。预防看台动乱和赛后冲突。为了赶时间,热身和开赛流程被压缩在一起,都变得很迅速,他们在球员通道里几乎没停留就被赶鸭子一样赶上了场。因为这赛季拜仁还是红色为主的主场球衣,多特也还是黄黑配色,双方不冲突,所以尽管是在拜仁的主场,穿的却都是自己的正色,一边红蓝一边黄黑,泾渭分明的两半,朝着外面流淌出去。

      拜仁的人大半是国家队队友,加迪尔和他们打招呼都打不全,短暂的时间里他只余光看到了莱万躲在很后面,他几乎要忘记对方现在换了身衣服在对面了,匆匆瞥了眼站在克罗斯常站位置的阿隆索到底什么样。对方可能对视线比较敏感,第一时间就扭头过来,抓到是谁在偷看他也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个笑,舒缓自在地朝着加迪尔wink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你们西班牙人是不是都喜欢冲人送眼神?

      大概是因为长着漂亮了长睫毛和蜜色眼珠,不用白不用吧,加迪尔想。握手的时候他看清了阿隆索的脸和眼睛,加深了这个念头。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时隔这么多个月他第一次和莱万见了面——说起来实在是古怪,他当然没有做到自己理想中那样“风轻云淡”“心如止水”,但也不是担忧中那样心中翻滚着无法克制的爱恨情仇。他真正的感受是一种陌生的熟悉,熟悉的陌生。原来人和人的关系是这么浅淡的,才隔了半年就已经会觉得对方变了好多。原来人和人的关系又是这么深入的,隔了半年,他还是立刻能看出是哪里变了,连梳头发的方向,眼皮褶皱的形状,都一目了然地、立刻就能和旧日的图像做出比照。

      莱万眼睛垂着,没有看他,只是看他的手。但就算是这样,他伸手过来的动作也有种微妙的迟疑,大概是怕被推开。可是加迪尔怎么会推开他呢?在大庭广众,在无数摄像头和两方队友的凝视中?这些人预想中的不光是不推开,还在期待一个拥抱,两张微笑的靠近的脸,一个面颊吻将再好不过,但加迪尔知道他们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正如他设想的那样,他们几乎只是指尖相碰,指腹摩擦在一个为不可查的瞬息,掌心空空根本没有相握。

      蝴蝶煽动翅膀般轻微的触碰,在两个人的肺腑里同时掀起暴风雪。

      后面是穆勒,过来抱住他还使劲蹭了下脸,仿佛这种很久不见后才会有的用力拥抱是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加迪尔摸了摸他的后背。

      穆勒抱他的时候拜仁球迷的嘘声就小了很多,有点底气不足,等拉姆也拥抱他后一整个都有点发不出动静了。球迷们有点伤心,对自家球员深沉的爱和对加迪尔的恨有点对冲,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这种沉默的为难只持续了很短一阵子,仅仅十几分钟后加迪尔就破了拜仁的门时,他们又继续撕心裂肺地嘘了起来。

      不来就不来,还在这儿进球,太讨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迪尔这赛季什么位置都可能踢,无他,队伍里没人可用了,莱万格策跑了罗伊斯伤了,德布劳内遇到朋友的事已经很悲惨了,回来后又遭遇了伤病,整个家还剩下谁能撑起这片天?瓜迪奥拉在赛后借题发挥,惋惜说克洛普把加迪尔当狗皮膏药用,是在浪费他的天赋和青春年华,让一个世界杯冠军在俱乐部里干兜底的苦力,这番话让很多多特球迷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毕竟他们也知道这是真的,毕竟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尽管开场十几分钟加迪尔就先下一城给了全场嘘他的球迷狠狠一击,但接下来比赛就僵持住了,更糟糕的是下半场开始后差不多的时间,莱万表现上佳,回了一球。

      对阵老东家的第一场比赛就进球了,现场拜仁球迷巴掌都要拍烂了,疯狂鼓掌。虽然说他克制地比了个嘘的姿势不愿意太庆祝,可安联球场还是沸腾了起来。多特的阵容收缩加重防守,克洛普这么个善打进攻的人,这赛季却一直在被媒体口诛笔伐地嘲笑他像个缩头乌龟,总是开场抢分,抢不到或者对面一进球就往回缩,突出一个软弱。可这有什么办法?出于现实考虑,克洛普在这种局面下只能还是选择稳一手,和对手持平,总好过浪费了好开局,白白送出三分。

      比赛就这么拉到了末尾,哨声吹响,其实场上的局势和去年的欧冠决赛没法比,那一会儿真的是火星撞地球,两队球员一拼就拿了个世界杯冠军,实力多强可想而知。这一会儿多特阵容上就输了大半,可拜仁也没拿出碾压的表现来。双方也没动粗,黄牌都没掏一张,场上的火药味还不如场边足。加迪尔也感觉赛前赛后比赛中还累,他感觉自己对着镜头说了一百句“我和莱万挺好的,祝贺他进球了,也祝福他在拜仁一切顺利”,说了两百句“不,我对拜仁球迷的做法没有什么感觉。虽然这样并不妥当,可这就是足球的一部分,你必须学会和那些会让你不舒服的事相处。”,说了三百句“我支持俱乐部和德国足协的意见。”。

      最后终于层层伪装到达拉姆的家里时,他甚至感到了解脱,甚至感到了在这里捂得像个歹徒一样也比在镜头前要更真诚,虽然他已经开始拆掉外套和口罩了。原本他并不是非要来的,可拉姆最近在和德国足协扯要退出国家队的事情,加迪尔本质不是来给他过生日,是要做勒夫的传话筒劝他留下。但他说得很不认真,很敷衍,敷衍到拉姆笑了起来,放下手里在准备的朗姆酒摸了摸他的脸:

      “也就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不是要退役。”

      “为什么喝朗姆酒?”加迪尔却在看酒瓶子,看看有什么玄机,能让一堆巴伐利亚人聚会时候不喝啤酒喝它,但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拉姆撑了一下坐到吧台上,调整晃来晃去的吊灯,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笑着问他要尝尝看吗?虽然在世界杯决赛那晚喝过一次酒,现在也没有刻意守戒的意思,但他对酒确实不感兴趣,也不记得喝酒后那晚干了什么,想来应该就是不好喝,于是摇了摇头。可拉姆已经俯身来吻了他。

      “没什么特别的。”加迪尔舔了舔嘴唇,懒洋洋地仰头笑着说:“普通的酒精味。”

      像只挑衅的怀猫咪,眼睛闪闪发亮,美本身就是种不驯的暴力。拉姆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所以你才乱喝。实际上酒和酒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加迪尔又笑:“别的酒瓶上确实不会戴队长袖标……”

      拉姆也笑:“戴了又怎么样?标签是不变的,酒总要新酿的。”

      “你很怕被代替吗,菲利普?”加迪尔撑在他旁边的吧台面上,晃了晃他的胳膊肘:“害怕像你替代了别人那样,被另一个人很不体面地赶走吗?”

      拉姆看着他,轻声说:“我当然害怕,加迪尔,我就和每个普通的人一样,甚至更脆弱些,维护尊严和社会评价其实是种很奢侈的行为,我总是需要为此付出很多东西。”

      “你这么可怜,就让我本能想道歉了。”加迪尔意兴阑珊地说:“对不起。”

      “我以前希望你能觉得我无坚不摧,没有瑕疵,宝贝。”拉姆这会儿真笑了起来,帮他把碎发拢到耳后去:“现在却希望你怜惜我一点,同情我一点,原谅我一点点,就一点点也好——是不是有点后悔得迟了?”

      “但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加迪尔微笑着,踮起脚尖,在吻他的边缘坏心眼地笑了,亲了亲他的脸颊:“所以我刚刚已经给过你生日礼物了。”

      真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这一口酒的劲道就有这么大,从小房间出来后加迪尔头昏眼花地在聚会上转了一圈,和大家拥抱问好说话,和他们散漫地快乐地笑,被每一个人都看出来他喝了酒,被每一个人再抱一次哄哄小酒鬼。他在找穆勒,却怎么也没找到,搂着施魏因施泰格的脖子脸贴着他肩膀散热,但其实他脸根本不烫,是他自己感觉烫,抱怨朗姆酒度数太高。

      “不高啊,才38。”施魏因施泰格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是我们加迪尔酒量就这么差,再过十分钟他就好了。”

      “我没有!你不要觉得我不知道我就是加迪尔……”加迪尔不服气地甩开他继续找穆勒。这一会儿已经不是找穆勒就什么事了,单纯就是他脑子把这个设置为了某种莫名的目的。最后终于在要昏暗的楼梯口他看到了穆勒,对方正匆匆下来,刚刚可能在上面换衣服的吧,身上这件加迪尔之前见过的。他简直有点委屈地冲他走了过去,一把撞进了他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相贴。

      “小狗去哪里啦?都不想加迪尔的吗?我一直在……啊。”

      他抬手摸着“穆勒”的脸和嘴唇,准备吻他来着,然后这才感觉下颌骨的手感不对,皮肤的感觉不对,才看清了黑暗里颤抖的蓝色眼睛,属于另一个人的,他熟悉的眼睛。

      加迪尔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背撞到黑暗中的墙壁,软软地弹了回来。

      往外走两步就是光线和热闹的客厅,他们却好像两尊蜡像一样被人搬运到了这儿,于是也就无声地定在了这里。

      我可能真有点喝醉了,我在干什么,这怎么回事。加迪尔控制着头晕,轻声说:“我认错人了。”

      过了一会儿莱万才张嘴,声音干得像一块三年大旱的田:“认成谁了?”

      加迪尔才不想说,扶着墙转身要走,然而莱万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按在墙上。黑暗里他们鼻尖相抵,呼吸都急促,这种感觉糟糕得像是又喝了三口酒。

      “认成谁了?”莱万加重语气,又问了一次。

      “和你有什么关系?”加迪尔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放开我。”

      “你和Marco分手了吗?他知道你在外面这样吗?”

      加迪尔都被逗笑了,第一次发现莱万这么有喜剧天赋,也加重语气:“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

      莱万的呼吸越发急促,忽然又发了别的事:“你喝酒了?你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就那么一口,怎么全世界都发现了!加迪尔真烦了,把他往外推:“你听不懂德语了吗?放开——”

      他本来推不开的,解救了他的是真穆勒,他还真是换衣服的,这会儿从楼梯上下来了,拽着莱万把他拉开,惊讶地问他们俩:“这是干嘛呢。”

      加迪尔恶人先告状:“你们在做什么?他为什么穿你的外套?”

      “刚刚都被蛋糕砸到了,幸好我带了备用的来,顺便借同事一件嘛,这有什么的。”穆勒眼珠一转就猜到了是什么情况,语气里已经挂上了宛如哄老婆一样的温柔,把这个事一下变得像是加迪尔在吃他的醋:“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你是不是喝酒了?谁给你的,菲利普吗?好坏啊他。走走走,我带你去砸他。”

      加迪尔的重心就这么被飞速转移了:“他确实很坏,但今天是他过生日,所以我不砸他,我还要亲他,祝他生日快乐。”

      莱万却是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他有男朋友了吗?”

      穆勒诧异地搂住加迪尔,当着莱万的面,吻了吻他的嘴唇,又抬起头来重新看着他,满面无辜:“我知道,但我不是他男朋友,我是他的小狗啊。”

      加迪尔眨巴着眼睛看穆勒,糊涂的大脑依稀明白对方干了正确的事,于是奖励性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穆勒甜蜜又璀璨地笑了起来,和加迪尔蹭蹭额发,旁若无人的亲密劲,仿佛真是小狗蹭主人。他搂着加迪尔就往外走了,站在灯光下回头和他挥挥手,头发打卷,眼睛漂亮闪烁,笑得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我们就先走啦,罗伯特,玩得开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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