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判》屠苍狗

22、对我有情？

　　魏执予话里的玩味意头十足。

　　火鼠听的认真，转了转那颇具灵气的小眼睛，像是在脑海里组织措辞。

　　魏执予注意到，火鼠的眼睛其实并不小，足有成人指腹般大，甚至有长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

　　只不过是它的脸颊肉嘟嘟的所以显得眼睛并不突出。

　　“有什么危险我能提前感知到，比如现在，一柱香之后会有人来收拾这些蛊物，你把我带着，遇到避无可避的境地，我还能为你规划最佳逃生路线”，火鼠说的煞有介事。

　　魏执予笑了，“我们破了惊门，坏了蛊阵，肯定会惊动六道学堂的人，你倒是会预知”

　　想也知道，若是拿走了乌金木簪，火鼠作为守关神兽定也难辞其咎。

　　不待火鼠接话，门口传来黄三郎的声音，“魏大人，你可还好？”

　　“尚可，阵法已破，你直接进来吧”，魏执予微微扬声。

　　黄三郎身手矫捷，说话间已经走了进来。

　　见到满地的狼藉和满脸疲惫的几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魏大人，萧姑娘已经按照计划将如意袍带回容雅居了，上面的一切我已经设置好，入口也已恢复原状，看不出破绽”

　　魏执予略加思索，对火鼠说：“你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火鼠闻言喜出望外，揉揉眉心，自眉间取出一根火光流转的金色的毛发，贴在乌金木簪的钗头，完美契合，边把嵌着金色毛发的乌金木簪递过去，边说：

　　“这是我自己炼成的长鸣火，可在暗处发光，经久不灭，交给你，算我认主的投名状，离开九足金鼎我便没有这份异能了，作为主人的束缚，你也要给我一根你的头发丝”

　　魏执予接过乌金木簪，似有所感，有些情绪捉摸不透，索性也不去深想，将乌金木簪收入袖中。

　　伸手自发根处微微用力扯下一根发丝，递给火鼠。

　　火鼠接过发丝，肥硕的身躯笨拙又敏捷的离开九足金鼎……

　　在地上站定，然后把发丝贴在眉心，正是刚刚它取下长鸣火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词…

　　霎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变成手掌大小。

　　那根发丝被火鼠缠绕到脖颈间，像是一个项圈。

　　火鼠眯了眯眼，表示满意，接着身形灵巧的顺着魏执予的裙摆一路攀爬到她的肩头，讨好似的仰头笑着……

　　魏执予看了看秦一和陆业的方向，颇为关切的问：“怎么样了？”

　　陆业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十一，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秦一放下扣着陆业脉门的手，调整了一下气息，淡淡的说：“放心吧阿予，他的体质特殊，再调息几次就会恢复正常，比起他的身体，你更该关注一下他手腕上那条红线…”

　　魏执予注意到，陆业手上的玄冥印震动的频率比之前更甚。

　　“陆业，在事态尚在可控范围内，回吧”

　　陆业看着魏执予有些憔悴却仍风姿卓越的脸，有些出神，没来由的有些厌倦十王殿的日常…

　　他不想走，他想在她身边，随便什么身份，随便做些什么。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秦一放着象主不做，辗转波折也要跟着她……

　　跟着她，看着她，随便做什么，都好。

　　只要目光所及之处，有她，就好。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魏执予又说：“陆业，好好照顾初六，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保重”

　　陆业回过神，他看到魏执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是了，她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他敛了神色，满眼的眷恋如雾散。

　　“十一，下次见”

　　又转头看了一眼秦一，没有说什么，只深深的看了一眼。

　　秦一读懂了他的眼神，微微点头。

　　陆业转过头，抬手间念动咒语，手腕上玄冥印的黑绳和红绳变的虚化，像两条游弋的龙，越来越大……

　　最后变成了一扇朱红色的、像是闪烁着血光的门，陆业慢慢的走过去，在走进门的最后一刻，回头看了看魏执予……

　　朱红色的门，妖冶的男人，十分赏心悦目。

　　魏执予看着他，摆了摆手，心里不禁感慨，从前竟没发现，这陆业是有些粘人功力在身上的……

　　陆业看到魏执予手腕间露出的无字铜钱，有些笑意，转身走进朱红血门。

　　顷刻间，陆业和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火鼠憨憨尖尖又带着几分小聪明的声音从魏执予的耳畔传来：“他对你有情”

　　语气中尽是笃定，八卦意味满满。

　　黄三郎和秦一也听到了火鼠这句话，神色各异。

　　黄三郎也有些八卦的竖起耳朵，悄悄地听魏执予接下来会说什么……

　　秦一微微皱了皱眉，陆业有情他是知道的，那么魏执予呢？她是如何看待陆业的？

　　她对他，友情，还是有情？

　　然而魏执予接下来的话，颠覆了他们的思维认知。

　　“对我有情？”，魏执予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像在细细咀嚼这几个字。

　　“嗯，有情，那么你呢？”，火鼠持续八卦输出。

　　魏执予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腕上陆业送的的无字铜钱，幽幽的说：“修仙路上的绊脚石”

　　“修仙路上的绊脚石？”，火鼠对于这一说法有些惊讶，不由得又重复一遍。

　　不光火鼠，秦一和黄三郎也有些难以置信。

　　陆业其人，当得起光风霁月四个字，无论是外表还是术法，在六界五族都是排得上名号的，谁能想到对于魏执予来说，竟是修仙路上的绊脚石？

　　“我现在，只想修仙，想要拿回那些属于我的东西，想要那些看不起我的诸神金仙、恭恭敬敬，但是以我现有的能力，不足以支配我的野心，所以，情爱是负累，我只想早日修成正果，与我的元神合二为一”，魏执予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字里行间充斥的野心昭然若揭。

　　魏执予太清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达成所愿的路上，助力的都是锦上添花，偏离正题的便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

　　黄三郎眼中满是赞赏，情之一字对于修仙人来说，是劫数也是飞升。

　　如果魏执予真能做到她说的这般，何愁壮志不成？

　　秦一明白，眼下，不仅陆业，包括自己，也是绊脚石。

　　所以很多情愫，不能宣之于口，不然开始即是结束。

　　温水煮青蛙的诀窍在于温，而不是煮。

　　况且，最初他也并没有奢望太多。

　　在，一直在，就够了。

　　其实陆业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足够了解魏执予，除非她要自己想通，不然别人怎么做都是扬汤止沸。

　　魏执予微微偏头看了火鼠一眼，眼神中的震慑意味十足，止住了它还想多八卦几句的跃跃欲试……

　　“从哪里出去？”

　　“最里面，有一汪积泉，泉眼处有机关，可以触发暗门”

　　黄三郎听完，率先往里面走，魏执予紧随其后，秦一亦步亦趋的跟着……

　　如果说惊门蛊阵充斥着的是雾气和煞气，那么里面这层多是水气，还有些不知名的香气……

　　魏执予掩上口鼻，警觉的问火鼠：“这香气可是有毒？”

　　“放心吧，没毒，甚至有助于调整内息”，火鼠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

　　魏执予放心之余不免感叹，惊门果然不同凡响，死死生生啊，这还只是六门中其一。

　　“今晚时间紧迫，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领略一下其他五门，见识一下是怎样一番生死一线的景象”

　　此时魏执予还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一语成谶，真的再入五门，历经生死。

　　“不远处的那面壁画下面就是我刚说的积泉，只要穿过这片怪石阵，就是了”，火鼠指着看得见的不远处说。

　　不远处的尽头墙壁上，横贯着一整面的壁画，白玉雕砌，鬼斧神工，没有断口和拼接面，浑身天成……

　　一条闭眼睛的龙，盘桓其间，栩栩如生，甚至龙须都活灵活现，仿佛一睁开眼睛便会飞升登天……

　　有一汪清泉从龙嘴里汩汩流淌而出，流到下方一人高的池子里……

　　黄三郎看了半晌，转头对魏执予说：“三爪为蛟，蛟龙遇水，恐翻波浪”

　　秦一也上前接话，“阿予，我们脚下的怪石阵，是按照八门遁甲罗列的，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内有乾坤，如果行差踏错，不仅浪费时间还会横生枝节”

　　魏执予偏头看了看火鼠，“他们说的你都听到了么？”

　　火鼠被问的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听到了”

　　“我们怎么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我不相信守关神兽只会耍嘴皮子，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你既然知道暗门出口，定然也是知道怪石阵怎么解，泉眼在何处”

　　听魏执予这么说，火鼠用一种‘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的眼神给予她肯定。

　　“每隔一段时间，龙嘴里流出的泉水流会变小，这个时候怪石阵会停顿，不会变化，我们就在这个空档快速过去”

　　怪石阵本身无解，只能通过这个不知内情永远不可能捕捉到的细微之处、走出怪石阵。

　　说话间，龙嘴流出的水流变小，火鼠拍了拍魏执予的肩膀示意她时机到了，几人屏息疾步走出怪石阵，丝毫不敢耽误……

　　直等走过怪石阵、走到壁画前，几人都有一种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即使只是一瞬间，但回想起刚刚经过怪石阵那种感觉，还是有些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泉眼在哪里？”

　　魏执予现在只想速战速决，虽然眼下没有什么危险，甚至已经是最后一步，但她的心里还是无端生出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觉。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泉眼的准确位置在哪里，只知道在龙头”，火鼠讪笑着说。

　　魏执予并没有奚落它，“龙头？依着壁画来看，那便是龙眼，龙嘴，龙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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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循序渐进的发展，脉络会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