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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王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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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花团锦簇中立着一个秋香色袍衫的身影。
正巧姜嗣音急于问路,便加快了脚步,上前搭话道:“什么人?”
那人闻声身子一僵,回身惊诧道:“陛下?”
姜嗣音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拜在了面前:“臣风璐见过陛下。”
风璐?清王风璐?
姜嗣音想起来了,今早上朝时,似乎确实有瞥见过这么个美人,只是当时自己太困睡着了,不知道她就是先帝留给原身辅政的清王。
说到风璐,姜嗣音第一眼将她错认为男子,可她却是实打实的女子。
不说容貌俊秀,仅看她能受封清王,作为唯一一位外姓王,姜嗣音也知道她不简单。
她心思一转,“朕还当是哪个美人在此赏花,原来是清王进宫来了。”
清王笑容一凝,继而恢复了笑意:“陛下说笑了。”
姜嗣音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便假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清王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此赏花?”
她继承的记忆并不完整,有些只是残缺的片段,面对原主曾经认识的人,有时无法将脑海中的人影与名字对上,面前站着的清王风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臣一把年纪本是不愿意奔波的,不过近日是蒲陶成熟之际,臣想值此盛夏,正该与陛下享此酸甜之物。”
清王也不过近四十岁,又保养得当,看着也才二十七八,在姜嗣音的认知里,这绝对称不上老。
她倒也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纠结计较:“清王有心了。”
“多谢陛下,”风璐拜谢,“臣今日来,其实还有一桩事希望陛下能答应。”
说到这,风璐似乎故意拖长音卖关子,听得姜嗣音琢磨不透她的目的。
“是何事?”
害,清王事真多。
“是为了逸儿这孩子。”风璐蹙眉道,“臣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也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臣思来想去,为他看了许多家小姐,他始终不展半分笑颜。臣百般试探之下,才得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姜嗣音道:“那清王顺势成全了他们便是,如此好事,又何必苦恼呢?”
“臣也想成全逸儿痴念,可惜那女子身份尊贵,固然有竹马之谊,恐怕也配不上她。”
“朕明白了,清王的意思,是要朕为他们赐婚?”
刚说完话,姜嗣音就想抽自己。
风璐已经是清王了,哪家女子这么高贵,竟然还会让清王说出攀附不上的话?
要是真有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赐得动这婚,到时候要是赐不动不就尴尬了?
风璐一时忍笑,才道:“陛下还没有听出来吗?”
姜嗣音呆了:“什么?”
“逸儿钟情的,乃是陛下。”
“犬子虽无国色之容,也有惊鸿之姿,必不会使陛下失望的,却不知陛下是否愿意纳下他呢?”
姜嗣音推辞道:“这……这事也太过仓促……”
“臣不忍心逸儿黯然神伤,请陛下念昔日情谊,许他入宫吧!”说话间,风璐撩袍俯身便拜。
啥啥啥?这清王怎么跪下了,而且还又是送男人,她如今的处境,可无暇顾及什么美人。
“……清王好意,朕心领了。只是近日朕勤勉好学无心美色,恐怕要辜负一番好意。”
“陛下若不能答应臣这唯一的心愿,臣今天就跪死在这!”
清王演起戏来也不差劲,就是夸张了点,就这点小事而已,实在上升不到要她死的地步。
虽然她做的夸张,姜嗣音却也不能太绝情,否则面子上不好看。那大不了收了风时逸,就和花疏一样都扔宫里当闲人看,不碰就完事了。
她暗自算着时间,许久才为难开口说:“好吧,既然清王爱子情深,朕便给清王一个面子。”
“多谢陛下!”得了允诺,清王喜笑颜开。
姜嗣音心想,这风璐也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
不过,风时逸要进宫,她得给封什么?貌似后位还空着呢,但迄今她宫里也就花疏一个人,这宫中的规矩流程她也不太熟悉,要不就把问题甩回给清王算了。
姜嗣音故作深沉:“却不知,清王想让儿子有个什么名分?”
风璐见状低首说:“犬子出身微寒,且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言,还是请陛下定夺。”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
姜嗣音也学她找了个借口:“近来并无吉日,若令他草率入宫岂非辱没佳人,清王再候些时日吧。”
“这——”
风璐还要说话,却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只好按住心绪道,“是。那臣便不叨扰陛下,先行告退了。”
清王走后,姜嗣音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刚才忘了问风璐藏书阁怎么走了!
……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间,姜嗣音再也没有提起过风时逸入宫这件事。
眼看吉日不知过了多少个,风璐虽心中焦急,但碍于脸面不好点明,只能隔三差五言语暗示,谁料却不见半分成效。
这下风璐明白了,于是终于在初秋时节,主动将风时逸送进了宫。
直到风时逸被送进宫时,姜嗣音才恍然大悟,原来清王近来一直找她说话,又只打哑谜,原来是为了这事。
其实倒不是她真心想鸽,而是自打那天之后,她压根忘了还有风时逸这回事。
本身她就刚穿越过来不久,熟悉宫廷内外事务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足够多了,又怎么可能想得起来一个还没入宫就被自己当成摆设的人。
这日姜嗣音才从藏书阁出来,一路上听得宫女侍从议论,说是陛下又往宫里迎进了一位妙人,怕是花侍君会就此失宠。
姜嗣音心中纳闷,她这几日忽然迷上了宫外街坊流行的话本子,每天都为里面的剧情茶饭不思,哪还有时间认识什么人,还迎回了宫?
差问了才知,他们口中讨论的佳人就是风时逸,听说是清王今日一大早送来的,现正住在清秋宫内。
本身姜嗣音是不想见的,但一想到自己鸽了风时逸这么久,饶是她这脸皮也觉得尴尬,便只能移步清秋宫先探一探。
……
方今九月,正是百花凋零菊独开的时节。
清秋宫外并未种菊花,院中只有两株树,一株梨花,一株梅花。只是如今并非花期,这树都免不了枯黄叶落。
“名为清秋,确实也是个好冷清的地方。”驻足殿外,姜嗣音不禁叹息,“倒不如多种些红红绿绿的花草,也解解这儿的冷清。”
才说罢,她转过头,却正好看见云青衣衫的男子挑帘外望,轻笑着,目光落在她身上。
隐隐秋风过,瑟瑟落叶声。
陡然间天色微暗,便落起了细雨。进到殿中,当即就有宫人奉上了热茶,不知是什么茶叶泡的,只觉得又香又暖的,驱散了方才的寒意。
这种暖和的感觉立刻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门外大雪纷飞,屋内摆着香气氤氲的热茶,满身血迹的少女端起茶与身旁的少年说话,不时还发出笑声。
记忆与现实重叠,望着面前的男子,姜嗣音有些恍惚地问:“风……时逸?”
他诧异抬眼,随即垂下头去,恰好掩饰了眸中的失落和不解:“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