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兽人少年》饲菌鱼

5、第 5 章

　　“当然，主人。”
　　莱安乖巧地垂着头，桀骜不驯都像没有出现过，“我一定不给您惹麻烦。”
　　只要给他学习魔法的机会。

　　罗芙当然能看出小家伙的敷衍……还有对学习魔法的强烈渴望。
　　强到他将刺都收起来。
　　那这好办多了。

　　“小莱安，你要知道，这里是人类的城市，”罗芙语重心长道：“如果你想要在这里生活得轻松些，”
　　“就要遵守人类的规则。”

　　“因为，”
　　“在这里，人类才是主人。”

　　莱安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他当然知道。

　　罗芙叹息一声，平静的叙述着残忍的现实：“如果你在人类的城市里违反规则，”
　　“驻守在兰迪城的骑士团随便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莱安攥紧了拳头。
　　别说城市守卫了，单单是斗兽场的低阶魔法师是怎么看待他们这些兽人的。
　　他再清楚不过。

　　哪怕有点力量的兽人，只要胆敢反抗命令，就会被魔法师打断其坚硬的腿骨。
　　而在赛场上输了的兽人是没有价值的，濒死的他们像烂肉一样，被低价再贩卖出去。

　　莱安就是在输掉比赛后，奄奄一息地被扔到斗车上，再被游行商人低价地买了回去。

　　魔女走到小家伙的面前，用了点力道揉了揉莱安的头。

　　头顶传来的力道让莱安瞬间僵硬，他忍不住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类魔法师，将眼神里的不信任和警惕暴露无遗。

　　罗芙半蹲在莱安的面前，和他平视，用了点力气搓揉了银灰色的毛绒脑袋，鼓励道：“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会伤害你。”

　　莱安不信，耳朵忍不住压下去又假装放松竖起来。
　　他并不是很擅长伪装。

　　罗芙被逗笑了，又捏一把小家伙有些枯燥的毛绒耳朵。

　　莱安不由得僵住，努力让自己放松，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

　　罗芙假装没看见：“好啦，不逗你了。”
　　好好养了几天，小家伙的毛发上总算有了一点光泽。
　　毛绒耳朵也和她想的一样，软乎乎的很有弹性。
　　手感不错。

　　不过罗芙很小心地避开了莱安的断角，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断口看。
　　左边的角还没长出来，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折断了。

　　“给！”罗芙变戏法一般把邀请函放在小家伙的面前。

　　莱安的心神都在那张烫金的入学邀请函上，双手接过后，忍不住抚摸着，喃喃道：“真的吗？”

　　“放心。”罗芙笑道：“是真的。”

　　“可我……”莱安左手拿着邀请函，右手忍不住摸上了耳朵。
　　忽然意识到他的外表和人类不一样。
　　怎么办。

　　“放心，不会让你顶着兽人特征去魔法学院的。”
　　罗芙捏着莱安耳朵，带着安抚保证道：“我会在你的身上施加魔法，”
　　“你只需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小孩，好好上学，”
　　“如果能到交几个朋友就再好不过。”

　　“我会的。”
　　莱安咬着嘴唇，强忍着被抚摸的耳朵不适，着急地表明忠心道。
　　“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

　　小家伙识时务得让罗芙心软。
　　但她没有表现出多么受用的模样，反倒是无奈地摸了摸有些粗糙的灰色发丝。
　　“知道了。”

　　随后，她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头，收回手，温柔道：“那把自己收拾好，晚上和我一起出门。”
　　魔女直起身子，笑了笑，“我带你去见见客人。

　　“好的。”
　　莱安低声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收拾的。

　　夜色降临，意味着兰迪城夜间生活开启。
　　罗芙和梦娜相约在常去的小酒馆见面。

　　莱安被罗芙强制换上了一件新的深蓝色衣袍。
　　可衣服在他身上有些宽大，莱安悄悄地把袖口用黑色丝带扎好，方便行动。

　　罗芙披上深紫色的魔法斗篷。
　　她里面刚换了一套精美的衣裙，斗篷是为了防止衣服被弄脏的。

　　“走吧。”罗芙道。

　　两人一起出门，莱安自觉跟在她后面。

　　顶着真实模样出门的兽人明显有些紧张，总忍不住躲在罗芙身后抠手。
　　罗芙无奈，却也没有强求他放松。

　　夜晚的人很多。
　　这是几天以来，莱安第一次以一个新的身份走在城市的道路上。
　　衣着整洁，身体健康。

　　莱安呼吸有些急促，兽瞳微微缩紧，脚步越走越慢。他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很快就离罗芙有一些的距离。

　　不知道从那个瞬间开始，周围人都发现了莱安的存在。
　　来往的行人唰唰地投来目光，好奇中带着一丝不善。

　　莱安有些应激，抓紧时间追上罗芙的步伐。
　　可行人还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

　　罗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她取下出门前披的斗篷，等莱安追上来的时候，解下来兜头罩在他的身上。

　　斗篷也是一件魔法武器，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莱安的存在感。

　　有几个行人晃了晃脑袋，忘记刚刚在看什么，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莱安的身量很小，斗篷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些。
　　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将大部分斗篷都捞起来，抱在怀里。
　　模样竟然有些乖巧。

　　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魔女牵住了小兽人的手。
　　“没事的，跟紧我。”

　　兰迪城虽然不大，但是很繁华，尤其是饮食和娱乐的行业都相当的发达。
　　夜间正是酒馆在营业的好时候。

　　罗芙和梦娜都比较喜欢清净。
　　她们便约在酒馆角落，既可以看见午夜歌者的表演，又能不受到周围人的打扰。

　　“哟嚯，这就是你说的小家伙？”
　　梦娜在好友的面前没有个稳重的模样，看见罗芙身后的小兽人就突然伸手想摸一把。

　　修女出手的速度很快。

　　莱安怀里虽然抱着斗篷，但仍克制不住地呲牙，条件反射地想咬住这个伸到面前的手。

　　梦娜的手在半空中被罗芙轻轻牵住。
　　她无奈隔开两人的距离，道：“别逗他，很凶的。”

　　罗芙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略做安抚：“这是我的朋友梦娜，”
　　“她没有恶意。”

　　“我知道了，”
　　“对不起。”
　　莱安抿着嘴，乖乖道歉。

　　“哎呀呀，怎么这么乖啊。”
　　梦娜支着脸，笑眯眯道：“看得我都想养一只雪豹族的兽人了。”

　　莱安倏地望过去。

　　修女恶劣地笑了笑，“逗你的，笨猫。”

　　“别逗他了，”
　　罗芙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莱安：“快坐下。”
　　“让修女看看你的天赋。”

　　莱安这才乖乖做好。

　　每个人类孩子在七八岁的时候都会送到圣庭去，接受光明神的指引。
　　端庄的修女会引导出孩子们激发不同的魔法天赋，在给予入学推荐。

　　虽然兽人不信奉光明神，但魔法天赋的启蒙其实跟信仰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为了培养孩子们对圣庭的认同感——他们拥有魔法天赋都是光明神的赐予。

　　“即便种族不同，元素亲和力这东西都是大差不差的，至于是不是神明赐予的……”
　　梦娜笑了笑：“谁知道呢。”

　　“来吧，小家伙，”
　　“把你爪子合并，做出祈祷的模样，闭上眼睛。”

　　罗芙默默在角落施加了隐匿魔法，隔绝了人们的窥探。

　　莱安照做。
　　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包围着他，慢慢在其周围形成浅浅的光圈。

　　在夜晚调用光元素，也就只有梦娜这种大逆不道的修女会干了。

　　很快，光圈又消失在空气里，莱安的手上剩下浅浅的紫色和明亮一点的红。

　　梦娜差异地笑了笑：“居然是雷火双元素，火元素的亲和力高些。”
　　“还不错。”

　　莱安怔怔地睁开眼睛，却只能捕捉到一瞬而逝的元素颜色。

　　小兽人下意识地看向罗芙。
　　有些呆。
　　他能学魔法吗？

　　罗芙浅笑着点头。
　　肯定了小家伙的答案。

　　莱安的眼睛亮起来，只感觉心跳加速。
　　他偷偷将脸埋在斗篷里，掩盖兴奋，可惜暴露在外的耳朵出卖了他。

　　罗芙和梦娜没再故意关注，彼此都点了一些酒，权当庆祝。

　　顾忌着还要带莱安回去，罗芙喝得并不多，回去前梦娜还记得叮嘱她，记得给小家伙制备开学用具。

　　“早些去，不然人太多。”梦娜道。

　　所以隔天集市刚开，罗芙就带莱安来到一间不算起眼的裁缝铺。
　　这里也是梦娜推荐的，每年开学的家长中有不少人选择这里。

　　莱安扮演被僵硬牵着手的黑发小男孩。
　　兽人在罗芙施加的魔法之下，完全变成了人类小孩的模样。

　　裁缝平婆婆是个低阶魔法师，不过她点亮的魔法技能和主流都不一样。
　　她拥有一间全自动的衣物制造室。

　　“稍等，很快就好了。”
　　按着莱安肩膀的老裁缝平婆婆道。
　　“兰迪魔法学院的所有制式都做两套对吧？”

　　“是的，夫人。”
　　罗芙无奈答道。
　　她本不富裕的钱包要再瘪一点了。

　　“噢，好的.”
　　得到肯定答复，平婆婆开始动了。
　　她的法杖会动，几种纱线便自己跳进缝纫机中，布料在婆婆的手上很快变成了学院式的制服。

　　平婆婆让莱安去试试，有问题现场改好。

　　来安有些局促，双手捧着柔软的布料眼巴巴地看着罗芙。

　　“去吧，去吧，先试试这一套，”
　　罗芙指着白色银边的制服道。
　　那是三套衣服中最为庄重华丽的一套，一般学院举行典礼的时候穿，最近的一次就是开学典礼。

　　莱安没再犹豫，走到换衣室中更换。

　　小孩磨磨蹭蹭地穿了好一会。
　　不习惯早起罗芙坐在沙发上不怎么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但小孩出来的时候让她眼前一亮，
　　“不错。”

　　本来粗布麻衣的小孩换上了精致的衣袍，气质瞬间翻了好几倍。
　　他的容貌带着少年人的稚嫩，有些许局促地拉着衣服的袖子，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莱安从未穿过这么柔软的衣物，深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它撕破。

　　“很好看，小莱安，”罗芙走过来，微微俯身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身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看。”
　　“多帅气的小孩！”

　　镜子中的人类少年看不出兽人的痕迹，眼前黑色的发丝微长，被罗芙拨到两边，露出圆圆的褐色眼睛。
　　明亮羞涩而有朝气。
　　这才是小孩该有的眼神。

　　“不过，这件衣服是在学院需要举行典礼的时候穿，”罗芙站直了，揉着小孩的头：“平时还是常服穿的多。”

　　“要不要再试一下常服？”罗芙问。

　　要。
　　莱安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有些发红，带着被肯定后兴奋。

　　常服考虑到各种原因，以耐脏的黑色为主，点缀少许兰迪城的蓝白色花朵。

　　小孩明显更喜欢这样的衣服，自顾自地调整袖口的松紧，在镜子面前伸展四肢，测试衣服的合适度。

　　平婆婆：“老朽的手艺您放心，衣服坏了拿过来修。”

　　罗芙没有过多纠结，爽快地付了款。

　　他们买完学院服不久后，整个街道都热闹起来。
　　已经解决服饰问题的罗芙带着小孩往回走。

　　只是出了裁缝店，人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地朝他们‘涌来’。

　　莱安拎着衣服，紧紧跟在罗芙后面。
　　兽人对人类生理上的反感不是轻易就能够消除的，他还是警惕和厌恶与人类近距离接触。
　　即使有伪装魔法。

　　莱安毛绒绒的耳朵紧张地压低，眼睛警惕地看着贴着他走过去的人类。
　　他害怕被人类发现，也害怕人类投注来的目光。

　　早上正是兰迪城最热闹的时候，来往的人和游客很多，但没有人注意到罗芙——所有人都跟没有看见她一样，即使快要撞上了，身体也会偏开，径直地擦过她的身边。

　　魔女周围都是真空的。

　　罗芙站在原地，回头按住兽人左顾右盼的小脑瓜，温柔笑道：“放走吧，小莱安，”
　　“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莱安抿嘴，拎着东西紧跟魔女的步伐。

　　开学的日子在期待中悄然而至。
　　清晨阳光正好，可莱安却有点着急。

　　因为魔女还没醒。

　　“大人……，”
　　莱安扭捏地站在罗芙的房间门口，进退两难：“学院的入学典礼就要开始了，”
　　“您是不是应该起来洗漱了？”

　　罗芙摊在床上，听见催促只好睁开眼睛。
　　她昨晚稍微喝了一点小酒，睡到现在。

　　距离典礼也只有半个魔法时。

　　莱安继续在门外催促罗芙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
　　罗芙慢悠悠应道。

　　她穿着睡衣坐起来，一脸睡眼朦胧，生无可恋地先给自己来了个三连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
　　哦对了，小莱安要开学。

　　罗芙看一眼时间，眼皮猛地一跳。
　　距离开学典礼只有半个魔法时不到。
　　怪不得莱安那么着急。

　　作为魔女，罗芙用魔法换装的速度极快。

　　等到莱安再看见她的时候，罗芙已经装扮好自己，准备盛装出席。她既是作为学院的老师，也是做莱安的监护人。

　　罗芙一身华丽靛蓝色长裙，搭配白手套，红唇微抿，笑容温柔端庄。
　　怎么看是一个精致的魔女。
　　她安抚团团转的小家伙：“别慌，来得及。”

　　莱安的眼神透露着不信。
　　“魔法学院里这里有点远，我们现在可能需要一辆魔法飞车，”
　　他虽然都生活在斗兽场，但是对短距离出行的租赁工具还是有点了解的。

　　莱安：“现在过去，我们也许不会迟到 。”
　　还有十分钟。

　　“没骗你，”
　　罗芙温柔一笑，只让小莱安把自己的东西带好，打开了大门。
　　“真的来得及。”

　　莱安只好听从安排。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来的扫把停在两人面前。

　　莱安与之面面相觑，小脑瓜歪了歪，一个问号缓缓地浮现。
　　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罗芙一把揽住小孩的腰，侧坐在扫把上，咻地一下就飞上了高空

　　“嗷！！！！”
　　莱安瞬间炸毛：“！！！”
　　他吓得连魔法都不能维持住人形，耳朵猛地跑出来，紧紧的贴在头上。

　　扫把宛如一道闪电，出现在学院的大门前。
　　半个魔法时的路程被罗芙压缩成了三分钟。

　　莱安双脚站到地面上时，感觉整个人都是晕的，眼前很多很多的星星，被罗芙扶住。

　　罗芙略略有些心虚。
　　好在莱安没有吐出来。

　　今天兰迪学院开学，可是一年一度的热闹。
　　许多家长都送自己的小孩过来。

　　主角都是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小孩，稚嫩的脸庞充满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
　　他们都是接受教堂的魔法测试，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

　　罗芙带着莱安凭借邀请函进入学院。
　　两人悄悄地站到了人群的边缘，但是几乎没有人发现她两的出现。

　　此时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两分钟。
　　罗芙朝莱安狡黠一笑。
　　没迟到吧！

　　小莱安整个人还是蔫的，颇为敷衍地点头。
　　他晕超速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