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02 ...
-
王公公进门先是请安行礼,低头说话的态度很是恭敬:“太子殿下被留在勤政殿,命奴才过来知会声,今早怕是过不来了。”
皇后淡淡的嗯了声,摆手让他下去,王公公随即低头出去。过了片刻,后宫嫔妃相继来请安,萧书沅一一见过,一早上的功夫,嘴角笑的酸痛,茶水灌了一肚子,总算是结束了。
出了坤宁宫,萧书沅仰头看天,呼吸间满是清新的空气,可算没了胸闷的感觉。采心前后瞧瞧,担忧的问:“主子,您的手没事吗?方才皇后是何意?”
闻言,萧书沅低头看了眼手背,其实茶水不算太烫,当时疼了一会就不疼了,这会手背上的红褪了些许,没那么明显,养个两天就没事。
“不妨事,皇后娘娘头次见我,自然是要熟悉熟悉。”
她身份低微,按理说是不会嫁进皇家,偏偏陛下给她和三皇子赐婚,想来皇后对她这个媳妇很不满意,可既成事实,皇后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
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若刚才她失态乱了分寸,恐怕会惹得皇后更不满,要是皇后不满,日后她在宫中的日子绝不好过。瞧方才皇后的态度,这头一关,大概是过了。
萧书沅回了福宁殿,没回自己房间,径直朝贺兰恒的东暖阁去,兴许是知道她要过来,一路上无人阻拦。前头有个小太监带路,弓着背,到了门口便让她自己进去。
她抬头,入眼便看见英俊的面庞,因为生病的缘故,肌肤长年不见阳光,透着病态的白。他身形消瘦,看着很是病弱。瞧见她过来笑了笑,想起身却连续咳嗽好几下,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倒下。
贺兰恒病的很重,最后起身还是身边的小太监搀扶起来的。萧书沅愣了半刻,反应过来后便满意的勾起唇角,至少在长相上来说,贺兰恒不丑。
裙摆擦过门槛,萧书沅刚想弯身行礼,便被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扶起来。
“你我是夫妻,不必多礼。”
贺兰恒应该是刚喝过药,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不好闻,但萧书沅自小闻惯了,倒不觉得刺鼻。
两人坐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如果贺兰恒没生病的话。
萧书沅稍稍不自在,抿唇侧头看他,见他挂着笑说道:“我身体不好,昨晚委屈你了。”
“殿下身体重要。”
她说话的声线柔和,表现的很识大体。
贺兰恒嗯了声,目光扫过娇美的脸,落在桌面的早膳上。身边的宫人帮二人布膳,然后退下。
“膳房刚送来的,不知你喜好,便多准备了些。”
说实话,贺兰恒还算体贴,态度也温柔,萧书沅悬着的心稍稍放松。暗想,他的脾气温和,日后他们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很差。
碗勺相碰的声音清脆,在殿内格外响亮,两人静默须臾,低头不语。
萧书沅低头安静的吃着,余光时不时瞄一眼,贺兰恒咳的厉害,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喘息声也粗重些。
纵然如此,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嘴上依旧不停地说着:“平日喜欢做什么?我让人陪你。”
“没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
贺兰恒哦了声,闻言轻笑,“我许久不进书房,正好给你用,那儿的书多些,你随时可以去看。除了看书,还喜欢什么?”
他偏头,放下碗筷注视她,眉目亲和,瞧着脾气很好。
萧书沅心无波澜,摇头说没有,就喜欢看书。
贺兰恒表情不变,想着两人不熟悉,便没再追问。眸光一转,贺兰恒又道:“我怕是不能陪你回门了,你别介意。”
“不会。”萧书沅知晓他的身体,万一在路上出意外怎么办?不如好好待在宫里,有宫人和御医照看。
“殿下好好养身子,我和父亲都不会介意。”
贺兰恒捂着唇咳嗽,苍白的脸咳的微红,有了点血色,但唇依然是白的。贺兰恒的贴身太监过来,扶着他,“殿下累了,先去休息。”
看他这样子,感觉下一刻就会晕倒似的,萧书沅赶忙顺着公公的话附和,“殿下不必陪我,身体要紧。”
贺兰恒看了她一眼,身体撑到了极限,也不勉强自己,点了点下颌就由人扶着回房。萧书沅盯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早膳是吃不下去了,发了会呆便起身朝外走。
原想去房中看看贺兰恒,不想刚到门口就被告知,殿下已睡下了,不能打扰。
萧书沅震惊,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可见贺兰恒的身体已是强弩之弓,撑不了多久。
她叹气,虽是没感情,但心底终究是不忍。
-
七月的天闷热,在外走了会就是一身汗,萧书沅回房沐浴,换了身清凉的衣裳出来。
采心端了几样点心回来,眼睛黏在她身上,纤腰丰|乳,肌肤胜雪,水眸潋滟,谁见了都想多看两眼,偏偏三皇子身体不好,哎。先前是她想错了,还以为来日方长呢。
采心无声叹息,见她慢悠悠的整理袖子,于是说道:“夫人给您的两个箱子抬过来了,就在床脚边上。”
“嗯。”萧书沅往那边看了眼,叮嘱她:“我不在的时候,谁也不能动,跟她们说一声。”
“是,奴婢知道。”
萧书沅打开看了眼,还好,东西没少。刚才她对贺兰恒说喜欢看书,确实没说谎,是喜欢看书,不过是医书。
而这两个箱子,一个装的是医书,另一个装的是许多的药,有些是药材,有些则是她按照书上配的药,比如迷魂散之类的。
采心当然不会碰,谁知道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把自己折腾一顿。
萧书沅弯腰翻找,然后找出上次没看完的医书,她捏着书靠在窗边的藤椅上,优哉游哉的看起来。采心识趣的帮她将门合上,因为知道她不喜旁人打扰。
因着贺兰恒的病,福宁殿的宫人不敢大声喧哗,说话走路都是极其小声,所以福宁殿很安静,对萧书沅来说,特别适合她看书,研究各类草药。
一晃眼到了中午,宫女送来晚膳,萧书沅伸个懒腰,扫了眼桌面,问来人:“殿下醒了吗?”
“回主子,殿下上午醒来一会,见您在看书便没打扰,这会喝过药,已休息了。”
又休息了。
萧书沅垂下眼睫,随后又掀起,“跟殿下说一声,我晚上过去和他一起用膳。”
“是。”
藤椅摇晃几下,萧书沅优雅起身,随即低头整理衣裙,看了一上午的医书,眼睛累不说,身体也僵了些,裙摆略有褶皱,看着不平整。
她低头抚平,用完膳便在福宁殿转了转,累了就回房休息,再一睁眼,已是下午,快到晚膳了。
萧书沅吩咐人备水,沐浴换衣后才去找贺兰恒。
去的很巧,刚好赶在他喝药的时辰,黑乎乎的药,导致整个屋子都是药味。贺兰恒自己闻了也皱鼻子。
他挥手挡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拿走吧,今日不喝。”
旁边的太监为难,正想劝两句,此时萧书沅刚好进来,他便将想说的话咽回去,抬头看了眼她,随即退下。
“殿下为何不肯喝药?”
萧书沅顺手接过,闻了闻,然后递到他跟前。
贺兰恒眉头拧的更深,叹道:“十五岁生的病,一直好不了,御医也没办法,罢了,不喝了,省得让自己难受。”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御医和皇后不说,但贺兰恒也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
思及此,贺兰恒心里有了一丝愧疚,将死之人,娶了个如花少女,不是毁了她嘛?可是转念一想,这门亲事是萧书沅自己同意的,如今两人结为夫妻,也怨不得他。
“不嫌弃我吗?”
贺兰恒忽然问了句,萧书沅立马懂他的意思,她吹了吹药,低头道:“你也没嫌我。”
萧宏康为了萧家的面子,对外说萧书沅是正室所生,少时身体不好,一直在老家养病。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养病是借口,实际上她是被抛弃的,眼下有需要,就接回来了,只是无人提起罢了。
他们都不知道她的生母是谁。
贺兰恒沉默不语,将碗接过来,自己喝完。
晚膳在安静中吃完,然后贺兰恒就回了房,他的身体,无法圆房。
萧书沅苦笑,借着消食的借口出了福宁殿,去御花园散步。
-
夏日晚风带着燥意,拂过鼻端能闻到树叶和花香。
萧书沅望着花出神,若有所思,就连不远处有人靠近也没察觉。
“皇嫂。”
一道低沉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扯回来,萧书沅回头,杏眸微睁,来人身形颀长,模样俊美,身体比贺兰恒健壮些许,他腿长,步子也大,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离近了看才发现,他的轮廓立体,眉眼精致,视觉冲击更强,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他浅笑着,眼狭长,是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眼。
萧书沅望进那双眼底,怔了几息,随即恢复自然,从他的称呼中猜到了他是谁。
“太子殿下万福。”
比贺兰恒年纪小的皇子有三位,太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眼下五皇子不在宫中,那么只有太子和六皇子了,来人穿着常服,但看气度和优越的长相,便是太子无疑了。因为人人都说太子贺兰亭长相俊美,温润优雅,是位君子。
他没否认,那她是猜对了。
贺兰亭挑着眉梢笑,他们从未见过面,她却一眼认出了自己,不算笨,比萧书音聪慧些。
“皇嫂还习惯吗?”他随口一问。
“习惯。”
萧书沅往后退了步,拉开点距离。
细微的动作落在男人眼底,惹得贺兰亭笑容愈发肆意。
“我与皇兄自小感情好,若皇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
“多谢殿下,有难处我定会来麻烦殿下的。”
贺兰亭勾唇,狭长的眼底一丝精光。
萧书沅眼微垂,余光瞥了眼四周,瞧见有人往这边看,心紧了紧,便先走一步。
不想刚抬脚,面前的人忽然开口:“听闻皇嫂生母是医女,不知皇嫂可会医术?”
她的笑僵在嘴角,心慌的很,贺兰恒都不知道她娘的事,太子却知道,可想而知,贺兰亭不是表面的温和。诺大的盛京,也不知有多少秘密被他知道。
萧书沅抬眸,娇艳的脸庞很是镇定,“我不会,只是认识些草药而已。”
男人下颌微抬,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那很可惜,要是皇嫂懂医,兴许可以帮皇兄瞧瞧。”
“殿下高看我了,宫中那么多御医,他的病一定能好。”
萧书沅不懂他的意思,但知道男人的笑不同,与贺兰恒的不同,贺兰恒是平和,他是虚假和伪装,嘴角在笑,眼底却平静,甚至含着淡漠与冰冷。
他惯用温柔的表面去骗人,让人放下防备,从而取的别人的信任,和世人的美名。那张俊美脸庞的笑意下,是一颗狼子野心。
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很危险。这是萧书沅的第一感觉。
萧书沅跑得很快,眨眼就不见人。
贺兰亭收敛笑意,眸光一转,盯着离去的方向看,他深吸下,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有点熟悉。
这是…
狭长的眸微睁,随即沉了沉,暗光闪过,扭头又是和善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