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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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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十分滑稽,眼珠子乱转,瞄他一眼又移开,然后又转过来,好笑得很。那双眼睛明亮,纵然夜在黑,眼底也是清澈亮堂的,和这个处处是危机的深宫,一点也不搭。她不适合皇城。
贺兰亭负手而立,身影绵长,正好将她的影子完全遮盖,有种全然掌控她的感觉。
男人情绪淡然,提起云妃也并未有所反应,反而扯着唇笑道:“哦,云妃呀,见过几次,怎么?皇嫂怀疑我跟云妃勾结。”
勾结二字用的妙呀,就算日后被人把他和云妃的事捅出来,最多是结党营私,而不是通|奸乱|伦,按陛下对太子的疼爱,只是惩罚云妃,丝毫不会动自己儿子。
萧书沅暗叹他老奸巨猾,她早该知道的,想打探他的口风,比登天还难。就此次的事来说,是贺兰亭害了她,也是贺兰亭救了她。
少女摸摸脖子,眼神闪躲,“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感谢云妃娘娘。”
“哦,这样啊。”贺兰亭偏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地面,“我对有违伦常的事不感兴趣。”
言外之意,他不会与后宫妃嫔有苟且之事。
萧书云半信半疑,她对贺兰亭了解的不多,但经过几次事件,她便看出来了,贺兰亭是个疯子,只要他想做,不管后果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这样危险的人,她本该远离,奈何她在宫内无权无势,又没娘家撑腰,想找皇后当靠山,结果皇后靠不住,现在,只有眼前人了。
脑袋快速转动,将自己在宫内的处境分析的一清二楚,随即,心里就有了决定。
萧书沅扫过男人俊美的面庞,清了两下嗓子,甜笑道:“此次生死攸关,多亏了您出手搭救,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她垂着脑袋,长长的眼睫耷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的身世太子也知道,生母去世,父亲不喜,嫁到宫中没几日,夫君又去世,实在命苦。”
贺兰亭一怔,不过几息,好笑的注视她,看她滔滔不绝的诉说:“一辈子那么长,我在宫中没个依靠,以后再遇到危险的事,也没个人拿主意。”
萧书沅余光打量,他怎么没反应啊。是自己说的不够可怜吗?
“太子殿下,您说呢?”
贺兰亭端详她,“说人话。”
笑意僵在嘴角,少女脸色微变,暗骂,你才不是人。
萧书沅神色恢复正常,思忖半刻,打算直接说出来。她声线好听,就算不夹着嗓子说话,嗓音也是软的。
“先前答应殿下的事,我会遵守承诺。就是我有个小小的提议,您知道的,我在医术上小有成就…”
“小有成就?”男人皱眉,目光上下扫视她,“嗯?”
萧书沅面色讪讪,颇为尴尬,“以后会小有成就。”
说这话时,她底气不足,明显的心虚。
不过眨眼的功夫,又昂首挺胸的接着说:“殿下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找我,或者,您想要什么药,我帮你配制。”
男人挑眉,眼神不屑,“你觉得我缺江湖术士?”
就知道他难搞,但没想到说话这般直接,把她和江湖术士比较。
萧书沅不服气,“您贵为太子,日后是天子,自然不缺医术高明的人,当然,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所以,您看…只要不伤及旁人性命,我都会帮太子。”
贺兰亭笑的肆意,“想拉拢我当你的靠山。”
对,就是这个意思。
萧书沅很是缓慢的点了下脑袋,“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佛香萦绕在鼻端,鼻尖痒痒,她挠了两下,就眨眼的功夫,男人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脖间,丝丝缕缕,全是他的气息。
“也不是不行。”话语一顿,贺兰亭倏地笑了,“不过我喜欢听话的。”
意思是,她听话吗?
萧书沅看的清形势,于是笑着回他:“殿下试试就知道了。”
男人胸膛颤动,笑声夹在风中落在耳边,竟意外的愉悦,好听。
萧书沅可以确定,他答应了。
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萧书沅松口气,往后在宫中不必战战兢兢,有了太子的庇佑,省了她不少事。
既然贺兰亭答应了她,那她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她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小布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里面是一味难得的药材,不知道殿下需不需要?就当是殿下救我的报酬。”她抿唇顿了下,又道:“也可以说是投名状。”
小布袋上有两种香味,一种是她身上的甜香,还有一种就是药香。
贺兰亭低头看了眼,眸光微变,细微的表情变化藏在黑暗中,无人瞧见。萧书沅见他不说话,猜不透他的想法,以为他不稀罕,于是想了半刻,问:“上次殿下说要找药,是什么药?”
男人神态晦暗不明,一声不吭的模样稍稍吓人,特别是在黑夜里,漆黑的夜色给人森冷的感觉,眼下他又如此安静,着实让人不安。
萧书沅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绞着冰冷的手说道:“殿下暂时没想到也没关系,想到了再告诉我。”
“嗯。”
贺兰亭低沉的应了声,捏着布袋的手紧了紧,再看向她时,又是一副温和的笑脸。
萧书沅打颤,变化无常的男人,多跟他待半刻寿命都少一年,既然正事办完,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般想着,她清下嗓子看他,“我先回去,殿下随意。”
不等男人回应,她便转身跑了,漆黑的夜,跑的倒是快,也不怕摔着了。贺兰亭勾唇,若是他有危险,想必她跑的比现在还快。
倩影消失在黑夜中,男人神色随即骤变,余光偏了偏,朝不远处的石狮子处看了看。
他将手里的布袋收好,不知对着谁说了句:“偷听这么久,也该累了。”
话音刚落,便见石狮子后面走出一位妖艳女子,她轻笑两声,款款而来,“太子殿下好耳力。”
贺兰亭侧身,见着来人毫不意外,早就发现了,只是没点破罢了。
“云妃娘娘深夜来此,有何事?”
“她很有趣,是不是?太子殿下。”云妃捂嘴笑,没回答他的话。
贺兰亭出来好一会,瞅着时辰差不多,该回去了。他迈开步子朝景阳宫走,忽略了她。
云妃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强忍着扯出笑来,“我帮了殿下,殿下打算怎么感谢我?”
男人步子停顿,依旧没回头,“云妃以为如何?”
云妃十七岁入宫,也是十七岁认识他,她一直知道,贺兰亭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哪像如今这般救人,她实在羡慕。
“他日若我落难,殿下会救我吗?”
女子矫情些,在某些时候是情趣,但现在说出来,贺兰亭只觉得厌烦。
“娘娘深得父皇宠爱,怎会有难。”
云妃苦笑,朝他缓缓而去,然后在他眼前停下,娇艳的面庞注视他,目不转睛。
“我在这深宫困了五年,也累了,再则陛下年迈,我可懒得伺候。”
她伸手,想娶触碰男人的胳膊,可触及那双冰冷的眼,又缩了回来。
“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嫔妾可盼望着您尽快登基。”
云妃的意思贺兰亭岂会听不出来,但贺兰亭眼中只有利益,并无其他。
“娘娘放心,我登基后自然不会亏待你,会尊称您一声云太妃。”
这话云妃听了极其不舒坦,她帮贺兰亭,可不是要做太妃,而是想做他的枕边人,虽然贺兰亭现在不愿意,但不妨事,他早晚会愿意的。男人嘛,哪有不喜欢美人的。
这样想,云妃方才的烦闷立刻就消了,她歪着头看他,语调娇柔,话语暧昧。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云妃眼睛盯在他身上,“太子殿下有空常来我宫中坐坐,我那有上好的龙井,您来尝尝。”
贺兰亭站着不动,看她搔首弄姿,手帕在他眼前甩了下,方才不情愿的离去。
他的表情冷了几分,在原地站了半刻,便回了景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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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高南领了差事,去了一趟太医院,将当值的太医找来。
太医站在房内,睨了眼上座的人,战战兢兢,浑身不安,等了半响,高南拿了个东西过来给太医看。
“瞧瞧,这药是真的吗?”
太医接过,看见药的那一刻眼睛微亮,左看右看,又放在鼻端闻了几次,拱手回道:“殿下,这药确实是黄叶藤。”
贺兰亭欣喜,果然啊,萧书沅有药,他猜的不错。
“嗯,下去吧。”
太医如释重负,立马从景阳宫出去。
高南看过来,问:“殿下,现在去配药吗?”
贺兰亭颔首,等了几年,如今终于找到重要的一味药,自然要赶紧配药。
“你亲自盯着。”
高南面色严肃,“殿下放心,属下亲自盯着,不让任何人近身。”
男人捏着眉心,稍显疲惫,应了声便挥挥衣袖,让他赶紧去办。
高南办事谨慎,拿着黄叶藤找了为殿下办事的几名医师一起配药,直到五日后,才端着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