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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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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言在毓庆宫中的自保行为分成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闭门不出。每日自己在小屋里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此阶段最后被终止的原因是,那真的会憋死我们的许大小姐。
第二个阶段:偷溜阶段。据可靠消息,太子出门的时候再偷溜出去晃晃,和毓庆宫的花花草草们打个招呼。
此阶段被废止的原因,太子行踪飘忽,常常半路杀回来,害的许言言在毓庆宫中最熟悉的就是能够躲人的假山背后。
第三个阶段:偷溜阶段升级版。每天天还没亮,我们的太子还在和他的红颜们缠绵时,许言言便顶着秋风萧瑟,出门,偷溜至太后宫中。然后,半夜夜深人静,太子又拥着佳人入眠时,许言言再回来。
该阶段,尚在持续中,留待观察……
“言言,你这样不是办法,你总不能躲三年吧……”吕静看着许言言因为早出晚归的惨白面容,心疼地说道。
许言言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累,太后宫中多温暖啊。”她最怕的便是见到静静,她会愧疚,可是一来二去的还是被她撞见了。也不知道大洪皇帝知道了没有……
“静静,你来的好,赶快训训这丫头,哀家说她,她还贫嘴呢!哀家看,这世上,也就你能治住她……”太后其实也是心疼,但是许言言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三年时间,总得找个完全之策。
可是,这边,吕静还没有想着说什么好,许言言就抢先问道:“婚期定没有啊?”
“定了,明年年后……”吕静先是焦虑地看了许言言一眼,在许言言的眼色下,才缓缓说道。
“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许言言支着下巴乐呵。这样的梦想,她们谁都曾有过,可是,看着最好的朋友梦想成真,跟自己得偿所愿,心情是差不多的。
吕静勉强笑了笑,看着许言言仿佛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她却只觉心酸,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懦弱无能,居然要靠好友的成全才能幸福:“言言,我真没用……”
“呃……静静你说什么呢?”许言言回过神来,见到吕静自伤自悼的表情,许言言哀叹一声,“那照你这样说,你以前罩我的时候,我岂不是要哀怨死!而且,我也不是主动帮你的,我只是顺着形势走,你问问太后,是不是保全一对算一对?”许言言看向太后,求助。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除非自己幸福了,不然,静静心里这根刺儿会一直梗在那里,所以啊,许言言,还得努力,把自己的事儿给办了,她现在希望的只是很简单的,在三年后,能如愿地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皇宫。
当初,进来,实在是迫于形势,被逼无奈,还带着对爱情和皇宫的一点点憧憬,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理智地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啊,保全一对是一对才是理智的做法,许言言这个做法哀家赞同,但是,许言言,太子那边你还是要面对吧!”太后虽然帮许言言安慰吕静,但是却不放弃重点。
“我只是还没有想到方法而已,而且,我是在等人来找我。”许言言唇角勾起了神秘的弧度,那笑中还带着明显的自信和笃定。
“等人来找你?谁啊?”吕静惊异地问,许言言这样的笑容,倒是让她放心了些。
“你说呢?静静,太子纵是能忘记和忽略他宫里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有人可忘不掉……”许言言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冷漠的女子,和那眼中的阅尽沧桑,她在乎这些么?
自己需要明白她的态度。毕竟,她可是自己生活的地方的女主人,若是自己直接去找她,那,猜起来便太困难了。
“你是说太子妃?”吕静轻抬眉梢,眼中出现了一点兴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许言言不每日至少是公式化地去拜访她,而不知所踪呢?
许言言笑着点了点头,太子妃肯定要来找自己的,不管她在不在乎,都会来,不知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是一般的女人,抑或是,她解脱的希望?
“咳咳,”太后轻咳两声,“石氏的心机还是很深的,言言,你得小心些,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萧川有信来,其中一封特地给你的……”
“太后啊,你跟萧川真的是亲戚么?血缘近么?”许言言在太后吩咐紫鸢去拿信后,微微蹙眉,好奇地问道,上次萧川来的时候,自己忘了问。
“呵呵,你这敏感的丫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我们虽然都姓博尔济吉特,可血缘关系却不算近了。但是,最近,他家里似乎却突然兴了重新交往的念头,这才赶着来认了亲戚。哀家娘家里,这几十年势力不如他家了,认了对哀家家里也没有坏处。两家合并,草原上倒是常有的,皇上也没有反对。细数下来,也算是个堂亲吧。”太后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丫头对哀家这堂侄孙有兴趣?”
许言言连连摆手摇头,天啊,谁敢对萧川这花花公子动心啊,女人爱上他,不是自掘坟墓么?
虽然,自己已经失算了一次。爱上霍南沣,就是在自己明知结果的情况下硬是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去闯下的祸……
罢了,往事不要再提,像自己这种经历了四次失败感情的人,最明智的就是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她再乱跑了。
“怎么?言言还看不上,这孩子啊,能力可不输老三,哀家一眼就看出来,他可不是个简单人。就算不动心,也是个好丈夫的人选,就是蒙古太远了,哀家也不太舍得你嫁。”太后放下茶杯,暗暗观察许言言脸色。
许言言沉默,其实,去蒙古,要是能躲开京城的风波,她却不怕遥远。但是,她现在想的,如果真要嫁去远方,来躲避灾祸的话,最好还是嫁个江南的文人,圆了自己的杏花春雨梦。
可,不知为何,只是想到嫁人,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晃过那双深沉的黑眸,子夜般的幽黑中,隐藏极深的伤痕。
如果,举行一次古代婚礼,在大红盖头被掀开的一刹,入目的是那样一双眼睛,许言言此生,便也真正无憾了。
那双眼睛,对自己的魔咒,何时才能解开呢。
仿佛是在自己在那个小院中趴着睡觉的午后,微微睁眼,朦胧中,见到的青色身影,硬生生地入了自己的梦。
“言言啊,在想什么呢?哀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太后摇了摇头,这丫头,现在最许言言走神了,还毫不遮掩地满脸哀伤,这不是摆着让别人攻击她么?
许言言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事啊。
太后不想再说一遍了:“下来你问静静吧,这是萧川给你的信。哀家要歇一会儿了,你们两姐妹聊吧。”
太后走了后,许言言边拆信边问吕静:“太后刚刚说了什么事儿啊?”
“太后说皇上好像有意思把一个什么郡主的,指给萧川吧,据说还责怪了萧川的爹,为什么这件事情拖了那么久也不上心。因为这种事,好像要是格哈尔王爷上书请旨,然后皇上才赐婚的,可是,他爹明明在萧川到年纪后,还久久没有上书……”吕静说到这里时微微皱了下眉,“该不会真给萧川指个啥郡主之类的吧……
许言言正在展开信纸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被她巧妙地以笑语带过:“不知道会指个什么人……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就是不知道萧川那个花花公子,结婚是什么样子……”边说便开始认真地读信。
“怎样?信上说什么了么?”吕静耐心等待一下后问道。
“没事,他叫我要注意保护自己,另外,让我帮忙操持一下芷语的婚礼,他有事来不了。芷语的婚礼是什么时候?”许言言心内叹息,他怕是担心无法面对芷语吧,最后,他还是没能给她安排个好结果,而芷语,见了他,或许也尴尬。
这段感情,呵呵,芷语的这段感情啊,也是无奈。
“年末……萧川不知道你很讨厌芷语么?为什么要你去帮她操办?他一天到晚都能往京城跑,自己妹妹的婚事却来不了?真是怪了!”吕静皱了眉头,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道。
“有事嘛,没有办法。他,应该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也不是我操办,只是帮忙而已,太后会重点关心这件事的,而且……我现在不讨厌芷语,我和她,以后至少三年,我都要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该搞好关系才是真的!”
吕静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理,没的再给自己多树几个敌人吧。现在,不管是不是朋友,减少敌人是最关键的,尤其还是芷语那种厉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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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毓庆宫中时,已是夜深。但,见到自己房中亮起的灯火,许言言便知,她终是来了。
走进房中时,许言言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前,仍然被裹在一堆珠翠中却脸色苍白的太子妃一眼,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福了下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给我请安?许言言啊,你来了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吧,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来见我呢?”太子妃冷哼一声,没有打算给许言言留情面。
许言言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太子妃娘娘也知道许言言的难处,既是如此,何必勉强?”
长久的沉默后,太子妃却绽放了一抹清丽的笑意:“许言言,起来吧。”
许言言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太子妃,细看下,这位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冷漠女子,又苍老了几许。
“真是好久不见了,许言言,没想到我当初对你的警醒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你终于还是卷了进来,我是该庆幸有人作伴呢?还是要帮你哀悼一下不能逆转的命运?”太子妃邀许言言坐下后,唇边仍是淡漠疏离的笑意。
“太子妃也清楚许言言的不能逆转的命运,那便知道,许言言不是来跟您作伴的……”许言言笑了笑,说的话跟她的笑容一样,蕴意无穷。
“哦,难道你现在不是身在这毓庆宫?”太子妃眼神淡淡地从许言言脸上掠过,有些事,不说自明。
许言言当然明白她是在讽刺自己,身在囹圄,却尚无自知之明,还妄想着什么。许言言也不想与她争辩,便顺着她的话意往下讲:“是啊,所以,我怕是要借太子妃的地盘当个安息之地了。”
“你确定我会保你?”太子妃再次将目光转向许言言,却带着一丝好奇。
许言言知道她怕是会错了些意思,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是要保自己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纵容了自己十天,同时也不是说一味地放任自流:“太子妃娘娘难道没有此意?”
太子妃仍然面无表情,但是,许言言,她确实起了相惜之意,何况,她或许是拯救自己出去的一个希望,脱离这魔障的一个希望。
可是,相比较于保她,她却更倾向于袖手旁观,她想见证,许言言的实力,“错了,我不打算保你。你自己好自为知,今日我来是来警告你,别整天往毓庆宫外面跑,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太子妃端起严肃和架子,自是在原本的冷漠上还平添了几分威严,“这宫里,你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活不下来,也只能怨自己,宫中那么多人,我怎可一一保住?”
许言言深思,尴尬地露出一点笑意,自己是多想了么?为什么觉得太子妃有心相帮,却还故意揣着看好戏的心理,她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解脱的途径了吧:“原来是许言言自作多情了,还请娘娘见谅。”
“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希望在宫里见到你。”太子妃缓缓起身,默然丢下一句。
许言言心道厉害,石氏必是也看出了自己想进一步揣摩她的态度,就这样走了。不过也已足够,她想看戏,那便让她看个够,但是,石氏,自己是绝不会成为拯救你的那根稻草的,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自己不是救济苍生的。
看向自己招摇地挂在房中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许言言唇角噙上丝冷笑,过去的或许已经追悔莫及。但是,她现在绝对不会像当初般单纯好欺,现在,也没有什么牵绊了。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善良误事。
要同情的人太多。谁又来同情自己呢?
毓庆宫,这次,我是真的要来了!
秋末,毓庆宫的落叶,一夜之间便已积攒成堆。
许言言在房门口置了炭盆和香炉,矮几上摆了古筝,听着宫人扫落叶的刷刷声响,按照吕静以往的教授,像模像样地摆开了架势。
曲子不算连贯悦耳,更谈不上任何技术可言。但是,她仿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曲调中,认真地反复挑拨如冰丝般的琴弦,错了的地方、生涩的地方更是会反复练习。直至稍微熟练。如此反复,直至这一曲,带着微微忧伤与哀怨的调子,止住了宫人扫叶的扫帚,拄着下巴聆听。
“长相思?”太子的温润声音响起,如鸣玉轻轻一撞,便已足够悦耳。
许言言皓腕一滞,停住了动作,抬头,微微一笑:“难得那么不成曲调,太子也能知道,我是该沾沾自喜了么?”
太子闻言笑了,眼中竟是清澈光芒:“小言是该说自己妄自菲薄了,学筝多久了?”
“如果算开始学,已经很久了,”自己以前跟着静静,她练习中间休息时,自己总会去摆弄一番,还做出很专业的样子,哈哈,现在想来,还觉得那时自己怎么能做出那么古怪的事情来……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回味过往天真的时候,许言言回过神来,认真道,“只是一直不认真罢了……太子爷您可以尽情嘲笑我,小言脸皮厚。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大胆摆弄。”
“哈哈,小言,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古怪了。”太子笑的开怀,回想起来,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不是一直躲闪么,怎的现在这般胆大了,难道是真的因为父皇要将她赐给自己,于是便认命转性了。
许言言淡淡笑了,其中却含着她佯作的羞涩,她在给太子造成误会,让他认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已经决定追随他了,或者是,准备敞开心扉对他了。
太子爷走到筝旁,许言言便起身,让了座位给他。
他坐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筝,看上去只是信手地一抚,曲子便行云流水般地从他指下倾泻而出。
许言言一愣,果然,大洪皇帝的儿子个个文武全才,四艺精通,太子不光在箫上有很高的造诣,这筝,也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他,果然不适合做太子,同样是精通这些,老七的位子便合适的多。
“抚筝是要看心境的,曲子的韵味抓准了,纵是技艺不熟,意境也可以弥补,这便是为什么,你技艺如此不熟,也可令别人停下手中事,沉浸其中,闻之惘然的原因,不过,小言,抚这首曲子能如此沉醉可不是好事,有什么心事么?”
许言言默然,半晌,才回过味来般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昨夜通宵,读了西厢记,为之感慨罢了,长相思,再如何美好,在小言看来也不如长相伴来的实际温馨……”
太子听了,垂首笑了,他也是个有着绝代风华的男子,至少,在许言言看来,众兄弟中,只有他的模样,是最好的,甚至和萧川也不相上下。何况太子看上去,更加儒雅温和,还有着如明月清辉般的气质。这般的男子,为何偏偏被逼成了这样?
只见他淡淡思索了一下,再次抬手,许言言刚刚奏过的长相思,复又响起,当然,许言言的曲子,要是放在这来比较,就太过寒碜了。
那曲子,熟练的技巧放在一边不谈,却巧妙的凭借在抑扬上的变化,将曲子原有的哀伤凄婉的气息给除的不留痕迹,留下的,如是细水长流般的温馨与平淡琐碎的幸福。
许言言听呆了,等到曲子终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眼中全是不掩饰的惊叹,他,原来已经到了可以这般随心地改变曲子寓意,却毫不突兀或者说生硬,这长相思似是本来就该是这般细水长流和相伴到老的幸福而不是那委婉凄怆的感伤与思念。
“这曲子,送给小言,当长相伴如何?”太子微笑,声音似极了清雅的修竹。
许言言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便听见,一阵佩环相撞的声响,夹着有些艳丽的香风而来,许言言皱眉,看向眼前款款而来的几个华服女子,心道,一来还来这么多,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不过,看上去,也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就自己刚才接触的太子来说,眼前这些人,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给太子爷请安……”一群女人福下身,恭敬却不失妖媚地道。
许言言站在旁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该给她们请安么?进着毓庆宫快一个月了,这也才见着除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自己竟一个都不认识。
太子却是若无其事地让她们起来了。
看向许言言,似是忆起了该介绍一下,这时他才有了点尴尬的意味。
“这位妹妹难道就是许言言姑娘?果然灵气逼人……”为首的一个妖媚女子,用帕子掩着嘴角低低笑道。
“小言,这是唐氏,她旁边是范氏,后面几个是刘氏、邱氏。裴氏和……”太子说到这,似是忆不起右后方那个女子的姓了。
许言言深觉悲哀,一群女子,嫁与他,名字都舍弃了,只留姓氏便罢了,他却连姓氏也记不住了……眼前这群女人在他眼里究竟为何物呢?
只见那右后方的女子也不介怀,只是嗔怪地抛给了太子一个媚眼道:“妾身朱氏,太子真坏,连这都忘了……”
许言言心里上升一阵荒凉,看向已经沉浸在和他的妻妾们挤眉弄眼,靠秋波传送感情的太子,暗暗想到,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为何会在他身上共同存在呢。她回想起刚刚抚筝时太子的专注和清雅,再看看眼前和妖艳女子调笑的不觉带了丝淫邪的太子,许言言心内上升了想呕吐的感觉。
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许言言的沉思,抬眼一看,不知为何,自己的古筝,居然被摔到了地上,裂了好大个口子,许言言心疼地蹲下身,这筝虽不贵重,却是自己在乐坊看到时,缠着霍南沣给自己买的。他当时还说要给自己买个好的,自己却偏偏爱上了这筝上镶嵌的茉莉状白玉,玉不名贵,可这花样确是心头挚爱……古筝上,纵是嵌花,也难有茉莉……
可就这么摔了么?
因为一群艳俗的女人,想争着往太子身上坐,或者是说想让他教她们抚筝?
还好只是个裂口,还好没断,可是音质必然会有影响。
许言言的手指刚刚抚上那个裂口,就只听太子一声厉喝:“刚刚是谁领着你们过来的,又是谁把筝挤下去的?”
许言言手一颤,抬眉,望向刚刚还是莺莺燕燕现在却如弃妇般颤抖害怕的一群。她定了定心神,捧起了筝,太子立马低身相帮,帮着她把筝重新放回了几上。
许言言感激地一笑,然后又劝慰般道:“没事的,太子爷,这筝也不贵重,只是用久了,有个情感在罢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暗讽,许言言想笑,却忍住了,继续装作无所谓,“太子爷也不要责怪各位……主子。”
想了半天,才纠结出个主子的称呼,许言言算绞尽脑汁了,这宫中混的真是辛苦。
“小言,你放心,这筝我必定亲自给你补好。”太子的温和中带着明显的歉疚。
许言言点了点头。
太子的眼风扫向他的众妾室时,却变成了明显的凌厉,似是余怒未消,他道:“既然小言求情,便不再计较!你们现在都给我滚!”
一众女人们,似还在惊恐中,慌忙谢了恩,就匆匆告退,好多人慌乱中甚至拐了脚,仿佛在这多呆一秒,便是死路一条。
太子沉默了,似是觉得这群女人损了他的面子,半晌,才挤出了一点微笑道:“小言,还有事,我先走了,筝,会有人来拿的……”
许言言安抚地一笑,对他点了点头,可在他转身的瞬间,那笑便垮掉了。
她今天算是见证了太子的性格的矛盾,也见证了他性子的难测,喜怒莫定,难以捉摸。而且,从他的众妻妾见他发怒后的恐慌来看,自己见到的必还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今日过后,自己的麻烦又该多了。
那群女人,定下心来,可能不来找自己麻烦吗?
今天的战役,算是因为她们的失误,自己不战而胜,可是以后呢?
自己其实,还真是不擅长这些女人的争斗。要博得大洪皇帝的信任,拖这三年,还真是费力。
低头,许言言脸上顿时浮现了哀伤,这筝……
罢了,这筝,也不算有什么特别含义的,是吧。只是他送的罢了,他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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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寒冬,许言言最不愿意出门的季节,却要为了芷语的婚事东跑西跑。不过,这也算给她找了点正事干。
终于到了婚礼这天,还是凌晨,许言言便揣着手炉,到了慈宁宫,自从认亲事件后,芷语便搬来了这里,住的还偏偏是许言言以前的屋子。
此时,被红绸红字红灯笼布置的喜庆的慈宁宫已是一阵慌乱,众人都忙的跳脚,院中,人不停地穿来穿去。许言言顺着墙边,在门口嬷嬷们惊异的眼光下走进了芷语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在一片艳红中,穿着白色中衣站在那里走神的芷语。
绝美的面容,无论看多少次,许言言还是要赞叹造物主的恩赐,可此时,她面上却一片苍白,幽黑的眸子,被雾气弥漫,她似是早已陷入沉思,在那站了千年了。
“郡主?”许言言轻唤一声,心里却有不忍,根据自己所见,她实是不忍这样一朵鲜花,在毓庆宫那样的地方,渐渐凋谢。
芷语似是回了神,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许言言一眼,唇边挂了淡讽的笑意:“哥哥还是不会来么?”她不是在问许言言,仿佛只是置于天地间,最无奈的自问吧。
许言言走到她身边,笑了一下:“郡主,这时候不该多想了,我让下人们进来帮你更衣吧。”
芷语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却由哀伤变成了一种死寂。
许言言出门招呼一下后,下人们鱼贯而入,围着芷语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芷语便已经换上了喜服,她是郡主,虽然嫁入,做的是侧妃,也被恩准着大红色而嫁。可是,那血般的艳色,却使得她的小脸越发苍白。
她被嬷嬷们带到了镜前,开始梳头上妆,许言言看着她面上的死寂,蓦地心酸不忍,不知怎的,唤停的声音便出口了。
“许姑娘,可不能停啊,刚刚郡主使倔,这再缓,误了吉时可该怎么办?”一个嬷嬷皱着眉头出口道。
芷语也似是有了些情绪波动,抬眼从镜中看了许言言一眼。带着点讶异。
“我来帮她弄。”许言言忽地不想芷语被那样扑上重重的粉,真的如一个死物般做新娘子,在她刚刚的思维过程中,不免想到芷语的坎坷人生,越发是不忍,她虽然嫁了这样一个人,也有权利漂亮地出嫁吧。
“这不合规矩啊,上妆不说,这上头可必须是长辈做的……”那嬷嬷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那我来……”门口突然传来了如同空谷幽泉般空灵悠然的声音。
许言言回头,不免愣住,又是绝世美人。
第五章 喜宴
“师父……”芷语面上出现一丝惊喜,转过头来出声唤道。
许言言这才明白,眼前这绝世佳人,就是芷语的舞蹈师父了。
她径直走向芷语,途中目光只是若有似无地扫过了许言言。只见她直接接过了那个嬷嬷手上的梳子,那个嬷嬷似是被她的气势所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梳子便被拿走,反对的话,自是再难出口。
那嬷嬷反应过来后,为难地看向许言言,见许言言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只得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
“我叫绮思。”芷语的师父突然开口了,简单地介绍自己。她保养的极好,若是芷语的师父,也该是近40岁了,可是,她看上去也就30出头。
“你不用介绍自己,若是想帮忙便过来吧。”没隔多久,绮思便又说道,中间还是没有看许言言一眼,满怀心思似乎都已放在了她手中芷语如锦缎般光滑的头发上。
许言言被她的节奏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回过神来的她,从容地走到了梳妆台边,对着芷语还未上妆的脸,打量起来。
根本不用化妆,已是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许言言微微思索,只执起眉笔,黛色淡扫,随后又给芷语苍白的脸上,匀匀地擦了薄薄的胭脂,使她看来更有生气了一些,樱桃小口上,也是大红色的胭脂,最最简单的妆,却使芷语在她手下活了起来。
许言言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收好,示意众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你这妆……”芷语自嘲地一笑,开口,说到一半,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
“许姑娘,这妆不和规矩……”旁边的嬷嬷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为难地出口道。
许言言才不理她,只是蹲下身,与芷语平视:“芷语,你真的好美。”
芷语淡淡冷哼一声,不说话。
“或许你会说美了有什么用,反而会落得个这般下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是,我们女人的美,换个角度想,难道不是为了取悦自己么?看到自己美丽的一面,芷语,难道你没有兴奋过?所以,芷语,今天,你一定要再为自己美一次……”许言言带着无害的笑,说道。
芷语看着许言言,眼底深处有了动容,面上却丝毫不露。许言言也不介意站起身,环视整个房间:“哎,难道住过这间屋子的人难道最后都会进毓庆宫?真是该好好研究。”
芷语抬眼看了许言言一眼,终于出口道:“姐姐,哥哥虽然拜托你照顾我,你也不用勉强自己。我们之间,终究该是对手,而不是姐妹……”
许言言闻言,若无其事地一笑:“郡主是不是抬举我了,我怎配当你的对手?而且,以后是邻居了,该是相互照顾……”
芷语如被薄雾笼罩的眸中有莫测的情绪,却被她巧妙地掩藏住了。
“好了,”绮思放下手中的梳子。一个妩媚却不失端庄大气的发式,在她纤细的手指下成形。而芷语,在这个发型的映衬下,美妙不可方物,却自有一种气势,让人不敢轻薄,“小语,这个妆不错,很合适。”
许言言赞叹地望向绮思,这个发型,对于此时的芷语,真是再合适不过。
可是想到芷语今晚,许言言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所有的心情与思绪被蓦然抽空般难受,这应该是恐惧吧,担忧自己有相同命运的恐惧。
许言言甩甩头,再抬眼时,看到的便是绮思和芷语略带嘲讽的眼神,怕是被她们看穿了吧。这一点,让许言言觉得分外羞愧,明明芷语不是她的替罪羊,可是许言言却偏偏生了这样的感受。她似乎觉得芷语替她承担了一切该受的罪孽。
她轻咳一声:“你们有要单独聊的么?上妆比预想中快,还有些时间,我先出去了……”带着众嬷嬷宫女近乎落荒而逃。
“小语,”待许言言她们离开房间后,绮思看着芷语,面上全是凄然的忧伤,她叹了口气,“许言言其实说的对,既然是不能逆转的命,想着也该为自己安排个好点的方法去承受。你,一定要多保重,不该想的人,便不要再想了……”
“不想了,早就不想了……”芷语明显自欺欺人,说着反话。
房间中在这句话后,陷入了沉重的寂静,好一会儿,芷语才道:“师父放心,小语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要相信小语……”
“是,”绮思嘴角挤出的欣慰笑意,带着些慌乱,“小语,有什么还是可以来找师父的,师父一直住在那里,不会变的。要按时吃解药,身体要紧。都怪师父,以前居然对你这般狠心……罢了,至于许言言,唉……应该还是个可信的人吧。”绮思的话,似也是想到一句说一句,她的心,也早乱了。怕,真如世人所说,红颜命薄。
芷语却像没有听见绮思的话,神思又已不知道恍惚去了哪里。
“师父,是不是真的很难放下?那人对你这般,你却还至今念着……”芷语带着轻嘲一笑,缓缓道,血红的嫁衣,下摆垂地,如火焰般的艳色,却使得她此刻显得如此无助。
绮思只能无言相对,是啊,她让芷语放下,可自己却知道真要想放下的事,永远也纠缠在心中,别想挣脱。
吉时到了,芷语还得先去参加一系列的祈福仪式,还要去给代表娘家的太后磕头,许言言站在门口,看着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来的芷语,再看着她坐上轿子,许言言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甚至像是唯恐漏掉了一个片段。
“担心自己有天会这样?”绮思步出房间,不看许言言,只是淡漠地问道。
“我现在情况不是差不多么?只是差个形式罢了……”许言言挑眉,眸中一片轻寒,唇边却带着笑意。
“你和芷语本该同病相怜的,可是,偏偏,她心上的人,只看得见你。”绮思难得正眼看向许言言,可惜,眼神中,半点感情也看不见,与其说,她在看许言言,不如说,她的目光只是转向了许言言这个方向。
“为何你们都会这样认为?”许言言想到这个误会有些语塞,她从不觉得萧川对自己会有何特别的情感,那个人,应该是不会对任何人动真心才对的,他帮自己,多半是出于同为现代人的情分吧。其实心中有不确定的,但是许言言却本能地怕自己会想偏。
绮思的目光再次转了回去,唇边噙着冷笑:“许言言,该惜福的。”说完,便掠过许言言,向门外款款走去。
留下许言言,望着冬季里,荒败的园子里,满目的大红装饰,思索着一些理不清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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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看到不远处的几兄弟时,许言言才忆起今晚,他们也会留在宫中凑热闹。
许言言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她现在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眼前几人,更别提什么心情了。
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便慌忙地低下了头,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紧紧锁定。
她甚至觉得那道目光是在她身上逡巡着,像是有些紧张地在检查确定着什么,光是这个可能纯属猜测的想法,就让许言言心如刀绞。
霍南沣,我没事,很安全,很好,你呢?
连静静最近自己都疏于联系,早已失去了你的消息,而现在,自己竟不敢抬头看你,确定你的状况。
恍惚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许言言面前,许言言慌乱间只能福下身请安。
“许言言,起来吧,好久不见,怎生现在变得如此见外了呢?”霍南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澈温和,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许言言起身,却还是不敢抬头,像是头上顶了千斤的重物,压迫的她无法直起脖子。
幸好,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一个小宫女冲过来,见了诸位皇子,先是着急着请安,起身后便拉着许言言,说是新房布置有点问题,让她去看下。
许言言忙借故告辞了众位皇子,跟着小宫女转过墙边,就撞上了太子妃幽深莫测的眼神。
许言言见那个宫女走到了太子妃身边,便意识到,这丫头凑巧的搭救竟是太子妃的主意么?
“凑巧撞见的,不知道算不算帮忙,身为毓庆宫的人,还是应更坦然地学会面对才是。”太子妃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
许言言将这句话放在唇齿间反复回味,露出苦笑,太子妃竟是一副训导的样子么?她想把自己调教成一个怎样的人?
有点意思了。
望着犹自穿梭忙碌着的众人,许言言在这喜庆的氛围中却只想逃走。仿佛只要一闭上眼,那个新娘便会变成自己,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的漠然旁观,可周围的人却是为了自己而转。旁观一日后,深夜红烛,而,在自己盖头被揭开的一刹,对上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双眼睛……
想到这,许言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整个人如坠落悬崖般完全失重了……
“喂,亲爱的……”
蓦地被人从后面抱紧,许言言惊的一跳。转过身来,只见得吕静的灿烂笑脸慢慢垮了下来,手抚上了许言言的脸,她似是试探着问道:“言言,你怎么哭了?”
许言言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湿润痕迹。她若无其事地用手擦干,抽了抽鼻子,笑了笑:“有点感伤,没什么,今天你也过来凑热闹?”
吕静唯一思索,便猜到了许言言此时的心情,但是她也不愿意说破,只是紧紧地牵住了许言言的手:“想你了啊!怎么今天不怕冷了,手就这样露在外面,看看,都成冰了!”
许言言笑了笑:“今天这布置的么鲜艳,哪里会觉得冷了,而且,你来之前,我一直忙活着呢!不过,你一说,倒还真觉得冷了,你对这喜宴有没有兴趣?”
“喜宴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我们这身份,又不能跟那些人一样坐在那吃喝玩乐,冰天雪地,还是窝在房间里好。”吕静撅了撅嘴,不屑道。
许言言笑了:“正合我意,那我们就翘掉今晚的喜宴吧,去你那过个清静点的夜晚?”
吕静立刻点头批准。
酒,被烫的很热,一碟老醋花生,许言言和吕静靠在榻边,慢吃慢酌。炭盆里的火星,闪烁着,时不时,传来“卡哧”一声轻响。
红晕爬上许言言和吕静的脸,两人,都有些醉了,只觉好久都没有这般温暖过了。
“言言啊,我听老七说,老三他,最近不是很冷静了,太子吩咐的一些事,他不像以前那般隐忍地做好了,什么事,都要寻个证据……他好像已经开始着急了,言言,这才四个月……”吕静头靠在许言言肩上,懒懒说道,舌头似乎有些大了,她今天喝的太急了,或许也是想醉了,很快思维就有些不清醒了。想了好久才想到要跟许言言说这件事。
许言言不由狠狠捏了下手中的杯子,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现在在太子这生活的尚算安稳,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霍南沣会怎么办?
他不像这么不冷静的人啊,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许言言唇角的自嘲笑意,逐渐蔓延。
“其实我更担心你的安全,老三这样做,万一太子发现了,把不满发泄到你身上怎么办?”见许言言久不做声,吕静抬眼,看向满脸寒色的许言言。
许言言闻言,一笑:“静静,不要担心,总要爆发一次的,只是,在这次爆发之前,希望霍南沣能平静下来才好。”许言言才不相信太子会对自己和霍南沣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不懂,太子目前对自己的和善,会不会也只是为了顾全某些方面,给霍南沣一个面子罢了。
窗外飘起了雪,此时,毓庆宫的婚宴也已进入了尾声,宴席都已经散了,宫人默默地忙碌着收拾残迹。前后对比下,被鲜红包裹的毓庆宫此时竟显得有种诡异的宁静。
**
“三哥,该走了,她不在。”老七皱了眉,见自己三哥出宫前,还不停地伫足回首,不由出声提醒。每次这个时候,都会引发他心中的内疚感,他始终自己单独承担了一个秘密,虽然现在三哥也是知道了真相,他和许言言最终也分开了,但,原因却还是因为他。
三哥和许言言成全了自己和静静,可是自己在当初却选择了用沉默来扼断许言言和三哥复合的可能,自己原来自诩光明正大,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卑鄙小人。
“走吧!”霍南沣定下心来,毅然跨出了宫门,发现今晚自己居然又对自己放宽了要求。
可是,自己纵是再能掩藏自己的喜怒伤悲,也不是能随意控制它们发生的。
安插的人对自己的回话说她无碍,她看上去也还好,这样便好了。
可也仅限于此了。无论观察还是关心,都是仅限于这般表面了。
***
宫中的年,过的自不是一般的热闹。几乎是每天都有祭祀、典仪、宴席。又因为每次过年,都会有补贴之类的,连再难伺候主子也会笑着给红包,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可许言言却只觉得太过闹腾,这些日子,天冷,她也乏的厉害,想在屋里安静补眠,也被窗外时不时的笑声或爆竹声给惊醒。这宫里,居然允许随意放爆竹……真是,也不怕给烧了。
“料你也赖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吕静带进来一阵冷风,珊瑚色的披风上都还有着一点雪花,正在逐渐融化,消失后只剩一点水渍,融入锦缎。她进来后带上了门,“你这样一天到晚缩着,太子妃没来找你麻烦?”
“她是想带我出去,可是我出了名的怕冷,见我一出去脸就被冻青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挂了个名头,说我病了。”许言言瘪了瘪嘴,自己拿自己这身体也确实没有办法。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考虑有机会摆脱皇宫就去南方居住。
“可是,今天太后希望你过去,说过年都没有见到你,心里想的慌……”吕静脱了披风后,坐到炭盆边,伸手烤火。
许言言垂眸,“没有其他人吧……”
吕静暗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放心吧,太后对你的情况还不了解么?”
许言言点了点头,伸展了下已经躺懒了的身子骨。如果要出去走走,太后那里是自己唯一想去的地方,清静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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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拿了红包眼睛都笑眯了的许言言,太后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还笑,要不是我叫静丫头来请你,你怕都是忘了哀家了。”
“就是,太后给你红包还要派专人来请你,你许言言架子也太大了!”吕静在旁边端起声音,装模作样地添油加醋。
“哎哟,太后,静姐姐,是小女子的错还不行么,你们大人大量,看在小女子身子骨弱,冬日怕出个门,就别计较小女子的过失了……”许言言犹自笑着撒娇。
太后白了她一眼,却似又想起了什么:“芷语,过的还好吧……”
许言言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她嫁进来后,我也只远远地看到她一次……”之后许言言很少出门,她始终不太敢面对芷语,自从在婚礼那天,她一不小心想偏了后,芷语就成了她的梦魇,像是面对芷语就是面对不久后的自己般,让许言言浑身发软冷汗涟涟。
太后大致明白了许言言的心情,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因为,大家都说不准未来许言言的命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许言言看到太后有点哀伤的样子,却笑了:“太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许言言可是明白的很,不用太担心了,而且啊,否极泰来……许言言自觉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该是转运的时候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正笑着的许言言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仍是满脸担忧,“小言,皇上最近对太子有些不满,哀家打听了,大致是说年关将至的时候,太子对很多来京汇报一年来地方状况的官员,索贿……而且听说要的很狠,也不知道是他的主意,还是他手下那些个人自作主张,只是不知皇上何时爆发出来了,太子的性子啊,听说也是个难测的主,你知道了这些,躲得远些便罢,千万别硬碰硬去。”
许言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感动,太后从不问政事,可为了自个儿,却甘愿违背了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打听起了朝廷上那些事。
“对了,太子身边那个叫凌普的你可得小心些,那个人可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最好别遇到他,就是遇到了,拿起礼貌和谦让伪装一下也未必是不可的。这个人的要求,太子总不知为何,有求必应,对他也依赖的很。皇上想办那个人久了,可是碍于太子每次都能事先闻风,去求个情,也一直拖着,没有办下来……哀家先前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太子宫中人死得多,还有太子的暴戾,很多时候都和这个人有点关系,言言呀,可千万小心些……”
许言言皱了下眉,凌普么?她记住了。
“太后,良妃娘娘在外面求见。”紫鸢走过来,对太后道。
“良妃,她怎生来了……”太后有些疑惑,良妃在宫中也是个受人排挤的角色,向来不爱在宫廷间来往,过年时必要的问候妃子们已经一起来过了。她今日却想起来单独拜访?
看了许言言一眼后,太后对紫鸢道:“去吧,让她进来。”
良妃仪态端庄地走进来后,将手上的披风交给了她身边的宫女宝珠,然后盈盈福下身:“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带着温和的笑意,“怎地良妃你今日想起到哀家这来了。”
“前段时间难得找到好料子,便给太后绣了个褂子,”止住了许言言和吕静的请安,良妃招呼宫女传上来一件酱红色的缎绣袄子,手工的绣花,是同色的暗纹,分外精致,却大气高贵,颜色也选的极好,虽然鲜艳,却不失稳重。
太后见了,似是也很开心,但却不试,只是招呼身边的小宫女接过收下,又看了看炕下的椅子:“良妃有心了。来,坐下吧。”
“谢太后。”良妃似也不介意太后不冷不热的态度,带着清淡的微笑坐下了,应了太后的几句问话后,目光才扫向了许言言她们:“好久没有见到小言了,最近怎样?”
许言言甜甜一笑:“很好,谢娘娘关心。”
“那就好,对了,我还有些东西一直说要送给你,可却总没碰上你,你抽个什么时间来我宫里一趟吧。”良妃像是忆起了什么,唇边的淡然微笑加深了一些,连那明明清傲的眸中,似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许言言一愣:“给我的?”
良妃点了点头:“小言随时可来取。”又转向太后,“太后,今日臣妾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太后点了点头。
待良妃走了后,许言言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不喜欢良妃娘娘么?我可还记得太后最喜欢五王爷了,曾经还想着把许言言指给他。”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怎地还跟个小丫头般问出这些话来,不是喜不喜欢,你以为哀家这个太后都跟在你面前一般没有架子啊。”
许言言满足地笑着趴到了太后的腿上,心里却盘算着良妃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她总觉得,今日良妃来的目的可不是给太后送褂子这般简单,也许是错觉,总觉得她竟是为了找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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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梅花,在这过年时分,开得正是艳丽,而梅下佳人,却也毫不逊色。
许言言微微顿了顿,良妃还是这般温婉却又带着冷傲的女子,这么些年的孤独和被冷落,似也不能在这不染纤毫世俗气的清丽上,改变分寸。
笑着跨入门:“给良妃娘娘请安。”
良妃停住了剪花枝的动作,将手上已经剪好的一枝梅花交给了身边的宝珠:“小言,快起来。”随后又笑着道,“来,我们快进去,你可是个著名的怕冷的,没得陪我在外面受冻。”
“小言可是嫉妒娘娘不怕冷,这便能有着雪中剪梅的清雅兴致,小言没这个福分,还扰了娘娘,娘娘不要责怪才是……”许言言娇俏地笑着道。
“这么些年不见,小言还是如以前般伶俐……”良妃笑语盈盈,竟带了一点亲切。
“良妃娘娘这是笑话小言一直长不大的吧……”许言言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上演些什么戏码,“小言看啊,良妃娘娘才是没变,还那么漂亮,刚刚小言进门的时候,可都被震住了,娘娘可让小言起了嫉妒之心。”
“什么嫉妒,乱说话,”良妃嗔怪地看了许言言一眼,拉着许言言到炕边坐下后,良妃继续噙着笑意道,“太子新进的侧妃才漂亮,你和她熟悉么?”
许言言心里一紧,对良妃蓦然提到芷语一点准备都没有,可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小言却比较喜欢娘娘这种美,带有清丽绝俗的味道。”
“罢了,也就你会说话,不跟你争这个,倒把我一张老脸给说红了,”良妃也似只是无意提到芷语,这时便转了话题,有切入正题的意思,“前段日子,皇上赏下了一套首饰,不知为何,看到它却就想起了你,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偏生遇不到。这时遇到倒也好,权当新年礼物了……”良妃一边说,一边招呼宫女去拿首饰。
那套首饰递到许言言面前时,许言言确实产生了惊艳之感,古朴做旧的银链和样式在这个时候称得上新颖的耳坠,甚合自己心意,可关键是,那耳坠末端和那吊坠,都镶嵌着晶莹的琥珀色宝石,清澈透明,不见一点杂质。
良妃看许言言的样子,便知她喜欢,笑道:“怎样?是不是那颜色会让人想到你的眼睛和头发?”
许言言抬眸,笑了:“谢谢良妃娘娘,小言很喜欢。”可是许言言心底却怀疑起了这首饰的来历,皇上那里赏下的,怎么可能是银饰?而且,看这做工,虽然精细,却和宫制水平差了好大一截。是谁要送给自己的呢?
“喜欢便好了……”良妃笑着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她身边另一个宫女锦瑟打了帘子进来了。
“娘娘,五王爷来了。”锦瑟微微一福身道。
“让他在厅口等一下。”良妃看了许言言一眼后,沉吟道。
“不了,娘娘,许言言还是不多打扰您了,让王爷进来吧。”许言言起身,准备告辞。
“这样么?可是还没跟小言聊什么,不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他先进来,我问下他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打发他回去可好?”良妃微一思索,用和善的眼神安定许言言道。
许言言想不出硬生生告辞的理由,便笑着坐下了。
霍南祀进来看见许言言,似是有些惊讶,不过转眼就先给他母妃请安去了。
“今日来,可有何事?”良妃看霍南祀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慈爱,这个时候的她,浑身都被慈母的光辉所笼罩,显得更美了。
“只是入宫办事,想着来看看母妃。”宝珠端了椅子进来,霍南祀便坐下了,“刚刚进来时,看见母妃这的梅花又开得好了,朗华这些天一直念着说来看看。”
“是啊,朗华可最喜欢这的梅花,刚好我剪了几枝,一会儿你记着给朗华带回去吧!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子,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因为之前那段若有似无的情事,许言言对霍南祀始终有些尴尬。此时听他聊起妻、子,更觉自己不该在这房中。
“今日也是托母妃的福见到了小言,婚宴那天好不容易见着了,结果你还忙,话都没说上一句,你便走了。”霍南祀带着笑意道。
许言言只能笑笑,做个回应。
“是么?那还算得上有缘,等会儿你就帮母妃把小言送回去好了。”良妃似是心情越发好了,笑语盈盈地道。
许言言一怔,这是为何?霍南祀送自己回毓庆宫……合适么?为何自己竟觉得来良妃宫中便是个不小的错误呢?收这不知何人送的链子事小,关键是应付霍南祀是件很费力的事。两人之前的故事不算愉快,如今立场更是不同,可,良妃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用什么顺道之类的,而似是看在霍南祀似乎是有话对自己说的份上,才让他送自己,这可不好推拒。
何况,抬眼的时候,许言言见那边,霍南祀已是含笑应下了。
**
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高墙上一两盏宫灯,和霍南祀随从提着的灯笼,在宫道两边的积雪上,晕开橘色的光影,却反而显得越发阴暗了。
霍南祀本就温润的面孔,在这种光线和气氛下,变得极其模糊,还好,许言言也不太习惯抬首去注视他。
默然了好一段路后,反而是许言言笑着先搭话:“恭喜你啊。”
“谢谢。”恰好经过的一盏宫灯,照亮了霍南祀唇角的温和及幸福。
“你最近还好吧?”感觉上又是很漫长的静默后,霍南祀问出一句感觉很客套的话来,可寓意自是不简单。
“我看起来像不好的样子吗?”许言言低笑,明明他们各自在毓庆宫埋有内奸,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可却,还是带着不放心的语气来问自己。不过,霍南祀的不放心,是出于几成感情因素呢?多半是政治考虑吧。
果然,“你以后准备怎样?就这样在毓庆宫生活下去?你跟太子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霍南祀在许言言面前也不大喜欢伪装过深,很快便切入了正题。
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在,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可是在对方面前,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直接。
“不怎样,看皇上的意思吧……他准备怎样,我便怎样。”许言言只是微微一沉吟,便缓缓出口,三年之约,没有多少人知道,连霍南沣,她也选择瞒下,毕竟,怎么给他解释自己如此笃定的三年之约呢?
“你是真舍得三哥?三哥又是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你呢?”
“王爷,你会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在老七和吕静之间的事么?这话问出来,不就有些多余了么?”许言言莞尔一笑,毫不婉转地顶了霍南祀一句。
霍南祀却也不尴尬,目光直视着前方依然没有尽头般的宫道,道:“许言言,我问的是内心的感觉。”
许言言沉默了,她其实怎么会不知道霍南祀究竟问的是什么,只是,“如你一般,大家都身不由己,心该放在其次的吧。”
“言言,不管如何,我一直很欣赏你……你就真甘心这样就嫁给太子了么?”
许言言唇边,不自觉带上了嘲讽的意味,不用他挑衅,自己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他想利用自己些什么,自己倒可以配合,如果,只要是如果,他甘愿做出头鸟,盖过霍南沣的风头便好。原谅自己的自私,现在自己仅能顾虑那么几个人了:“欣赏?谢谢你的欣赏……”
霍南祀似是苦笑了一下,“许言言,这个时候,可能说什么都是错了,你好好保护自己,很多人担心你……”
“包括他?”许言言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那里面躺着的银饰,不出意外,应该是老六的意思,他,难道会因为自己这次的事情挂念,许言言心里,有些酸涩,或许,有些事情,自己都放不下,也不能祈求一些无辜的人贸然放下吧。
“你猜到了?是的,六弟他还是放不下。”霍南允知道了许言言和三哥的事情后,愤怒和埋怨了好久。他甚至怪上了霍南祀,认为如果当初霍南祀能勇敢地前进一步,许言言如今的日子都要好过许多。
“告诉他,就算当时他不放弃,我也不可能选择他,那么现在情况也是一样的。”许言言狠下心来道。
却不防突然间,有些沧桑感在她心头擦过。
“许言言,”想了想,霍南祀才道,“有什么事,如果你不方便找三哥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的,我不说每件事都会帮,但总有帮得上忙的。”
“这话倒实际。”许言言笑了,是啊,他怎么会每件事都帮自己呢?可他竟是像在拉拢自己般。
“毓庆宫中,有我的人,如果你需要……”
“你对我倒坦白的很。”许言言抬眼,看向他,还是朗目修眉,俊秀清逸,那个爱用明月的清辉来形容的霍南祀。
“就算不坦白,你也知道这些吧,只是告诉你人是谁罢了……”霍南祀不介意地笑了,却似乎是对许言言的完全放心。
“好啊,那人是?”许言言的笑,开朗洒脱,毫无心机。
霍南祀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许言言如此坦然地接受,但也只是转眼,他便笑开,吐出了两个名字。
许言言掩饰住自己的惊异,心里却暗道厉害,这两个人啊……还真是不算关键角色,却恰好能知道太子各方面的事情。而且,霍南祀告诉自己的一定不是全部,自己竟有些同情太子了,这帮兄弟们,个个虎视眈眈。不过,在皇宫这地方,确实只能说是不足为奇了。
何况,他们身边,想必也有着太子的人。
毓庆宫终于到了,许言言和霍南祀之间的微妙气氛,也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谢谢王爷,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许言言在宫前几步,转过身对霍南祀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只会既厌恶这个世道,也厌恶自己,大概,今夜,自己又会东想西想,睡不着了。
“许言言,还是那句话,多保重吧。”霍南祀点点头,深深地看了许言言一眼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随从走了。
许言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矛盾,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诡异,却也说不出来,霍南祀找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霍南湛同他的确一向高调,可是,真的愿意去做那只出头鸟么?
其实,许言言不知道,霍南祀心中也是极度复杂的,对于许言言,他从来便不太想伤害。可是,有时,却又不得不利用。
**
“站住!”
许言言正想溜回自己的屋子,便被一声厉喝给阻住了脚步。
许言言心道不妙,太子发怒的时候逮着自己了么?
许言言缓缓回过身来,盈盈拜下:“给太子请安。”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太子?哼哼,这个太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当不了了!”太子冷哼几声,冷冷地道,同时,大步走到了许言言面前,整个身影,将许言言笼罩在了下面。
“太子爷说笑了。”许言言绞尽脑汁,一面温和笑着,与太子周旋,一面想着脱身之计,不过太子今日究竟是为何发怒呢?
“说笑?”太子狂笑几声,眼中全是阴霾,脸都似有些变形,“刚刚谁送你回来的,老五吧?呵呵,刚刚在父皇面前使了暗绊子,却又转眼,扮起温和来送你回来,你今天去哪了,嗯?”太子似又沉静了下来,抱着手,看戏般地问道。
“良妃娘娘宫里。”许言言很坦诚,自己的行踪,怎么可能瞒过人?
“哈哈,”太子拍掌大笑,“好啊,我身边的人,就是该一个一个的都往外边跑,就是都应该是别人的人!不要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都是内奸,都在监督着我,等着看我怎么下来是吧,哼哼!”
“不,许言言不是的。”许言言真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狂怒的人息怒,看来太子今天受刺激的原因是因为老五去皇上面前告了状啊,老五他……呵,故意送这么一出,还真是要帮自己的人!
“你不是?”太子笑了,用手抬起了许言言的下巴,眼中的暴戾、多疑,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如此明显,只听他冷哼一声,“不要真以为你跟他们之间那点龌龊事我会不知道,父皇想瞒我是吧,你这个贱妇,居然也想混到我身边来?”
太子手上逐渐用力,许言言痛的倒吸了口冷气,果然,太子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该没有活路,只是爆发这一天,因为霍南祀而提前了而已。
太子的脸逼近许言言,呼出的热气甚至喷在了许言言脸上,引起许言言一阵反感,他看着许言言皱眉头,却似开心满足地笑了:“还当自己贞洁烈妇呢?谁知道你今天跟老五又有没有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我那可怜的三弟啊,哼,他最近可是为了你,反常的很啊!”
许言言本能地想挣脱他的控制了,这般下去,她厌恶地无法正常呼吸,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可是,她才一动,太子的另一只手就制住了她的腰,紧紧地使她靠向他,许言言更觉胸口一窒,烦躁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你们都想着背叛我是吧,那我还干嘛拘礼,想着给老三一个面子,哼哼,我知道他也在我这宫中安了人,我还偏演给他看了,看我是怎么动他的女人的?”太子唇边的笑意全是阴森与诡异,他边说边持续靠近许言言,鼻子都挨着了许言言的鼻子,“再说,我动了也比老五动了好,你至少还是父皇明着送给我的不是?他不是也许可了么?”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地咬上了许言言的唇。
第六章救赎
许言言吃痛,心里更是一阵恶心与惊颤,连忙伸手去推,却被太子扣的死死的,找不到着力点。
许言言心慌意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早明白自己终有一日要见证太子的丧心病狂,却不想,会来的如此之早,而自己更是厌恶至此,烦闷与焦躁,像紧紧扼住了许言言的喉,许言言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而这个时候太子的舌头却开始作乱,疯狂地妄图撬开许言言的齿关,手也毫不安分,在许言言身上逡巡。
许言言一面死死咬牙不让太子得逞,一面用手去拉扯太子的手,却也渐渐因为慌乱缺氧而浑身乏力,而心口,更是烦闷欲吐,许言言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窒息而死,可太子却毫不在乎许言言的异状,继续用舌头席卷许言言唇齿的同时,手甚至开始撕扯许言言的衣服。
许言言的理智与耐心对自己的劝阻一点点丧失了,她不能再让太子继续下去,那样,或许自己不仅仅是被占了便宜,连生命都成了问题。不管不顾之下,她本能地想用腿去顶,这样,或许真的是死,但也比白白这样被闷死恶心死好……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带着两分慵懒的妩媚声音似是嗔怪,却带着淡淡的冷情与孤傲:“太子殿下把妾身晾在屋内原来是在这风流来着……”
太子一滞,推开许言言,恶狠狠地像声音的主人看去。却顿时愣住了。
许言言觉得新鲜空气一下子灌入自己的口鼻,一月晚间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此时倍感舒适,边呼吸,边侧首望去,也是一惊。
只见芷语如看戏般闲闲地站在尚未融化的雪地中、梅树下,一身白衣,映衬着雪,却似是会发光一般,带着引人入胜的光线,长发随意地散在白衣上,更浓黑如墨,她的绝色容颜,令她只是素颜,也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仿似不敢相信人世间会有如此尤物。如点漆的眸子总含着一点责怪和埋怨,更多的则是一种令所有男人疯狂的慵懒淡漠,那样的孤傲冷清,却比直接的媚色更能让人产生一种热辣的欲望……
而她,似是也不怕冷,如此低的温度,只是一件轻薄的纱衣,披在身上,露出了如刀削的香肩,与光洁细腻的皮肤,锁骨上,不知是画的还是怎的,一朵鲜艳的红梅,仿佛能滴出血般的颜色,仿若刚刚从枝头落下,就这样,在她的身上,鲜活起来。
只听她继续如陈述般道:“太子既然忘了还跟妾身有约,那妾身就先回去了,殿下您大可以继续,只求殿下不要责怪妾身坏了您的兴致……”
言毕,盈盈转身,留下了如月光般冷清的眼光,明明是清淡,却是最好的邀请。
“等等……”太子似是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芷语慢慢顿住身形,懒懒回头:“太子还有何吩咐?”
太子似是犹豫了一下,看了许言言一眼,可火气已经完全不在。这一眼,或许也让他明白了芷语和许言言的天壤之别,也或许是他笃定,许言言逃不出他的手掌,他顿了一下,便向芷语走去。
看着太子揽住芷语的肩,缓缓离去,许言言心里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堵住,她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剧烈波动中恢复过来,喘着气,她缓缓蹲下身来,抱住双膝,原来,想法永远是想法,放在实际中,自己的惊慌根本让自己束手无策。
她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上不了台面,为什么,连自保的能力都还远远不够。
自己还是得靠别人来救,甚至牺牲别人。
而这次,这个人居然是芷语,在她婚后自己就一直不敢面对的芷语……
一行孤泪滑下,在雪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却转眼便因为温度,而如冰般贴在许言言脸上,刺痛,生硬地传来。
缓过气来的许言言抬首,擦干了眼泪,僵硬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屋,似是不敢再看芷语他们离去的方向。
毓庆宫的梅花,其实也开的极好,暗香浮动,在这个看似沉静的毓庆宫。
没有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闻得梅香,便是安然。
**
许言言知道自己有些病了,估计有点发烧吧,但是昏昏沉沉之中,她还是得起来面对一切。
昨夜发生的事,今日必将传遍宫中,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该得到了消息,自己想面对不想面对的都得面对。
果然,刚刚梳洗完毕,就得知太子妃找自己。
许言言迈着有些漂浮的脚步,缓缓步入太子妃的房间。
“怎样,许言言,昨夜的事情过了,你是不是该更明白些了……”太子妃见到许言言进来,便冷冷说道。
“恕许言言迟钝。”许言言低头,心里暗自讽刺她还真是开门见山。
“哼,不懂么,许言言,问问你心里真的不懂么?太子昨天发怒的原因,你该猜到了吧,昨天送你回来那个人,你就真的不怀疑?这些多巧合结合在一起,你还真认为是巧合?你既进了这毓庆宫,又明白自己的处境,就该更安分些……”太子妃面上竟带了点薄怒,“你不是要我帮你么,那我便告诉你,你就算不帮着太子,也不许和外人有写什么联系……这宫里忌讳这个,你想活下去,就得这样,不然,我保不住你,你也别想着能在这宫中立住脚。”
太子妃的话,许言言全部牢牢记入了心里,忠言逆耳,但是,却全是金玉良言。太子妃能对自己说这些,是不容易的。看来还真把自己放在了心上,一心要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适合这个宫的人。
至于昨夜的事是不是霍南祀的策划,自己不敢想,只要一想他能从中获得的好处,便觉心寒。
想拉近霍南沣,想让霍南沣对抗太子,想让霍南沣当出头鸟,他也有了这样的危机意识么?可惜,霍南沣,绝对不会成为在前面挡炮火的兵卒,他,永远只应是在后面暗暗谋算控制着一切的内敛的帅将。
太子妃顿了顿,似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了些失控,轻咳一声:“许言言,你再好好思量一下,有些事,你该学着管,可有些事,你更该学会置身事外,你脸色看来不好,下去休息吧。”
许言言应了一声后准备退下,刚刚转身,太子妃,又出口唤道:“许言言,有些事,总会发生,只是,希望来得平和些罢了……你还是应该为自己争取更好的。”
许言言微微驻足,苦笑,她说的是什么,被太子施暴?
若她想要争取更好的,就不会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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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你没事吧……”吕静也不管什么规矩,胡乱冲进了毓庆宫中。
许言言正靠在床上,头昏的有些难受,浑身都痛。
听到吕静的声音,她微微皱眉,事情传的比自己想象的还快。
吕静关于这件事的信息来源只有老七,可老七都来告诉吕静了,霍南沣他……
许言言睁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过受了点打击罢了,其他的,正如小说里写的全当被狗咬了,恶心过,也就好了。”
“言言……”吕静满脸都是内疚与痛苦,她今天本来得知了她和老七的婚期,心内还有些喜悦……可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宁愿自己跟老七永远不要在一起。
“你们的婚期定没有?”许言言却似没有看到吕静的自责,笑着问道,应该快了吧,这都要二月了。
“你,怎么就只想着关心这个?你让我怎么安心地结婚,踩在你的幸福上去幸福,许言言,你当我是姐妹么……”吕静看着许言言若无其事的微笑,心内的担忧与不安完全爆发了出来,泪水,有些疯狂地涌出眼眶。
“静静,怎么不当,”许言言责怪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是姐妹,你幸福了,我才有安慰。关于这点,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主动牺牲的,是形势所迫……如果你还想不过,你就当我自私,不愿意自己去扮演你的角色,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姐姐,要罩着我么?所以你要照顾我的心情,要伟大地去幸福,知道么?”
吕静颤抖着走到许言言的床边,泪流的安静了些:“言言,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是两世……”
“你傻啊,你该问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我这么个损友,光知道拖你后腿,破坏你的生活,而且,还是两世……”许言言一副你有病的表情,斜着眼看吕静,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副警告的表情,“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幸福,才能弥补我之前犯下的罪恶,我估计就是自己在现代时欠你太多,没有办法还,所以老天才让我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拖你后腿……这一次,你就算不幸福,也要在我面前装的幸福知道么?不能让我知道……”
许言言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想咳嗽,却强自忍住。她自我解嘲,估计是话说多了,口水呛住了。
吕静泪,又汹涌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埋在许言言腿边,许言言去理她的头发,微笑看着她,心想,自己终于有了做姐姐的感觉了,终于,翻身做主人了。
吕静抬手,想抓住许言言正在抚摸自己的手,可只是一触碰,双方都各自收了回去。
许言言是觉得一阵入骨的疼痛,发烧时,碰到什么比自己温度低的东西都会痛,而吕静却蓦地抬起头来,伸手,不顾许言言眼神微微的惧怕闪躲,摸向了许言言的额头。
“那么烫,你这个疯子……我要去找太医……”吕静的眼神惊恐起来,她慌乱地站起身来,却被许言言拉住。
许言言忍着手上的痛楚:“不要,静静,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能传开了。”
“为何?”吕静转身,奇怪地看向许言言。
许言言满眼哀求与矛盾,似在掩藏些什么,却欲盖弥彰。
吕静觉得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她又开始颤抖起来,上下唇不住磕碰,她愣了半天,才用不相信的语调道:“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考虑他?他该知道的,都是为了他,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你还想为他付出什么,生命么,用死亡告诉他你爱他?”
许言言满脸痛苦和挣扎,却只是道:“静静,求你……”光是昨天的事,霍南沣就不知该作何反应,要是知道自己还病了……她不敢想象。
吕静挣脱她的手,往外走去,许言言痛苦地皱紧了眉,咳嗽的欲望抑在喉头,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拦住吕静。
吕静走到门口,却似是叹息一声:“我去找苏小末,给你拿药……但是,如果你不好,不要怪我找他来……”
许言言仿佛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一放松,就陷入了一片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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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言生病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因为她的伤寒演变成了肺炎,这一病,活活折腾了一个月。
吕静取完药回来看到许言言陷入昏迷时,便直接去招了苏小末前来。
那便是瞒不住了。
“言言,今天精神好些没?”吕静进房,看见许言言对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下,出声问道。
皇都的春纵然来得迟,时间短,可还是明媚的。
毓庆宫,有几株桃花,开得正是繁盛,粉艳的花朵,爬满枝头,远远望去,如粉色的云霞,映红了清澈透亮的天空。
鸟儿啁啁啾啾地鸣叫着,欢快地迎来温暖的阳光。这般的春色,无边无际,连房中,都似被感染了几分。
许言言转头,深深地笑了笑:“好多了……今天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就知道吃!”吕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从提着的雕花食盒中拿出了几碟精致的点心。
“苏小末才批准我可以乱吃东西了,我不好好补回来怎么可以!可是饿了我一个多月,过分死了!”许言言笑眯眯地往桌边一坐,食指大动,这些点心,在没有好之前,都是梦中才有的啊。
吕静也坐下,看着许言言猛塞糕点,唇边虽然带了笑容,眉间却渐渐多了几分愁绪,像是犹豫良久,才道:“言言,我要结婚了。”
许言言一口点心呛在了喉咙,呛出了不少点心末,她捂住嘴,脸一下子给憋得通红。接过吕静递来的水,忍住咳喝下去,顺了好几下,才觉得呼吸通畅了。
“你哪来那么大反应?”吕静皱着眉问道,这要是把点心呛进肺里,许言言就真的该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没啥,只是觉得你语气太哀怨了,我还想问你呢……”许言言咂咂嘴,嗓子还是有点嘶哑,“结婚就结婚呗,干嘛一副恐惧的样子。”
吕静深深地看了许言言一眼,却只是一瞬,目光便换了颜色:“以前想结婚总觉得时间太慢,现在真正逼近了,我反而觉得过的快了点,就这样把自己拴给老七了?感觉自己都没有玩够……”
“切……谁叫你第一眼看到老七就满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啊?你要是放远点,不知多少美男追随在你左右。”许言言其实明白,吕静对老七的一见钟情,还带着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谋算,为了让自己未来好过,她便下了决心要把老七拴的死一些。
“哎……马上就是已婚妇女了。”吕静再次叹息,表情看上去是绝望的,可是心内却是翻腾不息的,她心中的芥蒂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去掉,除非,身边这个女人早点找到幸福。
“不要想了,你这个岁数在古代真是老龄未婚妇女了,还不嫁!也亏得老七不嫌弃你!嫁吧嫁吧,难得你结婚,我可以再去凑个热闹,嘿嘿,我要当伴娘。”
“鬼得你呢!伴娘……你可以晚上做梦把枕头垫高一点,这个时代,什么伴娘?”吕静也扫去面上或眼底残存的感伤,笑着与许言言打闹。
“日子定在?”许言言眨眨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吕静。
“三月二十六,是皇上传回的旨意,让宫里先准备着,他们从畿甸回来就给办!”吕静提到这,似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许言言点点头,真快,还有二十天了……不过,他们从畿甸回来,自己要面对的人也就多了。
太子,自己必须要找他好好谈一下了。
至于霍南沣,自己醒来时,就得知他难得的再次被他父皇带去了畿甸,也不知有没有自己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他已好久未随驾出行了。大洪皇帝是明智的,带走他,真是给了彼此一个冷却的机会。
而且随行人数并不多的情况下,跟太子,他也应该有不可避免的交流,会不会更好地磨砺他忍耐的性子呢?
“想什么呢?渐渐就走神了?”吕静伸手在许言言眼前一晃。
许言言抬眼,懒懒地笑了笑,眼神中却渐渐清明:“今天阳光很好,想出去走走,顺便拜访一个我一直想见的人。”
“谁?”吕静追问。
许言言却神秘地一笑,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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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今日有心想起来找我?”芷语从手中的书上抬眼,冷冷地看了许言言一眼,那温度,用冰霜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赏桃花……这花都开繁了,再不赏,估计也该败了。”许言言像是毫不介意那目光中的不欢迎,甜甜笑道。
“是啊,”芷语淡淡接话,“花开得最繁盛之后可不是就败了么?”眉眼中带着讽刺。
许言言听了,也只是一笑,这观点倒和她的一样,“那郡主赏脸么?”
芷语收了书,从躺椅坐起来,看着许言言:“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帮你,也不想救你,只是恰好做了这样一件事罢了,你不用铭记在心。”
“哦?郡主怎知我铭记在心呢?”许言言眨了眨眼,唇边的笑意似极外面随风飘飞的粉色花瓣,纯净美好,带着春日独特的淡淡温暖与懒散,“只是单纯相邀罢了,郡主何不给我个面子呢?”
“不是我不给姐姐你面子,而是今日实在很乏,不想出门,还请姐姐不要介怀。”
许言言默然,似是在咀嚼芷语的话,唇微微动了动,却又闭上了,唇角再度上弯:“那不打扰郡主了,不管为何,那天是要谢谢你的。”说完,许言言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芷语为何帮自己,却倔强地不肯承认呢?她想不过,自己不信,她难道还真如那晚说的一样,在等太子,而且自己还知道她心有所属,救自己脱离“魔掌”,她那晚算得上是牺牲重大。
难道是为了萧川?芷语难道还坚持认为他哥哥喜欢自己,而也因此,她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她不是为了她哥哥的事情而恨自己么?这样说来是说不过的。芷语,如果以前会也难为她哥而跟自己作对,便不会突然转性认为她哥哥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来帮自己吧。
而且,纵是如此,这是个多么大的误会,自己解释都解释不了。许言言苦涩地笑了,自己哪有这般魅力,引得萧川动心?
可除此,许言言实在想不到为何芷语会出手相助了,她不愿意享受芷语的帮忙,因此分外头疼。
而面对芷语,她始终心酸,纵是演的毫不在乎,心中却始终有很奇怪的感觉。见到芷语,就如同面对死亡般,让人窒息的沉闷。她要甩掉这个梦魇般的反应,就必须得找到症结。
而关键,也无非系在那一群人身上了。
她现在很矛盾,希望太子早点回来,自己好跟他理清双方的关系,趁早定下,自己在这宫中的位子,可是,同时,她却怕面对同行的另一个人。甚至是怕到了骨头里。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自己算不算的上是先违约了?而纵是这次安定下来,以后,万一再因为太子的双重性格出了什么事,保不准霍南沣会乱了阵脚。
这就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他真相所惧怕的地方,那时的自己便不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高估,这样的情况,是最恐怖的。
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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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语看着许言言的背影,脸色渐渐由坚固的冷漠变得黯淡了,可目光却似越发远了,也因此变得更为空灵:许言言,为何我跟你都沦落到如此境地了,我还是嫉妒你呢?
而自己,竟然忍不下心,再对她做伤害的事了。哥哥,你为了她伤害了我这般多次,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却发现,我还是顺从你了。
罢了,自己还是看着许言言实现自己无法实现的事情吧。就当酬谢她让自己终于感受到了哥哥你的真心是什么样子。
只是哥哥,你的感情是不是藏得深了些,许言言似乎都从来不肯往那个方向想,看来,你们之间,问题也还多的是呢。
芷语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词,哀红悼绿,再是无心入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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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了眼眼前的许言言,冷笑了下:“怎么,我还没来找你,你便来找我了?病好了?”
“太子殿下为何刚开始对许言言的客气斯文完全不在了呢?”许言言淡淡一笑,唇角自信地上扬,虽是心头再没底,这场仗,她也必须先上场。
“你认为呢?许言言?”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眉毛一扬,目光中全是毫不遮掩的讽刺,“你一个残花败柳,留你在我宫中,便已是客气了,就算是我给老三面子才没有对你做什么,不然,你以为你能体面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还说出什么我不客气之类的话?真是笑话……”
许言言只是听的一笑,“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许言言这样的残花败柳,为何皇上还肯将许言言放在太子爷您的身边,甚至如此招摇呢?而且,难道太子殿下没有感觉到皇上对许言言和太子之间事情的态度么?”
太子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许言言抿了抿嘴,看上去却仍是在笑,她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爷,您难道这一生只做太子便满足了?”
太子眼中颜色一深,似是动容,却呵斥道:“许言言,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知不知道,这便已是死罪了?”
“太子不愿实话想告也没关系,这反正不是秘密,只是,”许言言虽被这样呵斥,心里却渐渐有了底,“太子真的不考虑一下自己身处怎样的一个环境中么?或是说的太明不好,只是您的兄弟们的心,您难道还不了解,而最能决定太子您命运的,无非是皇上了,皇上的心情,您是不是该再认真揣摩一下?”
太子似是想装出不屑的样子,可却再也装不像了。他已经不自觉地被许言言的话引进去了,这些事,他平时不是没想过的。
许言言见太子明显已经听了进去,便继续道:“既是如此,皇上放许言言在太子身边的目的,太子是不是该再想想,您是不是应该更加迎合皇上的意思呢?”许言言再向太子身边走了一步,继续压低声音道,“别的不提,您对许言言的态度,是不是应该重新找回来呢?”
“好,许言言,你再说说,父皇为什么放你到我身边来,如果本宫听进去了,态度,自然可以商量……”太子唇边是极其狡诈的笑意,居然带了如商人般的市侩。
许言言当然毫不介意这种谈生意般的形式,恰巧,这正中她下怀,她怕的是太子直接癫狂,而明显的,他尚有理智,有理智的人却又有欲望的人,往往最容易上当:“皇上让许言言来之前,是希望许言言帮太子的。”
“你能帮我?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帮我……”太子冷笑,不是眼前这女子信口开河便是父皇活糊涂了,自己会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自己?
许言言唇边自信的笑意,分外耀眼:“太子殿下,这不该我说的出来的,只是皇上是这样说的,光为这点,如果您要迎合皇上的心情,就该跟我好好配合才是……可是,如果太子觉得不够……例如如果您想知道很多你兄弟们的弱点,我倒是可以帮助一二。我很得你众兄弟的信任,这难保不是皇上希望我嫁给你的一个原因。”
“哦?”太子抬起许言言的下巴,微笑,眼中的阴沉跟许言言眸中的自信和坦然相撞,“你不会想说你是老三的弱点吧?”
许言言的手收紧,面上却仍是淡然的微笑:“自然不会是这般简单的,太子敢相信许言言么?毕竟许言言现在也算得上是太子的人……”
“哈哈……好一个我的人!”太子放手,笑了,分外开心的样子。
许言言只在旁边静静地看他大笑。
太子笑完后,静静地注视着许言言:“好,成交,但是,如果许言言你敢做出什么背叛我的事情,我定是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许言言也不惧,微微再往上勾了勾唇角:“谢太子信任。”
看似鱼儿上钩了,也应该安全到风平浪静了,但谁知,不会是另一番风起云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