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前雨过风止》姑娘别哭

11、顾峻川太懂了

　　顾峻川和蔺书雪的聊天直奔主题，没有一点迂回。

　　“我刚刚认真的，就在十一月一号，你结个婚吧。”蔺雨雪看到顾峻川板着脸，就叹了口气：“我的确跟你爸签了协议，这个我不骗你。”

　　“当时是因为宋爱国，就你很喜欢的那个像战士一样的阿姨，她跟她老公签了，然后我跟风，也签了。签的时候没觉得能用上，就是觉得自己有一点小钱了，也算给孩子一个保障。现在用上了。”

　　“我跟谁结？你以为结婚是买白菜呢？”顾峻川被蔺书雪气笑了。

　　“前年那个才华横溢的编剧？就是老想要你家钥匙要去你家给你做饭那个，还把你写进她的剧本里那个，怎么样？”

　　“在她的剧本里，我被车撞死了。你觉得行吗？”顾峻川跟蔺书雪打马虎眼，他就知道蔺书雪憋大招，没想到大招是他的婚姻。而顾峻川又知道，蔺书雪才不是只准备一条退路的人。她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搭进去。

　　“也有一个剧本结局没死吧？”
　　“脑溢血偏瘫了，在二十七岁大好年华。”
　　“多可爱啊。”蔺书雪说：“这样的姑娘多可爱啊，娶回家，让她安心创作出更多好的剧本。”
　　“更多你儿子死于非命的剧本。”顾峻川皮笑肉不笑。

　　蔺书雪又想了想别人，她知道的不多，也只是看了照片，听顾峻川说过几句，形象都不太立体。她索性不想这些，跟顾峻川说后面的事。

　　“你结婚后，我们名下的三家小公司归你。”蔺书雪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指头：“你快点结婚。法律程序走完我就跟你爸分剩下的财产。”

　　“你才不会就这么分财产就算了。我也不会随便结婚，你们的财产爱给谁给谁。”

　　“你就当你帮我忙，婚姻就是那么回事，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感情培养不出来，你就离婚。我不想让你爸多拿一分钱。”蔺书雪很认真，眼睛眯起来，顾峻川知道她又在算计了，就说：“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如果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还会再拿一份钱。”

　　“我这颗精子可真值钱。咱家是什么巨型商业帝国吗？”顾峻川嗤笑一声。

　　蔺书雪下最后通牒：“我不管，反正你把这件事帮我办了。不行我给你找个老婆。”

　　顾峻川觉得生活挺戏剧，说白了就是蔺书雪要他把家分了，然后她要手刃负心汉。他回到房间，看到顾西岭竟然给他发消息：“你要结婚了？”

　　顾峻川想了想，回他：“嗯。”

　　“如果你妈跟你说你结婚后我们两个会分你股份，假的，别信。她是老狐狸。”到顾西岭嘴里，公司变成了股份。真真假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真相是你妈要让我净身出户。”

　　“那你不是活该吗？我要是我妈，衣服都不给你留。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
　　“你给别人养孩子？”顾峻川觉得真是太逗了，顾西岭什么时候这么有大爱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不重要，我妈因为你天天哭。你好歹是个男人，做人的道理不用儿子教你吧？”顾峻川不自觉就站在了蔺书雪的船上，配合她一起塑造一个离不开出轨老公的可怜女人形象。

　　“你妈为了我哭？”顾西岭当然不肯信，心里却有隐隐的痛快，想跟顾峻川确认，但顾峻川不再回复他，给他留点想象空间。

　　蔺书雪和顾西岭闹成这个样子，让顾峻川觉得婚姻也就那么回事。结或不结他都无所谓，但蔺书雪说的编剧不行。那个编剧太爱他了。

　　爱到让顾峻川觉得，倘若他不爱她那就是对不起她，这样的人你要跟她走进婚姻，那就是拖她进坟墓，这点良心顾峻川有。

　　顾峻川并没完全答应蔺书雪，但也没拒绝她。他总觉得这人呢，心里憋了一口气，如果不撒了，就会生病。蔺书雪这口气憋得太大，顾峻川怕她生病。她那个性格，既然说出来了，就是计划好了。蔺书雪从来不盲目冲动。

　　可那个编剧真不行，在分手后还会时不时把她写的新剧本发到他邮箱，如果他没有阅读回执，她就一直发。用她的话说：我要你看到，你可能存在的惨状。

　　他辗转整夜，第二天一早出去兜风，最终到苏景秋店里落脚，跟他细数这种种，也包括为什么不能是编剧。

　　“你竟然把你的冷血无情说得这么正义，我属实佩服。”苏景秋端给他一份牛排，外加一份果汁。炎夏的中午很热，周围公司的员工都懒得走出有冷气的大厦，只有外卖员在店里穿梭。

　　“我准备找对人，花最少的钱把这件事办了。”
　　“比如？”
　　“比如一个迫切需要钱的无情的女人。”顾峻川切了块牛排，罕见地称赞一句：”怪不得你菜叶子敢卖六十，你的轻食餐厅比你的贩尿酒吧强多了。”

　　“你嘴真贱。”
　　顾峻川笑了一声：“给我外带一份，高沛文还没吃。”
　　“我给你发个征婚帖吧？”苏景秋说。

　　“缺钱，烦我，漂亮，没脑子，我要找样的人，征婚帖能甄别出这些吗？”顾峻川一边喝气泡水降温一边跟苏景秋闲扯。

　　“你…这些要求你自己看看合理吗？”

　　“哪里不合理？缺钱，我付；烦我，不会有感情发展；漂亮，我看着高兴点；没脑子，避免其他纠纷。”顾峻川说：“懂了吗？”

　　“懂了。你这个人真是…孙子。”苏景秋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个词儿来：“照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个人合适。你妈那瑜伽教练。”

　　顾峻川眉眼动了动，没有作答。蔺雨落多合适，但她真的太好拿捏了，看起来好像在欺负她。顾峻川知道自己挺欠，但好歹有底线。不能可着软柿子捏，急了柿子汤滋你一脸，双方都狼狈。

　　尤其在他看到蔺雨落的弱点后。
　　从前他拉蔺雨落做模特，蔺雨落死活不肯，那是因为没触到她的弱点。现在她把弱点亮出来了，他看到了。蔺雨落的弱点是蔺雨舟，姐弟俩想靠双手改变生活，清白正直地活着。

　　“我不太明白啊。”苏景秋凑过来问他：“那个瑜伽教练多合适，你不拉她下水，怕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我对她有意？你瞎了？”
　　“倒不是说你会爱上她，我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毕竟是要摘星的人。”

　　顾峻川起身拎着餐盒对他说：“少多管闲事了，你连约郑良出去都做不到。你这种退而求其次的心态才会遭报应。”
　　“管的着么！”苏景秋起身送他出去，在门口看到从对面室内美食街出来的郑良，以及她的同事。

　　郑良脖子上挂着工牌，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正在接电话。苏景秋在窄马路这边举起手跟她打招呼，她甚至愣了两秒去想这个人是谁。显然前面无论见过几次，都没太仔细看这个老板。

　　“是那个轻食店的老板。”
　　“我想起来了。”郑良举起拿奶茶的手做挥舞状，紧接着沿着原有路线走了。
　　“那老板好像对你有意思。”同事说：“上次我就发现了。”
　　郑良收起电话：“那老板挺吓人的，没记错的话，他有半条花腿。”
　　“很酷啊，他朋友也超级帅。”
　　“不是一路人。清醒点。”

　　郑良从小学习成绩好，最怕“超纲”的男生，觉得他们情绪不稳定性格张扬又没有几两墨水。

　　顾峻川在烈日下眯着眼睛看两个姑娘加快脚步，肩膀撞了苏景秋一下：“你完了，不喜欢你，还有点讨厌。”

　　开车门的时候听到苏景秋“操”了一声，忍不住笑了。

　　顾峻川回到工作室，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就问高沛文：“折腾什么呢？”
　　“被样衣气到了。”助理小谢说。
　　“样衣她自己盯着做的。”
　　“所以更生气。”小谢解释一句，吐吐舌头，走了。

　　“你不是说下午有事？”高沛文问他。
　　“倒也没什么大事。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给我自己找个老婆，十一月一号结婚。不然我妈可能会崩溃。”

　　“那还不容易？我跟你结。”高沛文的耳饰闪着光，一屁股坐到顾峻川面前的桌子上：“咱俩假结婚，互相解决一下困境。”
　　“你觉得咱俩结婚我爸会信？”顾峻川椅子挪到一边：“离我远点。”

　　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想找出一个有趣又不爱他的人。可悲的是，他看谁都觉得不行。

　　高沛文看他皱着眉头，眼看要骂出来的样子，多少知道顾峻川的心情。她有心想劝他几句，比如婚姻可不是儿戏，你别随随便便为了父母的事把自己搭进去，到头来遭报应。但高沛文没劝。

　　蔺书雪什么人谁不知道啊？
　　那是商场蔺娘子，跟她过招不死也要脱层皮。

　　顾峻川翻了一会儿手机，想起蔺书雪近日对蔺雨落的种种，多少有点可疑。于是给蔺雨落发了条消息：“如果我妈说让你跟我结婚，不管她用了什么话术，你不要答应。”

　　“晚了，我已经答应了。”蔺雨落回他：“现在要看你的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