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蔓绿

6、06

　　第六章
　　方梨有些不明白。
　　明明没有过去相关记忆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谢青彦会对他，产生如此大的误解。

　　她的视线落在谢青彦右腿上，只是站着的话，几乎看不出来异样。
　　短暂的沉默后，方梨语气认真的问，“你腿受伤的时候，也伤到了脑袋吗？”

　　“当然没有，你什么…”谢青彦皱着眉头，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下来。
　　目光不善的看着她，语气生冷，“就算有一天我伤到了脑袋，也不会忘记你做过什么事。”

　　看来自己真的做过很过分的事。
　　方梨想了一下开口，“对不起。是我忘记了。”
　　谢青彦闻言整个人都后退了一大步，
　　因为太过惊讶，人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的。

　　“想来我当时一定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方梨说着，抬手点了点太阳穴，“我之前生病，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

　　她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感觉眼前突然一暗。
　　谢青彦向前跨了一个大步，来到她面前，距离她大概就只有一只脚长的距离。

　　她本能整个人微微向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解的抬眼去看突然莫名其妙人。

　　谢青彦身子前倾，微微弯腰，眯着眼睛，一眼不错的盯着她。
　　方梨都能从对方深棕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你准备用失忆骗我，将过去一笔勾销？”危险审视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想透过眼睛，直直的插进她的心脏。
　　“方梨，你又想玩什么花招？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谢青彦说完，冷着脸，与她拉开距离。

　　“我道歉，也不可以吗？”
　　方梨跟在他身后，朝着餐厅门口走去。

　　为了迎合节日气氛，路边随处可见卖玫瑰花和气球的流动商贩。
　　一个穿着青蛙服的商贩看到他们出来，热情的上前想向谢青彦推销，但被一个冷眼喝住。

　　做销售的，哪有那么轻言放弃的。
　　商贩隔着玩偶服在两人脸上扫视一个来回，果断的转变目标。
　　蹦蹦跳的在方梨身边说，“美女，男朋友闹脾气了啊，买个小礼物哄一下就好了，大过节，要开心才行。”

　　方梨扫了一眼周围人行道上，来往的女生不是怀里抱着花束，就是拿着可爱的气球。
　　她想了一下，开口说，“给我扎一束气球花。”

　　谢青彦模糊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冷哼。他想方梨应该不是失忆了，是脑袋坏了。
　　竟然真的要买什么气球花。

　　不过方梨现在相亲都吃回头草了。该不会是真的想…将之前的花招再来一次吧。
　　他绝对绝对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了。

　　方梨拿着扎好的气球花，一抬头就发现谢青彦一个人站在路中间。
　　身后一个骑着电车的人，按喇叭，他都无动于衷。

　　谢青彦原本正在因为方梨又想像当年那样对她故技重施而愤怒，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被用力拉了一把。

　　因为本能地避开了右腿使力，谢青彦重心不稳，被并不大的力道扯着，在惯性的影响下转了个圈，整个人往前一倒。

　　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方梨没想到谢青彦像个纸糊的人，轻轻一拉就倒了。
　　她一手拿着一束气球花，一手还扯着谢青彦的衣袖。
　　两个人就这么来了个无比亲密的拥抱。

　　谢青彦两只手愣愣的伸着，整个人一动不动，他感觉耳边有轻柔得发丝扫过，带来一缕难以言喻得清香。

　　当他想辨别那是什么味道时，又怎么都抓不到了。
　　然后就是滚烫的热意开始从耳后蔓延。

　　他想起身，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
　　但刚动一下，他感觉搭在了后颈上。

　　方梨在看到自己家那辆熟悉的本田雅阁时，本能的抬手气球花挡住了自己得脸。
　　只是依然晚了，凭借感情，那5.0的视力，绝对认出来她了。
　　不然那辆车的车速不会特意变慢。

　　“方梨？”耳边传来低哑的闷声。
　　原来谢青彦被她挂在脖子上的手臂一搂，脸就没有阻碍的贴在了她颈侧柔嫩的皮肤上。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措不及防地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他好像除了呼吸，其他的什么力气都被方梨抽走了一样。

　　方梨原本还在想，谢青彦为什么不动，她一只手真的很难推动他这么一个大块头。
　　听到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喊自己得名字，才想起来，谢青彦腿不方便。

　　“抱歉”
　　她一边说抱歉，一边用空着的手去握谢青彦的手，像在电梯里一样，十指紧握，掌心在下，给他支撑。

　　谢青彦站好，就将手抽了出来。
　　黑沉的眸色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看也没看方梨一眼，冷着脸转身，缓慢的往前走。

　　方梨不知道他这样要去哪？
　　下意识的跟着他走了两步。

　　谢青彦忍无可忍的回头，冷声质问，“谁允许你拥抱我的？”
　　方梨沉默。
　　她刚才只是担心贸然出声提醒，会适得其反，才伸手拉了他一下。

　　“谢青彦，我骗过你钱，还是色？”
　　方梨此刻觉得失忆真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
　　因为你要承受来自过去引发的莫名情绪。这让她觉得麻烦，而且还是理不出头绪，无法去解决的麻烦。

　　两人沉默着对峙。
　　直到赵耀办完事过来接谢青彦，找不到人，给他打电话。

　　打完电话，谢青彦回头发现方梨还在。
　　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手里拿着一束气球花。
　　脸上的神情被夜色模糊。
　　整个人像是从夜色深处弥漫出来的一道没有灵魂的影子。

　　“方梨”
　　谢青彦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紧。

　　方梨循着声音抬头，朝他看过去。
　　“你真的失忆了吗？”
　　谢青彦的声音有些飘忽。
　　方梨此刻正在爆炸的脑子，听不太清。

　　不过谢青彦似乎也不在乎她的回答。
　　他薄唇继续一张一合地说。

　　“你没有骗钱，也没有骗色。至于以前，以前高中得时候，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讨厌你而已。不过既然你忘了，那就忘了吧。”

　　咔嚓一声，手机拍照的闪光灯，闪了一下方梨的眼睛。
　　赵耀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
　　这光影绝了。
　　这两人就是随便往那里一站，就是氛围感的神。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咳咳，不是我说，你们两在这复刻电影场面呢。”

　　虽然方梨表示自己家就在旁边，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赵耀还是坚决要把她送回去。
　　说夜路女生一个人太危险了。

　　下车时，赵耀也跟着下来了。
　　谢青彦一个人坐在车里。
　　他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人，无奈的朝她笑了笑。
　　“今天实在是打扰你了。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多余的困扰。”
　　方梨笑着摇头。

　　赵耀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你那个相亲对象是不是姓周来着，我一开始觉得他脸熟，后来才想起来，他和他堂哥长得有点像。周家从事医疗器械，和我们医院来往的比较多。
　　他们家的女人都被送去过精神疗养院。”
　　赵耀言尽于此，不管方梨信不信，他算是看在谢青彦的面子上提醒过了。

　　“谢谢。替我向苏医生问好。”
　　方梨站在门口，夜风吹起她柔顺的长发，将她与平静的夜色糅合在一起。

　　赵耀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说，“阿彦，从小失去母亲，都是跟着舅舅长大的，他性格被养的有些乖张，人不坏。”

　　方梨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赵耀离开，才伴着气球花，推门走进院子。

　　高晴听到推门声，人赶紧从厨房里出来，他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手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

　　“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气球花？”
　　高晴先是端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没有直接问她，刚刚在人行道上的人是不是她，也没有问他和周源聊的怎么样。

　　“看到，就想送给你的花。”
　　方梨将花递给她，然后走进厨房洗手。

　　高晴因为开花店，总是喜欢感慨好花易败。
　　所以不喜欢往家里摆花。

　　“好好，谢谢，我们糖糖送给我的花。妈妈永远爱你。”
　　高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方梨被高晴拥着，客厅里清冷的光打下来，让她觉得有点冷。
　　她眨了眨眼睛，回抱住高晴。
　　轻声说，“我也永远爱你。”
　　高晴已经很久没有在她不生病时，喊她的小名了。

　　“我觉得我和周婶家的侄子不合适。”
　　方梨抱着她，将她与周源见面的结果说出来。
　　她这样说的时候，还有点轻松，至少不用看见高晴失望的眼神。

　　高晴又身体微僵了一瞬，片刻后松开她，捧着她的脸，安慰她，
　　“早上的时候说过了，不合适，就不聊了。我们阿梨，这么优秀，肯定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人。”

　　方梨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张脸，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将那张脸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高晴从水果盘里用牙签扎起一块水果递给她。
　　语气甚是开明的说，“不管对方家世如何，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不会反对。”

　　方梨感觉吃到嘴里的水果不对味。
　　草莓是被热水洗过的。

　　高晴的话，也有些不对。
　　她将奇怪的水果咽下去，扭头看着高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高晴揉了揉她柔软的脸颊肉，好笑地说，“在大街上拥抱我能认错，在门口送米回来我能认错，但气球花我肯定没认错。”

　　方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