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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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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成把手里的菜装好盘,按下吧台上的按钮提示客人过来取餐。
他擦擦额头的汗,靠在店门口的吧台,问他:“怎么今天有空来了?不加班啊?”
赫蔺渊言简意赅地说:“周六,休假。妈呢?”
季安成说:“被你妹妹缠着去逛街买衣服啦。”
赫蔺渊倒是挺满意妹妹的安排,心想等下得给妹妹转钱,让她带着妈妈好好逛逛,“爸,我带朋友来吃宵夜。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李羡瑜。”
季安成朝李羡瑜点点头,李羡瑜朝他乖巧一笑,“叔叔,打扰了。”
季安成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们渊儿可是难得带朋友过来。”
赫蔺渊说:“炒粉必备,再加几个您拿手的下酒菜就可以。”
季安成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去那里找个位置坐,饮料酒水冰箱自取,等会儿好了喊你。”
赫蔺渊说:“辛苦老爸。”
季安成挥挥手,转身就去料理台准备食物。
两个人在靠近马路边的小方桌上坐下来,赫蔺渊备好碗筷,又为李羡瑜打开一瓶虎啤,“你应该不常来这儿吧?”
这是一个半露天的食阁,店面都在里边,外边的大游廊是宽敞的用餐区,四下有很多方桌和圆角凳。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吃夜宵喝啤酒的人兴致正酣,李羡瑜看着这番烟火气,摇摇头:“几乎没怎么来过。”
意料之中,赫蔺渊说:“李少爷今天可以尝尝看,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有美味。”
李羡瑜一点不跟他这么见外,他拿着酒瓶轻轻拍了拍赫蔺渊的侧脸,一副轻浮的模样:“以后别喊我李少爷。”
赫蔺渊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激灵了一下,推开酒瓶:“那叫什么?”
李羡瑜歪着脑袋:“朋友喊我阿羡,家人喊我小瑜,你选一个。”
赫蔺渊耸耸肩:“那就阿羡。”
李羡瑜呵呵一笑,仰头对着瓶子喝了口酒。
赫蔺渊觉得大少爷的脾气难以琢磨,变化的速度不亚于新加坡的天气,刚才还风和日丽,现在喝酒的时候气压明显又降低了。
好在季成安的炒菜速度极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好了三个热菜两个冷菜还有两碗炒粉。
赫蔺渊把他最爱的炒米粉送到李羡瑜跟前:“尝尝,我最爱吃的主食,这个菜单上可没有。”
李羡瑜正饥肠辘辘,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更是让他味蕾大开,米粉里面有鸡蛋,小虾干,鱿鱼,香菇,胡萝卜和青菜。他听从赫蔺渊的建议夹了一筷子米粉,一种遥远又熟悉的感觉在他的舌尖腾起,他总觉得在哪里吃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于是他又夹了一大口往嘴里送,若有所思地回味,紧接着突然咳嗽起来。
赫蔺渊赶紧把水递到他嘴边:“噎到了吧?快喝口水顺一顺,米粉很干,要慢慢吃。”
李羡瑜没伸手,就着赫蔺渊递来的杯子喝起来。
赫蔺渊看到他沾着水珠的嘴唇,因为离得很近,才注意到李羡瑜的唇角有一颗小小的浅浅的痣,蓦地又想起早上睡梦中他咬住的嘴唇,昨晚酒吧包厢里两个人负距离的唇舌交缠。
李羡瑜喝完水离开杯口,把头往后微微一仰,“想什么呢?我看你脸都红了。”
赫蔺渊懊恼地退了一步,老天,他都在想什么!他连忙岔开话题:“怎么样?好点没?”
“嗯,米粉很入味,刚吃得有些急。”
赫蔺渊听完很高兴,又把别的小菜也往李羡瑜盘子里夹:“再吃吃这个,都是我爸的拿手菜。”
李羡瑜这会儿又恢复了细嚼慢咽的模样,慢吞吞地享受赫蔺渊投递来的食物。
路边有游客晃荡而过,好奇地打量路边餐桌上的菜色,略一驻留又继续往前溜达,也有已经喝醉酒的人在路上东倒西歪没个正形地走路,还有汽车鸣笛声呼啸而过,总之这是一个并没有任何隐私的用餐场所,和李羡瑜惯常吃喝的那些带着丝绒坐垫的私密包厢完全不同,但是他在这个市井之地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岁月静好的奇妙感觉。
“你们家的招牌是四川菜,很特别。” 李羡瑜四下环顾,发现左邻右舍大多是做肉骨茶、海南鸡饭,还有一些粤菜,唯独赫蔺渊家主打香辣麻的川菜。
赫蔺渊看着季父的背影,脸上露出温柔地笑意:“其实我妈才是厨房里掌勺的,她的祖籍是四川,川菜是她最拿手的。我妈在的时候,我爸都是给她打下手。”
李羡瑜心想他们家氛围应该很不错,“那你呢,你会做什么菜?”
赫蔺渊:“从小看得多了,什么都会一点儿。”
不知不觉,桌上的几瓶啤酒已经空了,他摇了摇空酒瓶,对赫蔺渊粲然一笑:“再来一瓶?”
赫蔺渊拿走李羡瑜手上的瓶子,塞了一罐凉茶给他:“再喝下去要成酒缸了,还是喝点凉茶解解酒吧。”
李羡瑜切了一声,不满地咕哝:“你今天是保镖,不是李伯,别唠唠叨叨的,我酒量好着呢。”
这是嫌他多事,赫蔺渊摇摇头识趣地闭嘴。
李羡瑜掀开凉茶的瓶盖,咕隆咕隆灌了一口,评价道:“这个味道也不错。”
赫蔺渊心想,大少爷你这是尝鲜,什么都觉得好呢。
季成安从后厨走了出来,李羡瑜这才注意他走路有些跛。
“吃得怎么样?”
李羡瑜竖起大拇指:“伯父你的手艺很棒。”
季安成哈哈大笑:“那你下次再来捧场 。渊儿,你又给那丫头打钱了?”
赫蔺渊说:“就一点点,她在购物我顺便托她给爸妈添置点衣物。”
“你这孩子,家里的东西都堆不下了。她现在喊着我回去试鞋子,我得先走了,你吃完自己收拾下啊。”
“好嘞。”
“帮我把店门拉下来,钥匙就放边上的花盆底下。”季安成嘱咐道。
“好的爸,放心交给我,你回去小心。”
季安成点点头走出食阁,往几百米之外的住处走去,待季安成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巷口,赫蔺渊才把目光移回来。
李羡瑜对上他的视线,问道:“你怎么不喝酒?”
赫蔺渊倒是想喝,他瞥了对方一眼,说:“喝了酒待会儿怎么送你回去,阿羡大少爷?”
*
维克托季度表彰大会上,赫蔺渊上台去领卓越表现奖。
李文哲亲自颁奖,破例说了很多勉励的话,对他很是器重的样子。
台下的员工议论纷纷。
“看不懂,卓越表现奖从来没有给低于两年工龄的人颁发过,赫蔺渊这才来了多久,这么快就建功立业了?”一个人无不讽刺地说,他的语气里明显透露着不服气。
另一个人端着香槟,也摇摇头:“你这觉悟不够啊,工作上只要会舔,又有什么条件是必须的。你看他这阵子频繁进出李总的办公室,只差端茶送水,就要荣升为皇帝边上的大内太监了。”
有人嗤笑说:“听起来,你倒是觉得太监是个光彩的职位呢?”
那个人哼一声:“我倒是想做,也轮不到啊。”
“其实他工作能力不差。”有人公道地说。
“何以见得?”
“苏伊士运河的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蝴蝶效应已经让全球的交易商神经紧绷,连我们这种不做欧洲生意、不从苏伊士运河走的业务都受影响了。前阵子我们澳洲有一批矿石要运送到亚洲的一个重要客户手里,怎么也借不到船,被亚洲那个客户狠狠diss了一番,说我们连基本的物流都无法保障,说什么亚洲一流公司都是自吹自擂云云。李总气得不行,对接的那个同事不幸成了背锅侠,现在已经…”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卧槽,苏茂青也是个狠人。”
“哼,他不过也是李总的舔狗罢了。”
“你说的这事儿跟赫蔺渊工作能力啥关系?”
“都说了蝴蝶效应,我们这边生意受影响,他们那儿也波及不小啊。这家伙一个人对接非洲市场,有批矿石滞留在南非,千钧一发,竟然能找到星航船运的宋大小姐帮忙,人家宋大小姐亲自应允搞定他的物流难题。”
“那个女魔头宋婉仪?”众人惊呼。
“嗯哼。”
“他们俩一定有什么关系吧,不然这冷血无情的宋魔头怎么会帮忙?”
那人耸耸肩,“总之,不管什么关系,人家就有这个软实力,调动宋家的资源,把事情搞定,让老板满意。”
“厉害,厉害。”众人惊叹连连。
赫蔺渊手上拿着烫手的奖杯,从台下的同事眼里收到或羡慕或非议的目光,他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迈克尔·哈德森阴沉沉的表情比外面乌沉沉的天气还压抑,李文哲最近对他的特别关照显然引来迈克尔的不悦,在他眼里,虾兵蟹将还没有上台论功行赏的资格,这些荣誉应该是他的特权,他下面的人想要皇冠,还得有他的准许才行。
而李文哲高调的表彰便是一点也没把迈克尔放在眼里,这引来迈克尔的极度不快。
赫蔺渊明白自己被当成了办公室政治斗争的卒子。
镁光灯下,李文哲背着台下的众人,重重拍了拍赫蔺渊的肩膀,又低头靠近他,意味深长地说:“赫蔺渊,你表现得很好。记住,不要局限自己,要更敢想,更敢做。维克托的舞台从来不看资历,只看实力。当然,还要有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