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登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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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上行驶了大半个月，终于看到了余州的码头。纪望舒急不可耐地催促下船，带着他们直奔望江楼。
三层小楼矗立在泰清河畔最繁华的地段，楼前遍植青竹，富丽中又透着典雅。纪望舒原本一直惦记着招牌菜青竹醋鱼，但这一路实在受够了吃鱼，便避开鱼鲜另点了满满一大桌菜。
“这儿也没有外人，你们都坐下好了。”纪望舒一边啃排骨，一边招呼站在身边服侍的张寿、杜成和简芸。
简芸装模假样推辞的话还没出口，杜成已经笑眯了眼睛就近坐下吃起来，“就等着公子您这句话呢！”
这人虽然行事浑了些，为人讨厌了点，但是待身边下人倒是好的。简芸也不再装了，落座开始品尝美食。她本就喜欢研究烹饪，此时吃到名厨的佳肴，不自觉就要品一品，猜猜用料做法，姿态优雅娴静。
纪望舒看着她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微笑的神情，若有所思。
店小二端上来一碗莼菜羹，却不知怎得有些神情恍惚，竟然脚下不慎绊到了凳子腿，差点就要将那热气腾腾的羹扣在公子身上。还好旁边的杜成反应快挡了一下，海碗翻在了地上，但是溅起的汤汁还是弄脏了纪望舒的衣角。
纪望舒一下跳起来，一边由简芸擦除污渍，一边破口大骂：“你个手抖眼斜的，实在可恨！弄脏了爷的衣服你赔得起么？”
小二吓得冷汗津津，弓着身子不住发抖。酒楼掌柜急匆匆赶来道歉，免了费用又提出赔偿新衣，才让纪望舒的脸色好看了些。
他看着衣摆上的星星点点，大刀阔马地坐下，“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爷这身衣裳用的可是江南织造的贡缎。赔？你用什么赔？”
掌柜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断躬身作揖，“公子毓秀钟灵，用的都非凡品。小人自知能力有限，唯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这小子一般见识。”他眼神如刀一样刺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二，“还不快快给公子磕头赔罪？”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不停叩首。
纪望舒神情自若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说：“你这个掌柜的倒是知情识理，”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磕头的小二，“看着就让人心烦，赶紧拖出去！”
掌柜的心里松口气，立马让人把那个小二拉了出去，又感激不尽地说了好多奉承话出来。
“行了行了，”纪望舒面上缓和许多，“你们这望江楼也是老店了，怎么招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进来！”
“公子有所不知，”掌柜的连忙斟酒，“那小子平时也是机灵的，可自从他妹妹丢了，人就有些恍惚。”
“丢妹妹？”纪望舒露出好奇的神色，“是自己离家还是被人拐了？”
“公子是刚到余州吧？”掌柜脸上浮现一层愁容，“最近半年，城里常有碧玉年华的女子丢失。官府多次派了人追查，可那些失踪的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大满的妹子前两天出门就再没有回家，急得他老娘犯了晕病。”掌柜的看一眼明眸皓齿的简芸，忍不住提醒，“这位姑娘也得多加小心，千万别落了单。”
经过这么一出，纪望舒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简芸看在眼里，想着自己到余州的目的，怯怯地开口：“公子，我还是第一次来余州，听说城外有个云鹤山景致秀丽，不知道您可去游玩过？”
“云鹤山啊？”纪望舒想了想，“小时候去过，上面有株百年的山茶树还挺漂亮的。不过余州人去武阳山、寿岭山居多，知道云鹤山的就不那么多了。”他毫不在意地说，“既然小芸儿提起了，我们就去玩玩吧。”
将带来的东西搬进客栈房间，张寿重新买了辆马车，虽然比不上纪府的富丽堂皇，但也算宽敞舒适。将车赶到云鹤山下，几人拾阶而上，看着满目青绿和淙淙溪流，都觉得心旷神怡。
爬山毕竟是个体力活，才到半山简芸便露出倦容。虽然纪望舒满脸不耐，可看着她捶腿扶腰的，还是停下来休息。
简芸抽出手帕展开，让杜成铺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面，气喘吁吁地说：“公子，您坐这儿吧，别脏了衣服。”
纪望舒上前一步，又看着简芸，“算了你自己坐吧，赶紧歇脚别耽误爷去看花。”
简芸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没有推辞，将包袱里带着的小食取出来让杜成给大家分着吃了，自己坐在大石头上面休息。
过了一刻钟，几人继续前行。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歇息时吃的点心补足了力气，还是强忍着没吭声，总之简芸没有再表现出筋疲力尽的样子，顺利地登上了山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艳如朝霞的花丛，树丈高的树冠翠绿繁茂，层叠繁复的红花覆盖其间，散发出馥郁芬芳。
“果然是树头万朵齐吞火。”纪望舒仰头看着高大的山茶树笑道。
“只可惜，”简芸在一旁淡淡地接话，“已是开到荼蘼。”
仔细看去，那些碗口大的山茶花边缘果然已经开始打皱，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纪望舒愣了一下刚要开口，简芸已经换上一副高高兴兴的口吻：“今个儿真是有福气，跟着公子来看了这百年山茶。要是再晚两天，哪里见得到红花覆树。公子英明！”
纪望舒甩开扇子潇洒地在身前摇摇，看得出对这话很是受用，刚才那一丝不快也就抛到了脑后。
短暂盘桓过后，几人向山下而行，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城内。可走了没几步，山中忽然风声大作，天空阴云密布，远处的山石都变得模糊起来。
“山中的雨来得急，咱们得找地方避一避。”纪望舒望着越来越厚重的黑云，脸上有几分凝重。
简芸眼睛一亮，迟疑着开口：“公子，上山休息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那附近有个院落。”
“对呀，”纪望舒也想起来了，“半山应该有个小道观。”
几人加快步伐，急急下山。
可不等他们走到地方，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石阶一沾水变得湿滑，让人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张寿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交代杜成扶着简芸一起走避免滑倒，自己则背负着纪望舒先行下山。
虽然已是夏初，可凉意还是随着雨滴传遍了身体。简芸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的身手，但也不再扮出柔弱的样子，反倒是在杜成脚下打滑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嗔怪道：“寿叔还让你照顾我，还好你现在身量不高我能拉得住，不然咱们俩可要双双滚下去了。”
杜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加倍注意脚下，两个人有惊无险地走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
张寿刚安顿好公子准备上山去接他们，看到两人已经走下来不免有一丝惊讶。不过此时风雨交加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带着他们向山坳走去。
穿过树林便看到一座古朴院落，山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伏云观”三个大字。
一个年轻的道士正在山门前打伞眺望，看见他们忙迎了过来，视线落在简芸身上不由停住。
被雨水打湿的衣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张寿脸上露出不虞的神情，上前一步将简芸挡在身后，“小道长，带路吧！”
年轻道士一下反应过来，低头将他们领到客堂，匆匆离去。
简芸的房间在最边上，里面半新不旧的，看得出少有香客上门。她拧了长裙的水，又用帕子擦了头发，依然觉得身上冰冷。
“咚咚咚”，听到有人敲门，简芸警惕地看去，“是谁？”
门外映出个头上带巾的身影，“善士，我给您送火盆来了。”
简芸打开门，让端着火盆的年轻道士进屋，“有劳道长。”
道士将火盆放在地上，又把胳膊上挂着的道袍递给简芸，“善士烘好衣服，就可以去斋房用饭。”
简芸接过道袍挡在自己身前，那道士虽然有所收敛，可眼睛还是时不时往下瞟。
道士见没什么可看的，又露出谄媚的笑容，“那等会儿我再来给善士带路。”
“不必了，”简芸脸上淡淡的，“我自会和公子一起去，道长等下就直接去公子房间吧。”
道士走出门，听到房门“嘭”一声在身后关上，脸上的和善顿时不见。他回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曼妙曲线，嘴角荡起邪恶的笑容。
简芸在屋内听着人走远了，立刻换上道袍，将打湿的衣服放在火盆旁边烘烤，身上渐渐暖和过来。
原本还想假扮气虚体乏拖延下山的时间，借故到这伏云观借住一晚。没想到突然间赶上大雨，让他们不得不入观。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这一次必定会得偿所愿。想到这里她不由眉开眼笑。
好在夏季的衣物轻薄干得快，简芸换回自己的衣服，刚刚把头发整理好，就听到门外杜成的声音。
“芸姐姐，你可收拾好了？公子叫我们去吃饭。”
“来了！”简芸赶紧开门，和杜成一起去了纪望舒的房间。
因为房屋简陋，纪望舒的心情算不上好，但毕竟是在道观里，还是忍住了抱怨。等到了斋房看见清汤寡水的斋饭，更是没有什么食欲。
简芸索性将包袱里剩下的糕点拿出来，大家就着热汤草草吃了晚饭，各自回屋歇息。
夜幕降临，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停息，愈发显得山中寂静。
几间客房早已熄了灯，可最边上的房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出，在黑暗中潜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登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