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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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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青城的雨季尚未完全过去。昨夜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
“阿野，野子！”
谢卓野努力睁了睁睡意未退的双眼，回头望去，一个头发还带着湿气的少年正向他跑来。
“呼呼……野子，几点了？”
面前少年的朝气扑面而来，与谢卓野自己萎靡不振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不是，你不困吗……”谢卓野揉了揉眼睛，把自己从铺天盖地的睡意中拯救出来。
明明大家昨晚一起赶的作业，你怎么这么精神？
“不困啊，困什么？”被吐槽的人毫不知情，迷惑的看向对面的人，想不明白后放弃了思考：“算了，野子，你先告诉我几点了？”
“七点三十五左右吧，我下公交的时候是三十二。”
“三十五啊，还行……”
谢卓野没听清对面之人的嘟囔，看了眼他软趴趴还滴着水的栗发，不满道：“佳佳，你怎么又不吹头发？”
面前的少年顿时黑了脸，“滚，老子才不叫这个名字。”
他叫尚义嘉，因为姓尚，名字又有一个嘉字，所以六年级刚开学就被起了个外号――上好佳。
谢卓野一众男生一直管他叫“佳佳”，或者――
“好的，佳哥！”
尚义嘉居然有种诡异的欣慰。
他挥了挥手把这股糟心的情感挥去，深吸口气，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记得昨天学校发通知是三十到吧，你怎么不急？”
谢卓野侧过脑袋，瞅了瞅同样慢悠悠的尚义嘉，打了个哈欠道：“啊哈……你不也不着急吗？”
尚义嘉嘿嘿一笑，“我爱猫哥。”
猫哥，真名顾述，由于名字里有个述还不教数学，导致头发过于茂密。茂密的谐音是猫咪，故人称“猫哥”。
猫哥是谢卓野和尚义嘉他们班的班主任，特别开明，从不抓迟到，使得班上的部分同学格外放肆。
――此处点名批评谢卓野和尚义嘉，到的永远最晚的两个人。
*
时隔一个暑假，青城中学校门口的督察老师后之前一样称职。
因为说话太兴奋，而忘记给老师出示体温卡的尚义嘉委屈地抓了抓自己湿答答的头发，双手奉上自己的体温卡。
“行，过吧。”
“呼……吓死我了。”
走出几米，被赦免的尚义嘉长长地呼出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他收到谢卓野嫌弃的眼神也不恼，嘿嘿一笑，突然凑过去神秘秘得道：“诶野子，咱们班来了个新的英语老师，你知不知道？”
谢卓野正把体温卡往书包里放，抽空回了一句：“嗯？不知道，王老师要走了？”
“应该是，我听我爹说的。巫巫姐去带六年级了。”
尚义嘉的父亲是学校的领导，他的消息向来灵通。
谢卓野点点头，听到巫巫姐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抽搐：“不是……你又是猫哥又是巫巫姐的，你还记得你是个好学生吗？”
尚义嘉摆摆手，贱贱地笑着：“害，你就是端着。猫哥和巫巫姐怎么了？比冷冰冰的顾老师王老师不好听多了？”
谢卓野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端着你个头！”
*
“来了来了！野弟弟和佳哥来了！”
谢卓野和尚义嘉一进教室门，就听见门口的一个同学往里面喊。
下一秒，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语文课代表。
短发小姑娘先是给旁边通风报信的男生道了声谢，然后把脸转向了谢卓野和尚义嘉。
小姑娘的表情阴森森的：“谢同学，尚同学。”
谢卓野面无表情地拍掉炸起的鸡皮疙瘩。
“语文作业交一下，谢谢。”
谢卓野发誓，如果现在他和尚义嘉敢说一个“不”字，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迟到二人组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别冲动别冲动，现在就交现在就交！”
死亡危机平安度过，两人同手同脚的走到座位，麻利地把其他作业都交上，坐在座位上同时松了口气。
尚义嘉抹了把脸，“野子，我想起个事。”
谢卓野把脑袋从桌子上拔起来：“准奏。”
尚义嘉瞥了他一眼，没有和傻儿子计较：“咱俩是不是忘了个事，今天开学，没有早读。”
谢卓野的身子一僵，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他们俩敢肆无忌惮的晚到，是因为他们班是先上早读再收作业，他们班任课老师又从不查早读。
也就是说，他俩迟到基本不会给任何人找麻烦。
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没有早读，直接收作业。
谢卓野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语文课代表外已经去老师办公室了以外，别的课代表都还在点作业。
尚义嘉也想到了这一点，“咱俩一会要不要去给玉玉妹妹道个歉？”
语文课代表叫阮玉玉，从来不好好叫别人名字的尚义嘉一直管人家叫玉玉妹妹。
要不是这小子脸长的不错，人家估计以为他在耍流氓。
谢卓野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是他们俩个的错。
*
“所以说，咱俩该怎么道歉？”
五分钟后，两个基本没有和女孩子交流过的小处男面面相觑。
“我这辈子一次□□流超过三句话的女生只有我姐。”谢卓野面无表情得开口。
“我也只有你姐……”
尚义嘉的脸可疑的红了，谢卓野暗暗瞪了他一眼。
但现在不是管这个事的时候。
两人对视几分钟后，尚义嘉一脸沉重，“野子，野弟弟，是时候运用你的美色了。”
谢卓野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尚义嘉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还是认认真真正儿八经的道歉吧……”
尚义嘉败阵下来。
*
幸运的是，工作时间之外的阮玉玉意外的好说话。
谢卓野和尚义嘉两人平安回到了座位，同时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谢卓野扯了扯嘴角，生无可恋道：“佳佳，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
尚义嘉无心计较他大逆不道的称呼，同款生无可恋：“我也不了……”
“哟，发生了什么，咱们班两个迟到大户都决定不迟到了啊~”
就在两人生无可恋的时候，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一个黑发的年轻人站在谢卓野和尚义嘉的身后，弯弯着眼睛道。
“猫猫猫……唔……”
尚义嘉整个人从桌子上蹦了起来，然后就被谢卓野捂住了嘴。
“顾老师好……”
顾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总是被姐姐吐槽没什么表情的谢卓野突然很感谢自己的面瘫。
好在顾述没有真想干什么，逗一下也就发过他们俩个了。
玩够了的顾老师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安静一下――”
教室里渐渐没了声音。
顾述笑眯眯的看着还在乱动的几个同学。
刚才已经被他用这种眼神看过的谢卓野和尚义嘉默默挺直了背。
整个青城中学都知道，22级的7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班班主任的笑。
甚至有本班的同学在学校表白墙上偷偷匿名祈祷，希望顾老师永远不要在学校里露出笑容。
因为只要他露出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而且，他笑得越灿烂，这个人就越倒霉。
果不其然，顾述笑的很开心：“秦驿行同学，陆滕锦同学，今天的书就你们俩负责吧。记住，不光咱们班的，把8班的也搬来。”
8班是他们班的平行班，以往搬书也是两个班互相帮忙。
见班里安静了下来，不光是个笑面魔王而且还有强迫症的顾老师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提了。体育委员，岳桐雨！”
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的高挑女孩站了起来：“到！”
“一会儿我要去接新同学，你负责带着同学们去礼堂。”
“是！”
顾述摆摆手让她坐下，继续道：“刚才大家都听见了，今天咱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开学典礼结束后到，大家好好相处。”
环视一周后，他指了两个人起来：“谢卓野，尚义嘉。”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立马军姿站直。
“你们俩现在和我一起去接新同学。”
顾述等他们俩个走到门口，回头对班里的同学道：“保持好纪律，班长做好监督。新同学来大家留个好印象，我先带咱们班的门面走了哈。”
听到“门面”两个字，班里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门面谢卓野和门面尚义嘉：“……”
尚义嘉理了理他半干的栗发，“挺、挺好……”
顾述拍了拍他们俩人的肩，“这是我对你们俩颜值的认可啊！”
*
顾述把谢卓野和尚义嘉带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班主任们大多数都在自己班里。
谢卓野转了转脑袋，没有发现第四个人：“嗯……新同学还没到？”
顾述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两个凳子，示意他们俩个坐，“还没来呢，咱先聊聊。”
谢卓野和尚义嘉警觉的对视一眼，尚义嘉率先弱弱的开口：“那个……老师，我俩做什么坏事了？”
谢卓野从开学一早一直回忆到了上个星期期末，好像没啥能让顾老师大动干戈直接单独谈话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