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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花开满归途 ...

  •   玠风此时情商见识只有六百岁,他对现在的弟弟展修更感兴趣,便决定先回家。

      勿忘来时路。

      他还有个小心思,他说不准那小希湖有什么在等他,多少有点近乡情怯。何况到三月初三,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来得及。

      三三说展修不认他了,连口水都不让喝、连口饭都不让吃,他才不信,小时候展修可是他的跟屁虫。他每次和母亲回家,展修跟影子一样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三三给他准备了银丝盔甲和解毒丹,说是以防不测。玠风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我见我亲弟弟,能有什么危险?!”

      待他真去了石凉总坛,还没进城就被毒趴下,整个人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展修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惨状,眼中充满不屑和些许疑惑:“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敢回来?”

      猝不及防的玠风凄惨地伸出尔康手,他吃了解毒丹,毒药不是问题,心痛才是问题:“小修,是我啊,我是哥哥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旁边已经被抓起来的三三扶额:“掌柜的,我都说了你和二少爷早就决裂了,你怎么不信呢?”

      展修用探究的眼神在他们中间扫了一个来回:“你们主仆这一唱一和的,在唱什么戏?”

      玠风嚷嚷道:“什么唱戏?我是你亲哥!我难得回家来,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兄弟?!”他边说边痛苦地揉着自己刚刚被踹了的胸口,忽然疑惑地嘀咕道:“你看起来,确实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都快认不出来了……”

      明明顶着一张成熟的脸,表情却如同撒泼打滚的少年,还满嘴胡诌。展修越看越觉得怪异,为何感觉,短短几日,玠风像是变了一个人?

      玠风此时少年心智,越想越觉得委屈,竟抬袖开始抹眼泪。展修一怔,随即撇撇嘴、有些嫌弃:“以前你也十分讨厌,但好歹看上去还算机灵……”

      玠风努力地想把眼泪憋回去,忽地一瞥,一眼看中他腰间的应龙纹饰,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你现在当真是石凉的尊主了,莫非我真的,抛下了你……”

      他这样说,展修更加惊疑。二人正对峙着,冷不丁有人从展修身后慢慢飘出来,像鬼魅一样。玠风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此人气质阴鹜,眼神狠戾,与他对视像是跌入了潮湿冰冷的地窖一般。玠风仔细端详此人,觉得他身上实在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样貌很年轻,偏偏像是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那人先开口说话:“他这症状,像是中了法术?”

      “哦?”展修答道,“酉泽尊主见过?”

      他是酉泽!玠风听三三说起过,这便是斧钺之都那连续死了两个哥哥的倒霉弟弟酉泽。

      酉泽说:“我只是凑巧听说过,‘生死鉴’花霖有一门不外传的独门绝技,便是消除特定时间内的记忆。三年五载、百八十年,想消除多久,便消除多久。”

      兄弟俩闻言皆是一惊,三三嚷嚷道:“掌柜的,这不正是你的症状吗?”刚一说出他自己便疑惑起来:“不对啊,花尊主与你私交甚好,没理由这样对你啊。”

      确实说不通,只怕还有什么隐情目前还不知道。玠风死活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芬芳林的人。他记得,曾经和母亲拜访过芬芳林的花霖,看上去是个很有智慧、很有意思的人。他与花霖第一次见面,花霖打量了他许久,开口便说他将来会是整个大泽的救世主。芷沅哈哈大笑,当时玠风完全还是个孩子,自然没把他的话当真。

      玠风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得罪花霖了。

      三三看起来一无所知,他便转向展修,在他的记忆里展修还是他最亲的弟弟:“你知道我是否与他有过节?”

      展修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管别人?难道你的小跟班没告诉你,你与我也有过节?还是打不开的过节。”

      三三说过,可是玠风根本不信:“你我兄弟,有什么心结解不开呢?爹娘不在,我们只有彼此了啊。”

      见他不听劝告、非要踩展修的痛脚,三三痛苦地捂住了脸:“掌柜的,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咱们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果然,玠风话音刚落,展修脸色大变,满是愤恨盯着玠风许久,忽而一个闪现到他跟前,直接一个高抬腿、用膝头狠狠袭击了玠风腹部:“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骨肉之情可言?!”

      玠风再次被打趴下,捂住肚子哀嚎,半天起不了身。展修俯视着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你怎么还敢提爹娘的?”

      他一边叫骂,一边动手,眼中隐隐有血丝:“你说我不懂,现在到底是谁不懂!”酉泽似乎看不下去,过来劝阻。展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酉泽尊主,我请你来、当你是客人,你我一同共商大计。可这是我的家事,麻烦你别插手。”

      酉泽的笑容像是阴沟里黏糊的脏污:“清官难断家务事,您的家事自然是不容我置喙的。只是此人不简单,他是我斧钺之都最富有的商人,我族有无数人的生计系在他身上。他失踪多久,我们就找了多久。眼下他终于现身,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你打死。”

      他这样说,展修似有所动,思忖许久,终于同意暂时将他收监关押起来。

      玠风被关在牢里,一身的伤,还饿着肚子,滴水未进。原来三三说他与展修已经决裂、水火不容,竟然都是真的。

      他躺在草垛上,盯着牢房一角正在结网的蜘蛛。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和弟弟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还有展修的态度,他原本打算打听父母的死因,没想到展修听到爹娘二字便翻了脸。

      玠风枕着自己的手臂,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忧思满怀,空气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细细簌簌的、极其微弱的声音。他有些奇怪,不禁竖起了耳朵,原来是从上方厚厚的牢房墙壁那头传进来的。他心中微诧,这是他家的牢房,他很熟悉。这牢房盖在沙漠下,用石壁撑起上方千钧重的沙子,一不小心便容易坍塌。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还不等他细细分辨,房顶上似乎漏了个洞,有极细小的沙子淌下来,随沙子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道白色的光。那光在他的注视慢慢变大,逐渐幻化成人形——居然是酉泽!

      他说:“我来救你,赶紧随我走。”

      玠风怎么都没想到这里会遇见酉泽,更没想到酉泽会来救他。六百岁的少年一觉醒来,人生天翻地覆,似乎所有人都和以前不同了。玠风懵了:“你、你——你为何要救我?”

      酉泽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肩膀:“我白天都说了,你得回去好好做你的生意,斧钺之都有许多人指望你吃饭。”说罢便带他化成一道光,从方才的小洞里钻了出去。

      几乎是刚出牢房,他们就被发现了。玠风对这里非常熟悉,他自然知道如何出去。可是杂乱的脚步声袭来,显然有不少侍卫正在捉他。玠风有些犹豫,关键时候,是不是该亮出日月长弓来保命……

      下一秒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是石凉,是他的家,他无论如何不信展修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可是日月长弓来路不明,根据他的记忆,这把弓之前可是灭灵尊的。在没搞清楚这把弓怎么在他手上前,不可以将它示于人前。

      他眼珠子转了又转,忽地推了酉泽一把。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玠风转进一个死角,钻进那里的隧道他冲酉泽说:“尊主,就麻烦你和我弟弟好好费一番口舌解释啦!”说罢,便钻了进去。

      石凉总坛已有万年历史,地下隧道盘根错节,他小时候全都玩过。他在隧道里凭记忆爬了许久,终于找到出口钻了出来。

      深夜,本来总坛守卫就甚少,又都被叫去抓人,大门入口处已经无人看守。明月高悬,他从地道里钻出来,踩着月光站在家的大门口。

      大厅里空荡荡的,石壁高耸入云端,一眼几乎望不到顶。这建在云端的高塔里似乎只有冷冰冰的石头,大厅上有一副联子,右边写“初心若磐,笃行致远”,左边写“生死同路,不负青山”。玠风掏出胸口的字条,上面的字和对联上的石凉家训一模一样。

      字条背面写着“勿忘来时路”,他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他的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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