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姐姐的白月光狠狠拿捏！》路菲MZ

43、回首已百年

　　技能，需要日以继夜地训练，才能精通、才能知其所能所不能。

　　曾经的小月亮虚度光阴，姐姐恨不得她徒手抓鱼度日，她几乎没有机会锻炼大荒之眼的技能，只有漫长岁月中极偶尔的灵光一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哪些、做到什么程度。她就像是一块璞玉，被自己埋在沙石之中。

　　直到离开灵芝窝，她才有机会慢慢探索自己所能做到的。在流光城她尝试着控制别人的心智，成功了，但不熟练。

　　再后来，她尝试过自己的极限。她偷偷和一只鹿对视，然后钻进鹿的身体里，她从鹿的视野去看这个世界，能闻到青草味和各种动物的粪便味。她的视野极其开阔，嗅觉和听觉都变得极其敏锐。而通过那只鹿，目之所及，全部都在她股掌之间。

　　她试过，她无所不能，只要有灵魂、只要有元神，她都可以控制。

　　不限数量，不限时长。

　　她的能力似乎没有边界，越练习越熟练，越庞大越可怕。她甚至都有点不敢向别人展示自己，谁想亲近一个过分强大的人呢？

　　除了玠风，没有人真正了解她。

　　她以为，没有人需要了解她这一面，可是此刻，她没有再袖手旁观的理由。

　　在场灭灵士兵只剩千余人，刚才已经激战过一轮。如今他们要保护着近万名灭灵平民，在这狭小的市集，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猪狗一样，被无孔不入的黑色烟雾吓得魂不附体，一旦被捕捉到，只有疼到撕心裂肺、满地打滚的份。

　　浑身是伤的云松，甚至张开仅存的胳膊挡在她面前。

　　而玠风，灭灵尊，本该守护所有灭灵，却是第一个被展修血咒击中的人。没有他的庇护，这近万的灭灵就是待宰的羔羊。她没有退路，她和所有灭灵一样，已经被赶入穷巷。就算是装，她也得化身恶犬。

　　她再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在眼前死去，这次，换她来保护。

　　她转过身，刹时便找准了展修，而后者明显记得上次在流光城里的遭遇，早早便准备好了。小月亮的眼睛第一下看他，却没有办法控制他。她一愣，发现他似乎胸有成竹。她仔细一看，他手腕上有只两指宽的手镯在隐隐发光。

　　原来是早有准备吗……

　　她立刻想到，这种能隔绝心性控制的宝贝，你总不可能人手一个吧？

　　她一个侧首，看向他身后，他身后是这次带来的两百余大泽死士，全部都是身经百战、只听从展修一人的高手。而她控制他们需要多久呢？

　　展修看见她的眼神便知不妙，还没等到他回首查看，直觉便告诉他有危险从背后袭来，他凭本能用长枪在背后一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他心叫不好，光听兵器相撞的声音，被小月亮控制的人只怕不在少数。

　　展修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挣开身后袭击、飞远后定睛一看，登时吓得浑身冷汗——他带来的所有士兵，皆是满目猩红色，与当初在流光城被控制的银竹如出一辙。展修感觉仿佛有一股冷意从脚底往上窜，不过一瞬间，他刚才还占尽优势，眼下却被逼入了绝境。他再厉害，也无法同时面对如此多的高手。

　　此时此刻，他反而刹那间便冷静了下来。他绝不可能同时对付灭灵和被控制的大泽士兵，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博一线生机！

　　刚刚获得喘息机会的玠风再次被夺取了呼吸，只是这次更严重，仿佛有一万只蚂蚁钻进了他身体里、啃食他的脑髓和骨头，痛苦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民兵在人群中间召唤出了一个两丈多宽的传送阵，小月亮趁这个机会指引灭灵百姓撤离，她扶着云松登上离开这里的传送阵。同时传送这么多人的传送阵是不可控的，而且还有可能伤害进阵的人，若不是到了绝境他们不会用这种办法。云松进阵前小月亮犹豫了一下，可是云松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胳膊，她的手上全是鲜血。小月亮说：“你、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传送阵里传来阵阵可怕的惨叫声，云松只是冲她笑了笑，说了一句“保重”，便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她不能成为战场上的负担。

　　战场上的平民正在火速撤离，小月亮这时才注意到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的玠风，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原来是展修已经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一意只要他死。她心中大骇，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杀了他，连忙控制大泽死士继续攻击展修，岂料他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球状的保护罩，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能攻破。

　　原来如此，她略略敛神，仔细观察他的破绽。

　　玠风慢慢泛起眼白，她快没时间了。

　　电光闪石之间，似乎只留给她一条路——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玠风便冲进了巨大传送阵中。

　　扭曲的空间和时间在她面前闪烁，似乎有手伸进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过了许久他们终于落了地。她再睁眼时抱着玠风很久才慢慢缓过来，头痛渐渐缓解，她环视一圈，他们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无人的沙漠中，怀里的玠风嘴唇煞白、呼吸略弱，但是总算脱离了危险。

　　她见他平安无事，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她赌了一把，还好他没事，还好他没事，她刚才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再留在原地玠风可能会死。如果他因为她的鲁莽而出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喘着粗气，虽然还很虚弱，但依然拼着力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别怕，我没事的……”

　　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鼻子。那个瞬间他的脑海转过千万个念头，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他还在等什么呢？等这一切结束了，他要立刻和心爱的人成亲。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沉浸在和小月亮的依偎中，丝毫没注意到周边，直到身侧传来响动……

　　他们下意识地分开看过去，只见展修不知何时居然也跟了过来，此刻正盯着玠风的脸，全身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而玠风刚才和小月亮拥抱在一起，他以为四下无人，已经隐去了面具，现在，全然坦诚相见。

　　展修全身都是伤，脸颊上汩汩流着血。他眼眸通红，近乎崩溃，嘴唇颤抖了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是你……怎么会是你……”

　　玠风无力地闭上眼，冥冥之中他早就知道，这一天根本逃不过。他睁开眼，居然还有力气笑得出来：“我亲爱的弟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他摊摊手：“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没办法拥抱你了，你得见谅——”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展修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嘶吼，“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是碎裂星河！”

　　“我猜到是自己人，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他眼眶中挂着水汽，“我宁可你死了！我宁可你死在外面了！”

　　玠风苦笑一声，眼底却有股绝望的孤勇涌上来。他给小月亮使了个“放心”的眼色，蓦地一个闪现蹿到展修身后，用膝盖狠狠砸向他的腹部，同时还放着狠话：“我死了？你哥我在外面千辛万苦的，你一见面就咒我死啊？”

　　展修生生挨了两下，眼泪都出来了。他咬咬牙，在第三下来临前抬手挡住、再劈手反击。在他的手刀落在玠风脖颈之前，玠风早已识破他的路数，矮身躲过这一招。展修心叫不好，他下盘已全部暴露，再回防已是晚了。果然，玠风绝不会放过这个漏洞，直接扫堂腿将他掀翻在地，两人交手只有寥寥数招，展修已经一败涂地。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玠风以手为刀，死死抵着他的动脉，二人如野兽般死死瞪着对方。展修冷笑：“你杀了我啊——”

　　他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竟是玠风打了他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啊？长兄如父听过没？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扬手，正要打第二个巴掌，展修却抓住他的衣襟滚了一圈，恶狠狠地回敬了一个耳光：“长兄如父？你在外面几百年几百年地不回家，对我不闻不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自称我哥？！”

　　二人皆是大泽五州数得上的高手，此刻却像毫无法力的孩童般扭打成一团。玠风死死咬着牙：“我不想回家吗！我喜欢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吗！如果不是因为肩上的责任，我才不过这种四处流浪的日子！”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们俩。展修觉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你不想流浪？难道有人拦着你、不让你回家吗？你居然是碎裂星河，你做出这种事情，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娘吗！”

　　听到他说起芷沅，玠风浑身一颤，像是脱了力般松开他的衣襟。他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手，连连摇着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怪你干什么？”

　　他像是喃喃自语，说完便自顾自地站起来要走开。展修茫然地看着浑浊的天空，低声自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啊。你什么都不说，你从来都是这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玠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你有过机会的，如果你没让娘失望，她都会告诉你的。”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便将展修捶醒了。他一个挺身跳起来、追上玠风，可是下一秒，眼中的愤怒褪去只剩黯然：“我让她失望？是，你说得对，她从来都不喜欢我，她出去游历只肯带你一个，我算什么？爹算什么？你才是她的好儿子，我什么都不算……”

　　玠风背影一顿，微微侧身拿眼角看他：“你是真的只在乎自己那点破事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展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涨得通红：“我是小孩子？你管过我吗？有人管过我吗？我除了我自己还能靠谁？！”

　　玠风不理会他，他扶起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的小月亮，展修见他真的要离开，急得甩出一个气刃，玠风看都不看挥挥手便将它挡到了一边。

　　展修在他身后大喊：“你不准走！”

　　玠风扶着小月亮，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展修不甘心，他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甘心，想也不想地甩出第二个气刃，又被玠风拦下。他又喊了一声：“你别走！”玠风还是没有停，展修想也没想地高声吼道：“哥！”

　　展修此时此刻才发现，他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亲人离去，企图用眼泪和哭闹把他留下来，可一切都是徒劳的。玠风像是被这一声镇住，终于停下了脚步，展修却后悔了，他抬手狠狠抹掉眼泪，忍住眼泪恶狠狠地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你告诉我真相，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只要你说，你说了我就信！”

　　玠风回头看着他亲弟弟，这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曾经在外浪迹天涯流离失所时最重要的牵挂。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小月亮，他的爱人，她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眼神似乎在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玠风刹那间想通了许多事，他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等我一下。”

　　她点点头，下一个瞬间玠风便瞬移到展修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展修始料未及，直接被揍翻在地。玠风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起来又是一拳。

　　他边揍他边咒骂道：“你靠你自己？你做什么美梦！没有我在外面打点一切、你早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