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往事》艾纱纱

43、变

　　我拉着帝君的手，跪在床边痛哭，我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真正知道了什么是伤心，什么是痛，什么是担心，什么是害怕，什么是不知所措......这些，我都一下就全都感受到了，明白了。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做得够好了，一回来就冒出的事，我都解决了。
　　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师弟守在这里没有让外人进来。
　　我止住哭泣，坐在床边，抓着紫垣的手。“师弟，那请你配一些延缓衰老的丹药。”
　　“我知道。”师弟坐在桌旁看着我。
　　“我和帝君成婚了，我说错话，惹他生气，他才来冥界去吸收魔气，是我把他害成这样，怎么能找他的元神？”
　　“你说帝君吸收魔气？”
　　“是，我找了他很久，明显感觉到魔气变少了，应该就是他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
　　“难怪，两天前我们这里的魔气就开始变少了，魔军也没有再攻，今天竟然都撤退了，都是帝君的功劳。”师弟激动地说着。
　　师弟看着我，突然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听错了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没听错。”
　　“简直不敢相信，你，你...”
　　“别说我了，快说怎么找到他的元神吧！”
　　“你说帝君自己吸收魔气，有可能他的元神被魔气侵蚀没了。”
　　“怎么可能，如果没有元神，怎么会有天雷。”
　　“有可能元神在最后也被天雷毁了。”师弟复杂的看着我，“如果他的元神还在，就会主动回到身体。”
　　“我只能等着是吧，有没有能找到元神的法子？”
　　“天界的法宝多，你回天界找找看。”
　　我不知道怎么办，天界知道帝君出事怎么办，新派的人知道帝君出事怎么办，我不能像以前一样闭关了。
　　师弟坐下来，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摇着头，艰难说出。
　　“君师兄亲自去查魔气的情况，等他回来就清楚了。这次冥界的危机应该暂时解除了，是帝君为冥界牺牲，应该让冥界人人都知道，趁此机会拔除旧派的人。”
　　“但天界一旦知道帝君昏迷不醒，旧派很容易就再掀波澜，玉帝一直偏向旧派，这也是帝君一直待在天界的原因。”
　　“师姐，就看你的选择，我都听你的，你先想想。这是简师兄的帐子，我出去跟他说一声。”
　　“不用了。”我接着说：“当时没人看清我是否抱着人，就说我遭魔气腐蚀，你帮我治好了，我和你一起出去。”
　　“帝君怎么办？”
　　“我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我把帝君放进他的乾坤洞府，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出来，我记得你第一次吻我额头的时候，有种赐予我力量的感觉，所以我喜欢。我相信你没有死，你在哪里，如果没有回来的力量，我希望我也能给你，我的一切，我的所有都给你，请你回来，求你醒来。
　　我在床边坐了很久，放下他的手，擦干眼泪，离开。
　　我出现在帐子里，再和师弟一起出去，找到我的帐子。我们坐在桌前，都没说话。“你也不用在这里看着我，不好发泄，我也要单独待一会儿。君师兄回来后，你把子师兄一起叫到我这里来。”
　　我趴在桌子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见酆都大帝，但被拒之门外了。庄主肯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想把魔气除，我不想打扰她。我还是回到帐子，继续趴在桌上，想事情。但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这些天的经历，我真正感受到了，是我们不只是两个人。
　　我收到了于师弟的讯息，君师兄回来了，他们在大帐里等我，于师弟没有讲我的事情。我出了帐子，发现大概戌时了。
　　我走进大帐，“师妹，你回来了。你看起来很不好。”
　　“谢师兄关心，我回来了。”
　　“师妹，你留下一堆事情就走，回来的还真是时候，你是看好日子的吧。你出了什么事？”
　　看来我现在是一脸我出了事的样子。
　　“子师兄，我有事情告诉大家。”
　　我们坐下，我坐了主位。
　　我深吸几口气，“请君师兄说一下魔气的情况。”
　　“根据我查探的结果，魔气的浓度相当于四五百年前的浓度。而且，魔军也撤退了，冥界暂时安全了。”
　　“请于师弟说一下紫微大帝的情况。”
　　“紫微大帝昏迷不醒，元神不在，身已气竭。”
　　子师兄跳起来，“什么？帝君怎么会出事情，你怎么知道，师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师兄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组织着我要说的话，“我想告诉大家，我和帝君一个月前结成道侣了。...”
　　“什么？”子师兄离开座位，来到我前面，“你再说一遍。”君师兄也注视着我。
　　我很肯定的说道：“一个月前，我和紫微大帝结成道侣了。”
　　“这么大的事，你都没通知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真的假的？”
　　“真的，只有月老上仙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跟帝君认识的，问题是他怎么选了你。师妹，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子师兄，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子师兄坐好，我说道：“冥界魔气减少应该是帝君把魔气吸收到自己身上。”
　　“师妹，今天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让我缓缓。”子师兄接着问道：“帝君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忍住酸楚，是因为我一心只想解决冥界和魔界的事情，帝君觉得我心里只有冥界的事。“帝君一直都很关心冥界的事情。我们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子师兄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缓了几口气，“首先是关于帝君出事的消息的处理问题。是隐瞒还是公开。”
　　子师兄站起来说：“当然是公开，帝君不仅是我们新派的领导，还是冥界的大英雄，相当于拯救了冥界，当然要让天上天下都知道。”
　　“但旧派知道新派失去帝君，在冥界旧派很可能兴风作浪，天界的新派更是要受到处处打压，对新派很不利。”君师兄接着说，“消息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应该在适当的时机放出消息。”
　　我也觉得要在适当的时机，但，“不知道什么是适当的时机？”
　　君师兄接着说：“如果要隐瞒，冥界的实际情况也要隐瞒，不然很容易让人把冥界的情况和帝君出事联系在一起。冥界的旧派已经被新派碾压，但也可能死灰复燃。不能让旧派的人知道冥界的情况，也不能让他们成功向天界传递消息。”
　　“我去见酆都大帝，他拒绝见我，阻止冥界消息传递，只有他能做到。”
　　子师兄说道：“要阻止旧派的人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有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只能更加疯狂的打压威胁旧派。”
　　我说道：“但他们大多是冥界遭到魔界的攻击而禁声雌伏，不是实际上两派的斗争压制，如果他们知道了冥界的情况，一定会再次活跃起来，现在我们也没有理由打压。”
　　子师兄开口：“就说旧派的某某某用了那种功法，这种事，谁说得清，现在是我们掌控着言论。”
　　我想到帝君有这方面的法宝，“也许能行，但我们不是诬陷，帝君有能测出使用斩尸功法的法宝，我回天界看看能不能拿到。”
　　子师兄拍着桌子，“这个好。但要尽快，这里的情况瞒不了多久。”
　　君师兄开口道：“找出使用这种功法的人，怎么处置？”
　　“扔到魔气中。”我马上开口道，“我觉得活得越久的人，在魔气中存活时间更长，他们也许能像帝君一样吸收魔气，尽管不是主动的。不能让他们白白的死了。他们是冥界的叛徒。”
　　他们三人都没有做声，于师弟是一直没有说话。

　　君师兄开口道：“天界，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只熟悉帝君幕僚之一的玉真道人，我在天界还没见过他。如果要告诉一些人，我也只能告诉他。”
　　君师兄说道：“我们要估算一下，消息大概能瞒多久，能做什么事。可以把帝君出事的消息引到旧派身上，最好能让他们内部分化，他们中也只有极少部分完全支持斩尸功法，也没有多少人是真正想要害死紫微大帝，都是利益问题，原则问题他们大都拎得清。”
　　听到君师兄这么说，我对天界那些人的恨意和不满少了些，“那我想办法尽快联系玉真道人，看天界怎么安排。今天，谢谢子师兄，君师兄，于师弟。”
　　于师弟才说道：“应该的，帝君的身体我会尽力，其他地方我也帮不上忙。”
　　子师兄也出去了，只有我和君师兄。
　　“看你的样子很久没休息了，快去休息吧。”
　　“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吧，还有你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师兄说道：“突然就听说你成婚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恭喜，现在也不是恭喜的时候。”
　　“谢谢你。”我看着师兄说道：“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
　　“冥界的事情稳定了，我打算回天界，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谢谢。”
　　师兄快步走了出去。

　　我去了帝君的房子，我泡在水池里。这座房子曾让我感到恐惧，现在觉得幸好帝君把钥匙给了我，也不再恐惧。我来到床边，抚摸着他的脸，对比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趴在他身上，也不会有手搂着我了。我拿出一枝玫瑰，挤出笑容，“这是今天送你的花。”
　　我把花放进他手里，他的手还是温热的。我抓住拿着花的手在我脸上揉搓。“如果我说‘我爱你！’，你听到应该会喜欢，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喜欢。”
　　我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看着他安静的模样。我在他身边躺下，抽出他手里的花，“你不方便收，我就先替你收着。”
　　我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说：“紫垣，你快回来吧。”过了一会儿，我又叫他一声，“郎君。”
　　我偏过头，看着上面，很疲惫，却睡不着。自言自语道：“辛和小荷肯定又会说我不辞而别了，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解释解释，让他们别埋怨我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你说......”

　　我醒来，喂帝君吃了丹药，施了清洁术，来到我的帐子。
　　于师弟掀帘子进来，看到我，“这两天都找不到你，帝君身体怎样。”
　　“都两天了？”
　　“是两天。”
　　我一觉睡了两天。“我带你去看看。”
　　师弟给帝君检查过，“这是我准备的丹药，这三种各一粒。我还是每天看一下帝君的情况为好。”
　　“谢谢，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帝君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应该的。”
　　我们来到我的帐子，看师弟欲言又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对我还吞吞吐吐？”
　　“师姐，我想重新研究消除魔气的药。”
　　“我很支持啊，冥界的安危只是暂时解除。庄主也在研制这方面的药，我想你们两人一起研究，速度可能要快些，你觉得怎么样？”
　　“这当然好，我也能学到很多，只是不知庄主肯不肯？”
　　“我去找庄主说一下呢。你是不是出关不久？”
　　“我也是两个月前刚出关，竟不知道冥界已经这样了。”
　　“别气馁，我相信你能行，你出关后状态好了很多。”
　　“是啊，没那么心浮气躁了。”
　　帝君也说过我静不下心。我看着他说道：“你跟我一起去见庄主，让她看看你，应该可以。庄主不同意也没什么，像以前一样就行。”

　　我回到庄子，在配孟婆汤的旁一排房子里见到庄主。
　　我开心说道：“庄主，我回来了。”
　　“你怎么瘦了？”
　　“瘦了吗？”
　　“瘦了，出了什么事？”庄主放下手里的东西。
　　我走到她跟前，“我先说另一件事。”我把身后的师弟让到我前面，师弟行过礼，我介绍：“庄主，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于师弟，他出关了，也想继续研究消除魔气的方法，你看看他能不能跟你一起。”
　　庄主说道：“当然可以，有人讨论也挺好。我和一一先去说说话，你先在这里熟悉熟悉。”
　　师弟说道，无妨，无妨。
　　庄主从另一边绕出去，我拍拍师弟的肩膀，跟在庄主后面出去。
　　来到庄主的院子，是花满人间的春天。庄主已经坐下，“不用泡茶了，说吧。”
　　我在想从何说起，就听庄主说道：“上次见你，看你的样子，打算在天界比较久，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她神情严肃。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帝君的事告诉庄主，庄主已经不参与道门的事物。我还是告诉了庄主。
　　“你爱他吗？”
　　“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他。”
　　“你应该知道，谁离开了谁，都能活。”我很难想象这是庄主说的话。我正要问，庄主摆手制止了我。“振作起来，把你该做的事做了。”
　　我应道：“是。”
　　庄主缓缓道：“帝君，这么做，为我们争取了更多时间，与魔界的谈判，更有利于冥界。”
　　......
　　我想起酆都大帝的事，“我去见酆都大帝，没有见到，我觉得很奇怪。”酆都大帝从来没有不见我。
　　庄主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前，他的近侍悄悄请我去给他看病，酆都大帝也昏迷了，而且元神不在，我也没有办法。”
　　“不会酆都大帝看酆都城撑不住，也去吸收魔气了吧？”
　　“他的近侍说他是突然昏迷。”
　　“那这件事也有运作的空间，可以把帝君做的事安排到酆都大帝身上，可以隐瞒更久一点。就是不知道地府的人相不相信。”
　　“相信应该比较容易，就像你说的，冥界的情况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这瞒不了多久，这个功劳按在主管冥界的酆都大帝的身上最适合不过，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和庄主又说了些别的，最后才说道：“庄主，于师弟就交给你了，希望能帮上忙。你们需要哪些材料，我都尽量找来。”
　　庄主微笑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魔界的问题我想解决，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师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炼丹师，我想趁这个机会，看看适不适合把我毕生所学传下去。”
　　我站起来，“庄主，我先替师弟感谢你，请你受我一拜。”
　　庄主说道：“快起来，这也没什么，就是人老了，往往想把自己的一些东西传下去。”
　　我笑着说：“庄主哪里老了，你还是那么年轻。”
　　庄主感慨道：“一旦不用那个功法，就不得不经常思考死亡的事。”她看着我，像是在告诉我一件事。我点着头，表示知道，但，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感受。
　　我出了庄子，准备回大营，突然收到小川的消息，他在茶楼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