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往事》艾纱纱

38、查

　　“哪有什么好走不好走的，运气好就碰到了，平时也找不到。”
　　“像紫微大帝这类厉害的人能找到吧。”
　　“他们当然能找到啦。”
　　“要是，不是有情人还能走三生路不？”
　　“如果不是有情人，三生路都不会出现怎么走。”
　　“像紫微大帝那样的人，他能找到路，拉着一个人就走呢？”
　　“原来还跟是帝君有关系，早说嘛，就是他把你拉过去的，一个大男人强迫一个傻小姑娘，你不愿意也把你拉过去了。”
　　“你在旁边看着？”
　　“所有走的人我都看得到。”
　　“我们这种应该没有什么姻缘契约了吧。”
　　“还是有的，我不是又给你绑了根红绳。”
　　“红绳有什么作用？”
　　“千里姻缘一线牵。”
　　“解开了会怎样呢？”
　　“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赶紧小声问，“如果无缘呢？”
　　“萍水相逢为过客，无缘对面不相识。”
　　我想了很久，“月老上仙，你帮我把它解开吧。”我把手伸出来，放在桌上。
　　月老拍着腿，“哎呦，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帝君去强迫一个傻小姑娘，我都替他害臊，简直把脸都丢尽了。”
　　我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只是看着桌上的双手。
　　听到他用难得严肃的口吻说道：“一一，你不能再任性了，带着吧，为你们好，不然呢，你觉得还能成什么样子。”
　　......
　　回去路上，我想着月老的话，发现帝君说的都不够准确，要是以前，我可能会觉得他这是有趣的回答，现在却出现了不够准确这样的判断。帝君说了个谎，却对我的脑袋犯下了永远的罪，我的脑袋再也回不去了，我为自己难过，也为他难过，为我们难过。

　　我在走廊上看到帝君，他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都停下，看着对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们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方。
　　帝君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往回走。我们还是一样并排坐着，他倒了茶。帝君喝着茶没有说话，他似在等我说出决定。我也在想要怎么做比较好。
　　我转着茶杯，看着荡起涟漪的绿色茶水，开口说道：“关于红绳的事，我当时想请月老上仙帮我解开，被他劝阻了。我现在想，就由它在吧，我不会再去想解开了。”
　　“关于隐瞒和说谎的事，我只能说我自己，我会隐瞒，我不会对你说谎，你也可以质疑我。你说谎或是隐瞒或是坦白相告我都不管，就按你的意愿吧。现在，我的脑袋回不去了，怀疑你成了它的主题，我很不想这样，我也为我们难过，我会努力让它回到从前，我也不喜欢它这样。”我看着茶杯，竟然流下泪来。
　　他侧身搂着我，轻抚着我的头发，说道：“谢谢。”
　　我其实不知道我们会何去何从，只知道我不能任性，我要做到的。
　　我坐起身，看见他的衣服上的泪痕，说了声：“抱歉。”
　　我看着桌上空着的花瓶，拿出一枝花，慢慢放入花瓶中。“我先回去了。”

　　我回到住处，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抛开情绪，看小川给我的那些人资料，我想从修为最低的下手，他们中，修为低的也是成仙上万岁了，都修为高深。选中的是上明天帝的一个手下霍明柏道君，他不久前使用过成为禁术的斩尸功法。
　　我担心在天界传递信息被人发现，就去见了小川，请他仔细调查霍明柏道君，把查到的都给小佟，让小佟先宣传宣传一番。
　　我忍着没有去找小荷聊天，其他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修炼，我的变幻之术自认为练得不错了才去见帝君。
　　“你的那番言论在冥界传的不错，我准备把玉真招回来，在天界传播，你觉得怎么样？”
　　“都可以。你给了我们最初的指引，你完全可以领导我们。这方面的事情都听你的安排。”
　　“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玉真道人是你的人，钱是冥界的那棵桃花贡献的，我都没怎么出力。”
　　“我知道你打算那么做的意图，所以谢谢你。”
　　我现在没什么说话的动力，我担心我们说到什么事，我的脑袋又启动怀疑模式，很不好受。
　　“嗯。”
　　“我们来下棋。”帝君摆好棋盘，直接让我九子。
　　“只怕还会让你更失望。”
　　“试一下才知道。”
　　我随意落子，但这棋下了很久都没结果。“我都输习惯了，又没什么。”
　　“确实想让你赢更费神。”
　　我笑着，“是吗，以后还敢找我下吗？”
　　“以后专找你下。”
　　“那不是破坏了围棋的乐趣。”
　　“乐趣不同。”
　　我提议道：“我们换一个能快点有结果的吧。”
　　我和帝君下起五子棋，帝君还是让着我。“这太明显了，我输了。”
　　“我想让你赢。”
　　“输赢不重要，这又不是什么比赛。”
　　......
　　过了两天，我拿到小川给我的资料，我做着计划，就是在怎么让人落入冥界的魔人军队里犯了难，这是很难解决的技术问题，我只能去问帝君。
　　“以我的水平，把人从哪里扔下去才能确定他落在魔人的军队中。”
　　“如果他一切正常，你根本办不到。”
　　“那这样他就只能被魔人杀死，都杀不了魔人。”
　　“你可以先封了他的神识，适当的时候解开。”
　　“这样我就要亲自去冥界。而且抓着天界的人去冥界，被看到就很难继续了。”
　　“你还想继续？”
　　“我要的至少是那份名单上的人。”
　　“继续下去，你会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但我的心会越来越清明。”
　　“你在冥界掀起报复的浪潮，这件事你又怎么收尾。”
　　“抓完了就完了。”
　　“不，他们还会期待继续，报复的快感让他们沉迷，停止后，他们不仅不会满意，而且期待落下更厉害的人。”
　　我们隔着一张书桌对峙着。我站在那里，想着我的方式，我想用最明确的态度、最激烈的方式还有不光明的手段来做这件事，这也是能尽快实施和有结果的做法。帝君是风光霁月的人物，理想的伟大配上手段的崇高是他的道路。我不是，战争的残酷和死去的战友，都是压在我心上的石头，我要把这块石头掀开，或者砸碎，我觉得那就是我要的方式，能解决这块石头的方式。我低头看着手上戒指。
　　帝君用循循善诱的语气，“你听我说，你不是杀手，也不是刺客，你不是裁决者，更不能成为罪犯，你是有爱的人。”我跟着说道：“我的恨也不少。”
　　帝君没有再说话，我们看着对方。
　　最后，我说道：“我去想一个适当的结尾。”

　　我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实施将会引起的恶劣影响，以及可能的坏结果。还有什么办法能判定他们的死罪，并让那些人死得其所呢？
　　隔了一天，庄主竟然来到八重天找我，我很惊讶。收到消息后立即去见她。
　　“冥界情况怎样？”
　　“大阵没有破过。”
　　“没有人出事吧？”
　　“他们都还好，你放心吧。”
　　我虽然不知道庄主找我有什么事，但我觉得和那个消息有关。“庄主，你，确认过了吗？”
　　“他是，他全都记得。”她点着头，我感受到庄主的喜悦，她难得有这些情绪。
　　“那很好，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尽快解决魔界的问题。”
　　“庄主，你终于要插手了。”我很高兴。“你有什么想法？”
　　“与道门和天界无关，这只是冥界和魔界的问题。”
　　“道门和天界不会允许冥界这么做的。”
　　“只要魔界同意就行。”
　　“魔界怎么同意？”
　　“我会尽快研究出让魔气消失的东西，用这个来跟魔界谈。”
　　我告诉庄主：“于师弟研究了很久了，都没有太大成果。”
　　“我知道，我会想尽办法，穷尽一切。”她很坚定，接着小声说道：“我知道他在那里，却不能去找他，这比等待还煎熬。”
　　“如果真的有解决魔气的东西，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魔气的问题交给我，其他的你都想想怎么办好。”
　　“我觉得还有很多人也会同意，酆都大帝就会同意，他们很懂，会更高效，我的考虑可能没有那么全面，有可能不周全。”
　　“我知道你的行动能力，而且这只是一个打算。”
　　“嗯，大概多少时间会有结果？”
　　“一百年以内。”
　　我们喝着东西，说起其他的事。“庄主，你为什么不回九重天呢？”
　　“只是不想再见到一些人。”庄主接着说：“这次的事情很感谢你，也很感谢紫微大帝，这是给你的，这个请你交给紫微大帝，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庄主递给我两个不同的小巧盒子，我收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相当于是他的道侣转世，他还觉得，嗯~，也希望我还是他的道侣。”
　　“你呢？”
　　“我在努力和他一个方向。”我想到一个问题，“庄主，你们之间有红绳吗？”
　　“以前有，但他现在是魔人，肯定没有。”有红绳，也有生离死别，那红绳就没太大关系了。
　　“庄主，你们都决定好了吗？”我觉得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决定，无论外部还是自身。
　　“这个决定并不难，特别是对我们来说，相信我。”庄主拉起我的手。
　　我握着她的手，她一直让我敬佩和感动，现在，他们也让我敬佩和感动。“我想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永远在一起，再没有离别。”
　　“谢谢，我来天界就是为了亲自表达谢意，还有告诉你我的决定，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这么急着走？”庄主才刚到天界。
　　庄主微笑着说：“是很急，决定了就刻不容缓。”她的脸上有溢出的喜悦，还充满希望。这很好。“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的速度很快。”
　　说完就驾云离开了，原来庄主行动起来这么雷厉风行。我回到刚才的座位，想着我的事情怎么结尾好，我看着手上的戒指，我戴在手上的戒指，这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事情，与很多人无关，我也不必把他们的情绪引出来，这只是我的事情。我立刻招来小佟，“小佟，立刻停止宣传。”
　　小佟激动地站起来，“为什么，我在冥界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了，而且越多人知道效果越好，越有利于我们。”
　　也越难收场。我望着他，“我想明白了，这只是我的事，不必牵连更多人。”
　　“一一姐，这是冥界和天界的事，这么多年，天界什么都不管，天界为我们做过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支持旧派，他们就是魔界的帮凶，他们实际上是在支持魔界！我们冥界很多人都很气愤，只是没办法。你做的是众望所归的事，不能停止。”
　　“小佟，我最初也是这么想，我对那些人的恨只会比你们多。”我抚摸着戒指，“这件事还会继续，但要封锁消息。”
　　小佟坐下来，“那还能消消我的气。我听你的。”

　　我回去，穿过走廊，听到琴声，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帝君的情形，我还不知道他是紫微大帝，我当时很高兴认识他，他还会弹我听过的曲子，我当时就想，那个月要是没事还去那里找他。但，我见到紫微大帝后，那种感觉就再也没有了，我们的身份地位就是巨大的差距，我很尊敬他、感激他。如果我能找回当时的感觉，我想我应该会慢慢爱上他。
　　他坐在小殿里弹琴，认真而专注，琴声从他指尖流出，在殿里回荡，又飘出门窗，在空旷的四周飞扬。
　　我慢慢走进殿里，他穿着我第一次见到他的衣服，我轻轻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支着下巴，看着他。他是俊美的，棱角分明，星目剑眉，他的眼睛就是天空中最亮的星。他的头发束在一起，落在肩膀前，很直、很多、也很粗，我突然想摸摸他的头发。
　　“我想摸一下你的头发。”“你回来了。”他弹完琴，我们几乎同时说话。听完我的话，他怔了一下，把头□□亮的甩到后面，说：“随便摸。”
　　我到他背后，抓起他的头发，确实很粗，发尾也很扎手，虽然很直，但没有顺滑的感觉，感觉粗粝，我搓着头发，发出沙沙声。我在他背后坐下来，把玩着他的头发边说道：“你觉得，我秘密做这件事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是不是不放过我头发？”
　　“对，你的头发可在我手里。”
　　“那就做吧。”他转过身来说。
　　“谢谢。”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支持这种方式。
　　这几天，阴云一直笼罩着我们。我决定要赶走这片阴云。“你带我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你那个茅庐还挺有特色。”
　　“那走吧。”他一把把我拉起来，就上了他的云，幸好他搂着我，不然我肯定倒了，他的云速度很快，他很急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刚站稳，他就说：“到了。”
　　我们落在叫幽居的门前。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推开门，领着我进去。低矮的篱笆围成的院子很大，就是什么都没种。穿过院子，他拉我走进房屋，两边是卧房，中间是客厅，都是简洁的布置。我们来到后面，惊艳到我了。在火红的天空下，是铺满绿色草坪的山坡，还有一些茉莉花丛。
　　我瞬间就喜欢了，跑上山坡，转过每一处花丛，茉莉花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山坡。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帝君也在旁边躺下。
　　我双手枕在头下，“没想到后面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这里。”
　　他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身，衣袖扫过我的脸庞，把我的手抓出来，拉到他身边。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好像除了钻到他怀里无处躲藏，但我不想这么败下阵来，也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这样竟也感到喜悦，我们都笑起来，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我感到我的紧张，心也在咚咚咚的跳。他伸过支着头的手，把我搂到臂弯里，我枕着他的手臂，我觉得他是喜悦的。
　　“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哪里？”
　　“你衣柜里。你到这里来，用的也全是你的东西。”
　　我想了想，“住了你的房子，也用了你很多东西，喝的茶也是你的，还听你弹琴了。”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倒算的清楚。”
　　我笑着应他。不过我对他给的衣服还是比较好奇，屋子里的柜子抽屉我都没动过。“除了衣服，还有其他的吗？”
　　“你自己去找。”
　　“好吧。”
　　我把我的手举起来，看着衣袖，我的衣服都是随便买的，我自己都没注意过。我又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都是往后简单挽起来的，确保无论怎样都不会打扰到我的眼睛。我缓缓地放下手。
　　“怎么了？”
　　“没怎么。”
　　他拉着我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我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我想抽回来，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