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恶魔在看你》齐贺美优

7、第 7 章

　　虽然当初那么说了——“单人单座，用玻璃板隔开，人多了都坐不下。”
　　但是做生意是不能任性的。
　　结衣的火锅店采用了独具开创性的单人多人同时用餐的模式，食材质量上乘，锅底味道佳，除了定价稍微有一些偏高，但是，火锅嘛，行业定价都高。
　　没错，结衣本以为自己的定价已经够高了，结果用着一般食材的火锅店的定价和她差不了多少。因为火锅是隔壁国度远隔重洋飘过来的，根本没人对这不合理的定价有概念。
　　一旦有火锅商家打破这个定价，就是不正当竞争，已经形成品牌的连锁店会出手，挤占市场，用各种手段逼得对方涨价。
　　毕竟，横滨是一个半黑半白的城市啊。
　　保护费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结衣的店一开始在周边掀起了热潮。
　　她可是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在挑选供应商的同时，确定聚客点、人流模式，采用因素评分法（选择有关影响选址的主要因素打分）选择商圈，又因为店面价格过高，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家有意歇业的拉面店进行转兑。
　　中原一开始给的支票不够，她还用赌场挣来的赌资和一个微小的电话（结衣：救命，首领，钱不够）补上了空缺。
　　整个企划书前前后后有三指厚。

　　门店红红火火的景象很是取悦了和江户川闹矛盾所以独自一人啃数学竞赛的结衣。
　　我不需要男人。
　　大的，小的，统统都是狗屎。
　　钱才是最香的。
　　除了前首领。前首领在这几次爽快地划钞票的行为中，在结衣心中正式上升为宗教。

　　但是，市场的热情是起起落落的，顾客很快失去了最开始的兴趣。即便结衣是厨娘，kankana的味道和其他深耕樱花国的火锅店又差不了多少。
　　并且，只是多人单人同时就餐的模式而已，只要在店面划条长桌，定制几张亚力克板，其他火锅店的单人模式很快推出。
　　店内的流水日均下降，最后稳定在一个从行业角度看，算是中等的普通水准。

　　结衣当然不用像其他火锅店一样交保护费。
　　她可是有前首领——港口黑手党水涨船高的武斗派新星：重力使的庇护。
　　到达中原这个位置，保护一家小小的店面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过也因此，火锅店的流水同步交给了中原。
　　有时候，结衣自己都没收到当周流水，中原就提前知道了。
　　他有时会特意在下班后，带着下属来火锅店贡献流水。

　　结衣当时正和江户川冷战，左手一本《概率论》、右手一本《Python》，在她那台下了Python就仿佛拄着拐杖艰难前行的老头一样的大屁股电脑上奋战。
　　得知中原难得的体贴，她笑的前仰后合。

　　“真假的？你真的带着下属去离港口黑手党八公里开外的火锅店吃饭？你的下属怎么说？没人提出异议吗？”

　　中原有点尴尬，“因为我请客。”

　　“哦，那确实，被请的饭最好吃。”
　　结衣又问了别的问题：
　　“难不成，之前经理说自带酒水的人是你？真的去试了边吃火锅边喝红酒啊，味道怎么样？”

　　“以我的口味说，还不错，早知道早试试了，过去在擂钵街就可以尝试。”

　　“中原你是好吃万岁的类型啊。”

　　“什么好吃万岁？”

　　“比如，蓝莓酱饺子啊，草莓麻婆啊，菠萝披萨，哦这个挺好吃的不算，巧克力西红柿啊……”

　　“巧克力西红柿？又甜又酸的怎么吃。”

　　“所言极是。”

　　“不用我帮忙？”

　　“让它自生自灭吧，流水不是正的吗？……虽然想这样说，这家店理论上有一半是你的，所以我不好心安理得地摆烂……啊，太麻烦了。”

　　结衣把头向后仰上靠背，“没创过业的一般民众不知道的，光是供应链就能跑满半个横滨，我的体力大幅度上升啊，这个冬天甚至没有生病，开业了之后也一堆麻烦，什么员工之间看不顺眼，看不顺眼就去打架啊，找我来干什么，自己带蟑螂来泼脏水要赔偿的顾客，还要应付食品安全和经济产业科，麻烦，真麻烦。”

　　江户川说得对。
　　一团事如果像毛线团一样杂七杂八的，什么都要处理，看一眼就想痛苦的闭眼。
　　但是这家店又不是结衣一个人的，好像没经过思考的生了孩子，奶粉、痱子粉、婴儿保育、每晚大半夜起来要人命，还不提未来挑选幼儿园的繁琐。
　　只是想想一眼望不到头的麻烦事，就想穿越回去掐死过去的自己。

　　这是有些员工头一回见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店长大人。
　　脸庞很稚嫩，穿的很平凡。
　　脚踩一看就是学生制服的小皮鞋，上身是嫩绿针织毛衣，却批了件大红色的厚外套。
　　看起来很像圣诞树。
　　虽然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自己年龄的一半大，不过这个年纪就开店的小孩，往往非富即贵。
　　哪怕为此，员工们也勉强打起精神。

　　“诸位，大家也知道了，商场如战场，我们正直战场上最残酷，也是最可怕的寒冬。”
　　结衣背手，在员工们面前踱来踱去。
　　“我们是佣兵！是资本主义的吸血虫！是落座于英国议会大腹便便的资本家！是以抢走他人钱包为乐的人渣！资本家，说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员工：“……”

　　“但是，现在有人要抢走我们吞吃的血袋！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资本家本该腐朽的墓碑上扫树叶！送花圈！不齿！”

　　这个人，究竟是自豪还是唾弃资本家……
　　“……店长。”
　　有人弱弱地举手，试图打断，“请问，我们该叫您什么呢？”

　　“哦哦！好问题！”
　　店长大人一把手指指过去，从队首到队尾，以此指过去。
　　“你们可以叫我，Mr.蟹，蟹老板。”

　　员工们面面相觑。

　　“接不住梗吗？没关系。”结衣很体谅。
　　毕竟，两个世界有巨大的差异，她的童年回忆，在这里查无此动画。

　　她花了一下午做了员工激励方案……5s清扫计划……定置和目视化管理流程……
　　原本是按照专业书籍精心编写的上升方案，此时看来却觉得太老掉牙了。
　　要是好好读书就能开好店，东大经营学的门槛要被踏破了
　　现在东大热门的专业是经济学，经营学是考不上经济学的学子退而求其次的备选这件事已经能说明问题。
　　信息公开化的年代拼的是情报和特点。

　　结衣的特点很简单粗暴。
　　“请把顾客当做你们的上帝哦。”
　　笑嘻嘻的圣诞树、店长大人说出了其下一番话：
　　“这家店去税、去掉成本和固定损耗的半成收入，全部根据你们的人数和官职赋权换算成月末的奖金。”

　　Kanakna的服务热情简直是浇了汽油一样的疯长。
　　因为太热情了，反而吓退了本来稳定的顾客。
　　毕竟，谁也不想好端端吃着饭，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眼光灼灼的服务员说“先生要加水吗？”“先生需要我为你涮煮吗？”“先生您的鞋脏了我为你擦擦。”“先生您的伞有水渍我们有烘干服务。”
　　太过热情反而适得其反。
　　本来稳定的日流水如潮汐一般退潮，明明是晚高峰，店里坐下的人还坐不满一个区域。

　　尾崎是港口黑手党内和中原关系不错的前辈。
　　说是前辈，中原几乎是尾崎半只手教出来的人物。
　　不过自从中原迅速独当一面后，中原从尾崎的部队独立出来，成了直属首领的武斗派队伍头目。
　　这一番进展不可谓不迅速，是被太宰愤愤不平地喊着“直升套餐吗？一帆风顺吗？年轻人给我从底层混起啊你个软体物种！”的程度。
　　其一是中原的异能力大杀四方，其二是他工作着实卖力。
　　大概再有几年，中原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港口黑手党真正的一方气候了。

　　第一个升上干部之位的究竟会是谁呢？
　　中原？太宰？
　　但是，在那之前，尾崎对中原疲惫时闲聊的‘过去在羊的厨娘，稍微有点怀念那味道了’的厨娘很感兴趣。
　　恰好，她听说那小厨娘开了家中式火锅店。

　　一进门，看见遍厅寥落，正常人会面色僵硬，犹豫一番，再在迎面而来的过于热情的接应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是这个穿着日式传统服饰的漂亮女性，两点红抹着的眼尾如红叶一般勾人，两手拢起纸伞时的典雅淡然，都让人怀疑这其实是在京都清水寺的品茶屋。

　　结衣喜欢大美女。
　　她当场推掉正要上前的服务员，热切地凑了上去。
　　“你好，需要来点什么吗？”

　　大美女对她楚楚而笑：“什么好吃来什么。”

　　“得嘞。”

　　火锅店好吃的当然是火锅。
　　一盆麻辣锅底，防止大美女吃不了，菜单上的食材一样来了几个，做成特质拼盘，结衣一手背后，一手托着上菜。
　　“请用。”

　　客观来说，味道不错。
　　但是要说这是令中也魂牵梦萦的味道，那便大失所望——仅是普通好吃的程度而已。
　　尾崎有点失望。
　　不过堂堂□□的讯问部，内定的部长自然想法不露于外。
　　她只是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