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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两人总该避些嫌才是吧】
常临点头应是,转身走到车队前头,去吩咐改道。
叶茉初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阳,有些担心:“承渊哥哥,咱们是不是要走夜路了?”
郁乘渊:“无妨,走快些,还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濠塘。”
叶茉初虽担心夏樱,可路上不太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将大家全都置于险境。
郁乘渊看出她的担忧,扶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先上车,待两人进了车厢落座,郁乘渊才说:“别担心,不会出事。”
叶茉初不解:“既然知道飞熊山上有匪患,官府为何不去抓人,由着他们为非作歹。”
郁乘渊耐心解释:“这一带地势复杂,森林茂密,便于山匪藏匿,地方官府也有剿匪,但收效甚微。”
叶茉初眉心皱着:“那要是……”
话说一半,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不好的猜测,她不想说出口。
见小姑娘提心吊胆,郁乘渊伸手拉过她一只手,包在掌心搓了搓,安慰道:“莫慌,有我,外头还有宸王府的百十号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有那么多人吗?”叶茉初震惊,掀开车帘,大致数了一下,扭头回来,疑惑道:“这外头跟着的,顶多二三十个。”
“其他的在暗中跟随。”郁乘渊微微笑着说,轻轻捏了捏她如玉般白嫩细腻的手掌,随后手指往她手腕上探去。
“原来如此。”叶茉初恍然大悟。
宸王府的侍卫各个武艺不俗,且都是跟着郁乘渊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厮杀过的,如果有百十来人,那对付一伙山匪自然不在话下。
叶茉初松了口气,这回放下心来。
伸手去拿茶盏,想喝口茶,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右手竟被郁乘渊握在手里,而他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手腕上。
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可谓极其漂亮。只是指腹和掌心带着薄茧,质感略显粗糙。
叶茉初感慨,这只手,和他的主人一样,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可是,他牵她的手做什么?
如今两人都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毫不避讳地拉拉扯扯。
即便他们已经定亲,可他们二人心里都跟明镜的,这是他为了帮她,才出的下策,两人并非真的两情相悦。
所以,两人总该,总该避些嫌才是吧。
叶茉初微微用力,想把手拽回来,可那只干燥温暖的大手看似不曾用力,却将她牢牢抓住,她用了半天力,竟然纹丝不动。
叶茉初抬眸看向郁乘渊,就见他正盯着自己打量,神色颇有些严肃。
叶茉初见他又是这样一副神情,没来由地心头一慌,“怎、怎么了?”
心道,该不会是抽风病又犯了吧。
郁乘渊松开她的手,说:“心脾两虚,最近可是睡得不好?”
叶茉初转动自己手腕看了看,惊讶不已,“你方才是在给我把脉?你怎么会把脉?”
“和一位郎中学了些。”郁乘渊答,又问:“可是赶路太累,夜里不曾歇息好?”
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叶茉初身体自然是有些吃不消。可如此安排,也是为了让她尽快见到阿姐,她自然不会说累。
但见郁乘渊问,便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睡不好,因为惦念我阿姐,还有夏樱。”
白日里还好,一行几十人热热闹闹,和郁乘渊说说话,也可以探出头去看看风景,心思都被占据。
可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是会不知不觉想起阿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见小姑娘满心忧虑,郁乘渊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路程已过了大半,待我们去濠塘一探究竟,便即刻启程,再有个几日便能到达徽州。”
叶茉初点点脑袋:“好。”
郁乘渊盯着小姑娘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刮了一下,随后将手指举到眼前,就见指腹上有一小团接近于肤色的细腻粉脂。
他哭笑不得,将手指递到叶茉初面前,笑着问:“你这是涂了多少层粉?”
小姑娘的脸蛋每日都粉扑扑的,他还感叹她年岁小气色好,谁知竟是涂了粉,难怪他不曾看出她不对来。
连日赶路,夜里难眠,时常还会从噩梦中惊醒,叶茉初近日来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每日晨起,她都要认认真真涂了脂粉才出门,以图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如常,免得郁乘渊担心她,再为此放慢行程,那可就耽误大事了。
她都涂得那么仔细了,连秋桑和冬兰都说看不出涂了粉。
哪成想,郁乘渊这家伙的眼睛那么毒,竟然看出来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吧,还给她刮掉一块,直接拆穿她。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还当面嘲笑她。
叶茉初又气又囧,面颊发热,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我喜欢涂,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不跟他说,居然拿脂粉遮掩,郁乘渊有心训她几句,可见她气鼓鼓,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叶茉初独自气了一会儿,见他半天也没吱声,便扭头看他,小心问:“我们不会放慢速度吧?”
郁乘渊语气无奈:“不会。”
他虽担心小姑娘的身体,可是即将到达徽州,若此时停下来休整,小姑娘只会越发焦急难安,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让她急出病来。
还不如先赶到徽州,让她见了她阿姐之后,再盯着她好生歇息。
可到底是有些不放心,问:“你可有哪里不适?”
叶茉初见他答应先去徽州,便也不闹别扭,坐正身体,如实交代:“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郁乘渊透过半卷的窗帘看向窗外,就见天色暗了下来,侍卫们已经点燃了火把。
他指了指软塌:“还要一阵子才能到,你先去补个觉。”
叶茉初从善如流,脱鞋上榻,扯了披风将自己一裹,侧身躺好,闭眼歇息。
可车轮辘辘,马车晃动,心中又有事,叶茉初半晌也没能睡着。
见小姑娘躺在那里,呼吸久久不见平缓,郁乘渊挪到她身边坐了,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着,就像小时候抱着她,哄她午睡那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熟悉的节奏,让叶茉初那颗纷繁慌乱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她没睁眼,就那么咕哝着说:“承渊哥哥,谢谢你。”
谢谢他在她艰难困顿之时,从天而降。
谢谢他在她慌乱不安之时,陪伴着她。
郁乘渊没说话,只继续拍着。
小姑娘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郁乘渊手指在她即便睡着也紧锁着的眉心抚了抚,轻轻叹了口气:“小傻子。”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前头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兵戈相撞的叮当声。
郁乘渊眸色一沉,双手一伸,当即将榻上睡得酣实的小姑娘捞起,往怀里一抱,用披风一裹,捂住她耳朵。
一套动作又快又稳,熟练异常,叶茉初只拱了拱,便又接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