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不欲成仙》独往湖心亭

6、第 6 章

　　这事仿佛就这么过去了，东音师徒二人仿佛只看得见眼前的点心水果，一个比一个吃得忘我。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直到一个一身红衣的面嫩童子悄悄来到了二人的座席处。

　　“东音姐，你这是收了个徒儿还是生了个孩子，作风竟然和你如出一辙。”狐狸仙悠闲地抓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悠悠问道。

　　檀望辰被这话吓了一跳，嘴里的葡萄一下堵到了嗓眼，捏着喉咙半天喘不过气来。狐狸仙见状笑了起来：“就是稚嫩了些，轻易就被吓到。不似东音姐淡定从容。”

　　喝着酒的东音瞥了一眼檀望辰的惨样，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圆圆的小葡萄总算吐了出来。东音笑道：“来，好徒儿，叫丹朱叔叔。”檀望辰面色正经，庄重地抬手行礼：“安河见过丹朱叔叔。”

　　狐狸仙见这孩子这么正经，也严肃道：“好孩子，好孩子。”随即语气一变：“孩子你芳龄几许，可有婚配啊？老夫我掌天下凡人姻缘，你现无仙籍，若看中哪家男子，叔叔这的红线倒是能派上用场。”

　　檀望辰见这丹朱叔叔毫不在乎自己来自凡间，倒是生出几分好感，附和着狐狸仙。

　　两人聊了一会，见师父东音不胜酒力，便将其带回姻缘府中休息，也成全丹朱想和东音叙叙旧事的心情。

　　暂别了月下仙人，檀望辰见这天宫之大，便有意四下转转。这会儿众仙都在紫方云宫处饮酒作乐，转一转也不必见到什么人。

　　这天宫的规模倒是恢弘盛大，只是这绿草红花，竟不能摘下，否则就会化为烟云，消散不见。

　　她摇摇头，朝前走去，眼见这天边竟是一座虹桥，见之心喜，忍不住走了上去。彩光之下，她眼前竟有几分迷离，走下了桥，竟差点误入了一片密林。许是酒意上头，她想要转身离去，头上的云髻却不慎被枝杈勾住。

　　不舍得掰断这树枝使之消散，檀望辰只得耐心地伸手尝试解开被缠住的发丝。但越急越难，越难越急，不过几根发丝竟扯得她头皮生痛。

　　一气之下，便将发髻上的金簪取出，髻上青丝散落，更多的缠在了这树枝上。

　　檀望辰呆愣愣地转头看着背后被缠住的更多发丝，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喝酒误事，她向来行事谨慎的。

　　直到虹桥上方一声轻笑传来。她随声望去，七彩的柔光，弥漫的云雾，虹桥上缓缓走下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周身气度不凡，面带浅笑，朝檀望辰施了一礼：“小神恰逢路过，请仙子勿怪。”檀望辰庄重弯腰行礼，但只行了一半，身后被缠住的发丝绷直，让她又一次陷入了尴尬。

　　檀望辰本来的怜惜全部不见，飞速转身一掌将缠发的树枝斩断，头发终于恢复了自由，她又回身再行一礼，这一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只是见他面熟，似是见过的样子，便套近乎道：“让道友见笑了。在下安河，看道友面熟，似是在哪处见过，不知道友名讳。”

　　这男子面带犹豫，刚在宴席上与这安河道友打过照面，现下她便忘了，但想到这道友行事不拘小节，倒也不在意：“小神润玉，方才在宴席上见过道友一面。”可他还是促狭地指了出来，难得见这么一位有趣的道友。

　　檀望辰又陷入了尴尬，她自觉平日行事成熟，颇通为人处世之道，但见这润玉道友不过短短一会儿，竟然接连失误三次，实在丢人。但强打精神，她故作冷静道：“想来席上美酒迷了眼，在下竟忘了道友这般风姿……风度的人物，实属不该。”

　　说罢，她只想赶紧回到返梦谷躲到竹林最深处尖叫打自己的脸，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调戏人家呢？

　　润玉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他伸手握拳，假咳几声，檀望辰见状也尴尬地笑出声来。二人看着对方，倒是笑得开怀。

　　心里的负担终于没了，檀望辰见润玉道友为人亲和，不拘俗礼，便心生好感，忍不住与之交谈。

　　“道友可知这天宫中掌管星辰之处？现下正是寿宴最热闹的时候，若是无人，可否指点一二，在下于下界最爱观这众星分布，倘若能借此机会得以近观一二，岂不美哉？”檀望辰双手于身后握着，眼中好似有光一样，让润玉不禁微笑。

　　润玉也学她双手背后握着，问道：“道友想去布星台也可以，不过道友就不怕未得许可私去，遇上布星之人吗？”檀望辰往桥上走了几步，在高处看了两眼，确认了四下无人，又回头认真道：“在下看了，此刻正是宴席最热闹的时候，想必不会有什么人像你我二人一般溜出来，但即使真的有人出来了，想来是布星之人的可能也极小。为了一点点遇上布星人的可能就放弃在下的宿愿，我是做不到的。”

　　听这话，倒是一副笃定的样子。

　　润玉看着眼前这个散了一头青丝还不在乎的女子，听着她话中的宿愿二字，不禁怔住，问道：“去布星台就是道友的宿愿？在下可从未听过有人的宿愿是去布星台。”

　　檀望辰像是终于有了倾诉的地方，想一吐为快：“小时候，我还是一个凡人的时候，过得特别艰难，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看看我的宝贝和星空，只要看着它们我就能获得莫大的力量坚持下去。我喜欢看星空，就像我娘那样，就像我的名字那样，每次看这片神秘深邃的星空，我就会想，究竟那上面是什么，是谁，这里就是我千年来最神往之处。”

　　听罢这些话，润玉的脸上有一丝动容：“那今日可巧，你两样都能知道了。”他看见面前的女子面露迷茫，又恍然大悟，润玉便知晓这位道友听懂了自己的话。

　　“你便是布星人？”檀望辰听这句话，一下就明白了润玉的深意。她和润玉两人眼神交融，在虹光的沐浴下对视着，一起笑着，为这捉弄人的缘法。

　　“在下失礼，道友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