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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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你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我是你们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天玑教教主。
三月的梨花开，马蹄下的泥土都有丝缕馨香。
你背着书篓，月牙色的袍子旧旧的，有股时光的味道，你坐在道旁的小茶铺歇脚，我骑在马上，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你，头发松松的挽起来，额头上垂下一绺，正好半掩了眉心的朱砂痣。
我想我一定是很擅长于一见钟情，不过，对象只是你。
那时候下着小小的雨，雨帘里你像是雾气，只有眉心的朱砂看得真切。
我慢慢的一点一点接近你，我甚至连天玑教都放下了。我是路上与你偶遇的一起上京赶考的书生，一起读纸页泛黄的圣贤书，一起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夜晚的小客栈里，桌上的油灯暗暗的，闪烁的样子像你眼里的波光，沉甸甸的温柔。我是你的齐兄，你却不知道我一点都不当你是我的宋弟。虽然你小我十年，涉世未深，满心对人的信任，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一样，他们垂涎你的容貌，他们贪念你身上不多的钱财，他们希望单纯的你可以被他们利用然后扔掉……而我呢，应该是里面最恶劣的一个坏人，真不愧对我是天玑教教主的美名，我想占有你，想拥有你，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都不放开。
你要是知道我想干什么，一定会把我远远甩开吧，所以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不敢告诉你。
——我喜欢你。
后来你是那次科举的状元，你骑在马上的样子特别风流倜傥；再后来，你成了大夏国最年轻的太傅和丞相。我在台下远远的望着你，我突然觉得当一个天玑教主没什么好的，就算武功盖世，就算万人拥戴，就算天下都害怕我，又有什么用。——我一点都配不上你。
新登基的皇帝是个喜欢主宰一切的霸道的孩子，而且还不懂人世的常理，很嚣张，太嚣张，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我很不喜欢他，可是你总是认为他将会成为很好的人。
你说文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做皇帝师，你做到了，不但如此，你还要做的更好，你要教出一代明君。我看着你诉说梦想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你一直很淡薄，为人师表，宁静庄重。只有这时我才能看到你孩子气的样子。所以我根本反驳不了你，这孩子绝对不会好，天性如此，人力怎么逆转，这般嚣张怕是做个守成的皇帝都困难，我不敢说，我怕你难过。
然后的故事太惨烈，我一点都不知道原来你还能这样。
皇帝竟然下令清洗江湖，天玑教首当其冲，而你竟然是幕后那个出谋划策的人。从来武林和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个小皇帝竟然打破了平衡，而帮着他的是你。
朝廷大规模的抓捕天玑教成员，我却狠不下心下令反抗，即使你杀的是我的兄弟，我的臂膀。明明有能力把你们的军队全数消灭，我却不想看着你的梦想被我熄灭。
——我是个傻瓜，就是太喜欢你。
我眼睁睁看着大片大片的军队把我的教众抓起来投进监狱，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在天玑教的总坛等你，我等你的解释。你穿一袭白衣站在着玄铁甲的士兵前面，像是泼墨图里让人臆想的留白，突兀的很残忍。
你扬起眉毛，神采飞扬，嘴角弯弯，朱砂痣熠熠生辉，我印象里你从来没这样高慢的模样。
——齐兄，别来无恙。
——齐兄，你若是与我走，我放了你天玑教的所有教众。
——齐兄，那时候你杀我父母，有没有想过你会落在我手。
声音清清淡淡，一如从前，可是你怎么变了，还是从来都只是骗我。
呵，宋丞相不费一兵一卒就生擒了天玑教的齐教主，为民除害，流芳千古。到头来我还是落了个十恶不赦魔头的名号，做了你脚下的垫石。
你骗得我好彻底，骗得我傻乎乎的死心塌地。
其实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魔教的名头也是其他看不惯天玑繁华的门派放出来的屁话。我在牢里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我唯一杀过的一对夫妻，是练了噬人鲜血的邪功，并且已经走火入魔了，那对夫妻的确是姓宋的。天玑教从不杀无辜之人，是创教的步陵教主定下的唯一不能破的规法。
而我发现唯一做的错事呢，是喜欢上了你，葬了我的前路。
小皇帝下了诏书，天玑教主罪大恶极，应替天行道，当处凌迟之刑。
有教众夜探牢房想劫我出去，我没走，就这样死也挺好，千言万语说不清，什么都抵不过一句莫须有，何况是情。
行刑的时候我被绑上明镜台，第一眼就看到你的白衣，我倒想这是你为我穿的素服。
我用尽力气向你最后笑笑，我知道马上我就再也不能用我的脸面对你，可是你扬起了头，看天外的浮云。
那场酷刑我一直走到奈何桥边都忘不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就算身体只剩下一副血肉模糊包裹着的骨架，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凌迟的最后一天，刽子手割下第三千三百五十六刀，你又再次出现在我身边，你靠近时，我感觉你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小刀刺入太阳穴的感觉很冰凉，最后一刀，必死无疑。
我没有了眼睑的眼睛看到你眼里的波光，真是一点都猜不透。
我只记得，我死的那一天，下着的雨，和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