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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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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傍晚,下起了雪,江黎从祠堂走出,一步三停,步履艰辛,她这膝盖怕是要真要废了。
金珠拿着氅衣和手炉迎上来,“夫人,快穿上。”
江黎在祠堂跪了三个时辰,冻得浑身打颤,已然说不出话,手指也不太听使唤,手炉没拿稳,险些掉了下去。
她自嘲笑笑,“看看我,又不是第一次跪了,怎地还越发的娇气了。”
金珠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馨兰小姐寻你时奴婢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奴婢该死。”
金珠屈膝跪在地上。
江黎扶起她,“同你无关,她是想难为我,即便没有这次还会有下次。”
金珠擦干净眼泪,“对了,夫人,将军又命谢七查了此事,你同馨兰小姐说话时恰巧有下人路过,目睹了全程,方才那人说了实话,是馨兰小姐扒着你不放的。”
“将军方才罚了馨兰小姐,要她闭门思过七日。”
金珠本以为江黎听到这些话会开心点,谁知江黎脸色越发不好了,“同样犯错,他的妹妹只罚闭门思过,我去要跪祠堂,如此的厚此薄彼,当真是我的好夫君。”
言罢,江黎在金珠的搀扶下,慢慢步下台阶。还没走多远,便有人跑了过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江黎,别以为这次是你赢了,你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的。”
是谢馨兰。
江黎冷不丁被打,脸偏向一侧。
金珠惊呼出声:“夫人。”
谢馨兰打了人,心里的火气才降了些,怒斥道:“下次再惹我,我更不会让你好过。”
“你不让谁好过。”冰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后方传来,天色暗,他浸润在暗影里,五官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只觉得他眼神犀利,神色冰冷,说出口的话让人胆战心惊。
“嗯?你让谁不好过?”谢云舟从暗处走出来,直直凝视着谢馨兰。
谢馨兰所有的底气都来自家人的宠爱,眼下见谢云舟动了怒,一下子蔫了下来,讨好笑笑,“没没谁。”
谢馨兰想,她有的是机会让江黎不痛快,何必急于此时。
“哥哥,你回来了。”她撒娇道。
“道歉。”谢云舟掷地有声道。
“我不道歉。”要谢馨兰道歉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才不要。
“我要你道歉。”谢云舟铁青着一张脸,“向你嫂嫂道歉。”
“我就不。”谢馨兰走过去,挽起她的胳膊摇晃,“哥,我饿了。”
若是之前她这样讲,谢云舟都会紧着让她回去用膳,今日他始终未开口让她先行离开,反复道:“道歉。”
谢馨兰被他凶哭了,红着眼眶说道:“哥哥凶我,我去告诉母亲。”
话落,转身便朝前跑去,风雨太大,不一会儿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春桃急急追上去。
等人都走了后,谢云舟道:“是馨兰的错,我代她向你道歉。”
江黎脸颊上掌印鲜明,谢馨兰那一巴掌打的不轻,她没像以往那样默不作声,而是含着泪问道:“这便是夫君的处事之道?莫不是夫君在军营中也是这般帮亲不帮理。”
谢云舟眼眸眯起,“你……”
江黎道:“罢了,妾身明了,夫君便是这样处事的。”
雪落在她卷翘的长睫上,映得她眸色越发清明,“如此不公,不过是欺妾身无人护罢了。”
江黎说完,便再也不想看谢云舟一眼,慢慢转身,朝东院走去,雪落地上,映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她走得很是吃力。
心中的失望如这地上白雪一样,越落越多,或许,真的是她爱错了人。
腿一软,她跌倒在地上,手炉滚进了雪里。
金珠跪下去搀扶她,才发现她已然泪流满目,“夫人,天冷,奴婢扶你回去。”
江黎心太痛,抓上一把雪用力握住,顷刻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她哭着说道:“金珠,我想我哥了。”
有哥哥护着的妹妹总是幸福的,未嫁进谢府前,她的哥哥也是如此这般护着她。
即便嫂嫂再不喜她,哥哥也总会偷偷给她买吃食。
哥哥告诉她,她是他这辈子最疼的妹妹,她若安好,他便好,她若不好,拆了谢府也会为她讨公道。
江黎哭得情难自已:“金珠,我真的好想我哥哥。”
嫁进谢府三年,她一次都未回过江家,她同哥哥已三年未见了。
金珠哭着说道:“夫人若是想回去,不若去求将军。”
求?
江黎脑海中闪过那句,切莫有求我的那一日。
不,她不要求他。
江黎哭够了,缓缓站起,“走吧,回去。”
跪了三个时辰,又在雪里跌了一跤,江黎回去后便觉得浑身发冷,沐浴完还是不适,吃力地唤了声:“金珠。”
金珠端着汤走来,放下汤药,跪在榻边,抬手摸了摸江黎的额头,“夫人,你又生病了,来,奴婢扶你吃药。”
江黎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坐起,张开嘴,喝下那碗苦苦的汤药,便躺下捂着被子发热了。
药是上次留下的,里面的药材都是要药草,药效也比较好,两个时辰后江黎的不适感轻了很多,她启唇说道:“水,我要喝水。”
不知金珠银珠在忙什么,她连着唤了两声也未听到,太渴,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被人拦住。
挡住她的人有双修长的手,手指冷白骨节分明,“要做什么?”
江黎看看他的手,又抬眸看看他的脸,坐回榻上,这处烛灯照不到,看不出她神色如何,大抵是不太高兴。
因为她躲避的很明显。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谢云舟说道。
“不需要。”江黎即便是气着,该有的礼数还是会有,“时辰不早了,妾身乏了,夫君请回吧。”
谢云舟才来,不可能这么快走,他弯腰坐在了榻边,“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江黎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有何理由生气。”
“江黎。”谢云舟本不欲来的,是谢老夫人再度提起了纳妾之事,言词间都是江黎不是将军府人的最好人选,不如休了,再寻一段更好的姻缘。
谢云舟听着烦,便驳了谢老夫人的主意,谢老夫人极不高兴,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舟儿你可切莫做那不孝之人。”
谢云舟从主院出来,谢七问道:“主子去哪里?”
不知为何他竟然脱口而出,“去东院。”
然后,人便来了东院。
路上,谢七还在提醒他,“主子,那些未看完的公文……”
他道:“稍后再看。”
江黎被他吼的愣了下,长睫上下忽闪颤动了好久,眼泪淌在眼底,看着越发的我见犹怜。
“夫君是觉得妾身挨了馨兰的打还不够。”她顿了下又道,“特意过来训斥妾身的。”
她眼眸微闭,泪珠顺势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