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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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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黎去的路上还在想,或许是银珠听错了,谢云舟不会对她那么无情的,三年未见,总不能见第一面便是训斥与她。
哪家夫君会如此。
对,定是银珠听错了。
江黎转念又想,纵使谢云舟真无情,也不应该是如此无情,毕竟她这三年来对谢家可谓是尽心尽力。
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
有哪家府门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去洗手做羹的,她是。
有哪家府门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去婆婆房门守夜的,她是。
又有哪家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坐烛灯下缝补衣物的,她是。
一夜几乎未眠,第二日她又早早去准备膳食,等所有人吃的时候她还在厨房忙碌着。
众人吃完,她去吃时,只剩残羹剩菜,她甚至连抱怨都没有,简单吃了些便又去干活了。
老夫人说有几床被子需要缝制,听闻她手艺好,便没让其他人动手,只等着她做。
后来,不知谁在被子上别了针,她不经意被扎到过很多次,金珠和银珠都看不下去了,她依然默不作声忍了。
她想的简单,只希望家和万事兴。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徐徐转身,光影里男人一身铠甲,熠熠生辉,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他如柏如松,容颜清隽,身姿比三年前还挺拔。
他矗立在那里,莫名的连光都失了色。眸如墨染,看一眼,见人心肝乱颤。
江黎眸底渐渐溢出水雾,唇颤抖着唤了声:“夫君。”
三年未见,你可安好。
黎儿想你了。
她心里仿若热浪翻腾,诸多话还未吐出口,男人的轻斥声传来,“跪下。”
江黎不可思议的睨着谢云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夫、夫君何意?”
“跪下。”谢云舟走近,冷声道。
光被他伟岸的身躯挡住,江黎身上罩下一团影,她似是不相信听到的话,眼睫很慢的眨了下,脸上的笑容僵住。
“夫君要我跪?”
“是。”谢云舟神色淡漠,说出口的话比冬日里的寒风还冻人。
江黎像是被什么砸中般,头晕晕的,心里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她抖着声音问道:“夫君真要罚我?”
“你做了错事难道不该罚?”谢云舟冷漠的像个陌生人。
江黎不知是被他的神色吓得,还是被涌进来的风吹得,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夫君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谢云舟道:“跪。”
须臾,江黎被丫鬟按住肩膀重重跪下。
膝盖落地砸出声响,恍惚间她心头也有了裂痕,不知是膝盖痛还是心痛,她双眉蹙起,连唇瓣都泛起白。
久病未愈,实在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她抿唇忍着。
王素菊似乎怕事情不够大,继续添油加醋:“哎呀,云舟,你刚回来切莫为这事伤了身子。弟妹兴许是无心的,毕竟没有真想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谢老夫人轻哼一声:“无心?无心她便不会去后院,我看她有心的很呐。”
双眉一挑,谢老夫人又道:“云舟,她是你的娘子,按理说这事你说了算,但是娘有句话要说在前头,咱谢家不要不守妇道之人。”
“母亲您别动怒,这事云舟会处理好的。”王素菊明着在劝实则拱火,“他啊,为将这么多年最看不得有人做出出格之事,一经查明,肯定会严惩不贷的,是吧云舟?”
谢云舟清冷道:“大嫂所言极是。”
谢馨兰也在一旁说道:“哥哥,嫂嫂只是初犯,你也不要对她太严厉了,一家人还是要从轻发落的好。”
王素菊道:“对,一家人,从轻发落。”
一人一句似乎坐实了江黎不守妇道之事,谢云舟清冷的眉眼里没有一丝暖意,“你还有何话要说的?”
江黎抬眸睨着他,越发觉得他陌生,好像那年把她从坏人手里救出的并不是他。
救她的人光风霁月芝兰玉树,他会笑,笑容里裹挟着温情,让人如沐春风,他同她讲话从来都是柔声轻语的,才不是这般咄咄逼人的神情。
“你不要解释吗?为何不言?”谢云舟再次问道。
江黎迎着他漆黑的眼眸,问道:“你信我吗?”
只要他信她,那她自会解释给他听,只要他信她,三年来受的委屈便可悉数作罢。
她依然会任劳任怨的照顾谢家老小,她不介意王素菊的挑衅,不介意谢馨兰的使绊。
只要,他信她。
“信我吗?”江黎又问了一次。
“江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反倒难为起舟儿来了。”谢老夫人动怒,“来了,给我掌嘴。”
原本护在谢老夫人身侧的老嬷嬷走上前,抬手便要打人。
“慢着。”谢云舟开了口,“母亲,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不劳你房里的人动手了。”
他眉梢淡挑,冷冷道:“江黎,回房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房门半步。”
王素菊觉得惩罚不够,开口:“云舟就这……”
话没说完,见谢云舟脸色属实不好,后面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虽说没休了江黎,但今日让江黎当着众人的面难堪也算驳了她的面子。
谢馨兰还是不大乐意,“哥,你就这样让她回去?你就不怕府里的人笑话你处事不公?”
谢馨兰也见不得江黎好,今日不教训她,她心里实在难以舒坦。
“若是嫂嫂这样你都不管,那赶明儿我也做这样的事,我……”
“兰儿。”谢老夫人呵斥出声,“你说什么胡话。”
谢馨兰被训,轻抿唇,狠狠白了江黎一眼。
江黎神色也没好到哪去,她还病着,身上衣衫单薄,地上凉,膝盖那里传来刺骨般的疼。
幼年她膝盖曾受过伤,不能见风,见风便疼,跪更不行,会加重伤情。
可这里没人关心她身子如何,没人顾及她膝盖是否有伤,他们在急着给她定罪。
江黎的心比外面的雪还冰冷,隐隐的,一抽一抽般的疼。
“好了,都别说了。”谢云舟道,“金珠扶你家主子回房。”
金珠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眼下情形又不便多说,她上前扶起江黎,“夫人,慢点。”
江黎站起时,一阵眩晕感袭来,脸色越发的不好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便难过一分。
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
刚出正厅门,后面便传来声音。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你娶你大嫂家的表妹呢,李家的女儿向来知书达理婉柔婉约,怎么也比江黎强,这个江黎,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整天扳着一张脸,你是不知这三年来为娘我糟了多大的罪。”
“就说前几日寿辰吧,都闹出笑话了。”
“平日里若不是有你大嫂和兰儿陪着,我怕是早去地下见你爹了。”
“母亲说的什么话。”谢云舟搀扶上谢老夫人,“儿回来了,以后断不会让母亲再受委屈。”
“这话可是你说的。”谢老夫人道,“江黎那,你一定要罚。”
“儿知道了。”谢云舟附和道,“一定会罚。”
谢馨兰说:“重罚。”
谢老夫人:“对,重罚。”
谢云舟:“是。”
江黎听到谢云舟那声“是”,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蓦地,喉咙里像是有什么翻涌而上,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她张开嘴,朝地上吐去,一口鲜红的血浸润在了雪里。
江黎眼前一黑,朝一侧倒去,倒下前,听到了金珠的呼喊声,还有谢馨兰的声音。
“嫂嫂这是又做戏么?”
“上次不是昏过吗?又来?”
“我们可不上当。”
江黎眼睑闭合,陷入到了黑暗中。
她梦回到了三年前,被坏人抓走的那日,她无助哭喊,本欲同坏人拼命时有人一脚踹翻了坏人。
轿帘撩起,她看到了眼前人的面容,一张清隽的脸,穿着青色衣衫,墨发束冠,眉目如画,五官轮廓立体分明。
是他,谢云舟。
哥哥的同窗好友,她自少时起便倾慕的人。
梦境变化,他撼制住她的腰肢,生生掐出了红印子,“这是你要嫁的,你莫后悔。”
男子眼神太冷,江黎从梦中惊醒,醒来听着窗外的欢笑声,问道:“金珠,外面是何声音?”
金珠正背对着江黎摆放物件,听到她的声音转身走过来,“夫人你醒了,可好些?”
“好多了。”江黎透过窗棂朝外看了眼,“那是?”
“是老夫人给将军准备的接风宴。”金珠即便是心里气着,也没敢流露出来,“银珠熬了药,奴婢唤她端来。”
她转身要走时,江黎再次开口问道:“将军呢?可曾来过?”
谢云舟怎么可能会来,他忙得很,但金珠不想说这些让江黎不开心,转身回,“夫人,大夫是将军命人请来的,将军还说了要用最好的药材。”
“他做的?”江黎眉宇间生出笑意,或许他也不是那么无情。
“是。”金珠不善说谎,怕江黎看出什么,低头道,“奴婢去端药。”
言罢,匆匆走了出去。
江黎想起是谢云舟命人给她看的病,心里的怨念少了很多,罢了,他在边关也不易,夫妻还是要相互宽容。
这夜,江黎是伴着远处的欢愉声入睡的,想着明日或许能见到他,心情又好了些许。
她暗暗想,明日定要同他解释一番,她同大嫂的表哥没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只是她还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迎来了他的责罚。
第二日,江黎正在用膳时,谢云舟匆匆走来,一把捏住她的手,强行把人拉起,沉声质问:“谁叫你去我书房的。”
谢云舟曾下令,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他的书房,他的书房在谢家就是禁地,谁都不能进。
江黎更是。
江黎手腕传来撕裂般的疼,好像要断了一样,她拧眉道:“夫君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谁允你去我书房的。”谢云舟脸色阴郁道,“谁允的!”
“我我没有。”江黎惨白着脸说道,“夫君说不许任何人去书房,妾身一日不敢忘,从未踏足。”
“还敢狡辩。”谢云舟扔下一物。
“啪嗒。”那物落在桌子上。
江黎垂眸去看,发现是她前几日丢失的簪子,“我的金簪怎么在夫君手里?”
谢云舟冷声道:“在我书房捡到的。”
江黎还未开口,又听他说道:“母亲说的对,我真是娶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