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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选择(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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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荣华提溜着两只小公鸡进了厨房,回身看了眼方娉那不断朝外望的眼神不禁笑了笑,轻咳一声:“小娉,你去看一下魏岭和明如……”
不等程荣华说完,方娉眼睛一挑噘嘴拒绝道:“我不去,他们俩爱咋地咋地!”
“那就算了。”程荣华也不勉强,只是不经意地说了句:“就是这俩人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听到这话的方娉再也忍不住了,她咬牙一跺脚:“大师兄,我去看看!”说完便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程荣华失笑,转头对着褚星洲说道:“你四师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以后你要是惹她生气了,只要多说说好话你四师姐也就不计较了。”
褚星洲点点头表示他记住了,随后便准备和程荣华一起进厨房收拾却被嫌弃笨手笨脚赶了出来。
“去去去!小孩子就不要在厨房里捣乱了!”说着将刚刚做好的一盘拔丝兰实递到他手里:“去和师兄、师姐一起吃!”
兰实,这种在修仙界中颇为常见的灵植,因为兰实果实个头硕大、甘香软甜、肉质细腻,极易饱腹的缘故,不仅一些捉襟见肘的修仙者会食用,连一些凡人也会吃,毕竟此物凡人常食能延年益寿。
这还是上次锦城事毕后,其中有个散修听说他在找种子,便给了他一些兰实,并告诉了他详细的栽种方法。
程荣华原本就觉得眼前这乌漆嘛黑的茎块很眼熟,等到那散修说完后,程荣华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就是芋头吗?
程荣华心中大喜这兰实的口感与芋头如此相似,想来也能替代芋头做出不少自己记忆中的美食。
如此想着,拔丝芋头便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菜色。
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甜’这个字眼似乎就和他的人生没有关联,但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慈善家来福利院时,那天的餐桌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道甜品。
拔丝芋头。
这是他对于甜最初的记忆。
拔丝芋头的做法并不难,关键在于炒糖时火候的把控。
程荣华可以很自信的说自己做的拔丝芋头足以媲美大师所做的!
褚星洲有些茫然地端着盘拔丝兰实,香甜的气味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正打的不可开交的几人。
“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别打了,大师兄做了好吃的!”
等了几息,并没有人理他,狗鼻子的魏岭倒是老远就闻到了这香味,只是被明如和方娉前后夹击的只有挨打的份,也不知他究竟又怎么惹到了来劝架的方娉。
褚星洲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想着大师兄方才对自己说的要趁热吃,心想,我就悄悄吃一个?就一个!
在咬下去的第一口,褚星洲就忍不住眯着眼细细地品尝起来。
甜甜的,糯糯的。
甜的是外表酥脆的糖衣,轻薄的糖衣只用牙齿轻轻一碰便在齿间绽开,而内里被裹挟的兰实更是外酥里糯,咬开的一瞬间兰实特有的香气便充盈整个口齿间。
这股深入人心的甜竟让褚星洲有种想哭的冲动。
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糖了嘞?大概自父母逝世后便再没有尝过了吧!
他的母亲是狼妖,偶然与同样居于深山中的褚父相识,而后两人相爱后便在大山的见证下缔结婚盟。
在褚星洲五岁之前,他的生活过得清贫且快乐,父母安在、吃喝不愁。可是五岁那年,因梁、燕两国再次交战,导致边境居民民不聊生,褚父所隐居的山林也难免其难。
再然后……
褚星洲低头不愿再多想,先是父亲为保护他们母子死于剑下,而后是母亲惨遭邪修杀害……
此番种种,皆是他不愿回想的噩梦,所以在程鸿哲不仅救了他,还对他说,“小子,你很有修剑的天赋,要不要拜我为师?”
褚星洲想也不想地立刻答应了,他不知什么是入道成仙,他只知道一个人活下去为什么会如此的艰难,而他是如此的想要活下去!
因此哪怕程鸿哲说十方门又破又小时他也毫不在意,毕竟这对于当时的褚星洲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选择。
“我愿意!哪怕只是做一个洒扫的门徒我也愿意!只要您给我一口吃的就可以了!”
就这样,程鸿哲用一口吃的骗来了他的第五个弟子。
不过未等他伤春悲秋许久,一道怒号声由远及近地灌入耳中,打破了他心中的伤感。
“逆徒!你们在干什么?!”
当程鸿哲连日奔波后从仙盟回来是便看到在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时,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将他们给骂的狗血淋头。
而被骂的几人则是乖乖地站成一排一动也不敢动地低头接受自家师尊的怒火,其中方娉悄悄朝魏岭使了个眼神。
都怪你!这下好了,又要被罚了!
魏岭震惊,表示怎么什么事都怪我?
于是挤眉弄眼地朝方娉控诉,却不想被眼尖的程鸿哲抓了个正着,顿时一股心头火涌起,呵斥声大到人站在山门处也能隐约听见。
“魏岭!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不好好练剑做什么?!”
“成天的招猫逗狗,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褚星洲何曾见过自家师尊这个样子啊!浑身一抖,正在不知所措时,程荣华走了出来。
“嘘—”程荣华低声安抚着褚星洲:“这时候可不要去惹师尊,当心殃及池鱼!”
只见程鸿哲还在滔滔不绝地呵斥这几个不令人省心的徒弟,直等到了口干舌燥才肯停下,依旧觉得不解气的程鸿哲大手一挥,不顾几人的哀嚎说道,“我看你们一个两个既有如此闲心何不将《剑法心经》抄写十遍!”
“啊!”
“师尊我错了!”
“饶了我吧!”
程鸿哲对这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充耳不听,轻哼一声转头便看见了腰上系着围裙的程荣华和嘴角粘着糖浆,一看就知道在背后吃什么的褚星洲。
原本消散的火气似乎又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程荣华怒骂:“你作为大师兄,不带着师弟妹们好生练剑在这里做什么?”
对此程荣华赶紧上前扶着气得发抖的程鸿哲,安慰道,“是是是!都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错,师尊您可别气坏了身体啊!”
程鸿哲怒瞪他一眼:“敷衍!”
一旁的褚星洲赶紧夹起一筷子拔丝兰实,讨好地对程鸿哲道:“师尊您饿了吧!尝尝大师兄做的菜吧!可好吃了!”
拗不过的程鸿哲被强行喂了口拔丝兰实,而后沉默了。
过了良久后,在两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中,程鸿哲开口了,“荣华,你跟为师过来。”
说完程鸿哲便抬脚朝十方门供奉历代先人的正殿而去了,程荣华阻止了想要跟来的褚星洲,冲他笑笑轻声道,“师尊有事要和我聊聊。”
程荣华虽不知程鸿哲要同自己聊些什么,但大概不外乎两件事,一是自己的不务正业,另一个便是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程荣华”。
因此无论结果如何,程荣华都选择接受。
沉淀着千年岁月的十方门大殿见证了整个十方门的兴衰败落依旧不倒屹立在着山巅之上,巍峨厚重的大门一经推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长期无人所特有的腐朽的味道,长长的白玉砖尽头悬挂着的是十方门历代掌门的画像。
程鸿哲看着这满墙的画像不语,良久之后转身定定地看着程荣华,在看得他一阵头皮发麻时,程鸿哲蓦地移开视线缓缓问道,“荣华,你这是打算放弃剑道了吗?”
“不!”听到这话的程荣华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程鸿哲坚定地回答道,“师尊,路旻一事让我明白了,若是自身不强,那么难保自己不会成为他人的俎上鱼肉。”说着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轻喃道:“只是我于剑道一途实在愚钝,我想要找寻属于自己的道!”
“我不想……不想成为大家的拖累!”
程鸿哲摇头轻叹,“换道重修,哪有那般容易啊!”
程荣华捏紧了拳头抬头看向他笑道,“终归要一试方可安心,当年祖师爷不也是由佛修转入剑修吗?”
有了祖师爷作保,程鸿哲的脸上的愁云才稍微展开,同时程荣华再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师尊,即便之后不做剑修了,我也不打算放弃剑道,毕竟我可是十方门首徒!”
听到这的程鸿哲蓦地笑了起来,神情中满是满意之色:“好好好,有此心气,何愁不能壮哉我十方门?”
“我深知自己作为一派的掌门是不合格的,但也不愿十方门万年的传承断在自己手中,因此自我继位十方门后便游历九州遍寻有天赋的弟子继任十方门。”
程荣华明白这是在说自己那群天资卓越、惊艳绝伦的师弟、师妹们。也因此,程荣华自看原著时便不明白,哪怕是穿到书中,自己成为了‘程荣华’也不明白为何看中天赋的程鸿哲会收一个在剑道一途平平无奇的人做大弟子?
程荣华如此想着,便也问出了口,“……为什么?师尊!”
只见程鸿哲沉默良久,久到程荣华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程鸿哲开口了,“荣华,因为你是不一样的。”
褪去不靠谱的外表的程鸿哲如同凡间的老人一眼,看向程荣华的目光中蛮是慈蔼,“草木荣华,生生不息。”
“在我为你取这个名字时就注定了你我之间的父子缘。”程鸿哲低头柔和一笑,“我一生皆为师门,唯有你,荣华——”
“你是为师的私心。”
因此哪怕你天资平平也好,不适合剑修一途也罢,作为‘父亲’的我都不会苛责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