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脱线爱情故事》柳下秋

6、期考逆袭

　　韩思焰摁下接通键，把手表贴到耳朵上。

　　“玫瑰、玫瑰，我是狼人，收到请回答。”

　　电话那头是周时南神秘兮兮的声音。

　　韩思焰有点哭笑不得。

　　“收到收到，狼人有何指示？”

　　对方叫她到阳台去。

　　韩思焰的家阳台和厨房连着的。

　　她悄悄下了床，小心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

　　只见对面三楼的阳台上，对方正挥手和她打招呼。

　　小天才屏幕上的亮光在夜晚一闪一闪的。

　　韩思焰也冲他挥手。

　　对方兴奋地说自己发现这个电话手表上居然可以养宠物。

　　韩思焰一听，也来了兴趣。

　　“哪里养宠物？怎么养？”

　　她惊奇地问着，以为对方说的是类似云领养宠物那样的流程。

　　对方教她开后台，点开屏幕上的游戏城，划到最后一排。

　　她兴致勃勃地照做，结果一看，是养的电子像素宠物。

　　韩思焰的嘴角很尴尬地抽了一下。

　　“你好幼稚。”她一边中肯地评价着，一边也不含糊地点进游戏。

　　两个人捣鼓半天，周时南养了只“狗”，韩思焰养了只“猫”。

　　“你把宠物号给我念一下，我跟你关联。”

　　周时南说这样对方有事的时候他就可以帮忙喂养，宠物养大以后可以换手表屏幕壁纸。

　　韩思焰一边给他念号码一边心想这手表的开发员花样真多。

　　怪不得能抓小孩子心。

　　她佩服地想到。

　　养了宠物以后，周时南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准备等会看看动漫。”

　　对方听完，喔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就在韩思焰以为对方要挂了的时候，手表那头又突然冒出一句话。

　　“谢谢……你给的游乐园门票。”

　　周时南说他今天玩的很尽兴。

　　“下次……”手表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我也请你去别的地方玩。”

　　“好啊。”韩思焰看着对面笑着回答。

　　她又说着要回卧室了，跟对方说了声再见。

　　电话正要挂断，又被那头喊住。

　　“那个……”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是纠结了一会儿，接着开口，“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用这个手表找我吧……”

　　那声音本来就很温柔，现在更低沉些。

　　“我……随叫随到。”

　　韩思焰愣了神，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对方隔着老远的距离往她这边望，又轻声追问了一句：“好不好？”

　　而她也望着对方——虽然隔着一个坝子的距离看得并不真切。

　　可她又仿佛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似在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回答。

　　而自己还没有给出这个回答，心就已经飘荡起来。

　　“好……好呀。”

　　她在短暂的沉默后讷讷地回他。

　　山城秋老虎的天气不容小觑，人站在外面一会儿就得出汗。

　　还好刮来一阵夜风，让外头的温度随着坝子上那棵树飞舞的落叶往下降。

　　那头传来松懈的笑意。

　　对方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先挂断了电话。

　　韩思焰看着他离开了阳台。

　　她也回到自己卧室。

　　只是每走一步都觉得脚落不到实地。

　　隔壁卧室的争吵声终于小了些。

　　韩思焰躺在床上，盯着腕上的小天才看了很久。

　　屏幕里发出的光跟有温度似的，把她的脸越照越烫。

　　她想着对方刚才的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自在。

　　她最终是手脚摊开呼出一口气来。

　　我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她郁闷地想。

　　***

　　这天在古代文学要下课前，教师老李宣布了要期中考试的消息，大致勾画了一下考试范围。

　　下课以后，全班都炸开了锅，暗地批评这老李做人不厚道，考试范围说得太粗略。

　　韩思焰更是愁的不行。本来古代文学就学得差，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下节课是体育课，她跟室友一边往操场走一边吐槽。

　　楚悦说要找其他班的人问问有没有更详细的考点大纲。

　　方溪也说要找学姐问问看有没有别的资料可以参考。

　　韩思焰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棵枯木，虽然旁边长出两小片代表希望的绿叶，但这根还是烂的，要想彻底新生，必须找人把营养灌起来，把之前学得知识点都狠补一遍。

　　她不好意思地问两个舍友能否贡献亿点点休息的时间来帮助自己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偏科怪。
　　两个室友委婉地拒绝了她。

　　“焰子你可以找周时南啊，他好几次古文作业拿第一了，而且你俩关系不挺好的吗？”楚悦提议。

　　“对啊，你找他帮忙吧。”

　　方溪也在一旁附和。

　　韩思焰尴尬地笑了笑，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她并不想告诉她们她此时内心那复杂难理的思绪，只是打着哈哈把室友们的提议敷衍过去了。

　　她们走在景观大道上，旁边是篮球场，很多男生在打球。

　　韩思焰一扭头，好巧不巧地远远就看见了周时南。

　　周时南正在和陈让打配合。

　　只见他稳健地接过对方传过的球，敏捷地穿过敌队的拦阻，迅速地完成了一个三步上篮！

　　所有人都在喊“漂亮！完美！”

　　韩思焰回过神来想赶快走掉，结果陈让来捡球的时候看见了她。

　　他把她叫住。

　　韩思焰想钻地缝。

　　陈让问她是不是来找周时南，也不等她回应，就把对方喊过来了。

　　韩思焰觉得人很麻。

　　怎么这么能来事呢这个人！

　　她抬头对陈让暗瞪一眼，看到周时南走了过来，又不自觉把头放低。

　　周时南抱着篮球走过来。

　　他穿着白色的球衣，麦子白的皮肤在太阳下很耀眼。

　　“你找我吗？”他边说边低头擦汗。

　　韩思焰抬头刚想找句话说，看见他把球衣撩起来揩了把脸，那几块腹肌明晃晃地在她眼底闪了一下。

　　她突然没话说了。

　　对方以为她没听到，又问了遍。

　　“喔、喔那个……于城呢？”

　　她说怎么没看见他另一个室友。

　　周时南说于城在踢足球，问她是不是要找他。

　　对方又赶紧摇摇头。

　　韩思焰的脸色极其不自然。

　　好在有太阳照着也不算明显。

　　但她讨厌心里这种不尴不尬的难受，看了眼对方如常的反应，觉得自己很不像话。

　　别这样。

　　她想。

　　冷静点。

　　在做完一番心理疏导以后，她决定还是得找对方帮帮忙。

　　她跟对方商量了古代文学复习的事情。

　　“考完试我请你吃火锅，真的！”她合着手掌请求道。

　　对方一脸鄙夷地问该不会请吃某底捞吧。

　　“怎么可能！”

　　韩思焰马上否决了，说山城人从来视某底捞如粪土，要吃就吃本地老字号辣得嘴巴喷火然后进肛肠医院那种。

　　对方点点头，满意地答应下来。

　　两个人上完体育课以后就决定先去校图书馆占座，以后就在固定位置复习。

　　这个图书馆一共有五层楼，一楼是综合服务厅来办杂事的人多，有很多无桌的散座，二楼三楼是正儿八经的图书馆复习区，四五楼有重要藏书平时不对外开放。

　　他们先去了二楼，发现位置已经被占满了，走到三楼，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空位，正要把书本放上去，结果被人截胡了。

　　截胡的人是个男生，顶着一个鸡窝头戴着厚重的眼镜一脸憔悴，看样子是个学长。

　　韩思焰吞吞吐吐对学长说这位置是她先看见的，能不能请对方高抬下贵手给她复习一条活路。

　　那学长默默地摇头，叹息一声说两年了，室友都要考专八了，他四级还没过……

　　韩思焰愣了一下，还想再争取，又见对方双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跟我抢位置的人考试永远不及格，出门买菜必涨价，粉的明星必塌房……”

　　韩思焰带着周时南走了。

　　两个人又去了教学楼未上课的教室转转，发现那些教室虽然在没上课的时候学生是可以进去复习，但一般都被要办各种事的人占满，不是聚在一起开社团课后会议的，就是背外语单词或者朗读学习资料的。

　　韩思焰在教室体验了一节课的时间，出门脑子里啥都想不起来，就记得个“abandon”，于是就放弃了。

　　他们又去了食堂感受一下气氛，果然是最糟糕的。在疲惫的精神力被卑鄙的物质食粮牵着鼻子走后，他们在食堂大吃了一顿，然后狼狈地离开。

　　周时南回寝室的时候，在走廊看到于城搬着个床上书桌出来，正准备扔。

　　他问对方原因，对方说想换个大点的桌子以后在床上练书法。

　　周时南笑他山猪终于要吃细糠了，又说在床上写毛笔字也不怕给被子画黑地图。

　　对方反驳说从钢笔字开始练。

　　周时南不理他了，看了看他手上的短腿小木桌，忽然把人喊住。

　　第二天周五下了课，韩思焰就回家了。之前复习还没找到场地，她给周时南打了电话，商量着要不还是在教室里学习，大不了也学前辈们“abandon”的架势，把知识点读出来。

　　对方说不慌，已经想到办法了。

　　韩思焰好奇地问他办法。

　　小天才那头隐隐传来麻噪的声音，感觉像在装修。

　　对方跟她打了个哑谜，说到时候就晓得了，搞得她满满期待了两天。

　　等到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韩思焰火急火燎地找周时南，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时南带着她到寝室楼门口，叫她先等等，自己进了楼。

　　韩思焰在外面东张西望，是抓心的好奇。

　　不一会儿，对方从寝室楼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个折叠小木桌。

　　韩思焰有点懵。

　　周时南说之前去图书馆一楼的时候，发现最里面的那些散位总没人坐，位置偏僻还安静，把这个小桌子带过去复习刚刚好。

　　韩思焰恍然大悟。

　　“狼人你好细心啊。”

　　她一边赞叹着一边把对方手里的桌子搬过来瞧，惊奇地发现这个小桌子背后还安了个小机关，有个零件可以咬住座位的扶手让整个桌面移动起来。她夸对方简直是心灵手巧，说自己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小意思。”

　　周时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然后扭头去观察对方惊喜的表情。

　　两个人走到图书馆，往一楼最里面看，发现果然很多空散位，就选了最靠边的两个位置坐下

　　。刚坐下时有种在银行拿了号等着取钱的错觉，但那个小木桌往把手上一安装，气氛瞬间就高大上了起来。

　　他们把古文课本拿出来摆桌上开始复习，那个桌面忒像个灵活小吧台，周时南讲课的时候韩思焰就把桌子往他那边转，等到她自己写字的时候就转回来，一点不伤腰。

　　补了两小时课下来，韩思焰记了不少知识点，对自己期中考试又燃起了熊熊希望。

　　周时南看了看小天才上的时间，说约了朋友打篮球。

　　“师父先去，徒儿再用会儿功！”韩思焰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周时南笑了笑，背着书包先走了。走之前提醒她回寝的时候别落下桌子。

　　她感动地点点头，目送人出去，看着他手腕上的蓝色手表，想起之前在游乐园玩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学不进去了。

　　韩思焰干坐了半个小时，脑袋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决定先回寝室。

　　她收好桌子，挎着包走出图书馆，深深叹了口气。

　　好像……对他更有意思了。

　　她盯着图书馆门口那棵老绿的参天大树，无奈地想。

　　但是周时南他是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只是拿我当的好兄弟……

　　哎……

　　韩思焰心里正踌躇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哀怨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