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流年》石晓茶

11、番外四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

　　幼年的时候，电视里周星星在乱掰，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然后我露出刚换的大门牙，哈哈大笑。
　　我们分手的时候需要理由，需要导火索，那喜欢的时候，怎么就不需要理由了呢，神经病才不需要理由。我们的伟人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不是乱盖的。
　　我曾经问过宝扬，你干嘛喜欢易北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她想了良久，给我蹦出两个字，感觉吧。（貌似是三个字？）
　　我问大公驴，这你这德性，有人肯嫁就不错了，还犹豫个P，他摇摇头，你不懂，感觉不对。
　　我撇嘴，狗屁吧。感觉这词，还真是谁都敢用。
　　那天在网上看见一句话说，你最大的情敌不是第三者，而是时间。
　　罗洁经常跟我抱怨，我老公变了，以前他怎样怎样怎样。时间长了，我终于说，你以前也很像张曼玉来着。
　　罗洁看看如今自己的身材，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难怪你丫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她总是这样，辞穷的时候，一定会落到我没嫁出去的结论上。
　　喜欢一个人，其实还是需要理由的吧。
　　以前晓松大叔写，用那半块旧橡皮，换了同桌若干年长发的飘起，可见爱情毕竟是爱情，虽然是块破橡皮，可是依旧承载了这么美丽的东西。
　　工作以后，相亲这个词开始变得寻常，从相片到家庭背景，从哪里人氏到工作哪里，事无巨细，想着即使不喜欢，起码也不至于碰到太差的，可是爱情一事，终究不是条条框框就能框出来的。
　　宝扬问我，你最早喜欢沈聪什么？
　　我想了想，冲她摇了摇头，不晓得。
　　沈聪个子很高，长相也算过得去，我不会没事去喜欢丑八怪，但是若说有多帅，倒也算不上。他成绩不错，人也聪明，但如果单说聪明的话，RDK也不会差于他。如果是现在，我也许可以找到喜欢沈聪的理由，沈聪去了摩根，一个月拿N万的那种，对我这种穷鬼，那倒真的可以成为一种理由。然而在我大三喜欢他的时候，他跟我一样只是潦倒的穷鬼，他把所有挣来的家教钱，外面接活的钱，全部奉献给了单反世界（不懂的可查阅相机常识）和自助旅游。
　　RDK是个好人，看我面黄肌瘦，经常准许我跑去骗吃骗喝。因为仕途不顺，毕业两年后RDK去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美国，那时候我正挣扎在寻找第二份工作的就业大军中，都没能去送他。在我心目中，RDK始终留有一个特殊的位置，在这个大得可以忽略任何一个人的城市，他曾经给过我独一无二的温暖，在那个又破又小的饭馆里，他总是微笑地看着我和沈聪两个无产流氓狼吞虎咽，让我心目中，他是永远的哥哥、长辈，那些细腻而恰到好处的关怀，我永远无法忘记。
　　RDK经常开玩笑，你直接把沈聪收编了算了。
　　沈聪说，别放你妈屁了，老子这能叫收编吗，收编的那叫土匪。卓贤就笑，你以为你是什么呢。
　　RDK知道我所有的心事，我很少去讲，他也很少说，每次见面总是吃几个串，下几块钱的麻辣烫，胡扯一通，然后散场。那时候的友谊就是这样。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生命中留下涟漪，然后就像交错的火车一样，各自奔向各自的方向。RDK曾经很喜欢一个南方女生，那个女生总是说，今天天气好乐（热）呀，然后我和沈聪就说，乐什么呀，那女生就娇嗔着跟RDK说，是乐，不是乐。沈聪就说，原来是乐不是乐啊。
　　RDK拿脚踢沈聪，你就贫吧。
　　卓贤说，上次付款的时候，娇娇（那女生的名字）跟老板说，老板，结账，牛拾牛块牛毛七，没错吧，老板直接就听傻了。
　　沈聪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大笑，你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我一直觉得能嫁给RDK的女生，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可是后来那女生也跟RDK掰了。RDK为此伤心了很久。我很不解，你喜欢她什么呀？
　　RDK摇头，你喜欢沈聪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么。
　　然后我就傻眼。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略带尖锐的RDK。
　　RDK后来说，其实你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这个人多么多么美好，多么多么适合你，只是恰巧在你寂寞或者有某样心思和准备的时候，遇到了这个人。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一种张力。而在分别的时候，打破了这种张力和习惯，所以才会不适应，才会怀念。可是你怀念的，或许都不是这个人，而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自己的那些岁月，还有你爱着别人的自己。
　　RDK更多的时候，只是像个大叔一样看着我们几个斗嘴，但是这段话，我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也许他只是要我，去跟沈聪讲明白，不要错过什么。
　　然而年纪小的时候，我虽然很有勇气，但是还没有达到现在这么不要脸的程度。
　　后来看一个电视剧，里面问爱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女主角说，timing（时机），而我和沈聪那个时候若有若无的情愫，如今看来也只能归结于timing不对。
　　不久之后，RDK就去了美国，他走后，我常常想念他，对我来说，我不仅怀念他和煦的眼神，怀念他总是能把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魅力，更因为，他的离去，带走了我们这些人，最美好的时代。
　　喜欢一个人，或许真的可以没有什么说得出来的理由，只是因为在某个瞬间，你突然看到了他的外貌，看到了他的才情，他的温柔，亦或者他的家世，哪怕只看到他的钱，或者，他什么都没有，也许他只是会赶时间，恰恰出现在你需要他的那个时候。于是你动了那一瞬间的心思。
　　至于我在哪一个时刻对沈聪动了心思，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关于人的长相，从来都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很难有那种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好看的，我办公室就有个女孩觉得王力宏很难看，她觉得孙红雷帅到惨绝人寰。所以在我的认知里，如果十个人里八个人觉得你长得还不错，那基本上就可以归到靓女或帅哥堆了。把厚刘海去掉，浓妆洗掉，应该是可以剔掉一大帮子人的。如果万一某人可以剃着劳改头灰头土脸依旧让人觉得很帅的，那基本就是人间极品了。
　　经常在网上会看到这样的帖子，标题写：客观地评价xx和xxx外貌，这个xx和xxx经常会换成金城武、古天乐、吴尊等等。能发这样的帖子，全是典型的花痴女会干的事。人于外貌优劣的评价，本来就是主观的，就像宝扬跟我说，你不觉得易北很帅吗？我说，不觉得。那些客观评价，本来就是哄鬼的东西。
　　不过你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女人好色起来，实在是不逊于男人。并且女人的好色，非常地明目张胆。
　　我最喜欢沈聪的时候，也完全忽略他额头的青春痘，是属于越看越喜欢的那种，这就应了古人的先见之明，情人眼里出西施。
　　大学毕业那年，沈聪的□□签名上写：当我毕业的时候，我提起裤子，大学跟我说，你走吧。我走了以后，才知道不是我上了大学，是大学上了我。
　　那时候的沈聪，意气风发，肆无忌惮，对待我始终特别，却从来没有半句越矩之言。沈聪和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算很好的朋友。却也仅此而已。
　　后来跟宝扬聊天，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也许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罗洁后来奇怪我找不到男朋友，然后想了很久，把她的研究结论告诉我：你丫就是典型的宅女，不认识男人。交际范围太窄，所以没男人。
　　我点头，无语。
　　我跟沈聪，其实有过发展的苗头，但那时候，卓贤的病情爆发，我们中间，从此筑起了一道长长的柏林墙，事过境迁，任谁也回不到当初。

作者有话说

　　应该很少有作者像我这么插番外的，算是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