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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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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县令夫人喃喃问道,陈大人忙将人抱在怀里:“别看别看……他死有余辜,你放心,没事儿的……”
“人没死。”眼看人夫妻两个要抱头痛哭了,夏芝芝赶紧提醒:“没看见簪子上都没血吗?他是吓晕的,不是被扎死了。”
又不是特意定做的簪子,十分尖锐,那就是寻常的金簪。金簪本身硬度就不够,再加上为防止伤了头皮,那尾端都是做的十分圆润的,这深秋季节,穿的又有些厚 ,哪儿就能轻易扎死人了?
朱成才就完全是被陈秀珍给吓到了,他哪儿想到这世上真有鬼?第一次是没反应过来,也或者叫延迟反应?反正到了第二次才被吓晕。
陈大人赶忙问道:“大师,你说他有孽债在身,是不是真的是他杀掉了我女儿?”
“是。”夏芝芝点头,第一次见这个朱成才的时候,她只能看出来这人身上有人命因果,现在朱成才和陈秀珍站一起,两个人之间的孽债因果就很明显了。
夏芝芝抬脚踹了一下朱成才,朱成才滚动了一下但没醒过来。
县令夫人看到这动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抬脚使劲往朱成才身上踢过去,可惜,她又不是夏芝芝,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这一脚下去,朱成才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县令夫人满脸憎恨:“我还是想杀掉他……”
她刚才以为自己杀了人,并没有惊慌害怕,而是一种……报仇了的空虚,可现在,报仇也是假的,那些怨恨就又重新回来了。
陈大人没松手:“为这么个孽畜不值得,你放心,我定会让对方血债血偿的……”
“孟一舟还没找到。”陈大人说道,顿了顿:“我们的女儿不是私奔,是和孟一舟定下了婚事,然后才出事儿的……因着没成亲,咱们才对外宣称是病死的……”
这样就能遮掩过去陈秀珍是为什么死在了护城河哪里的内情了,尸体总归还是要大牢出来的。
陈大人让人先将朱成才的两个小厮给绑了,他到底是做官的,深知现在时间紧迫——若是不能尽早定了朱成才的罪名,那隔壁县令必然是要来要人的,人一旦被带走,想要再抓回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那反推也就比较简单了,三年前朱成才来这里,定然途中是有人看见过他的。他身边小厮也必然知情。”陈大人说道,又让人将朱成才给绑上,就叫了陈秀珍:“既然知道是他杀了你,那你接下来吓唬他,让他说出实情,但要注意分寸,别真的杀死了他……”
完全不用夏芝芝插手,陈大人自己布置了一个女鬼报仇的场景。
朱成才被一盆冷水泼醒,一睁眼面对的就是陈秀珍那水肿发胀的脸,尸体在护城河里被泡了三年的女鬼,能好看到哪儿去?
朱成才要喊,但是被陈秀珍用水堵住了嘴巴。那水就像是冰块,塞在嘴里让他既不能出声,又不能呼吸,不过片刻,脸色就有些发紫发黑。
“为什么要杀我?孟一舟呢?孟一舟是不是死了?”陈秀珍问道。
朱成才使劲摇头,陈秀珍将水收回来,朱成才大喊:“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水又从头上倒下来,那水又不像是寻常水只会往下落,反而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直接往朱成才的鼻子耳朵嘴巴里面钻,哪怕他的嘴巴闭的再紧,也有水从嘴唇中渗进来。
活像是被淹死一样。
陈秀珍看着他脸色开始变,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大人之前说的那些话,就全记不起来了,她现下心里就一个年头——杀掉他,报仇!
“陈秀珍!”陈秀珍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的时候,被一把雨伞抽到一边,陈秀珍被糊到了墙上。
陈大人还没说什么呢,县令夫人就很心疼:“大师……这样会不会对秀珍不太好?”
“不会,她一个鬼魂,我没动用法力,她疼都不会疼。”夏芝芝说道,陈秀珍从墙上缓缓下落,呆愣愣的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神,起身冲着夏芝芝行礼——夏芝芝刚才那一下算是拯救她呢,她要真的弄死了朱成才,那也算是犯下杀孽了。
若是人人都能寻私仇,那还要律法有什么用呢?
再者,恶鬼报仇这种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开启的,世人千千万,才有几个能挡得住恶鬼?
朱成才有错,活着的时候有律法,死了之后有功过簿,无论哪个,都轮不到她陈秀珍来私下里杀人报仇。
夏芝芝又将雨伞收回来,朱成才扯着嗓子喊道:“大师,救救我,我没杀人,你救救我,给你银子,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快灭掉那个恶鬼!”
夏芝芝笑起来:“我之前就说了你身上有孽债的,你忘了吗?”
朱成才顿时卡住,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大师,我有钱,我给你钱,你救救我,只要你愿意救我,黄金白银随便开口。”
夏芝芝冲陈秀珍使个眼色,陈秀珍就又笑眯眯的飘过去了:“你为什么杀掉我?孟一舟呢?”
“孟一舟孟一舟,你就只惦记那个孟一舟!”陈秀珍来来回回水淹朱成才三次,朱成才才终于忍不住,一得了说话的自由就立马说道:“他一个穷酸书生有哪里好?不就是长的比我好一点儿吗?家世不如我,文章不如我,学识不如我,你为什么就只看得见孟一舟?”
连夏芝芝都有些……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他嫉妒孟一舟?由此推断,那他是喜欢陈秀珍的?哦,喜欢到杀了陈秀珍?
不光夏芝芝大为不理解,就连聪明人陈大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因爱生恨,因着秀珍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就要残忍的杀掉她?”
“是啊,她为什么要私奔呢?”朱成才忽然笑起来:“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说我相貌丑陋被女人看不起,这个女人宁愿和个穷书生私奔都不愿意嫁给我?那怎么能行呢?所以,她必须得死啊。”
朱成才呵呵两声:“你们不是想知道孟一舟在哪儿吗?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啊,你们不是经常去城隍庙烧香,想求城隍爷保佑这个贱人平安吗?城隍庙里的那个哑巴乞丐,就是孟一舟啊。”
朱成才又看陈秀珍:“他现在不光是哑巴呢,他双手也没了,双腿也餐费了,眼睛也瞎掉了,他还毁容了呢,你现在去看看他,你这个以貌取人的贱人,你还会再喜欢上他吗?”
陈秀珍在说自己的死的时候,都尚且没有那么激动呢,这会儿听见朱成才对孟一舟的描述,顿时一声尖啸,五指成爪,指甲冒出来老长,头发无风自动,全冲着朱成才去了。
指甲直奔心脏,头发则是缠着朱成才整个脑袋,将朱成才像是虫茧一样层层缠绕起来。
夏芝芝连忙拿起来雨伞,再次冲着陈秀珍砸过来:“陈秀珍!孟一舟还没死,你是打算魂飞魄散,再不与他相逢吗?你现在不想去见一见孟一舟吗?”
陈秀珍再次被拍飞出去,这次在墙上贴了许久才滑下来。
朱成才已经离死不远了,陈大人当机立断,叫了衙役来,趁着朱成才这会儿甚至不算很清楚,继续审问,一定要将作案时间,还有作案手段,全都审问出来。
陈秀珍被夏芝芝给收到了雨伞里,她打算往城隍庙那边走一趟——朱成才这边有陈大人呢,绝对是逃不脱刑罚的,她就不用很操心了。
县令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大师,我和您一起去吧?”
夏芝芝也没反对,正好她还可以蹭一下县令夫人的马车呢。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是靠双腿去城隍庙,得半个时辰,她可不愿意走那么久。
城隍庙门口一直是很热闹的,总有来烧香许愿的人,不过,到底不是庙会期间,也就没人会留意到那个距离庙门口不远的瞎眼乞丐。
夏芝芝拿着雨伞问道:“你看看,是不是孟一舟。”
陈秀珍从雨伞的尖尖上冒出来个脑袋,盯着孟一舟使劲看,看的眼泪都下来了:“是他……”
虽然那张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伤疤,但是眉眼的距离,鼻梁嘴巴,那都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固执羞涩的少年郎,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不仅是容貌身材变化了,他现下,还正在上下晃着手乞讨。
“他……”陈秀珍想飘上前,但出来了又赶紧退回去——城隍庙门口,又是大白天,她一个女鬼,岂能出来乱走?
夏芝芝拎着雨伞直接过去,蹲下来问道:“孟一舟?”
那乞丐抬头,顺着声音努力的瞪自己的眼睛,但眼眶空洞,任他如何,也看不见眼前人,他又着急的张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连抬手摸一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