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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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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渊和柳轻宁一起回了王府。
一夜不见,甚是想念。
柳轻宁一下了马车就和兰薇飞奔回了西苑,她环视一周后,心中感叹万分。
还是秦王府待着踏实!
皇宫那鬼地方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柳轻宁回了西苑,左右辗转来回踱步,她走了约有三个回合后,转身去仓库里拖出来一张楠竹做的摇椅。
这院子里又恰好有一个葡萄架,春日里葡萄藤已经冒出了新芽,顺着架子往上爬,枝繁叶茂地枝丫在院子里留下一片凉爽。
柳轻宁把贵妃榻拖到葡萄架子下,在旁边再摆个小桌子,放上一盏新茶。
她懒懒地朝上面一躺。
兰薇在旁边看着她忙活,搬出来一把椅子,就这样坐在她身边。
柳轻宁眯着眼,沐浴在初春的暖阳下,趁机偷个懒,补个觉。
兰薇拿茶拨柄戳了戳她的脸:“刚回来就偷懒?”
柳轻宁眼睛都不睁一下,将手覆盖在眼睛上挡着太阳,并扫开兰薇的手,道:“好姐姐,我昨晚在宫里没睡好,让我补个觉。”
“是不是出事了?”
兰薇不愧是兰薇,每次都能一击即中。
柳轻宁动了一下,点头:“嗯,是出了点事。”
“什么事?”
“此事不宜外传。”
兰薇:“……”
柳轻宁咧嘴笑了笑,继续睡觉。
待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正午。
初春将过,天色渐暖,这样在树下躺着也不会多冷。
柳轻宁睡得饱了,撑了个懒腰,以为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会是兰薇,不料却是白承渊。
“殿,殿下?您怎会在此?”柳轻宁人都傻了。
他来了多久了?
白承渊不言,坐在桌子旁低头摆弄红漆桌案上的茶,他手法娴熟,先将桌上的雨前龙井洗了一遍,再次仔细泡好,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浅浅尝了一口,闭上眼,品味属于雨前龙井那独特的茶香。
清香四溢,温润随和,悠远又从容,他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贵气,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柳轻宁一时看得忍不住愣住。
这幅模样和小时候的样子很不符合,他幼时很是爱玩,淘气,捣乱,样样精通。
他的变化真的好大。
白承渊放下茶杯,给柳轻宁也倒了一杯。
“尝尝?”
柳轻宁回过神,没有接过茶,只是问他:“殿下,您找我有事吗?”
“无事就不能来了?”白承渊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专心致志继续摆弄桌上的茶具,微低着头,眉眼柔顺温和,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寻一处平静的地方,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柳轻宁又躺了回去,白嫩小手遮住温暖的阳光。
两人就这样待着,没有一句话。
柳轻宁透过指缝间偷看白承渊。
他脸上无悲无喜,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承渊也跟她一样,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一盏茶,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岁月静好,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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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宫宇巍峨高耸,一片明亮蓝天,一颗炽热暖阳高挂头顶。
偏偏这原本看不见边缘的天,如今已然成了四方的。
金銮殿内,熏香缭绕盘旋红柱而上,金色九龙宝座上,皇帝微斜着身子,懒懒地靠在龙头上。
殿内下方的舞女翩翩起舞,丝竹声声典雅华丽,无不彰显天家富贵,由此便少了些许情感。
皇帝看了没一会儿就嫌弃万分,每日都是一样的调子。
既没有柔情蜜意,也没有温柔似水,他挥挥手,将人尽数屏退下去。
接着夏永元上来,在皇帝耳边小声道:“陛下,柳宝林来了。”
皇帝紧皱的眉头稍有舒展,他坐直了身子,道:“传。”
“是。”夏永元退下。
柳依云应召而来,她今日一身浅紫色绣百合长裙,发间钗环相间,正是华而不俗,唇上一点朱红,嘴角微微上扬,眼尾清波慢挑,媚而不妖。
柳依云面相温婉娇柔,眉眼含情,那双眼睛看过去尤其勾人。
皇帝当初看到她时,只须一眼,便情不自禁,于是将她留在身边这些时日,越是相处起来,越是无法自拔。
柳依云行了一礼,款款起身行至皇帝身侧。
“皇上,听闻陛下连日批奏折,想必累了,臣妾亲自下厨备了些吃食,陛下要不先吃点东西?”柳依云一开口。
嗓音清澈透亮又有似水的温柔,言语又无不透露着体贴。
皇帝听了心里舒坦,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又想到她是柳家的女儿,自己前些日子才灭了柳家,前因后果来看,对她终究心怀犹疑。
皇帝面上不显,心中已然起来疑心,冷冷问她:“你留在朕的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柳依云嘴角微扬,面上笑意愈来愈深,她笑得坦荡,说得坦然:“若是臣妾是因为仰慕陛下英姿,想来陛下也是不信的。”
皇帝冷哼一声。
他自然是清楚的,这后宫那么多人,嘴上说着浓情蜜意,实则笑里藏刀。
柳依云接着道:“臣妾想活着,又不想任人驱使,思来想去,唯有仰赖陛下,况且陛下也需要一个能排解心中优思之人。”
皇帝脸上稍有缓和,似信非信,他捏了捏柳依云的脸,道:“你到是坦荡。”
柳依云:“陛下是臣妾的依靠,臣妾不会欺瞒陛下。”
柳依云言语坦荡,态度真诚恳切,皇帝在位多年,早已能洞察人心,她若言语中有隐瞒欺骗,他必定能看出来。
原本皇帝对她的那几分犹疑,如今已然烟消云散。
即便柳依云有通天的本事,在皇帝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心情大好,哈哈笑了几声。
柳依云陪伴在侧,陪伴皇帝用了膳食。
柳依云厨艺极好,她在柳家时就时常被冯氏谩骂成无用之人,她自小和柳轻宁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万事上却要比她花上更多的心思,定要比柳轻宁做得更好,冯氏才会觉得她没那么差。
偏偏身份是个跨不去鸿沟,她是庶女,她又是女儿。
这两个出身加起来,无论她怎么做,冯氏都不会喜欢她。
后来她又跟着厨房师傅学了厨艺,想做些好吃的讨好冯氏,可冯氏并不领情。
时常指着那一桌子菜,一边吃着一边不满:“一个女儿家能成什么事,既然你会做这些那怎么不学着去讨好那些达官贵人?”
柳依云这个时候往往回反驳一句:“娘……女儿不愿做那些,女儿只想让您高兴一些。”
“高兴?”冯氏冷笑。
她重重放下手中筷子,喝一口水润润嗓子,继续道:“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整日跟着三小姐到处玩,你以为你和她一样吗?人家天生的富贵命,你看看你!没用的东西!”
如此一通下去,就是再好的心情也吃不下饭了。
他们院子里一吵起来动静就很大,冯氏的大嗓门整个相府人尽皆知。
一般这个时候柳轻宁会进来,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柳依云叫走。
冯氏只敢和柳依云闹,但她决计不敢和柳珲,柳轻宁这等人闹的。
饭桌上,皇帝对柳依云的厨艺都赞叹不已。
不过都是些家常小菜,一盘早春时节刚打出来的清蒸鲈鱼,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碗菌菇丝炒肉,一份冬瓜骨肉汤,再来一碟饭后糕点。
每一道都是柳依云花了不少心思做的。
吃完饭后,柳依云陪着皇帝一同去御花园中散步。
听闻今日皇帝会来御花园,后宫好几位嫔妃已经精装打扮在守株待兔了。
柳依云对后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早已神安于心。
她陪伴在皇帝身边,看见御花园中花草,心中有了想法:“陛下可见过昙花?”
“朕听过,却不曾见过。”
柳依云轻轻一笑:“臣妾也不曾见过,却是十分想见一见。”
皇帝被勾起了兴致,如有所思:“听闻昙花只开一夜便败了,见了也是徒增悲伤。”
柳依云却不这样认为,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院中白茶,一点湿润沾在手上,眼中浅浅含笑,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过去的日子。
十几年来平淡无波,说不上欢喜快乐,只是每天都差不多。
争吵,谩骂,是她十几年来的日常。
父亲多忙于朝堂,对后院两姐妹都只是偶尔关心,兄长柳昭元和母亲冯氏素来厌恶她,唯有柳轻宁会陪伴左右,与她一同玩乐学习。
只是她始终忧心,若是柳轻宁知晓那件事情真相,她还会待自己如同亲姐吗?
思及此,柳依云面上泛起忧愁。
那一日早晚会来的。
她向皇帝解释:“臣妾听闻昙花花开那日堪比月宫美人,圣洁无暇。”
她和柳轻宁的感情不是昙花一现,却比昙花一现还纯洁美好。
她眼中流露出悠悠怅然,被皇帝尽收眼底,皇帝以为她想看。
“不就是一朵花嘛?朕即刻下令,命花房送一株昙花放在金銮殿,待到花开之日,朕陪你一同看花赏月。”皇帝甚少与人做这般承诺。
今日柳依云这样提起,他情不自禁就许了这番诺言。
他心知自己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真心想陪她看的。
皇帝说出口的那一刻,自己心里也忍不住惊了,自从遇到柳依云后,他竟会三番五次情不自禁。
柳依云欠身见礼:“谢皇上。”
皇帝握住柳依云的手,眼中露出难得的柔情:“你往后想要什么,都可以与朕说。”
美人展颜一笑,可冠绝群芳,将院中花草衬得皆失了颜色。
而宫里那些守株待兔的嫔妃们终究还是没有等到皇帝。
柳依云在宫中的风头一时无两,比起当初的兰昭仪,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