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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六十七章 自由的挣扎 ...

  •   那个少女像菟丝花一样慵懒地躺在美人靠上,娇娇弱弱,轻轻皱着眉,眼神迷蒙。

      前来注射药剂的研究室人员在心中暗暗吹了一声口哨,无论看多少次,真是一个标致的小美人,难怪多弗朗明哥先生会把她圈在这里,命令他们好生照顾着。

      他动作娴熟地将针管组装,弹了弹针筒,看着透明液体中的气泡迅速上升逃逸。轻轻向下摁注射器,一点透明的药液便流了出来。挺满意地点点头,他走到少女的身边蹲下,固定住左手,向上掳起她的衣袖,露出了一段白皙的手臂,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他看辛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动物实验品,只是尽职地完成着自己的职责。

      一天要注射两次,价值千金的药剂。正常的剂量是一个月10毫升,足矣支付一个普通一家三口人家的一年支出。而这个少女自数月前便一天被注射70毫升。

      不会危害身体的机能,却会慢慢侵蚀着体力。让人浑身无力,连走几步路都会费劲喘气,要恢复半天。而麻烦的是,这种药剂最终会让人上瘾,不得不继续注射,无法自拔。要是停止使用,人会因缓缓侵蚀着脑部的疼痛而痛不欲生,产生幻觉,几欲死去,最终只能成为行尸走肉。

      他即将摁下注射器,下一瞬,杀机突现,他已毫不留情地被锐器穿透太阳穴。

      临死前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因为安全问题,房间内没有任何有棱角的东西。连每次用餐都有人盯着,最终还要细细点明餐具数量。在这种严密看管之下,她又是怎么做到的?他倒下前,眼前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则是她冰冷的暗黑双眸。

      她看着倒下死不瞑目的实验人员,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你不知道吗?菟丝花可以盘绕上强健的植物,然后一点一点收紧,将其勒死。

      她像被关在牢笼之中的雀鸟,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被圈养在一个房间里,她只知道这是在一个岛屿之上,因为没有海浪的波动感。

      她慢慢起身,甩了甩自己手中的被打磨尖的钢笔。这是之前有一次研究人员无意间遗落的。弯腰拾起落于地上的针管,她装入了自己的衣兜中。摸索着研究人员身上所携带的物品,却没有任何收获。

      她吸了口气,躲藏在宽大的床底。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久,便传来匆匆脚步声,和讶然的人声。她辨认出了这是素日几个给自己注射药物的研究人员的声音。她屏着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及双脚。有衣料的摩擦声,明显有人蹲身检查尸体。

      “他被杀了!”
      “是一击刺穿了他的大脑,干净利落的手法。”
      “该死的,她怎么做到的?”
      “这并不重要,我们要赶紧通知多弗朗明哥先生。”
      “被他知道,我们还有命吗?赶紧找,她一定还在这个建筑之内!”
      “没有密码她也出不去,我去监控录像室,动作快点!”

      等待声音散尽,那些人走得足够远,她从床底探身爬出,站起。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扶着墙,眼神冰冷坚韧。

      她也许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没错,但不要忘记了,她曾经是个暗杀者。暗杀,一是暗,二是杀。现在要做的,是躲起,熬过下一剂药物的注射时间。

      不能失败。

      失败会导致看护防备的加强,让下次出逃更加困难。

      成功地躲过监控录像和巡视搜索的人员,她终于站到了冰冷的铁门面前。旁边有着密码输入评,上面陈列着数字和字母。

      她眼神冷寂,活动了下手指,开始在密码评上快速摁起来。不就是解密码吗?她能听见自己请浅的呼吸声和逐渐加剧的心跳声。快了,她快出去了。无数个排列组合闪现交替着,她的指尖微微颤抖,随着12位数密码逐一滚动定格,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最后一个数字也停止,恍若过了一个世纪,屏幕上终于闪现出正确的字眼。她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狂喜,急切地看着逐渐开启的铁门,然后剧烈的心跳猛然停滞,带着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弗弗弗弗,让我看看,我撞见了什么?”说不上陌生的奸笑让她如坠冰窖。她定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扩大,看着穿着粉红色羽毛大衣,姿态古怪慢慢走过来的多弗朗明哥,“一只出逃的小豹子。”

      她慢慢后退,直至无路可退,单薄的身子抵着冰冷的墙体。满目凄凉,双唇紧抿,面色发白,表情却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清冷。

      早该想到了,最后一扇门怎么会没有人看守!

      “记住。”多弗朗明哥把玩着她半长的黑发,神态懒懒的,笑得危险,凑到她的耳边低喃,“你是我的宠物。偶尔任性可以,但是不听话的宠物会惹人厌烦。”

      她的瞳孔猛缩,生理性厌恶他的触碰,却无计可施。

      “把头发留长。”多弗朗明哥松开了她顺泽的发,下了这么一个命令。

      从那日起,药剂加倍。她连起身都不得。而她偏偏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在没有窗口,没有时钟的屋子内,她开始分不清白日与黑夜,一派死寂。

      过了一周,多弗朗明哥的电话虫中传来研究人员战战兢兢的声音:“多弗朗明哥先生,她绝食了!”金发的海贼懒洋洋地挑眉,看着电话虫:“嗯?”

      “已经,已经一周没有进食了,即使是水也不喝。”研究人员吞吞吐吐,极是头疼,生怕惹怒了这个身为海贼的老板,丢掉工作,“我们用尽了办法,强行给她灌下,她就吐出来。注射营养液的话,她就趁我们不注意自己把手腕咬破,让血流出来……”

      “弗弗弗弗,小豹子真的不想活了?”多弗朗明哥没有丝毫意外,想了想,下了指令,“给她铐上海楼石手铐脚铐,停止药物注射。”

      研究人员知道后果,却仍照做了。

      被海楼石囚着,她的体力没有恢复,但蝉食着脑的隐隐疼痛开始渐渐增强。

      面容扭曲,全身痉挛。

      清醒的时间为数不多,却足以让她喘口气,应付接下来毫无止境的痛。她敏锐地意识到无论是疼痛的时间,还是间歇的时间和复发的频率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缩短了,平静的片刻成了奢望。

      被固定住手脚,她瞳孔扩大,却丝毫动惮不得。疼痛让她狂躁挣扎,手上脚上全是深深的血痕,嘴唇也被咬烂,全是血。

      她偶尔能感觉到研究人员在她的身旁测量着各种数据,从她的身体里提取不同的部分化验。冰冷的尖利仪器切开皮肉带着钝感,她却只能感觉到脑部的剧烈疼痛。他们切开了她的腹脏,在各种器官之上撕下细胞组织,做成切片放到显微镜之下观看,记录着数据。

      没有麻醉,连术后缝合也没有,只是用绷带缠紧,止住鲜血,防止死亡,为下次的破腹切割而提供便携。她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多弗朗明哥下令让其活着的实验品,至于怎么对待是他们的事,相信身为海贼的多弗朗明哥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反对。

      道德底线?你和一个杀害了他们研究人员的危险分子将道德底线?她在他们的眼中不是同样平等的人类,只是一个危险的实验品。

      农夫与蛇,最终农夫死去。而他们没有那么蠢。

      会在固定时段注射营养液,防止她死亡。

      然后他们就会离开。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人。只有她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挣扎。

      最终疼痛侵蚀了意志,占据了所有,连思考死这个念头也做不到。

      实验人员看着瞳孔失去了焦距,陷入昏迷的她撇撇嘴,按着多弗朗明哥的命令开始撤下海楼石,重新注射药物,重新供应一日三餐。

      她开始进食喝水,然后呆在原处,不挪动半分。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注射,看着他们神色鄙夷,看着他们不屑地离去。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被注射药物后会做梦,整日整日,整夜整夜。

      梦里的场景混乱交错,色彩斑斓。

      总是同样的梦。在梦里,她奔跑,没命地狂奔,享受风拂过脸带来的快感和自由。然后她仰望天空,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下一秒,她的世界染上了诡异的暗色,逐渐剥离,崩裂。她所踏的地面解体破碎,然后她掉了下去。

      梦醒,她冷汗淋漓地躺着,才想起,自己原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天空的颜色了。

      然后有段时间,她开始分不清梦醒和梦中。

      好像梦已经成为了她的现实,而现实成了噩梦。

      再奢华的牢笼,还是牢笼。

      空闲的时间似乎太多,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路奇……路奇……”她只会怔怔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垂眼,不再发出半分声响。

      她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羽毛拂过面颊的触觉让她觉得痒痒的,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放大了的脸。她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然后再次闭上,翻过身去。

      为时两年。那么骄傲的辛,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圈养两年。

      两年足以让一个人眼中的蓬勃生机泯灭,只余死寂。
      两年可以让一个人的头发长得很长很长,拥有一头瀑布般的三尺青丝。

      她觉得一部分自己已经死了,好似灵魂也化为荒芜。

      七武海受到了玛丽乔娜的召集令其实并不一定要去的。

      只是多弗朗明哥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而且正好有空,所以他去了。

      圣地,玛丽乔娜。

      穿着粉红色羽毛大衣,流里流气的多弗朗明哥盘腿坐在桌上,脚边卧着一只黑豹。

      “弗弗弗弗,我的小豹子怎么样?”多弗朗明哥炫耀着,抚了抚辛后背顺滑的发,没有得到幽幽碧瞳的一瞥,她连头都没抬,仍懒洋洋地卧在他的脚边。

      “哼。”沙.克罗克达尔叼着自己的雪茄冷哼一声,心里暗暗盘算着回去之后就弄些体型巨大的香蕉鳄鱼来养。

      “弗弗弗弗。”多弗朗明哥轻易地看出了他的心思,大感好玩。他沉沉地笑了起来,挑挑眉,“真是有趣。”

      鹰眼冷冷地看着那只黑色的豹子,暗金色的眼瞳之中有着什么闪过。

      战国在看到黑豹之后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瞪视着多弗朗明哥:“它怎么在这?”

      “弗弗弗弗,我带宠物出来散步还需要你允许吗?”多弗朗明哥盘腿坐在桌子上,挑眉看着战国,“当初这可是你默许的呀。”

      鹰眼注意到黑豹的眼神中闪过了什么,若有若无地看了战国一眼,然后继续趴着假寐。

      “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战国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青一阵白一阵。

      “弗弗弗弗,要包容啊。”多弗朗明哥再次奸笑,语气嘲讽,“毕竟你的称号是佛之战国呢。”

      “做个乖孩子,多弗朗明哥。”一直坐在一旁的鹤中将终于忍不住插嘴。她不耐地皱着眉,满是皱纹的面上却没露出明显的情绪,语气平和。

      “弗弗弗弗,哦呀哦呀,被说教了呢。”多弗朗明哥倒是毫不在意,看向战国,“那快开始吧,这次会议。”

      鹰眼望着顺从伏在多弗朗明哥脚旁的黑豹,眼神锐利冰冷,扔下一句让在座的四张摸不着头脑的话:“真是让我失望。”说完就起身离去,黑色的斗篷随着他的动作席卷,背上的巨大黑刀闪烁着冷冷的光。

      “那个琢磨不透的男人。”战国被扫了面子,本来便黑的脸却没有恶化的趋势,只是抱怨了一句,便点出正题,“七武海之一的位置空缺已久,再这样下去便无法维持三方势力的平衡。”

      “弗弗弗弗,七武海,四皇,海军本部。”多弗朗明哥边抚着手下的黑豹,边怪笑着,“当初我还是因为有趣而加入的呢。”

      “总之,新的七武海人选出来了。”战国无视了多弗朗明哥的打岔,正气凛然,把一张悬赏单拍到了桌上,“月光,莫利亚。”

      “似乎是在新世界闯出了名气的海贼?”克罗克达尔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悬赏单,抽了口雪茄,声音低沉,“但被击溃了吧。”

      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鹤中将缓缓开口:“他的船队被四皇之一彻底毁掉,现在他在乐园。”

      “哼,无聊的胆小鬼。”克罗克达尔弹了弹自己手中的雪茄,手指上的戒指有着炫目的色彩,仿佛炫耀着这个人的富足。

      “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是影影果实的能力者。”战国咳了咳,继续着,“是个很有用的能力。七武海之间原本实力就参差不齐,如此甚好。”

      “弗弗弗弗,你的意思是七武海势力要是太强大了海军本部就会受到威胁吧。”多弗朗明哥奸笑着看战国,摆了摆手指,“难道你在害怕吗?佛之战国?”

      “哼,海贼永远都是海贼。”战国冷冷地看了多弗朗明哥一眼,“无论冠上什么样的称呼都改变不了本质。身为正义的我们海军永远不会畏惧海贼。”

      多弗朗明哥倒也不懊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辛的背脊:“弗弗弗弗,哦呀,佛可是应该宽容,待人平等的哦。”

      “不包括你们这群人渣。”战国嘴上毫不留情,眼神冰冷,没有善意。

      “弗弗弗弗,这样平等的圆桌岂不是没有任何作用了?”多弗朗明哥摊开双手,语气中满是讥讽,脸上挂着一个奸佞笑容。

      “总之,这次会议是例行通知,就这样。”战国对着两个七武海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弗弗弗弗,就为了这个浪费我的时间吗?”多弗朗明哥撇撇嘴,感到无趣,“还不如我的小豹子有趣。”

      “不就是一只破豹子吗?无精打采的,只要是强者它就会屈服吧。”已经起身走到他们旁边的克罗克达尔回头,阴着脸冷哼,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黑豹却示威性地龇嘴,露出了森森白牙,碧绿的眼眸沉寂冰冷,尽管没有站起,刺骨的杀气慢慢溢出。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把手搁上去,这只豹子会竭尽全力把它撕成碎片。

      多弗朗明哥对辛的反应很是满意,拍着手:“弗弗弗弗,不错不错。”

      克罗克达尔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继续黑了下去。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豹子鄙视了。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眼神狰狞,动了动自己身侧尖利的金色铁勾。

      “要撒野别在这里。”战国元帅皱着眉,盯着他们,“出了玛丽乔娜再说。”

      克罗克达尔倒也不会跟一只豹子一般见识,只是冷哼一声,便走开。雍容的黑灰色毛皮大衣也被牵动,在光线之下反射着好看的颜色。

      “弗弗弗弗,走吧。”多弗朗明哥拍了拍辛的头,翻身下桌。而黑豹形态的辛则顺从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姿态从容。

      战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什么:“那个孩子…….”他没有说出下半句。

      鹤中将垂眼看着桌面,神色淡淡的:“啊。”

      战国摸了摸自己结成麻花状的长胡子,低声问道:“小鹤,我是不是做错了……”

      鹤中将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阖眼,语气沉稳:“当初,你没有别的选择。政府高层做的决定,我们海军无权干涉。”

      战国皱着眉:“多弗朗明哥当初为什么非向政府要那个孩子不可?”

      “不知道。”身为海军智谋的鹤中将叹了口气,“以他的性格,也许是因为觉得好玩吧。”

      变回了人形的她身着黑色西服,背倚着船只栏杆,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轻易翻越了栏杆,站到了外侧,警惕地看着甲板上的海贼们,眼神冷凝。

      手上的海楼石手铐铬得双手手腕隐隐作痛,她却毫不在乎。

      她只知道身后海波翻腾,蓝天白云。

      真正意义上的只差一步。

      野兽永远不可能被驯服,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

      多弗朗明哥知道这点,所以在没有他的场合之下,她都会被铐上海楼石手铐,并被限制住活动范围,同时被多弗朗明哥亲自监视着。

      她等他放松警惕,先行离开的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机会到来时看,心中甚至没有任何波澜,一派寂然。

      有的海贼迅速跑去通报多弗朗明哥,剩下的则不敢靠近,生怕她真的跳下去。有人大声喊着船长,有人紧张地冲她大吼别冲动。

      她面无表情。海水是能力者的克星,海楼石则同效。不知两者叠加,她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那个身着粉红色羽毛大衣的人上来甲板,嘴边的奸笑没有褪去,只是淡淡地陈述着:“跳下去你会死。”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这个游戏他们两个都厌倦了。无论是圈养者,还是被圈养者。无趣的生活总是需要调剂。

      他在逼她离开政府,想看她如何垂死挣扎。

      跟在他的身边,身为海贼船上的一员,就是背叛政府。
      离开他,重新回到世间的消息被政府接到,她会被追杀,同样是背叛政府。

      她勾起一个冷笑,三千青丝在风中漫舞,极尽妩媚。

      既然两条路都是死路,那不如,问心无愧。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皆可抛。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转身,决绝地跳了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六十七章 自由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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