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桔》浮云梦

3、第 3 章

　　这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冬天特别冷，还是觉得那个事件的开头太过突然过程太过乌龙而结局又太过忧伤，田青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初二上学期，离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样子。
　　那时候，田青的同桌是王美玲。说来也怪，整个初中，田青的同桌都是美人儿，而且一个个都白得不象话，让田青整个初中生涯都觉得很苦闷，初辨美丑的年纪，而相较之下总觉得自己是黑黑的丑丫一个，心里能好过么。
　　就在田青还在悲秋悲冬悲自己的时候，王美玲的朦胧的爱情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天勇敢地发芽了。
　　星期四，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王美玲一把抓住正往书包里塞文具盒的田青，在田青莫名的注视里哆嗦了半响，终于开了口：“田青，你帮我个忙吧？”
　　近乎乞求的声音，拼命压抑的情绪，红红的眼眶，让田青惊了一惊。
　　“什么事？快说吧，我一定帮你!”
　　“那个。。。嗯。。。那个。。。”王美玲那了好一阵，硬是没多那出来其他的话，豆大的眼泪却一滴滴地夺眶而出，打在田青手背上，一阵一阵地滚烫。
　　“别哭啊，快说啊，怎么了？”田青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她也想哭了。
　　田青有个毛病，见不得别人哭，别人只要一哭，仿佛那泪能勾人似的，她总是忍不住也跟着哭一场，往往哭得别人莫名其妙，等别人不哭了，她还一个人在抽抽嗒嗒。
　　“我明天就不来了，我要退学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读书，家里供不起了。过了年我就要去东莞打工了。我喜欢张景，我要跟他表白，你能陪我去么？”王美玲闭着眼睛，抽搭着一口气说完了，才睁开眼看着田青。
　　田青感觉自己被华丽丽地震撼了，看着王美玲还挂着泪的脸，生生花了近5分钟才消化下王美玲说的不到15秒的话。
　　“你知道张景在哪不？”
　　“知道的，在他房间，我上午跟他说有个题目要问他，放学后去找他，他答应了的。”
　　“哦，那我跟你去吧，我在屋外面等你。”
　　“嗯！”
　　两人牵手到了张景的办公室前。其实也不是什么办公室，就是一间连着空置的实验室的十个平方大小的房间，里面就一张书桌，一把木椅，一张矮凳，一张床。简单的年青男老师的房间，朴素得有些简陋，却时时飘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水的味道。
　　王美玲敲了敲门，没人应。脸色有些黯然。
　　田青见状，忙道：“刚下课不久，许是去吃饭了吧。我们等等吧。”
　　王美玲听了，觉得有道理，脸有些红，笑笑垂了头。两个人出了实验室，各自从书包里拿出个本子，垫在地上顺势坐了下来。
　　地上很凉，风呼呼地挂着。天很黑，要下雨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前面的水塘。水塘本来就浅，冬天了，水更是只剩了浅浅的一层，露出塘底的黑泥，枯死的荷梗三三两两地杵着。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便看见宋平和张景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初二没有化学课，却因宋平和张景走得很近，去张景办公室次数多了，也渐渐跟宋平熟起来。
　　田青心里一阵紧张，仿佛是自己要表白似的，想着便觉得脸有些发烧，心里暗暗想着，这么冷的天，估计脸都冻白了，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吧？
　　而一旁的王美玲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宋老师！张老师！”
　　宋平点了点头，扭头对张景道：“我还有试卷要刻，先上去了。”
　　张景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又从兜里掏钥匙，一边掏一边说：“外面冷，进我办公室说吧！”
　　王美玲拉着田青就往里走，田青心里有些怵，等会会怎么样？
　　想着便扯了扯王美玲的手，低声对她说：“我去教室等你。”
　　王美玲走了几步，低低答道：“好吧！”
　　田青立刻撒了手，打着哈哈说：“张老师，我有东西忘在教室里了，我先回去拿。”
　　等不及张景回答，便火烧屁股似的扭头就往外跑。
　　等田青噔噔一口气跑到二楼的教室，把书包甩到课桌上，拍着胸脯喘着粗气趴在窗户边往外看的时候，已经不见张景和王美玲的影儿了。
　　等了将近10分钟，不见王美玲出来。田青心里有些懊恼，王美玲该是多么的害怕啊，为什么自己不能在外面等着她呢？教室里很冷，田青越想越觉得不安，搓着手跺着脚眼睛却一刻也不能离开窗外那扇门。
　　又过了一会，天完全黑了下来，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教室里也黑漆漆的。田青不敢开灯，怕有老师瞧见了，跑过来问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