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小财一碟

55、五四章

　　粗茶淡饭吃的单凌十分心酸。尤其看到两个女娃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把唯一剩下的一张油饼掰成尽量均匀的两半，眼睛里扑闪着渴望的光芒，可大婶却将这一左一右两只手上的饼子给了两个来到家里的陌生人，女娃娃眼里的小火光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念的目光。

　　这叫单凌如何吃得下？

　　艳衣女人却将饼接过。单凌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似乎表示对她行为的不赞同。

　　“呵呵，大婶，我们不饿，来的路上吃过东西，只要喝口汤解解渴就好了。”女人的声音响起，她将接过的一半饼再次掰开，分给了两个饿坏了的小家伙。

　　单凌微怔，旋即扯了一抹笑，也接过另一半饼，无声无息的掰成两半，放在吃的津津有味的两个女童的碗里。

　　“哎呀，这……你们说说……这可怎么使得……”大婶嗫喏着，不住的拿手搓围裙。

　　单凌又无声无息的拿出些银两，放到大婶面前，“大婶，我们明天的饭钱，您看这买几样好吃的，我和姐姐比较喜欢吃肉，呵呵，您看着买吧。”

　　单凌笑着，突然发觉有道目光在看她，转眼，便瞧见艳衣女人似懂非懂的眼神。

　　怎么？她笑了是件很怪异的事情么？好像每个人都会有一瞬间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她笑。单凌不自觉的摸摸脸，心下暗自叹了一口气。

　　那大婶小心的抬眼看了下艳衣女人，面上推迟：“呀，这位姑娘刚刚给过了……你看这……”

　　单凌一怔，这才明白刚才进门时，原来这女人早就打点了人家，怪不得这般盛情。单凌点了点头，说道：“她付她的，我付我的。”

　　大婶见艳衣女子只低头喝了口汤，眉间突然皱起，十分嫌弃的盯着汤看。大婶心里咯噔一下，刚要收起银两的手又缩了回去。

　　“收下吧，明天可不要是这等菜色。”艳衣女子似有不悦，又淡淡吩咐道：“给我一碗可以下腹的水喝。”

　　大婶忙不迭的收了钱，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给艳衣女子倒水去了。

　　单凌一直低头蹙眉，不言不语，僵坐在一边。

　　“我的好妹妹，怎么不高兴啦？”艳衣女子揽了揽单凌的肩膀，“哦，也是喝不下去这汤吧，要不，姐姐带你去外面找点好吃的？”

　　单凌摇了摇头，端起眼前的汤碗，抿了一口，蹙眉咽了下去，表示这汤可以喝。

　　艳衣女子笑了笑，突然探过脑袋，凑近单凌，那手捏了捏单凌的脸颊，“你真可爱。”

　　刚咽下肚的那口汤突地有些想向上涌，单凌直被呛得咳嗽起来……

　　******

　　“二位姑娘，我把床收拾好了，你们就在那间大屋睡，我和俩娃在对面的屋睡。”

　　单凌感激的点了点头，随着艳衣女子到踱进下榻的房间……呃，十分简陋的居室，除了一张土炕和两床破旧的被褥，什么也没有。

　　“姑娘先凑合一晚吧，二位要是久住，我明儿就购置新床褥去！”

　　单凌正沉思着明天将要去向何方，却听见有人回答道：“唔，我们估计要住一段时间，大婶，劳驾你了，银两方面不必担心，我自会补贴于你的。”

　　单凌刷的抬眼看去，只见艳衣女人犹自笑的风韵十足，也正打量着单凌，“怎么，妹妹难道另有打算？”

　　单凌无语，她确实不知离开后去哪里，就暂且听她的安排吧，虽然单凌对于她的自作主张有些不以为然。

　　大婶喜上眉梢，她知道多住一天，便可以多赚些钱，在饭菜上也会跟着吃点好的……啊，明天就可以吃肉了呢……大婶充满期待的搂着俩娃娃，蜷缩在对面房间的柴火堆中睡去。

　　这件只有一张土炕的房内，单凌蹙眉站着，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的月色。

　　“嗯——”艳衣女人慵懒的一伸懒腰，坐到炕上，随即大惊小怪的说道：“呀，真咯得慌！”

　　单凌转身，来到炕前，拿手掌按了按，确实很硬……这叫她联想到某些不好的回忆，腿脚隐隐有些虚浮，只好双手撑在炕上，闭着眼深呼吸。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你啊小妹妹？”女人贴近，抱着把笑道。

　　“单凌缓了缓，支起身子，拿手指抵住眉心，十分疲倦的回答：“单凌。”

　　“哦，单凌……”女人噙着这俩个字，反复吟道。

　　“你不问我是谁？”女人突然又靠近一些，单凌依旧闭着眼，手指捻转着眉心的穴道，淡淡说道：“我唤你姐姐便是，至于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你想要我知道就会告诉我，不想的话，我也不会问。”

　　“爽快！”女人大力的拍了拍单凌的肩膀，单凌吃痛，但什么也没说。

　　“这里有两床被褥，土炕这么硬，我们下面铺一床，上面盖一床，如何？”

　　单凌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

　　******

　　艳衣女人随即绚烂一笑，利落的抱过一床被子，双臂展开一抖，平平整整的铺展在坚硬的土炕上，一条折都没有。

　　单凌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只见那女人又扯过另一床被子，散散的摊开，搭在上面，然后慵懒的往床边一坐，抱起把儿来，微笑着将单凌望着。

　　单凌不知为何，居然被她笑得有些毛骨悚然，确实，今天这般着实有违单凌的原则。一个仅仅相识半天的女人，单凌居然也可以貌似亲切的和她姐妹相称，甚至，毫无防范的与之同室一裘。

　　单凌叹了口气，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将单凌所有的顾虑淹没，她甩甩脑袋，命令自己不要想太多，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心防太重，怕也是不好的。

　　“妹妹。”艳衣女人依旧笑望着她，眼神中一派兴趣盎然，“我说，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单凌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被女人的话抢先。

　　“啊，我半夜会起夜，所以，我睡外面吧。”

　　单凌眨了眨眼，有些无语，既然早有决定，何必还要征询她的意见。单凌耸耸肩，反正自己也没有起夜的习惯，一般都是一觉到天明，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睡，自在惯了，突然睡觉时被堵在里侧，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单凌不计较，也就同意了艳衣女人的要求。

　　艳衣女人突然开怀的笑了，声音毫不掩饰，单凌蹙了蹙眉，小声提醒道：“大婶她们都睡了，姐姐小点声。”

　　艳衣女人非但没有克制，反而更加恣意的笑起来。

　　单凌无语，转身去看窗外的月色。

　　女人的笑终于消停，她望着窗边一抹纤细的黑衣女子的背影，清了清嗓子，道：“妹妹，不睡么？”

　　这声音在单凌听来，竟有一种暧昧的邀请的味道，单凌不禁攒眉，闭了闭眼，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太敏感，面对一个身世可怜的女人，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害怕……害怕？她在害怕么？

　　单凌被自己的想法惊倒，随即又哧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况且还有很厉害的暗器，再况且，貌似以她冥影宫秘史的身份就有够唬人的吧……

　　单凌利落转身，大踏步走到炕前，脱下鞋子，掀起那床微微泛潮的被褥，挪到里侧，“睡了。”她说。

　　艳衣女人一直噙着一抹笑意无声的看着单凌一系列的动作，那女子自始至终都未瞧她一眼，只在说那句“睡了”的时候，才抬了抬眼皮，又迅速垂下，翻身朝着墙壁躺下了。

　　单凌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再一次没有豪爽大方起来，她竟然还不如一个常日隐在深闺中的妇女来的豪爽大方。真二！单凌背对着外面暗暗臭骂自己。突然，便感到被褥被掀起，一个人在身后躺下了。

　　单凌心中，莫名的紧了一紧。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啊……

　　夜色深沉，村庄陷入了沉寂，似乎连草间的虫儿都睡了，夜风皱起，打在窗枢上，发出微微的咯吱声。在一处靠近村口的农家院里，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浮现，夜色淹没了白日里所有的光华，却惟独淹没不了那道黑影微微回眸时泄露出的，邪魅的眸光……

　　不知过了多久，单凌似乎是被这不舒服的床铬醒的，似乎又是被潮湿的寒气冻醒的，又似乎是被一些有的没的的梦境惊醒的……单凌翻了个身，微微转了转腿，迷糊中记起自己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村庄中借宿，不禁哑然失笑，她觉得自从穿越这等糗事发生在她身上之后，便是在不停地奔波流浪，居无定所的，真真是有些可怜呐……单凌瞧着窗边已经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重重叹了口气。

　　猛然间，单凌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愧疚，她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睡呢，不知刚才的动静有没有吵到外侧的人。

　　单凌屏息一会，突然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她将手微微伸向傍边，想要探一探身边是否有人。

　　为什么她觉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呢？

　　单凌小心的摸索开去，好像真的没人了呢！

　　单凌心下一惊，忽而想到，会不会是起夜去了厕所？这样想着心里便微微放松，正要将手收回来，却不期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腕子！

　　“啊！”单凌猛然一震，不自觉的惊呼一声。

　　耳边却传来一阵刚睡醒似地含糊不清的声音：

　　“怎么了你？要起夜么？”

作者有话说

　　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