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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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许打裴歌的注意！”
当这十分霸道的声音在单凌脑中响起时，她从怔忪中缓过来，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梨花箫人，张口试探性的唤了一句：
“……裴兄？”
裴歌终是在她一米之外站定，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第一次女装亮相的单凌。洁净的面颊上若有若无的挂上一丝浅笑，裴歌定定的看着单凌，忽而笑道：“你还是更适合女装一点。”
单凌未曾料到裴歌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她曾惴惴不安的试想过裴歌对他兴师问罪的样子，或许裴歌见到她第一句话会说：“单公子不辞而别，好像不太厚道吧。”或许会略微客套的寒暄道：“单公子近日可好？”或许会委婉的感谢道：“多谢单公子前几日顶替司承，裴某不胜感激。”
万不曾料想是这么句开场白，弄得她一时无言可对，即想表达自己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又想表达未能辞别的愧意。毕竟，裴歌曾经十分照顾她。
“我……我女扮男装也是不得已……裴兄不见怪吧？”
“不会，我早就知道单公子是位女侠。”
单凌挠头，想起第一次见到裴歌便是被他质问为何女扮男装，对顾卿心有何企图之类的，敲了敲额角笑自己的健忘。
气氛一时倒显得融洽起来。
“裴兄找我有事么？”单凌正色道。她记得唯一一次和裴歌月下独处，听他淡淡的诉说愁肠，嘴边不知不觉浮上一抹笑意。
“……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起的事么？卿心她……需要你的帮助。”裴歌不确定的看着单凌，他不知道单凌此刻到底记起了多少事情，是否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即期盼单凌可以记起自己就是冷颜，记得与裴歌的情谊，可以将那寒珏子借他一用，却又不期望单凌记起冷颜与顾卿心之间的种种过节。真是令人矛盾和忧愁的事情。
单凌忽而明了了。这个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将她内心一点点，仅仅一点点的小惊喜掐灭之后，单凌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寒珏子，她曾在第一时间就向沈君梅讨要，可是，沈君梅却告知她，寒珏子不在药谷。今晚裴歌前来，想必也是知晓了她就是冷颜的身份，才点明来求寒珏子的吧。
“裴兄，我想你该知道我与……卿心的感情，所以，如果我拿到寒珏子会二话不说的送给卿心治病……可是现在，寒珏子并不在我身上。”她讲的十分艰难，仿佛在责怪自己没能拿到寒珏子。
“你可知寒珏子的去处？”裴歌问的急切，跨出一步，抬手握住了单凌的手腕，那力道很好的揭示了他的失望与焦灼。
单凌顿时蹙起眉来。
“告诉我，冷秘使，求你告诉我！”
单凌的声音依旧暗哑，此刻看到裴歌的表情竟微微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双眼眸中的期待瞬间泯灭，似乎蒙上一层冷冷的疏离，单凌感到手腕上的力道也渐渐消失。
一种夹杂着自责，愧疚，辜负他人希望的感觉狠狠笼着她的心，又有一种似乎很委屈又很焦躁的心情困扰着她，叫她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单凌不知为什么有这种急切的冲动，她恨不得将心剖出来以证明自己对苗苗的心意，可是，对面男人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望与疏离，甚至隐藏着一种怨恨。
大滴的眼泪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愈加模糊的紫色，更加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痛。她对苗苗的关切丝毫不亚于裴歌对顾卿心，她想找到寒珏子的迫切也丝毫不亚于他，可为什么她想要去证明自己，想要在裴歌面前证明自己？她为什么会心痛，在看到裴歌失望的神色后会心痛，她不想的，她不想看见裴歌眼神中希望破灭后的寂寥，她更不想是她亲口让他的希望生生湮灭。
周遭空无一人，无边的黑夜泛着寒意侵蚀着单凌，她终是无法隐忍下去，慢慢的屈起膝盖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勒着一张惨白面孔下的衣领，无声的大口大口的喘息，想要以此平复越来越浓烈的抽噎，眼泪已经止不住的蔓延到领口，打湿一片。夜风凌烈的削过面颊，那种如同针扎似的绵绵的呲裂的疼，合着眼泪狠狠的落在她的皮肤上。
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和心痛呢……这短暂的会面，寥寥数语，却叫她的心情陡转直下，她忽而再次想到蓝影的那句警告。
她怎么会去打裴歌的主意？她刚刚认识裴歌的时候便知晓，裴歌是顾卿心的，而她所希冀的，无非就是裴歌可以和顾卿心重归于好，因为她听得懂那箫声的寂寥，她看得懂裴歌对顾卿心的爱。
她只是默默的希望，裴歌如此好的人不要永远沉寂在孤独的箫声里，不要明明很在意却在极力的掩饰自己隐忍自己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因为她知道，那样会多么委屈！
断断续续的啜泣从喉咙里发出来，单凌抬手捂住嘴巴，她不想让这屈辱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她不该流眼泪更不该哭出声音！她何时允许自己如此软弱如此没有出息？她是坚强的，她不该这么矫情，她从不是会撒娇流眼泪的小女生，她……她原本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她可以隐藏一切负面的情绪，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软弱啊！
单凌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与裴歌，在这一点上是多么的相像！
所以，看到裴歌的隐忍，她感同身受。裴歌越是掩饰的云淡风轻，她越是替他觉得委屈。
原来，竟是在为自己委屈的么？竟是在为自己这种隐忍的个性觉得委屈的么！单凌啊单凌，你还真是……矫情的很呐！
那一抹自嘲的诡异的笑还未消散，单凌便听到一个让她再不能沉浸于自我反省中的声音。
“何必这么伤心呢。”
那声音听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很。
单凌倏地起身，环视周围，冷冷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哪位，还是现出真身吧！”或许经过刚才一番波荡之后，现在的单凌倒是平静的很，言语中也气势十足，她知道，她不允许自己不够坚强，而且，她更不能愧对这浑身的功夫吧。
暗夜中一个不明晰的身影从梅树后显现，那人抱臂而立，微微靠在身旁的树干上，看不清脸。
“你是谁？”单凌下意识后退一步，毕竟来人不知底细，她虽面不改色，心下依旧是害怕的。
“你因为那个人，哭了两次。”靠在树上的人影站直身体，向前踱了两步，单凌亦后退两步。
她忽然想起在武当山的某个夜晚，有人潜入她的房间，自己当时昏的彻底，醒来后就被剑翎匆匆拉去武林大会，竟然忘记了想这档子事！
“你到底是谁！”单凌太迫切的想要看到来人的真面目，竟然主动向前迈去。
那道身影岿然不动，仿佛在等待单凌亲自走过去，悠然自得的很。
单凌迟疑着，脚步却不犹豫，她一面数着步子一面目测距离，心道若是来者不善，她就使出冰焰针先下手为强。
单凌咽了口气，继续坚定的前进，越加觉得自己肯定见过这个人，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十分独特。
来人半侧着身，微垂着脸，似乎在笑。
单凌又走近些，隐约看到那人腰间挂着什么东西，好似真相呼之欲出，她便又警惕的迈近两步。
那人却毫无征兆的抬起脸来，一双厉眸直直的看着她！
脑袋嗡的一声，单凌惊叹：是他！
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了，只觉得和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实在无甚交集，怎么会是他？
她张了张口，思揣着怎么称呼，因为实在是之前没有互相称谓过。最后，她决定还是随着别人那样称呼吧。
“武……武少侠？”
来人从暗影中走出，稀稀疏疏的月影将他的脸照得更清明，“没错，我是武阳。”他走到单凌身边，保持着一种叫她觉得过于近的距离。
单凌自动避开，此刻，她倒不觉得害怕，虽只有几面之缘，不过她对武阳的印象还不错，想到那次共同破解百花毒的事情，单凌对武阳还怀有一些感激。只是毕竟还算陌生人的彼此，应该保持一些安全的距离吧。
武阳低声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不再那么犀利，此刻的月光映射出一种柔和，淡淡的打在他的脸上。
单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人的脸，她在对方的眼睛中，竟然觉察到一种温柔，对于她现下的心境来说，这种温柔无疑打消了她的顾虑，而且让她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暖意。
她知道这种凭直觉的断定很危险，可偏偏不由自主的放纵自己去相信眼前的人对并她没有恶意。
“那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武阳依旧笑着，笑的单凌一阵恍惚，好似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又好像是在努力思考该怎么回答。
“要想这么久？呵呵，那我让你选吧。”武阳抬起右手，用食指指背刮了一下单凌的下巴，蹙眉看着沾湿了的手指，抬眼道：“是司秘使好呢？还是司承君比较亲切？”
单凌被他的动作吓到，待明白他只是拭去自己下巴上挂的泪珠，又有些想怒无法怒起来的纠结，颇尴尬的皱了皱眉，抬手毫不温柔的抹了把脸，果然沾湿一片。
“哦，叫我单凌吧。”她刻意冷了语调，一副我和你还不熟的表情。
“单凌……”武阳没有觉察她的冷淡，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我叫你凌儿，可以吗？”
单凌一时无语，正在揣测刚刚武阳那个动作做的那么自然该作何解释……是江湖人士的豪爽使然吧？最后，她这么想着，觉得合情合理。倒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哦，你随意。”参透了的单凌终于释然，也不再拘礼，做出一副豪情儿女状。
倒是武阳愣了一下，或许没想到面前的女子这般爽快吧。
“我送你回去吧。”武阳突然说，而那语气并不是在商榷。他率先转身，十分稳健的走了开去。单凌滞了片刻，也匆忙小跑两步跟上。对于武阳的行为，她是又觉得奇特又觉得没什么不妥。实在感觉怪的很。
“武少侠怎么会在药谷？”单凌终于想到疑窦在哪里，脱口问了出来。
“唔，我来找沈夫人。”武阳直视前方，只给单凌一个侧脸，正如那日被武阳安抚在怀中，她抬头看到情形。单凌觉得，武阳的侧脸真的很有型。难免又联想到很多次自己的窘态都被他一览无遗，暗自愤恨一把。
“找沈夫人？”
“嗯，我与沈夫人是……旧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四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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