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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故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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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莲舟前来灵熹苑拜见,伺候的小童进去通传,出来说:“仙君,先生说今日不见客。”
萧莲舟疑惑,道也没多想。
接连数日,他都亲自带人送来神爻山的鲜果泉水,务求妥当,但对方仍旧不见,不过道也没有旁的吩咐。萧莲舟觉得此人脾性甚是古怪,但能让他师傅紫庸神君上心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因此,尽管对方态度冷淡,萧莲舟仍事无巨细关照妥帖。
一日奔波,萧莲舟回到房间,仙袍上沾染疲惫与尘埃。他抬手解开发冠,墨发如瀑泻下,忽然,一股滚烫气息陡然贴近后背。
来人动作快得惊人,铁臂箍住他腰身的瞬间,另一只手已粗暴地扯开他衣襟。仙袍丝帛发出清脆的撕裂声,裸露的肩头骤然触到微凉的空气,随即又被炽热的唇舌覆盖。带着野兽般的急切,湿热的触感从颈侧蔓延至锁骨,留下阵阵刺痛与战栗。
“单云阁……”
萧莲舟蹙眉挣动,却反被更粗暴地压制住。身后之人喉间滚出低沉的喘息,带着纯粹的侵占欲,粗砺的手掌蛮横的摩挲过细腻肌肤,激起一阵阵剧烈的颤抖。
衣桁被撞得吱呀摇晃,架上玉冠“啪”地坠地,碎成几瓣。
萧莲舟被半抱半推地按入水中,浴桶中水花陡然溅起,水面剧烈动荡。
水波涌出桶沿,湿了满地。氤氲水汽里,萧莲舟仰头喘息,喉结滚动,颈项绷出脆弱的弧线。
单云阁俯身咬他的耳垂,声音沙哑浑浊:“好好受着。”
萧莲舟闭上眼,任由对方在有限的水域里逞凶斗狠。
水声黏腻而急促,夹杂着压抑的闷哼与暧昧的响动。
萧莲舟浸在水中,指尖深深抠进桶沿木纹,关节泛白,浑身起伏颤抖,水珠沿着胸膛、小臂不断滚落,分不清是汗是水。
直至后半夜,屋内声响才渐歇。单云阁将他从冰冷的水中捞出,抱到榻上。
烛芯将尽,昏光摇曳,照见萧莲舟身上斑驳的痕迹,浑身暴虐泛红的咬痕,腰间青紫的指印,在瓷白肌肤上触目惊心。单云阁缓缓抚过那些印记,动作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温柔。
“我说错了,”他低头,唇贴着他汗湿的鬓角舔吻,“你这副身子,我就是玩一辈子,也觉得新鲜。”
萧莲舟仍闭着眼,声音微哑:“你不是有侍妾么?”
单云阁低笑,鼻尖蹭了蹭他脸颊:“她们?”掌心顺着他脊线下滑,“连你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萧莲舟终于睁眼,侧过头来,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真的?”
烛光跳入眼底,潋滟一晃。单云阁呼吸微滞,捏住他下巴,拇指摩挲他红肿的下唇:“你不信?”
“我不信。”萧莲舟任他捏着,眼中笑意浅淡,“你惯会巧言令色,不知哄过多少人。”
单云阁盯住他眼睛:“那你会被我哄去么?”
萧莲舟不答反问:“那你会哄我么?”
静默片刻,单云阁缓缓道:“不会。”
萧莲舟笑了,那笑如月破层云,清冷又生动:“那我自然不会被你哄去。”
单云阁眸色骤深,猛地将他压入锦褥,气息又重起来:“莲舟……”他咬他,含糊低语,“我从没对任何人这样。”
萧莲舟轻笑:“这不是你那些侍妾的本分吗?”
单云阁没有言语,只以更激烈的动作封缄他的唇舌。
床榻剧烈摇晃,掩去一室春潮。
清晨,萧莲舟如常备好神爻山新采的朱果与青泉,亲自送至灵熹苑。
童子立在院外,歉然一揖:“仙君,先生方才出门去了。”
萧莲舟略一思忖,温声道:“既如此,可否容我将这些鲜物送入先生房中?待先生归来,还可润喉解乏。”
童子应允,引他入内。
一进灵熹苑,便觉别有洞天。
白石小径蜿蜒穿过半亩竹海,晨露未晞,竹叶青翠欲滴,风过时飒飒轻响,如佩玉相击。小径旁溪流潺潺,水面浮着经年不败的青莲,幽香似有还无。远处雾霭轻笼山峦,偶有鹤影掠空,啼声清越,荡入云霞深处。
童子推开东厢一扇雕花木门:“仙君,此处便是先生日常居处。”
萧莲舟颔首,提着玉盒步入。
室内开阔明朗,陈设极简,却处处见雅。北墙悬一幅水墨苍山图,笔意空渺。下设紫檀长案,案上仅一方古砚、一只天青釉笔洗,并几张散置的宣纸。纸上墨字峻拔孤清,似寒松立雪,风骨铮然。南窗半敞,窗外一株梧桐金黄,几片枯叶落于窗台。墙角青铜兽炉余香袅袅,竟是莲香混着书卷清气,淡而持久。
萧莲舟将朱果与泉水置于案边小几,目光掠过室内。此处洁净得不染纤尘,亦无甚私物,唯砚中残墨、纸上余字,难窥此人些许心绪,却能想见此人立于此间伏案握笔、凭窗观山的孤影。
立了片刻,萧莲舟悄然退出,阖门将那一室清寂重新封存。
此时正是晨课。
重曜来到弟子们上课的琼林苑,只隐约能听见教习的谆谆教诲。
这里似乎一切都没变,但重曜又清晰的知道,一切早已不复从前。
过往岁月里的人影从他面前一一走过,他们张扬随性、朝气蓬勃,可最后全都在他眼中化作虚无。
他不知道,如今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会随风而逝。
晨课结束,弟子们鱼贯而出。人群分流,百态尽显。有人独自疾步,眉眼低垂;有人三五成群,嬉笑不绝。细碎的私语、爽朗的谈笑,混成一片包裹着他,又与他全然无关。
“困死我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揉着眼冲出,胳膊一伸,熟稔地勾住前面两人的肩膀,“那沧老头儿今早又念的什么经?我一个字没进耳朵!”
被他揽住的方脸男子叹气:“你鼾声倒是进我耳朵了。”
少年夸张地仰天长叹:“怨我吗?他那调子,比安神咒还灵!”
旁边另一冷面同伴蹙眉:“每日晨课皆睡的人事不省,妖界的颜面你且顾惜一二。”
少年浑不在意地摆手:“晓得了晓得了……哎,后山去不去?嘴里淡出鸟了。”
方脸男子瞪眼:“还去?上次在校场罚站,你还嫌不够丢脸?”
“罚站而已,小意思啦!”
“陆千,你就不怕人家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爱戳戳去呗。”
“……”
重曜立在远处望着他们,有些人并没注意到他,匆匆而过;有些人朝他这边瞥了一眼,不甚在意;有些三两个勾肩搭背谈笑而去。
“方才你们瞧见了吗?沧元神君的幻形术好生厉害,”一行三人走出,走在中间的少女兴奋的说道,“简直是一模一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么厉害?”
右边的男子温润微笑的说:“慢慢来吧。”
少女跃跃欲试,忍不住停下,手中结印,口念法诀:“假形为真,真幻由心,变!”
转瞬,少女容颜改换,变得跟右边的男子一模一样。
“楚楚,你……”渝斌满脸诧异。
渝楚楚兴奋的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渝斌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变出来的?沧元神君只是示范了一下,你……你这就成了?”
左边的花平也甚为意外的看着她。
渝楚楚略显得意,学着渝斌的模样说话:“你怎么变出来的?沧元神君只是示范了一次,你……你这就成了?”
渝斌忍俊不禁:“别闹了,快变回来。”
渝楚楚愣了一下,傻眼了:“完了,我不知道怎么变回来。”
渝斌忙道:“试试刚刚的口诀呢?”
几次尝试,毫无变化。少女顶着兄长的脸,急得耳根通红。
“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插了进来。狄虓抱臂经过,满脸讥诮,“不自量力,平白惹人笑话。”
“你……!”
“假形为真,真幻由心。念动形生,万象皆我。”花平平静清晰的说,“你试试完整的口诀。”
渝楚楚如抓住浮木,闭目凝神,依言诵念。光华流转间,少女娇俏的容颜重现。
渝斌高兴道:“变回来了,楚楚。”
见状,狄虓愤而离去。
渝楚楚虚惊一场,忍不住赞叹:“花大哥,你竟然全都记下了?我可太佩服你了。”
渝斌也说:“是啊花平,神君可就念了一遍……”
花平认真道:“我是死记硬背,楚楚比我有天赋。”
渝斌感慨:“你们一个有天赋,一个有毅力,我有什么?”
渝楚楚凑到他面前:“你有我们啊。”
渝斌被逗笑,嗔道:“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渝楚楚调皮一笑:“那不然呢?”
笑闹间,花平忽有所感,转头望向重曜方才所立的长廊。
那里空空荡荡,只有清风穿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很快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