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他诡计多端》牛丫

4、第 4 章

　　平生恨知道月明心现在没有仙根，安排她和日神族、月神族来的人住到了一起，也算给她一个照应。

　　慕云庭看月明心到目前为止还算安分，到了女生宿舍便停了下来，但临走之前不忘警告：“在学院安分点，我会盯着你的。”

　　月明心内心很不服气，但为了送走这尊佛，只能应允：“师伯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慕云庭压根不信，但也不再多说，轻轻颔首便离开。

　　月明心看慕云庭走远，内心松了一口气。

　　日月神族的两人同样松了一口气，慕云庭的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哪怕他其实并不凶恶，但他的气场就能冻人于千里之外，众人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喘。

　　“走走，我们先去看看宿舍。”月明心本身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哪怕知道自己未来可能很惨，也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满血复活，语气欢快招呼日月神族两人。

　　日月神族两人对视一眼，月明心简单的一句话让两人真正放松下来。

　　听说姬如昭转世之后性格突变，是个混世魔王，但如今看来，应当也不难相处。

　　这两位女生中，日神族的女生叫朝媛。

　　在日神族有三大姓，姬、朝、明，其中姬姓最为尊贵，其次是朝，明最末。

　　朝媛在日神族地位也算尊贵，她是当今日神族族长弟弟的二女儿。虽然没有冠予姬姓，但在日神族地位也不比姬姓差多少了。

　　日神族选她过来照顾姬如昭，是看重朝媛性格稳重，在学院人缘好，可以帮忙处理月明心遇到的麻烦。

　　而月神族的女生叫华芸芸。

　　月神族也是三大姓，月、华、阴。华芸芸身份在月神族倒不算尊贵，她只是普通旁支一员，不过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她是跟着月神族下任圣女，也就是月明心的姐姐月聆花长大的。从小跟着月聆花修炼和为人处世，华芸芸八面玲珑，办事稳妥，少有差错。

　　两人都算处变不惊的老油条。

　　但当她们知道要过来照顾月明心的时候，还是紧张得要命。

　　也不怪她们紧张。

　　除开传闻月明心是个混世魔王外，更因为姬如昭之于她们来说，是一生仰望的人物。

　　这件事之于她们俩，就是突然面见了传说中高不可攀的神明，还成了对方的左臂右膀，她们的紧张激动可见一斑。

　　不过现在好了。月明心刚刚的一句话，让她们和月明心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两人真实了解到月明心的随和，那层神秘感消失不见，心中的忐忑紧张消失了，对接下来的生活也有了把握。

　　朝媛自觉在前面带路：“圣女请跟我来。”

　　月明心被这么恭敬地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连忙跟两人摆摆手，“现在我和你们一样是学院的学生，你们喊我明心就行。不要喊什么圣女，我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你们这么喊我怪怪的。”

　　朝媛和华芸芸对视一眼，一同笑着应了：“好。”

　　三人进了宿舍楼。一边走，朝媛一边细心跟月明心介绍学院的基本情况。

　　月明心越听越魔幻，分专业？分学期？分年级？这真的不是在现代吗？

　　似是看出月明心的惊讶，朝媛笑着说：“这些制度是不是有点新颖？这些都是大人你想出来的。现在学院在这些制度下充满活力，又井井有条。大人功绩千秋万代！”

　　“哈哈，是吗？”

　　月明心没想到还是自己的功劳，一时被夸地脸热，“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朝媛和华芸芸对视一眼，眼中笑意更甚。

　　未来的日子更加有希望了。

　　很快就到了月明心的宿舍，现在也是朝媛和华芸芸的宿舍了。

　　看到学院安排的宿舍，那种重回学生时代的感觉更强了。

　　不过此刻万圣学院的恢宏壮观冲淡了她的抵触和担忧，现在反而是新奇和期待多一点了。

　　月明心在朝媛和华芸芸的帮助下，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

　　她没有灵力，无法使用须弥袋、芥子空间之类的东西，物品都是实打实用手拎的，东西比一般人多，布置下来也花了半个多小时。

　　当然，主要是朝媛和华芸芸动手，月明心只负责指挥。

　　看到两人将分工合作，十分完美，十分好用，月明心满意点头。

　　等最后一件东西摆好，月明心褪下斗篷，只裹着一头面巾，一跃跳上床，毫无形象呈大字霸占了一米六宽的床，跟朝媛和华芸芸两人挥手表示自己要躺尸了：“赶了半天的路了，我先歇一会儿，没事不要喊我。”

　　“好。”朝媛和华芸芸应声，都安静下来。

　　然而月明心躺了不到半分钟，发现自己脑子还很兴奋，眯不下去，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平生恨的教导主任一直在脑海里挥不去，感觉对方一定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旺盛的好奇心让她百爪挠心。

　　在困顿和兴奋之间挣扎了一会，月明心最终还是顺从本意，从床上坐起，问静坐的朝媛和华芸芸：“你们了不了解平主任？她怎么叫那么奇怪的名字呀？”

　　这名字太奇特了，顺便感慨一下修真界的名字千奇百怪的。

　　除了名字，还有一大堆称号。像她师父，人称律司圣人封归尘，师伯是轩辕剑主牧云庭，她的前世叫昭阳东君姬如昭，基本每一位叫得上名号的人都有自己的称号。

　　朝媛解说：“我们平主任呀，看着比较严厉，不过只要不踩到她的雷点，平时基本没事。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一些。”

　　“听说平主任她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因为百年前的千人祭。”

　　说到这里，朝媛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像是很忌讳接下来的话题。

　　月明心一听这个，直觉是一场悲剧，半猜测说：“平主任的亲人也在那被屠的九百人中吗？”

　　“对。”朝媛点头，娓娓道来：“平主任是个可怜人。她出生普通，嫁了一个颇有能力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平一念，原本以为人生圆满了，但不幸的是，平一念患有自闭之症，十岁未发一言。后来平主任的丈夫发达了，就将平主任还有儿子抛下。平主任只能带着平一念相依为命。”

　　“恰逢那个时候，魔罗率领魔族为祸人间，人间祸乱四起，平主任和平一念东躲西藏，九死一生，后来被天胜雪所救，进了万圣学院。这时平一念被天胜雪发现有特殊天赋，实力一飞冲天，平主任也是机缘巧合进入仙缘，母子两人在天胜雪的教导下一跃成为地仙。原本以为她们的福报在后头，但命运再次对她伸出了魔爪，天胜雪突然入魔了。”

　　说到这里，朝媛叹了一口气，后面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平一念成为了千人祭中的一员。

　　感恩戴德的恩人变成了杀子仇人，一切的恩惠下面包藏祸心，可想而知，平生恨痛极恨极，上天入地要找千胜雪报仇。后面千胜雪被慕云庭诛杀于埋骨崖，这桩仇恨才算了了。

　　但是疤痕是永远好不了的。

　　平生恨便改了名字，从此以冰冷对世。是为警醒自己，警醒世人。

　　了解了前因后果，月明心内心一阵沉重，刚刚的好奇心消失了大半，此刻只剩下对平生恨同情之心。

　　朝媛只是三言两语将平生恨的经历说了一遍，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些都是血和泪。

　　平生恨一生起起落落，刚刚得到一点小恩惠，接下来却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寄托，而一切的厄运都是因为千胜雪！

　　平生恨只是九百余人中痛失至亲的一员，由此可见，千胜雪的罪恶真是罄竹难书！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师徒关系，月明心甚至觉得千胜雪这么死都便宜了。

　　随即月明心又想起慕云庭的话，前世她还拼了命维护千胜雪，一时间有些心虚。还好朝媛和华芸芸没有注意到这边。

　　但心虚之余，月明心内心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对她前世的师父千胜雪的疑惑。

　　千胜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慕云庭的只言片语，还有朝媛、华芸芸吞吞吐吐的介绍中，会觉得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但是，她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她为了成圣，屠杀弟子九百余人？

　　不是月明心偏袒，为对方开脱，实在是这里有很大的疑点。

　　按道理，能教出千人地仙，千胜雪的眼界实力都远超凡人所能拥有，这样的人，便是以功德入圣都可以了，成圣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想不开要入魔？

　　月明心感觉自己摸到了问题所在，但她苦于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的人对千胜雪也是讳莫如深，她的猜测根本无从证实。

　　月明心第一次迫切想要找回前世的记忆。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朝媛和华芸芸都不知道姬如昭和天胜雪的关系，还在那里谴责千胜雪的恶行以及同情平生恨的遭遇。

　　朝媛叹息说：“平主任太可怜了！要是我的话，怕是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华芸芸咬牙说：“都是可恨的千胜雪！”

　　“是呀！太可恨了！院长杀了她，也算为民除害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想起千胜雪的下场才让人好受些了。朝媛解恨说：“听说她被院长的天极地限击中，全身无一处是好的，死时万分痛苦，也算告慰亡者了。”

　　听到这话，月明心却没由来地心里一阵抽痛，仿佛万剑穿心，痛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难道她在心疼她的师父？

　　这样的人为什么她还会心疼？

　　但月明心还有一个疑问，她压下心中的异样，问：“既然千胜雪是大魔头了，为什么我们还留着她别有用心创建的学院？万一千胜雪不知道在哪里埋了祸端，岂不是后患无穷？”

　　“这个呀。”朝媛和华芸芸脸色都一致地有些尴尬，显得这个话题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最后还是华芸芸开口说：“虽然万圣学院是千胜雪创建的，但这其中还有大人等很多人的心血。万圣学院教学理念新颖超前，方法突出，效果卓绝，若是因噎废食就可惜了。”

　　朝媛接着说：“加上那时魔罗之祸后，很多门派都断了传承，很多修真人士居无定所，各门派出现抢人风波，甚至出现恶意竞争为了化解矛盾，急需一个中立的派系接纳这些人士。后来众人便想到了万圣学院，在千胜雪入魔之前，它就是起了这样一个作用。众人便决定重启万圣学院，推举新的正副院长，各门派出任老师一职，分管万圣学院。”

　　华芸芸点点头，表示事实如此，“我们就一直启用万圣学院。到如今，万圣学院已经培育出了三名圣人，真神数百人，成为天神界的中流砥柱，是天神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学院。由此可见，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

　　但到底也是承了天胜雪的恩惠，所以众人也不免尴尬，鲜少提起这个话题。

　　“原来如此。”月明心点点头。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我们去逛逛学院吧。”

　　“好。”朝媛和华芸芸两人没有意见。

　　......

　　另一边，离开月明心的慕云庭飞身来到观云台，又一跃而上到了摘星楼。一路走走转转，最后来到了最高峰——浮云洞。

　　浮云洞不大，只有一个小阁楼大小，但周围是浓重的雾气，还有看不见的阵法笼罩着，护卫重重，能进入其中的人寥寥无几。

　　目前来说，也就是万圣学院的正副院长有权限进入。

　　慕云庭径直穿过雾气重重，身影消失在洞口。之后浮云洞被一层看不见的光圈笼罩。

　　进入浮云洞，里面别有洞天，如同梯台一样的石墩，陈列着能让人为之疯狂的神兵利器，其中中间摆放着一面纹路繁复的镜子，散发的光晕盖住了周围一堆的神器，这便是御天大陆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

　　昆仑镜，可穿越时空，照见前世今生。

　　百年可用一次，今天就是昆仑镜可再次使用的日子。知道慕云庭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万圣学院便决定将这一次的昆仑镜使用权给了慕云庭。

　　慕云庭急着找人，便没有推辞。

　　马上就要知道结果，即便沉稳淡漠如慕云庭，也不免心绪起伏。

　　慕云庭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了昆仑镜之前站定，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汹涌的波涛。

　　这时，一名稚童的声音响起：“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看吗？”

　　一眨眼，一个六岁左右的，扎着两个总角，圆润可爱的男童出现在慕云庭旁边，顶着两腮看向慕云庭，目光中带着探究，“万一看到了你不想看到画面怎么办？你给自己留个念想不好吗？”

　　慕云庭目光不变，“你知道的，我等了一百年，就是为了今天。比起念想，我只想知道她的下落，哪怕是她的死讯。”

　　“好吧，人类真心复杂。”男童耸耸肩，“就是相处几天的过客而已，还劳得你惦记了半生。看吧看吧，看能看出花不。”

　　慕云庭没有在意男童语气的随意，将轩辕剑拔出，取出镶嵌其中的剑心，缓缓送入昆仑镜之中。

　　昆仑镜刹时光芒大放，几秒后，镜面上出现了慕云庭朝思暮想的画面。

　　慕云庭下意识捏紧了双手，紧紧盯着镜中的画面。

　　镜中画面轮转，几十年一晃而过。

　　一炷香的时间后。

　　平静的浮云洞突然传出一阵痛至心扉的惨嚎。

　　再看慕云庭，披头散发，面若癫狂，嘴角溢着血痕，而昆仑镜的镜面上留着喷溅的血迹。

　　“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慕云庭万分悲痛中，再次对天怒豪：“啊！！！！！！！！”

　　随着这一声怒号，浮云洞差点地动山摇。还好浮云洞结界够牢固，这才没传出洞外。

　　但也足够吓人了。

　　“喂喂。”轩辕剑慌乱躲避掉落的宝物，它还是第一次看到慕云庭如此失控，第一次看到慕云庭眼中充满了愤恨，这种愤恨，是恨不得带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的疯狂，它忍不住心慌：“你没事吧？你先冷静呀！”

　　好在慕云庭并没有再发疯，他喘着粗气，如同发泄了所有的能量一样跌坐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慕云庭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圣人一滴泪，可谓日月同悲。

　　整个浮云洞的神兵都嗡嗡作响。

　　“喂喂！”这可比刚才还吓人，御天大陆第一人，万人敬仰的轩辕剑主，居然哭了！

　　御天大陆是不是要完了？！！

　　轩辕剑直接跳了起来，惊疑不定看着慕云庭：“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云庭抿了抿唇，没有应答。

　　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姬如昭，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