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福斯塔夫

8、第八章

　　他喝酒之后在军人俱乐部里认识一个女孩，是医学院的学生，她和她的男友还有另外一对男女坐在军人俱乐部的一个角落里。
　　那两个男生是民族学院的学生。军人俱乐部的老板介绍他们认识，当然还有宋词，他们总是一起去军人俱乐部。
　　那两个男生学的都是民族文学，他们聊了一些小说。苏一发现医学院的那个女孩读过很多小说，他感到很惊讶。他一边喝酒一边说起他最近才开始大量阅读的美国西部小说，他保证那是男人们应该读的浪漫小说。
　　宋词终于走开了，这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医学院的女生说，她不同意所谓的“男人们应该读”这样的说法。
　　苏一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可能是个大男子主义，回答说也许你是对的。
　　写给女孩子读的是那样一些浪漫爱情小说，她说，并不因此这些小说就会低于那些硬汉侦探小说一等。
　　苏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是个出色的辩手，事实上他讨厌辩论。

　　在军人俱乐部的楼上有一家旅馆，那两个男生领着他们的女友上楼去了。
　　苏一找到宋词，他正在和胖子老板掷色子喝酒，另外还有一个师大的女生，穿了一身的黑衣服，她正在兴奋地说起她最近采访过的一个明星。

　　那么你采访过齐秦？宋词问，看着走过来的苏一。
　　齐秦的新闻太少了，就是说很少看到关于他的新闻。

　　他们走出军人俱乐部，苏一说他见过齐秦。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词问。
　　“恩，就是不久以前，我在学校旁边的湖边看见他。他穿了一条宽大的黑裤子，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
　　“他还是长发吗？你和他说话了？”
　　“是的，但也要承认他那算不长头发。那是晚上，我和教授正骑摩托车去新庄，哪有机会跟他说话。”

　　医院的那个女生和她的男友站在狭窄的楼道里，正好挡住了他们下楼。他们从那个女生的身后立起身子走过。
　　苏一的手在那个女生的屁股上按了一下。
　　来到楼下，宋词说刚才那个男生肯定是个骗子，正在挖空心思骗医学院的那个女生上床。
　　他后来没在军人俱乐部里见过那个女生。
　　有一回他在民族学院外面的公共汽车站牌下等车，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女生。她还和她的那个民族学院的男友在一起，苏一想了很久才记起她来。他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站牌。

　　把头发留长到恰到好处这是一件需要他认真考虑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短发很流行，宋词迫于李黎的压力终于把头发剪得很短，从此苏一就常常听到他的抱怨，那些被剪去的头发令宋词心疼不已。
　　他唠叨着，这又是何必呢？把头发剪短成这样，他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一对宋词那头半长不长的头发记忆深刻，剪短之后苏一就觉得宋词仿佛变了一个人，而他自己还是那头长发，恰好把耳朵盖住。

　　黄昏那段时间很难忍受，宋词对他说过他想回家去。苏一下了课就骑上摩托车回他新庄的住所，有时候他也陪在宋词的身边，但是常常宋词会借了他的摩托车去大学城接惠惠，后来就是去接李黎，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坐地铁回新庄，他在地铁上昏昏欲睡。
　　在新庄的住所里他先洗个澡，然后他找本书坐下来读。
　　晚上十点的时候宋词会打电话来约他去军人俱乐部里坐坐，如果没有，他会出去散步。散步的地点选择在市中心，为此，他先坐上一段地铁。
　　有一回他迷路了，他问一个保安，金鹰国际的大楼在什么地方，他要到那里去坐地铁回家。
　　已经是凌晨一点。那个保安没有理他，他有些火。
　　他估量一下如果他一拳下去会产生什么结果呢？他放弃了这个冒险的想法，这也太不明智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新庄的路上他心里做了决定：散步也被他放弃了。
　　他不准备晚上出门，除非是去军人俱乐部。

　　班上人不多，很少有事情发生。有一回他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下午的时候，他正在新庄的住所里读一本荷兰人写的哲学书。
　　宋词说班上有个女生被送去了医院急救。
　　他骑上摩托车赶到那里，人已经走了。
　　他在急救室的登记薄找到那个女生的名字。急救室一楼的大厅里有两个男生在聊天。此外没有人。他愣了一下，爬上二楼，在看护室里有几张床。他看了看床头的卡片，找到那个女生的床。旁边的人告诉他来了很多学生，不过那些那些学生把那个女生带回去了。
　　他没有打电话给宋词，又糊涂地回到楼下。
　　他站在医院门口，有一个护士从医院的主楼里走出来。他向她打了个招呼。她是那个医院学的学生，她在医院里实习。
　　她说，你怎么了？
　　他有些糊涂，问她干吗这么问。
　　她说，你好象有些不对劲。
　　他说自己一向都是这样。
　　医院学的女生笑了笑。
　　他又说，那些西部小说真的不错，你读了吗？
　　她摇摇头。
　　她已经忘记他说过的关于西部小说的话儿。
　　他想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开着摩托车回新庄，没有去想那个生病的女生。他懒洋洋的爬上楼，照了一下镜子。他的脸上显出焦虑。他的头发盖住了半个脑袋，在眉棱处往后面梳去。
　　教授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把头发剪短，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会显得如此萎靡不振。也许这就是医学院那个女生说他不对劲的地方。把头发剪短让自己显得干净利落。
　　他告诉教授班上有个女生生病了，他去看了她，但是她提前离开医院了。
　　他说，有一回他在学校门口碰到她，那个女生对他讲起毕业论文的事情，她写麦克卢汉。
　　然后他说，他要剪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