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生》浮生若欢

5、儿提时代【四】

　　檀添和苏漫生就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了好几年，檀添本是个皮孩子，可跟这么沉默的苏漫生在一起居然也不会感到沉闷，到了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政府因为要筹地建楼，艾村一带都拆迁，给了商品房。老何家被分配到C3 401室，隔壁人家因为主人是个有腿疾的中年人，爬不了这么高，因此想着和谁换一套房子。檀添听说后，一想自己家不是分配到底楼吗，就央求着自己的妈妈去换一套。乔淑英女士知道这小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苏漫生，自己也是见过的，那个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的女孩，很秀气的长相就是话少了点。心里也挺喜欢的。何况乔淑英女士是一个言情小说迷，也特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联想到自己儿子和苏漫生，想想也真是不错。但是就这么轻易答应了这小子可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于是清了清嗓子：“这事儿，归你爸管。”
　　檀添的爸爸是个生意人，一楼换四楼，只有傻子才干。一楼还配个小花园，四楼走楼梯就给累死了。但因为檀添是家里的独子，再加上檀添不断的撒娇攻势，当檀添决定下一步采取绝食抗议的行为时，檀爸爸在乔淑英女士的暗示下才答应了檀添的无理要求。
　　于是，檀添如愿以偿得和苏漫生做起了邻居。
　　而苏漫生呢，终于不用再睡那个破旧的漏风的棚了。老太太给她分配了一件挺小的房间。
　　但渐渐地檀添便发觉了做邻居还不如以前呢，以前自己总找苏漫生玩不用经过老太太，现在一敲苏漫生家门铃准是老太太来开的门，看见自己的脸马上又把门关上，嘴里还嘟哝着：“多大年纪啊，就是勾引人了。跟她爸一个德行。”
　　听说就是苏漫生的爹苏强当初把何静娴就是苏漫生的妈拐了去城市。
　　而苏漫生的个性再冷漠不过，自己不去找她她也绝不会来找自己，整天闷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总之，檀添的心里是很郁闷的了。
　　那时候还是六年级制，上完六年级就要考初中了。六年级是小学的最后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檀添觉得时光飞的超快。
　　小升初考试结束后，檀添就被他妈妈带出去玩了，檀添玩性一向都很足，反正呆在家里也见不到苏漫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苏漫生这么执着。大概是因为能让苏漫生说话并且看见苏漫生几乎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很有满足感吧。
　　但真的是这样吗？
　　等到檀添旅游回来的时候，录取通知书已经来了，檀添一向不爱学习，但是如果按他那时的成绩最多也就一个中等的M中附中，但他知道像苏漫生这种强人，早去过F中附中提前考试，成绩出来后是免学费直升。但他认为，苏漫生看中的是免学费，因为F中附中的学费是要上千的，那老太太根本不会替她付，而何原超自己也并不是很有钱。于是檀添牟足了劲认真读书，但还是没上成F中附中差了三分，失落之余，乔淑英女士觉得自己的儿子原来是有前途的啊居然考得这么好是小学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了，于是她决定让自己的老公塞几万块让儿子进F中附中。但F中附中还是不收，于是走后门啊走关系啊绕了七八条路花了不少钱才进了F中附中，乔淑英对着自己的孩子说：“妈为了你可花了不少钱和精力啊，你可得给我好好读书。再说了，人苏漫生一定会考个好高中好大学，你要想跟她在一起一定要好好读书啊。”
　　檀添的耳朵是选择性的，所以他只听到了后半句。
　　半大孩子哪知道父母的艰辛啊，檀添一股脑全钻进了自己和苏漫生未来美好的构想之中。
　　可惜人苏漫生完全不这么想，她唯一想的是上哪弄钱去，虽然是学费全免，但F中附中规定要住宿，吃饭什么的都在学校里的开销一定不少。舅舅自己家也不富裕，而况自己的婶婶也生了孩子，生活更加拮据了。
　　她厚着脸皮到老太太跟前问老太太要钱。
　　老太太则是冷哼着，装作没听到。
　　苏漫生一个13岁的孩子，虽然性子冷的点但还是觉得心里挺难受的。她也想好好亲近的自己的外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外婆对她的态度摆在那了，她不是檀添，没有那么火热的心要去融化外婆。
　　其实她的性子没有檀添想象中的那么冷，只是不愿意说话罢了，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漫生就站在了老太太跟前，气氛挺尴尬的。老太太受不了，跑到房间里拿出了500元扔到苏漫生的脸上：“你走开点，看见你的脸我就烦。”
　　苏漫生直直地站着，看着掉落在地上了红色的钞票，眼眶里氤氲起了丝丝热气，将红色模糊成了一篇，半蹲下去捡起了前，直直地转过身，离开了房子。
　　正巧遇上要出门的檀添，檀添看见满脸泪痕的苏漫生可谓是震惊的。他实在是没见过苏漫生哭过，他一直觉得苏漫生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竟然会哭。他一瞬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檀添把她带到了天台，从家里搬了个小凳子上来给苏漫生坐，自己则蹲了下来，把苏漫生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来一定是那个老太婆干的。这么多年过去，村里的人说起苏漫生不再是“杀人犯的女儿”，而是“那个孩子作孽的哦，何老太太这么对她”当然，这里面有乔淑英女士不断传播的功劳。
　　苏漫生哭了好久，哭起来还是有苏漫生的味道，没有声音的唰唰流着眼泪而已。手里紧攥着500元钱。檀添见状，也大抵猜到了什么。
　　可他却无能为力，虽然苏漫生会接受自己给她带早餐但不会接受自己给她一笔钱。这就是苏漫生，一个懂得现实的但始终坚持自己的苏漫生。
　　苏漫生啊，我将来一定对你好。
　　檀添啊，谢谢你。
　　两个人在心里说着这话。但谁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