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闻人渐语

8、Chapter 8

　　一直以为“红五月”只有在中小学才有，没想到上了大学还能碰上一回真正的“红五月”。学校50年校庆，轰轰烈烈的办了场全校性的晚会不说，还整个五月都是社团文化节。五一三天假过后，每天都有一到两个社团的专场文化推介会，全校上上下下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我们乐团5月20号的专场，从放假之前我们就忙的四脚朝天，练曲子的练曲子，联系场地的联系场地，练唱歌的练唱歌。

　　这次我们的专场分为两场，中午12：00~1：30那场是交响音乐会，晚上6：30~8：00那场是流行音乐会。这主意是池老大想的，我们乐队的人都多才多艺的，很多人都会两个以上的乐器，所以就上午古典下午流行，既有品味又有活力。中午的表演在学校音乐厅，晚上的则是露天。

　　我一直在联系场地、联系嘉宾、拉赞助以及联系学生会和其他社团的代表，日子过得昏天黑地。杨羽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她不但要忙着印谱子、印传单、印演出曲目表，还要负责置备各种零碎物品。

　　最近一次练舞的时候池老大问我要不要唱首歌，他来给我伴奏。我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再让我排练唱歌我还不得累趴下。看池老大那一脸失望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池老大说他还希望我答应唱歌就能拉着翌璇一起唱呢，他特想听翌璇唱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答应。我已经出卖翌璇那么多了，不想再出卖她了，而且就算我唱了，以她的个性估计也不会跟着我。

　　我没想到中午会有那么多人来听专场，走道上全是人，把音乐厅挤得一丝缝隙都不留，。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没能进去，连池老大都说他没想到这年头喜欢古典音乐的人这么多。我不以为然，看这些人里女生的数量占了绝大多数，估计都是冲着罗明悠来的。其实乐团长得比较顺眼的男生也不少，罗明悠是佼佼者，以池老大为代表的一些人真的比普通男生长的好看。女生也不差，孟洋最漂亮，其他女生也没有长的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所以我们乐团是名副其实的偶像实力派乐团。

　　晚上的露天流行音乐专场就不要说了，观众里一层外一层排到好几里外了，真的不夸张，站在舞台上望去黑压压全是人。这舞台是我们在广场上临时搭的，我都怕观众high起来把台子挤塌了。

　　“啧啧，全是冲着罗明悠来的。”我双手环胸站在台闲闲地对杨羽说。

　　杨羽笑起来：“花痴的心理咱们多能理解啊！”

　　翌璇也笑着附和。

　　也不知道梁若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站到我们仨旁边说：“你们看着吧，这场晚会结束后，得有多少女生心碎。”

　　我立刻反应过来，用表情询问梁若辰，他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我了然的笑了笑。杨羽和翌璇一脸困惑，但是表演正式开始了，她们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之前一直忙着外联，我从来没有看过节目的彩排。从第一个节目开始，我就对乐团成员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乐器就像玩具一样，他们随便把玩一下就能玩的很好。

　　我转头问梁若辰，他从开演到现在一直站在我们旁边：“你除了小提琴和钢琴还会什么乐器？”

　　他眼睛看向舞台，回答得很迅速：“什么都不会了。”

　　“呃……”我尴尬地打圆场，“那也很不错啦~”

　　梁若辰这才收回视线看着我，眯眼一笑：“谢谢夸奖。”

　　台上孟洋一手拿着小提琴，一手握着立麦，唱着《那么骄傲》。

　　别那么骄傲
　　我随时可能走掉
　　我的手你还没有牵到
　　夜太长月光一定会冷掉
　　如何是好
　　你欠我一个拥抱
　　而我却一再对你微笑
　　怎么你还没看见我对你的好

　　明明是让对方不要骄傲，孟洋却唱出了自己很骄傲的感觉。平时的孟洋就是骄傲的，什么都是最好的，自然有骄傲的资本。虽然她还是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的冷漠与尖锐，但是相处久了我是觉得她是个好人。她只是高处不胜寒吧，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不想再失去，只能保持着那种淡漠与骄傲。即使一直都没有得到梁若辰的青睐，她还是要保持那份骄傲，这才是孟洋。只是她的歌声中那淡淡的挫败感，才真正体现她只是个平凡的人吧。

　　抛开那股挫败与无力，孟洋甩开长发，帅气地拉起了小提琴。比起原作中略显柔弱的小提琴solo，孟洋这一版的演奏更有力，就像在给自己打气，在向所有人表达自己坚定的态度。

　　我情不自禁捅了捅梁若辰：“有这么好的女孩喜欢你，你为什么还不接受？”

　　梁若辰低头一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就算再不喜欢，她做了那么多事，还给你唱歌，你难道都不觉得感动吗？”

　　梁若辰微微皱眉：“感动当然感动了，但是感动又怎么样，不喜欢还是没办法勉强啊。”

　　我不知怎的一下来了火气，仿佛积压在胸口的闷气都要发出来：“你们男生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你知道一个女生为一个男生做那么多事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吗？你知道要坚定地喜欢一个人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吗？为什么你们就可以这么轻易地否定她们做的任何事，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呢？”

　　梁若辰没想到我突然发了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慢慢冷静下来，转过头去看表演：“抱歉，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交流。

　　我看了看手中的节目单，只剩三个曲子了。池老大倒数第三个，罗明悠压轴，梁若辰最后。不知道池老大和罗明悠是不是都打算做些什么，曲子选的都太符合他们的心境了。

　　果然，池老大拎着吉他上了台，坐在椅子上，对着立麦深情说道：“这首歌，送给那个拒绝了我的女孩，我只想说，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我给你的爱暂时还收不回来。”

　　就这一句话，引起了场下轰鸣般的起哄声。我暗中拽了拽翌璇的衣服下摆，但是没敢转头去看她的表情。不过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满脸通红。

　　等待
　　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做你感情上的依赖
　　我没有任何的疑问
　　这是爱
　　我猜
　　你早就想要说明白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从天堂掉落到深渊
　　多无奈
　　我愿意改变
　　重新再来一遍
　　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感情已那么深
　　叫我怎么能放手

　　当你说Hi， I only wanna be your friend
　　做个朋友
　　我猜
　　你心中只是just a friend
　　不是情人
　　我感激你对我这样的坦白
　　但我给你的爱暂时收不回来
　　So I 不能只是be your friend

　　池老大的吉他弹得超乎我想象的好，我总以为都学习弦乐器，或者都学习弹吹奏乐器会比较容易，但像池老大这种跨界天才还真是少见。我忽然觉得现在池老大在我心中已经是impossible is nothing这句话的完美代言人了。想到这儿我轻笑了出来，一抬头忽然看到梁若辰表情怪异的看着我，但他一瞬间就转过了头。

　　我笑容就这样僵在嘴角。他刚才眼里有什么情绪？看样子他百分之百误会我和池老大了，他肯定以为这歌是池老大唱给我的。我苦笑着看向翌璇，想用眼神警告她赶紧从了池老大吧，要不我这替死鬼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结果，我看到了眼神恍惚，若有所思的翌璇以后，把这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眼神几乎和梁若辰一摸一样。怀疑、迷惑、试探，只是梁若辰眼里隐隐燃着火焰，翌璇的眼里则是隐忍的痛苦。

　　一曲结束，我回头又看了看梁若辰，再转过来看翌璇，两人都恢复了正常。这俩人我都看不透，他们心里想些什么我猜不到。

　　那干脆就不费脑子猜了，我等着看罗明悠耍什么浪漫。

　　罗明悠在电子琴后面坐定，默默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脸上还是那招牌的淡淡笑容，我甚至一度以为他不是在笑，只是天生长成了这个样子，因为他沉默下来的样子太糁人。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有些怕他。虽然他有时也能和别人谈笑风生，但我总觉得他从没真正发自内心的笑过。我开始的时候试图和他正常交流，却总是觉得他冷淡的眼神太可怕，到后来我几乎不再主动的和他说话，除非呆在杨羽和梁若辰的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和杨羽是最好朋友的关系，他对我的态度比别人还好点，眼神柔和一些。也不知是我对眼神太敏感了，还是别人习惯了他的眼神，和他正常交流的人居然很多，也没人不适应。

　　罗明悠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要把下面这首歌送给一个女孩。我从来没有表达过我的心意，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她听了我的歌后，能了解我的心情。”

　　我真佩服他，这么情意绵绵的话他也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来，语气也是冷冷清清的。

　　果然如梁若辰所说，台下一片哗然，哀呼声此起彼伏。

　　耳朵借我这几分钟这首歌会替我说
　　你在心中怎么形容像荒漠开出花朵
　　原谅我的指头在颤抖是我把黑键当你的手
　　如果你心里也能协奏请你对我轻轻点头
　　这是为你写的歌充满忐忑
　　像生命所有转折要你认可
　　只等你来唱和我会在你左右
　　Cause baby I wrote this I wrote this for you

　　方大同的声音千回百转，罗明悠则更像是浅唱低吟。但就是这种近乎于喃喃自语的音调，却有一种勾人的魅惑。我轻轻转头看看杨羽，她全然不知这首歌是罗明悠特意为她唱的，脸上带着崇拜的眼神，轻轻鼓掌打着拍子。

　　我往后退了一步站到梁若辰旁边，低着头小声跟他说：“刚才对不起啊，无缘无故冲你发火……”

　　沉默。

　　我不禁转头看向梁若辰，他却笑得异常灿烂，眼睛亮的真如星辰一般：“没关系。你刚刚吓死我了……”

　　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很少这样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梁若辰不在乎地挥挥手：“我知道，没关系没关系。”

　　我也回了他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然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没想到罗明悠这么浪漫~”

　　梁若辰低下头轻轻地说：“这叫人不可貌相。”

　　“梁若辰，该准备准备了。”翌璇走过来说道。

　　“哦，好，就去。”梁若辰拍拍我肩膀，“你就拭目以待吧，最后一个节目绝对震撼。”

　　我冲着他俩的背影小声喊了句：“加油啊！”

　　每次斟酌每个段落是你应得的温柔
　　每小节的心跳触动想传到你的胸口
　　也没有一时澎湃悸动却能在深秋细水长流
　　这世界什么都会陈旧除了你回头的微笑
　　这是为你写的歌充满忐忑
　　像生命所有转折要你认可
　　只等你来唱和我会在你左右
　　Cause baby I wrote this I wrote this for you
　　每一天我愿像银河陪伴着夜空
　　是否你也愿身边永远 有我
　　失去记忆一样哼着让和弦在我们心口流动
　　直到两双手都弹皱了我还依旧为你写歌
　　这是为你写的歌充满忐忑
　　像生命所有转折要你认可
　　只等你来唱和我会在你左右
　　Cause baby I wrote this I wrote this for you
　　Oh it’s a singalong song, that’s not too long
　　It’s when I think about you then I hear songs
　　And you can singalong maybe if you want to
　　Cause baby I wrote this, I wrote this for you
　　Cause baby I wrote this, I wrote this for you

　　台上罗明悠结束了最后一个音，余音还在广场上回荡，台下又是一片安静。罗明悠就是有这个能力，让整个世界都陷入到沉默中。他站起身来，轻轻鞠了个躬，整个世界像是突然惊醒，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快去帮忙搬乐器！”杨羽扯着我往前走，“这曲子全员都上！”

　　“啊？”怪不得梁若辰说最后一个节目很震撼，全员都上台啊！他梁若辰的面子还真大，池老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所有乐器摆好，所有人员准备好已经是5分钟后的事了，台下的观众出乎我意料的配合，连离开的人都少。

　　梁若辰一手提着小提琴，一手调整耳麦说道：“谢谢大家这么晚了还能这么有热情的看我们的演唱会！”

　　演唱会？他还真high……我单手扶额，他要是再长的好看些可以考虑去当个艺人，真会忽悠人。

　　“刚才我们的团长和我们团的形象代言人都在大庭广众下表白了，看这桃花满天飞的呀……我刚才在台下就琢磨着，不能示弱啊！那最后一首歌我就代表所有男同胞们，包括我自己，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表明心迹吧！各位女生们，接招吧！”

　　说完他向后一点头，然后拿起小提琴潇洒地拉了起来。

　　好像就从那一个夜晚开始
　　下起雨一直没有放过晴
　　我勾着那把伞
　　漂浮在人群里
　　慢慢的以为身边还有你
　　小气的用着那些你的记忆
　　一点点就够我看到彩虹
　　全世界的颜色
　　全留在你那里
　　我只有不断一直淋着雨
　　我相信我爱你
　　蒙上眼手交给你
　　慢慢的安心在黑暗中
　　共有一双眼睛
　　我要不断的爱你
　　不断拼凑了自已
　　生命中所以好不好的过去
　　仿佛都在等我遇见你

　　梁若辰的眼睛里展现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神色。那么温柔，那么深情，仿佛所有的人都会融化在他的眼神里。

　　小气的用着那些你的记忆
　　一点点就够我看到彩虹
　　全世界的颜色
　　全留在你那里
　　我只有不断一直淋着雨
　　我相信我爱你
　　蒙上眼手交给你
　　慢慢的安心在黑暗中
　　共有一双眼睛
　　我要不断的爱你
　　不断拼凑了自已
　　生命中所以好不好的过去
　　仿佛都在等我遇见你
　　我相信我爱你
　　蒙上眼手交给你
　　慢慢的安心在黑暗中
　　共有一双眼睛
　　我要不断的爱你
　　不断拼凑了自已
　　生命中所以好不好的过去
　　仿佛都在等我遇见你

　　听到最后一段小提琴独奏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拉，就好象我的手里也有小提琴一样。最后一曲圆满结束，观众久久不散，还有人带头喊起了安可。

　　“弄得还真跟演唱会似的。”我不得不大声喊出来才能让杨羽听见我的话。

　　“呵呵，难得热闹一回，大家当然要玩的尽兴啊！”

　　最后，台上的团员们难拂众意，短暂商量了后梁若辰又唱了首轻快的《星晴》，引起了全体大合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梁若辰总能像星星一样闪耀。他和罗明悠完全是对立的两种性格，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为这么铁的哥们儿的。梁若辰活泼随和，罗明悠寡言少语，一个是具有当艺人的号召力，一个是具有当艺人的外表，如果我是经纪人的话一定发掘他们两个出道，而且保证他们会红得发紫。

　　这厢我还在幻想他们俩的明星之梦，那厢观众已经逐渐散去，团员们开始忙着收拾残局。我连忙放下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跑过去拆台子了。想当初我们为了今天这专场忙了半个月的时间，现在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就已经收拾完毕，连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锁上排练室的门，楼道里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了。我四周张望了下，没找到杨羽和翌璇。

　　走在前面的梁若辰看到了我，跟旁边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径直向我走来。

　　“在等杨羽吗？”他一脸贼笑，“你是笨么？他当然是和罗明悠一起走啦！”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说好了一起走的啊。”

　　“刚才看你不是反应挺敏捷的么，怎么现在累傻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猛一转头问道：“罗明悠要跟杨羽表白？！现在？！”

　　“啊，对啊……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梁若辰后面说了什么我再没听清，只是在脑子里消化着他给我的信息。我一直以为罗明悠只是用歌来传传情，为日后表白铺垫铺垫，没想到他这么趁热打铁！这下可糟了，杨羽前几天还和我讨论她白马王子的事情呢，罗明悠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回来。

　　我在心里无限同情他，不知道他这块冰能不能把杨羽心里那块冰融化。物理上来讲是不可能的，希望人生中能有个奇迹。

　　梁若辰突然转身在我面前站定：“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猝不及防，我一下撞进他的怀里。梁若辰双手虚扶着我，我尴尬地退后了一步。

　　梁若辰轻咳一声：“你魂儿跑哪里去了，跟你说话怎么没有反应？”

　　我用一种“大事不好”的眼神望着他，他一下子有些迟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难道罗明悠……不会成功？”

　　我撇着嘴点点头：“前几天我旁敲侧击地跟杨羽提过，情况很不乐观……”

　　梁若辰脸上终于出现了焦急的神色：“你怎么不早说？！”

　　我嘟囔着：“这不是忙昏了头了吗……我给忘了……”

　　梁若辰闭了闭眼睛，甩了甩手继续往前走：“算了，他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让罗明悠失败一次也是好的，说不定他更坚定信心了呢。”

　　我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杨羽那边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罗明悠只要真心诚意地坚持不懈地追，希望还是很大的。”

　　梁若辰望望天，半晌才说：“但愿好运降临在我们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