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闻人渐语

14、Chapter 14

　　“怎么换人了？”梁若辰跟我关心的根本是两个方面，他边继续拍我的背边用眼神搜索罗明悠，“怎么也不知道把心上人看紧点儿？”

　　“不是……咳咳……”我一开口说话嗓子就痒痒，然后又是一阵咳嗽，“这不重要……咳咳……”

　　他心疼地看着我：“你缓缓再说。”

　　我小心翼翼地呼吸，抬眼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罗明悠。他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可周身却散发着隐约可见的怒气。原来我觉得他一直微笑的那种样子很可怕，可现在才醒悟，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更可怕。

　　我不敢再看他，拉了拉身旁梁若辰的衣袖。他凑过来，我终于能顺着气跟他说话：“那个跟杨羽跳舞的人，你知道他吗？”

　　“知道，最近很火的那个英樊。刚才在门厅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你没看到，那帮女人跟见到鬼了一样的叫唤。”

　　“要是杨羽在的话她也会叫的，你懂了？”

　　“杨羽是他粉丝？”

　　我无比遗憾地点点头，事实正是如此：“上回杨羽被罗明悠带回来，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他皱起眉头，“不会那个给杨羽送相机的人就好巧不巧的是英樊吧？”

　　我赞叹一声：“你思维太敏捷了。”

　　他压低声音开始咒骂：“我靠，他一个明星不好好在中国呆着赚钱跑这来参加什么舞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努力的回想百度百科，“他好像是M大的学生？”

　　他蹙眉：“哪届的？”

　　“不知道……不过记得他是88年的。”

　　“该大四了啊？”他又在人群中找着谁，脸色一沉，“不会是赵子翔搞的鬼吧。”

　　我一口饮料又差点喷出，无奈地开口：“你搞笑呢吧……赵子翔不就是跟你们童年的时候有过节么，现在还记得我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他还这么大动干戈地找个明星来砸场子？有病！”

　　“也不是童年的过节，现在我们还参加比赛呢，还是压着他。”

　　“那也不至于啊，多幼稚的行为。且不说杨羽不是罗明悠什么人，就算能看出来他喜欢她，那赵子翔怎么知道杨羽喜欢的是英樊啊？”

　　“如果有个长得不错的明星对你好，你会不会动心？”

　　我愣了下，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个可能性：“啊……真……没准就动了……”

　　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所以说。”

　　我甩甩头，仍是不信：“我还是想象不了，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啊，劳民伤财不说还不见得能伤到你们。”

　　“不信就算了。”他撇撇嘴，“如果英樊真是跟赵子翔一伙的，那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俩在一块，见面都不行。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为什么不担心？”我有些焦急，“你不知道杨羽对英樊的感情，她不是单纯的把他当偶像，是当心上人看待的啊。”

　　“她这么狂热？”

　　“不是狂热啊，其实挺正常的，明星就是我们心中最完美形象的化身不是么。尤其是女孩子，大部分的理想型都曾经是明星吧。杨羽就是稍微固执了点。”

　　“那也没关系。人家大明星不见得看得上咱们这些老百姓。”

　　虽然觉得这话说的别扭，明显地不仅把杨羽贬了，还把喜欢杨羽的罗明悠给贬了，并且捎带上我们一群躺着也中枪的普通老百姓，但我还是点点头，他说得的确很在理。

　　音乐声渐渐止息，我看到杨羽与英樊两人都恭敬地向对方鞠躬，转身，背道而驰。杨羽有些神情恍惚地往我们这边走，英樊却是意气风发地走向了骚动的人群。杨羽见我在看她，冲我咧了个笑容，我眼前却蓦地一暗，视线被一个身影挡了个结实。

　　我抬头，罗明悠标志性的笑脸和冷若冰霜的双眼在迎接我。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能请你跳支舞吗？”

　　我看看梁若辰，他跳起来拍了拍罗明悠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了杨羽。

　　我有些怔忡，杨羽也是一脸疑惑。

　　“走吧。”罗明悠的声音很轻，“他同意了。”

　　“哦。”我四下看看，没找到可以放饮料的地方，只得将它放到了地上。等我起身时罗明悠已走了一段距离，我连忙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我们在舒缓的《乘着歌声的翅膀》中慢慢地动着，之所以说是动，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像在跳舞。罗明悠是随性地迈着步子转圈，我是亦步亦趋地跟随他。他面色如常，仍是辨不出喜怒，但就是太无常了，反而让我有些担心。我以为他找我跳舞是为了聊英樊的事，可他一直也不吭声。

　　我做了半天心理斗争，终于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喜欢杨羽？”

　　他终于低下了他尊贵的头，正眼瞧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

　　“呃……”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

　　他轻声笑了下：“你好象一直都很怕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我慌了一瞬，磕磕巴巴地回答：“呃……不是怕……是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

　　可他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杨羽是个很独特的女生。”

　　也不知道该说他思维跳跃性太大还是说他一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内心叹息了一声，果然跟他不好沟通。

　　“那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他又不说话了，也不再看我，一个人默默地像操纵木偶般将我拖到舞池各处。看来他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了。这时，演奏中出现了一段不和谐的旋律，钢琴手没跟上节奏。罗明悠嗤笑一声，原来他的注意力早就飞到别处去了。

　　我对他的态度既搓火又无奈：“你不说就算了。我就跟你说一句真心话，你要是真喜欢杨羽，就一定要好好把她追到手，别让她跟英樊再有接触了。”

　　“嗯，我知道。”他总算是听进去了了一句，“演奏得这么差影响我的心情，不关你的事。”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将他的话翻译成“我不是懒得理你，是太忍受不了瑕疵”。

　　“哦，没事没事，你们专业搞音乐的肯定对错误很敏感。”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毛，又沉默了。

　　我快被他折磨疯了，联想到杨羽对待不熟的人说话异常少的那种状态，我真怀疑他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不是就一直默默地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问出来了：“你跟杨羽单独相处的时候话也这么少？”

　　“不多也不少。我要是不说话她就不说，所以我说的多些。”

　　我汗颜，这家伙是觉得他不说话我肯定会说才一直这么沉默着啊。他是凭什么这么相信我一定会说话啊？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定会说话。

　　“怎么你见到英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他皱了皱眉，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怎么样反应才叫有反应？”

　　“嗯……”我其实也觉得像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大可能做出很大反应，但至少应该表现一下他在乎吧，“你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好像你一点都不介意杨羽喜欢别人。”

　　“我为什么要介意。她喜欢她的，我喜欢我的，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

　　我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完全折服于他这种“爱自己的爱情，让心上人爱投谁怀抱投谁怀抱”的气魄。

　　我无力地牵起嘴角：“真诚地祝愿你的这份自信与洒脱早日获得杨羽的芳心。”

　　一曲终于完结，我看着梁若辰就像看到救世主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我表情太丰富多彩了，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等杨羽和罗明悠走远了，我拽着梁若辰的胳膊就往大厅外走。

　　“出去透透气，气压太低了。”

　　“至于么。”他轻笑出声，自然地拉过我的手，“罗明悠有那么可怕么你一直不爱和他单独接触。”

　　“刚刚我算是了解了，我和他不是一个次元的，没法正常沟通。”

　　他捏了捏我的手：“你要跟他熟了就知道他其实还挺外冷内热的，多试着了解了解他。”

　　“我了解他不管用，得杨羽了解。可看他那个意思好像他也不在乎杨羽了不了解他。”

　　“他有他自己追女生的方法，至今还没失败过呢。”

　　我惊讶地转头：“啊？真的？什么方法？”

　　他耸耸肩：“因人而异吧。”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跟没说一样啊。”

　　他笑而不语，我冷冷地开口：“你跟罗明悠说，如果他追杨羽的方法就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话……”

　　他挑眉：“怎样？”

　　我义正言辞、无比真诚、满怀斗志地说：“我就从此跟他混。”

　　他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响彻云天的爆笑。我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幸好四周没人：“干什么呢你！”

　　他把我的手扯开，顺了顺气：“媳妇儿，你太有才了！”

　　“有才你妹……别给我笑了！”

　　“梁若辰笑什么呢？”

　　池老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非常突兀，我们俩都停了动作，抬头看向声音源处。

　　只见池老大紧紧地牵着满脸通红的翌璇，气定神闲地向我们走来。那表情活脱脱就是个亲自率领军队打了胜仗凯旋的……帝王。

　　我本来想和梁若辰默契地来个面面相觑，结果那家伙用一种惺惺相惜又有些敬佩的眼神看着池老大。

　　翌璇走到我们面前，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十足的娇羞。

　　我深吸口气，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熊抱：“翌璇！！你真是……太棒了！”

　　她在我怀里呵呵地傻乐，话都不会说了。

　　池老大将她往外拽了拽：“你轻点抱，憋坏了怎么办。”

　　我松开她：“完了完了，以后再也不能欺负翌璇了，池老大会杀了我们的！”

　　他豪迈地笑了笑，印象中池老大从来没这么肆意地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现在的他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萧峰，翌璇的温婉摸样也极似阿朱。

　　后来我把我的感受说给梁若辰听，他直骂我乌鸦嘴。不过还好，他俩的感情一直很顺，两个人都是重情的人，轻易不说分手。

　　看着他俩手拉手走进舞会大厅的背影，我感叹了一句：“池老大可真不容易。”

　　“嗯？”与我并肩而立的梁若辰低下头来看我，眼睛眯了眯，“你不会是又当红娘了吧。”

　　“哈……”我尴尬地笑，“主要是看池老大追得太苦了，而且其实翌璇还是挺喜欢他的。”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半天才似笑非笑地问我：“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痛快就答应我了？”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忙岔开话题：“啊，对了，池老大说你找他谈过？”

　　他非常坦诚地说：“嗯，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我语塞，果然是男生，说这种话都不羞涩一下，反倒是我自己非常不争气的脸颊滚烫。

　　他扳过我的肩：“你别岔开话题。”

　　我内心叹口气，总不能说我早就知道熹微学习非常好，你让我给她补课是有企图吧？

　　我心一横，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是这么没节操，怎么着吧。”

　　他哭笑不得地把头低了下去，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再抬起头来是满脸的无奈：“说句‘我喜欢你’会要你的命吗？”

　　这下我更加理直气壮：“你都没跟我说过，我一个女孩子凭什么先说啊。”

　　“我喜欢你。”

　　“呃……”我反驳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里，呼吸越发困难。

　　他笑得很要命：“我喜欢你，拂晓。你呢？”

　　我慢慢地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抬眼口齿不清地嘟囔道：“梁若辰，你可真不害臊。”

　　说完便扯开了他的手，带着不受控制的心跳，仓皇逃回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