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055 ...
-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声音带着哭泣的鼻腔,低低的:“娘子,我让你受了这许多的苦,你不怪我吧!”
我揉揉他的发顶:“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既然是要相守一生的,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以后可不许说了。”
他点头,脑袋在我胸前蹭来蹭去,我按住他的脑袋,低头凑到他耳朵边说:“你再动我可就……忍不住了。”
他果然吓得乖乖的不敢动,我笑了起来:“我纵是有心也无力,我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他气恼的在我胸前锤了一下,却默默不作声。
我抱他放在床上,卷了被子一起倚在枕头上,又伸臂把他揽着靠到自己怀里,捏着他的指尖,问:“洛洛,我以后是叫你洛洛,还是叫你宁儿。”
他怔了怔:“你喜欢叫哪个便叫哪个?”
我说:“还是你喜欢我叫你相公?或者夫君?”
他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洛洛,宁儿,相公,夫君,终究只是一个人的。”
我忍不住吻他:“终于笑了。”我又说,“我知你受了许多的委屈,难道见到我也不高兴吗?”
他说:“怎么会呢!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一时之间只怕是做梦,我自小便是要什么得什么,偏偏婚事却经了这许多的折磨,我总怕你因为这个便要后悔了……”
不等他说完,我佯怒道:“说起来,我们也是相知相爱,怎么到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心思,你是不是还恼我当日骗你,你若是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辛苦也是白费了,连你自己的心也被你自己辜负了。”
我掰转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说:“除非……除非是你后悔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沉沉的眼波里又是凄楚,又是欢喜,瞧得我不知他心中想什么,他说:“我怎会后悔呢!我以后不再疑你便是了。”
我这才欢喜起来,但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惴惴不安,但见他眼底也有了笑意,便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沉沉的倦意便袭了过来,我说:“总有许多话要问你,只是太累了,你被我这么一闹,想来也累了……我日后一定把今天的补上。”
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只是梦里没有相见的喜悦,总是那一股不安萦绕在心头,我却不知的是,洛洛睡在我的身旁,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才知道那引我过来的男子唤作沈屏,是洛洛在此处认识的,两人经历很有些相似,俗话说,同病相怜,便结为金兰,洛洛比他大,便做了哥哥。
两人虽结拜了,沈琳却不肯受他庇护,定要自食其力,原来他也出身富庶之家,却和同村的穷书生私定终身,自然上演那古今同道的,嫌贫爱富,只是这富家公子,正是爱火炽烈,哪里理会的父母的劝告,一心一意只想着与心上人双宿双栖,要效仿那古今传奇里的奇男子,两人珠胎暗结,被父母所弃,被村邻笑话,只得寻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远远的避开,誓要出人投地再风风光光的回家,一洗前耻。
那女生原是个落魄的书生,家里没有几升米,手上没有几分力气,又做不得生意,日子只能过得越发的穷困不堪。
亏得沈屏也不离不弃,只是劝她一心读书,自己租赁了一个摊位卖起饺子来了,也能勉强糊口,恰逢春试,那书生便收拾了行装,凑了数两路资便往京城去了,只是这一去便是数月,这里的春试是三月间的事,这时已近五月,结伴上京的即便没有回来,也多半都消息传回来,他却至今毫无音信。
沈屏既发了誓要做出个成就方能回家,说,若是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还不如当年听了老母的话,嫁个门当户对的,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洛洛听他这样说,也不深劝他,只是让他帮忙寻我,一来也可避过明烈的耳目,二来也不至让我错过了,我问:“万一他引不起我的注意,那我走了,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了。”
洛洛却不做声,我知他心中定然有事,只是却不肯和我说,正不知要用什么法子引他说出来,一时之间围在一起的四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闷。
沈屏打圆场笑道:“可见缘分天定,哥哥嫂子这不是团聚了嘛!”
我不愿在人前深究,于是说:“我饿了,去做饭,小元来帮我吧。”
厨房有现成的面条,还有些蔬果鸡蛋,倒也够做一顿中午饭,我先熬了鸡蛋酱,又炒了一盘碧油油的青菜,才下面。
我边做边问:“小元,你自小就跟着你家公子吗?”
他点头道:“我自小在宫中当值,打离贵君进宫就被分到他身边了,今次是奉了贵君之命照顾小公子。”
“你们这一路走来,可是让人欺负了”
小元笑道:“小人虽非能人,但寻常人还不至于能欺负到我。”
听他的口气,甚是得意,应该有些防身的本事,要不洛洛他爹也不放心他单身一人外逃,那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问:“你家公子逃婚出走,会不会祸及你家主子?”
他倒是叹了口气,说:“当日公子出逃,拜别贵君却长跪不肯起,贵君说:‘你既然存心要为她死,不肯顾惜自己的性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亮短,难道我就能好好的吗?你母皇固然迁怒,也断不会要了我的命,你快快去吧!’公子略一迟疑也就只能走了,两人都是泪水长流,让人见了实是不忍,只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公子既要全了对小姐的情意,便全不得对贵君的孝心。他若要全了孝心,却又不肯放下对小姐的情意,必是要为小姐一死,到时候贵君又要如何活!”
这篇话说得我也是泪水长流,想来洛洛对我心存芥蒂也是为了他爹爹,这也原是应该的,我害他们父子分离,害他父亲获罪,这种种他心中有怨恨也该当的。
这一心结终究还是要解开的,只盼着离叔与皇上相见,能劝得皇帝成全我们,那时我携洛洛去京城看他父亲,他自然就开怀了。
我端着饭食一起到正屋,却只见沈屏一人坐在那边,我问:“洛洛呢?”
他不知想什么正兀自沉思,被我一惊,抬起头:“啊?”
“洛洛呢?”
“你问大哥?”
我放下碗碟,点头。
他指了指隔壁道:“他身子不舒服,回屋去了。”
我说:“那我去看看他。”
洛洛就坐在床边,对着床边叠得齐齐整整的衣裳垂泪,听到我进来的声响,忙用衣袖擦了泪水,抬头却看着我笑道:“饭煮好了吗?”说着就站起身,要往外走。
我拉住他的手把他一同坐在床沿上,柔声道:“洛洛,你我既是夫妻,便该坦诚相待,你若是心中不痛快,哪怕打我骂我,也好过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的好。”
他瞧着我,满眼的凄楚,却终是摇摇头:“我们夫妻相聚,我心中怎会不快,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会想打你骂你。”
以前的洛洛断不会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哪怕是赌气使小性子也会让你知道,活泼可爱,又霸道,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憋在心里自苦,一定是这些日子来变故迭生,使得心境也变了,心里不禁暗恨起自己来了,他是年轻男子,本该无忧无虑,享妻子宠爱,尝生儿育女之乐,现在却生生被我逼迫成这样。
我抱着他去吻他的眼睛,眼角尤有泪痕,舌尖探出来,咸咸涩涩的,他身子微颤,双手抵在我的胸前,我搂住他道:“我知你是担心岳父大人,等你生完孩子,待到明年开春,我就带你和孩子一起去京城,去看岳父大人。”
他依在我胸前,过了片刻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这个不开心。”
我把他揽得更紧:“我若是不知,又怎么配做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