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追，快追！就是那个戴黄鸭毛的！”
人流熙攘的街巷，无数艳丽颜色的纤细人影仓皇逃窜。有那顾着矜持的，只是勉强移了金莲小步，便拿秋水怨眸哀哀瞪着我，说不出的风情。
我靠在花楼窗前，抚扇大笑:“果真艳丽无双，你说呢，玉卿？”
一旁立着的中年男子勉强舒展开不适的表情，赔笑道：“王爷玩兴果然高尚。”
老鸨很苦瓜脸的凑上来战战兢兢发话:“三王爷……那不是黄鸭毛，是刚得的蚕丝雪簪子……”
挑眉，身后立马有一人甩下万两银票。
“拿这个给你楼里所有姑娘都戴一个那样的簪子。”
大街上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饶是久经风月的女子们，亦红了脸，乱作一团。
间或有苍蝇般的声音飘入我耳朵。
“全醉红楼的招牌都被赶到街上奔跑，放奴才追赶，然后洒下重金砸没被追上的女子的脸……”
“真是荒唐，荒唐……”
我微敛了笑意，随手将百两金子扔到那说话之人的头上，眼看他晃一晃栽倒在地上，一片哄抢金子之声。
好困。
打个哈欠，随身侍奉的丫鬟及时披上狐裘，我起身回府，打算梦回周公之所。
下楼到街上，一路的人仿佛送太上皇般将我拥出。
一脚踩上一摊血污，方才发现刚才多话之人竟被那锭金子砸破了脑袋，一动不动躺在街面上。身上，多是踩踏争抢的痕迹。
我跨过尸体，生怕把雪白衣衫染脏。早有奴仆跪在马车前，恭谨让我踩踏其脊背进了车。
真是累了。
略带烦躁的扯开衣领，捂住咳嗽。
这破身子，稍微动弹一下就折腾。
传出去可还了得。
回房只想倒头大睡。
闹了一天一夜，头都有点不清不楚了。
胡乱将被子卷在身上，模糊听到缨碧在纱窗外问:“主子，还是喝点热粥？”
我应了一声，嘟囔：“不要甜的粘的。”
缨碧大概是笑了，轻轻退下。
过了一阵，有人整理了被我压皱的被角，又替我取下束发的金发箍。
第二日清晨便听到了爹的咆哮。
我皱眉，头因为被刺激而一阵钝痛。
“索九，你给我滚出来！”
噢，滚出来。
我卷着被子就这么滚下了床，发出咚的一声。
与此同时，门被大力踹开，我掀开一条眼缝，这幅炸毛狮子的图画实在看太多遍。
我爹直接扯起我的领口，热气都喷到了我脸上。
“你这回竟敢当街打死人，还不善后？”
我有气无力：“爹啊，他骂我了，孩儿身子骨弱，禁不起刺激的。”
抓着我的那只手顿了顿，一巴掌硬是停在毫厘。
老王爷抽动着嘴角，愤而出门，甩下一句：“今日陛下琼月殿宴请天下才子，你要是再做怪，别怪我不保你脑袋！”
我笑嘻嘻起身穿衣，缨碧偷偷闪进来，大眼睛全是光芒：“主子，那宴会，缨碧也要去。”
多是才子佳人看多了，想着从中找一个做夫婿。
我点她鼻头，一脸洞悉的神色：“放心，带你去。”
对镜中目如点漆的少年掀起唇角，转身出房。
暖夜酒，眼未眠。依然执笔画生凉。
隔忘年，尤断肠。曾经桃花少年郎。
初见乐敷，他已惊艳四座。
我都不知道这样清浅的男子，站在那里便满是光华。
一袭青衣，简单束发，执杯淡然。
“草民乐敷。”
只是这样四个字。清泉环佩。
一曲琴兰操。
我忘了手中所持何物，死死盯着那如竹青年。
那也是极为敏锐之人，瞬间就转眼看到了我。
安静纯黑的眸子，微然起了波动。
那是，厌恶。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酒醉的脸庞发烫。
管你是什么竹君子兰君子，还未有人能阻挡我脚步。
扬起浅浅笑靥，翻身至乐敷身前，一副调戏良家的风流。
周遭的人早远远退开，怕惹到我这尊瘟神。
扇柄挑起他下颚，我醉在那双愠怒的眸里：“乐敷，乐敷，果真名不虚传。”
大笑，又一手吃尽他脸上豆腐，扬长出宫。
一路上，缨碧的嘴就没闲过。
“主子，那个乐敷都二十一了，您也不嫌老。”
“这么冷的人，靠近都觉得被冻住了，莫非主子最近内火难歇？”
我傻笑，抚摸刚从他腰侧顺来的玉佩。
“管那么多做什么，去查他的身家。”
杨柳浅绿都上了枝头。
又是一年春来到。
眯眼，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又倒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我做了梦。
充斥血腥铁锈的黑暗牢笼里。
我惶惶然用头磕向地面，啪嚓啪嚓。血溅开的声音。
恍然又是满眼桃花。清浅冰冷的男子身上落了碎小花瓣。
他从我身子里抽出剑，漆黑眼睛中没有半点亮光。
想睁开眼，只是被血糊了眼。
索九。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