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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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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气入体看似简单,可与修士悟性、运气息息相关,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功。
萧砚书放狠话,不过是不满池青珩受不得一点挫折的模样。待发过火,又见他有悔过之意,便不再留他在屋前空地修炼,而是叫他到凌绝洞去。
凌绝洞位处飞雪峰背面,是太初宫内少有的修炼宝地。灵气充足,对修炼有着十足的益处,门中弟子想来都没有机会。
只是这些事情,萧砚书不会告诉池青珩,其余弟子更不会告诉一个初来乍到,便占了师祖小徒弟这等位置的新弟子。
遂池青珩到凌绝洞去修炼时,并不知此地是多么宝贵,更不知萧砚书的用意。
他的想法极其纯粹,就是想叫萧砚书满意,想尽快做到引气入体,真正踏入修真之途。
只是,仍未踏入修真之途的池青珩,拖着尚未辟谷的凡人之躯,自是需要吃饭的。
下早课时,他并未到饭堂去,傍晚没有萧砚书的吩咐,他也不敢离开。
一个人又冷又饿的,待在凌绝洞内,卯足了劲去修炼,试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又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冷,也不饿。
修炼,才是他的全部。
而在池青珩挨饿的时候,萧砚书正好从外头忙完回来,途中接到向九明的传音,转而去往主峰。
“师尊,丹心门方才来信,邀请太初宫从一同参加猎妖比试。丹心门与太初宫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能说坏,且又不是什么小宗门,九明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请师尊示下。”向九明手持拂尘,挥退侍剑童子后,才皱着眉向萧砚书禀报此事。
“先拖着,不必太早回应。”萧砚书想到丹心门,皱了皱眉,拿不定主意,决定等等是否有其他宗门参与。
“对了,宫中用饭的时辰就要过了,不知小师弟可去过饭堂了?他才刚刚入门,该是还未辟谷吧。”向九明想起午膳时候路过饭堂,听太初宫弟子说池青珩并未到饭堂来,思及小师弟未辟谷,心中难免担忧。
池青珩连午膳都没用?
萧砚书微微一愣,他想起下午修炼时池青珩的模样,心下一沉,更生懊恼。
池青珩那倔样儿,没有他的准许,怎么会自己出去用晚膳,定是傻傻在那饿着呢!
萧砚书思及此,抛下唇角微勾的向九明,转身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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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山脉本就寒冷非常,更别说身处飞雪峰背面的凌绝洞,更是寻常人难以久待的地方。但太初宫多是已踏入修真之途,能以周身真气御寒的修士,所以无论是萧砚书还是旁的人,都没将凌绝洞的冷放在心上。
可这并不是池青珩能够忍受的寒冷,连修真的门槛都没摸到的他,怎么可能在忍受饥饿同时,还去忍受寒冷呢?
此时此刻的池青珩又饿又冷,在如玉一般的寒玉床上打坐,更是冷得头昏眼花。
但他无暇顾及什么饿不饿,冷不冷的。他满心都是快些学会引气入体,学会之后,才好学习飞花诀,好提升修为,让萧砚书满意。
叫萧砚书满意,他才不会被赶走。
就像在酒楼做工一般,你做得不好,便会被老板赶走。
所以要尽力做得好,做得更好,不叫人挑出错处,才不会像垃圾一般被丢出去。
也许就是这样一股信念,让池青珩不知从哪里找回了力气,在头昏眼花之时,还好运气地摸到了窍门。
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池青珩的身体,虽说有些横冲直撞,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真气缓缓转化为灵力,正从无法调用的真气彻彻底底变成为他所用的灵力。
池青珩满心欢喜,用力瞪大眼,想叫自己保持清醒,好快些出去告诉萧砚书这个好消息。
可池青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站不起来。用尽了力气想走下寒玉床,却在脚尖接触到地面瞬间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
糟了……
池青珩下意识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以免摔到地上时伤到哪里。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摔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脑袋靠在结实的胸膛上,昏沉之下忍忍不住猜测来人是谁。
是萧砚书吗?
池青珩迷迷糊糊中想着,同时感受到一股冰凉的灵力灌入自己体内,划过全身经脉,一点点将本昏沉的他唤醒。
“师……师尊?”池青珩缓缓睁开眼,在渐渐清明的迷蒙之中,看清抱着自己的男人。
“是为师疏忽,下次不会了。”萧砚书满怀歉意地说完,也不解释什么,只扶着池青珩站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见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师尊,徒儿……”池青珩刚刚清醒过来,一股劲儿全靠萧砚书度来的灵力撑着,说话也虚虚弱弱的。
“太初宫的饭堂快关门了,师尊带你到山下镇上吃点东西吧。”萧砚书见池青珩摇摇晃晃,知道不好再耽搁,免得饿坏了身子,便出声打断他的话。
“嗯,好,谢谢师尊。”池青珩本想将自己成功引气入体的好消息告诉萧砚书,可既然师尊都这样说了,他便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而且,池青珩也是有些小开心的。
萧砚书大可以不管他,或是叫他到即将关门的饭堂随便应付一些,全然没必要特意带他下山。
师尊……对他真好。
池青珩跟在萧砚书身后,心里嘀咕着这话,脸上更是忍不住红了红。
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太初宫,来到太初山脉外的青山镇上。
萧砚书熟门熟路的,把池青珩带向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进门之后更是直接往角落的靠窗位置走去,明显是常来的。
店小二一见萧砚书,笑容满面地跟过来,问:“剑尊还是与往常一样吗?”
萧砚书就要点头,却想起自己此番还带了一个池青珩,回头看向他,“你有什么想吃的?”
池青珩没想到萧砚书会问自己的意见,红着脸憋了半天,挤出一句,“徒儿有口饭吃就好了,不挑的。”
萧砚书目光停留在池青珩脸上,微微皱眉,最终又点了两样这个年纪少年爱吃的菜,才挥手叫小二去准备。
池青珩低垂着脑袋,也没注意到萧砚书的脸色,只小心翼翼挪到他对面坐下。安安静静,一句话都不说,仿佛这儿从未多一个人那般。
直到小二将饭菜都上齐,池青珩都没开口再说过一句话。至于吃饭时,他更是不敢开口,甚至连吃饭都不敢太过着急,生怕吃相难看,叫萧砚书不喜。
也因为这个,池青珩没敢多吃,稍稍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一副吃饱了的模样。
萧砚书想着饿久了不能突然暴饮暴食,便没有催促他多吃些,只自己慢悠悠地夹菜吃起来。
池青珩坐在他对面,局促地盯着自己的指尖,良久才又想起自己成功引气入体一事。
他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萧砚书。
如果师尊知道他当天便能成功,一定会夸夸他吧?
“师尊,我今天……”池青珩鼓起勇气,抬眸期待地朝萧砚书看去,才刚张口出声,便被一阵满含雀跃的脚步声打断。
“砚书兄,好巧哇!你竟然也在这儿吃饭!”
少年的声音如针刺一般传入池青珩耳中,他忍不住抬眸看去,正好看见少年小跑着到萧砚书身旁坐下,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对方。
萧砚书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一说般,“青山镇就在山脚下,不来这儿能去哪儿。”
少年笑容一僵,也不接话,只期待地看着萧砚书,问:“砚书兄,你知道太初宫与丹心门即将联合举办猎妖比试之事吗?”
萧砚书见少年提起这事,才微微抬眸朝他看去,答道:“知道。”
这少年惯爱缠着萧砚书,他看在丹心门的面子上并未为难少年,但也不如何搭理对方。除非必要,诸如目前聊到两个门派之间的事,他是不会多理会少年的。
“那你会来吗?”少年满面笑容,含着脉脉情意的眸中更盈满期待,且说话间越发靠近萧砚书。
“此事太初宫应该还未回复丹心门吧?门中近日将加紧商议此事,届时有了结果,将直接传信告知丹心门门主,到时你身为丹心门少主,想来很快便能知晓。”萧砚书的目光停留在少年脸上,想到方才少年问的话,还是出声提醒,“李吕茶,除非丹心门门主派你来与太初宫对接此事,否则,便轮不到你私下过问,明白吗?”
萧砚书神色冷峻,明显不是与人开玩笑的。被唤作李吕茶的少年脸色一白,咬了咬下唇,作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眼泪汪汪地道起歉来。
念在两个门派日后还要来往,萧砚书也并未为难李吕茶,在道歉之后也适时缓和了神色。
可池青珩哪里知道那么多,他只瞧见怒斥自己哭哭啼啼的萧砚书,在李吕茶哭了之后便缓和了神色,全然没有对哭哭啼啼的厌恶。
这情景仿佛在告诉池青珩,李吕茶在萧砚书那儿,是个特殊的存在。
“砚书兄,那……先不管你我门派是否一块儿办猎妖比试。我只想知道,若我到时表现优异,可以拜你为师吗?”李吕茶轻咬下唇,含笑带羞地看向萧砚书。
拜师?
池青珩听见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张地握紧拳头,用力得指甲都陷进肉里。
萧砚书……会收李吕茶为徒吗?
“李少主,你是丹心门少主,拜入太初宫算怎么回事?下回莫要再说这些话了。”萧砚书冷了神色,扔下这话,站起身就要走。
“砚书兄!”李吕茶眼圈红红的,伸手想抓住萧砚书的衣袖,满面皆是挽留之态,可惜他根本留不住对方。
“走了。”萧砚书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还带了个徒弟出门,回头看了池青珩一眼,才复又抬脚往外走去。
池青珩忙跟上去,看着萧砚书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出手阔绰至极,只觉得肉疼。
但萧砚书如何做,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徒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闭嘴跟到对方身后,一同回太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