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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西西里血橙02 ...
20世纪40年代的美国,被誉为车轮上的国家,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一辆汽车。
特蕾西的父亲阿拉迪诺只是个鞋店老板,并没有能力送她上纽约最好的艺术学校。
但为了每天送特蕾西安全地到达校区,他在车行里买了一辆开起来很平稳的雪佛兰,这花了家庭储存的很大一笔积蓄,就连她的母亲也学会了开车,经常细心保养着这辆汽车,让特蕾西接近傍晚的放学时间不必徒步走回家。
足以见得整个家庭对独生女特蕾西的关爱,保护已经做到了极致。
特蕾西和班上的同龄人年纪都还小,只有十七八岁,可实际上她早已经声名远播。
近些天那个议员儿子的追求已经传遍校内。事实上,很多人都关注这这个鞋匠的女儿,对此议论纷纷。
这天,早早上完选课的戴维斯抱着画具,在略显嘈杂的人潮中往校门外看。
他没看见什么议员崽子的车,撇了撇嘴,心中不乏嫉妒地想到特蕾西——缪斯特蕾西,所有老师的宠儿特蕾西,忧郁的天使特蕾西。他和朋友走在一起,想起这些不知真假的传闻,在学校里边走着,边对朋友添油加醋地说,“……是的,那都是真的,那个男人甚至连鞋店买鞋赠送的袜子都会穿上,可怜得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说得自己好像完全熟悉这件事,什么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的,我是在说特蕾西,我跟她上过一堂课。”他轻描淡写,摆足了不屑的姿态。
仿佛自己没有在课上紧闭嘴唇,身体僵直,不敢和鞋匠女儿说一句话。
“得了吧,你说的好像你们坐过同一辆车,接吻时发现吃过同一种苹果似的。”他的同伴并不上他的当,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他上过古希腊相关的课,显然,他在用古希腊人丢苹果示爱的知识打趣戴维斯。
“那个议员儿子的名字叫扎卡里(Zachary),寓意着被天神铭记,而你,戴维斯·泰勒(Taylor),一个制砖瓦的人……”
戴维斯恼怒地给了他一胳膊肘,咬着牙低声反驳:“别傻了,特蕾西根本不在意那个人,你难道没有跟着那群躲在窗帘背后的男生一样看到吗?”——看到特蕾西每次都会带着那些稍微脏乱的花束,轻轻弯下腰,丢进学校门口的垃圾桶里,与其说丢,倒不如说是放进去。
她的举动看起来是那么的善良而优雅,相比较之下……“那个议员崽子就是个畜牲!”
想到某些人对这个意大利女孩特蕾西的暗中追求,充满了小心翼翼。戴维斯完全忘记了刚才对那个追求者不走心的怜悯。
“是的,那个男人简直是蛮横的畜牲!”戴维斯皱了皱鼻子,突然握紧画具断言道。
那个议员的儿子渴求她,就像最恬不知耻的狗一样。可正常人,怎么会把狗纳入择偶范围?
说着,他突然看见校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律师一样浅蓝色西装的人,深金色头发,神色看起来平静温和,而充满智慧的考量。
在人群中这个人格外突出,不像是学生,也不像是单纯的社会人士。
这个人走过来,说自己的名字是汤姆·黑根,询问他们是否认识特蕾西·埃斯波西托。
戴维斯敏锐地意识到,在这个黑手.党并不罕见的地方,这个气质独特的律师有种不同寻常的气度,很可能是某个帮派的法律顾问。
于是他用力抓扯欲开口同伴的衣袖,警惕地看着对方,立刻不说话了。
……如果沾染上黑手.党,可不是什么好事。特蕾西——出于某种原因,某些过往经历,戴维斯不想说出有关她的事情。
汤姆注意到他的举动,了然地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我是来为她和她的父亲解决麻烦的,至于麻烦,我想你可能听说过。就在你们刚刚谈到的对话里,一个叫扎卡里的追求者。”
实际上,汤姆·黑根刚刚把扎卡里弄走。就在校门口,在大学上午的课程将要结束,学生要离开学校,出去吃午餐的时候。
汤姆在准备继续跟这两个学生搭话前,捏了捏眉心,思绪散了两三秒钟。
关于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事情必须从几天前说起,也必须得从记忆里摘取一部分补充说明。
几天前,汤姆和桑尼在家族的会议室里留下来,进行了一场随意的谈话。汤姆·黑根十多岁就在路边被桑尼捡到,被教父收养,他和桑尼其实亲如兄弟,感情深厚,就算有时桑尼太过冲动,吵架时,说出他是‘爱尔兰野种’之类尖戾伤人的话来,汤姆也知道桑尼内心是深爱着他的家人的。自己也是他在乎的家人中的一员。
这一点桑尼深受教父的熏陶,维托·唐·柯里昂也是无比重视家人的人。
前几天在西区和他们一块儿长大,同样也是教父心爱的教子的约翰尼·方坦打来问候电话,对方已经是好莱坞大牌明星,有钱有人。
可自从他和自己的意大利妻子离婚,抛弃家庭和孩子,跟另一个好莱坞女星共筑爱巢。
从那开始起,教父就忙起来,总是出去,没有时间接他打来的电话。
鞋店老板阿拉迪诺虽然死板,但在重视家庭方面,完全是教父所欣赏的典型的好西西里人。
为此,汤姆对处理阿拉迪诺这件烦心事稍微有些上心,也因此发现了问题。
这件事本该很早就解决了,但最近却出现了意外棘手的部分。
说到底这是一件法律层面无话可说,道德方面,也只能痛斥对方手段不光明、追求迫切的未遂事件,还谈不上动用暴力威慑。
可是……
桑尼抖动着双膝,有些焦躁地踢开桌子,他吸咬了一口雪茄:“你的意思是,那个狗屎的议员的儿子不愿意放弃这个姑娘?”
他补充了句,“死也不愿意?”
说完,来找他出去吃饭消遣的桑尼把这根烟塞回去,咬在嘴里,没有点燃。
因为这里是会议室,有很多文件。
汤姆·黑根点头,对此略显无奈的神色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做事谨慎,有时候称得上是保守,说实话汤姆也不明白这个议员的儿子是怎么了,也许这人是活腻了,也许是底下的器官塞到了脑子里,这幼稚的、不明智的反扑给柯里昂家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也称不上大。
橄榄油生意上多了一道小土堆似的绊子。
汤姆·黑根很谨慎,他必须弄清楚这个扎卡里这么做的原因,有可能是没脑子……
但如果背后有别的保护伞借机在做什么事,也不好说。
重要的是,教父承诺鞋店老板阿拉迪诺的事情,没有很快落到实处。
这是不应该的。
再小的疏漏,再不起眼的敌人,都应该放到眼球里仔细看,连细微的硌着的痛感也不能忽略。
“让那个姑娘赶快找到一个好归宿,嫁给一个英俊勤劳的西西里男人,别让她像块吊在肉铺里的嫩牛肉似的。要是她结婚了,那议员的狗儿子还不合时宜地想着她,那就让他知道街上真正的流浪狗该过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做法还不足够吗?”桑尼皱着脸,几乎要做出一个鬼脸。
出人意料的,汤姆沉默了。
他不确定地说,“……那姑娘才十七岁,似乎还在上学。”
“那就去拆了那个扎卡里的肋骨,再给他安上去,这样他就明白了。”桑尼显然没有耐心,他不觉得这事背后有什么阴谋,也并不把这个小小议员的儿子放在眼里。柯里昂家族有无数的人情,数不尽的生意,在关系网背后就缀着一张张选票——这是竞选议员梦寐以求的东西,每逢婚宴节庆,这些议员少不了送礼的环节。
与其说桑尼·柯里昂没有把扎卡里放进眼里,倒不如说扎卡里的举动,才是真正没有把柯里昂家族放进眼里。
一开始,扎卡里得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温和的问候,没有受到任何残暴的报复。
他是个投机的年轻人,有几分英俊,甚至参过军当过指挥官,显然前途无量。
甚至在柯里昂家族的进口橄榄油生意里帮过一手,只是有着精英式的自大和傲慢。
维托·唐·柯里昂特意嘱咐,这是个可以对话的人,不要找那些见了血就兴奋的手下去沟通,要选个懂得电话礼仪的人好好谈。
柯里昂手下的人没有大喊大叫,喊打喊杀,他们派出的人首先谈的是生意:“你放弃出格的行为,向那个可怜的鞋店姑娘道歉,发誓不再骚扰她,我们的家族依旧视你的父亲为合作伙伴,我们的生意和友情都会更加长久,怎么样?你可以去找任何合你心意的姑娘,我们会为你连线。”扎卡里在电话里声音紧绷,十分配合,甚至是笑着答应了。
但很快,底下的人就发现扎卡里的阳奉阴违,背地里的不死心,以及破坏了这仅有的外表的卑鄙行为。
但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做,也许是心存太多的侥幸。
汤姆很清楚一件事,谨慎、克制而有分寸地使用暴力才叫威胁,那么现在,他不得不顺便解决这件可能影响教父声誉的一件小事,不得不威胁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叫扎卡里的年轻人。
扎卡里只是收敛了,没有跟着那个鞋店姑娘,但他绝对没有放弃,没有死心。证据是每天都会躺在大学门口的纸包鲜花。
今天他和桑尼出去聚餐,在酒厅里差点唱起歌,回来时,当汤姆·黑根外出路过这儿,看见扎卡里的车停在学校外,他想起这件亟待解决的小事,于是敲下对方的车窗,让扎卡里无法拒绝地撤离。
扎卡里没有拒绝,他再一次离开了。但看他低下的谄笑的眼睛,他似乎还会像幽灵一样再次飘回这个学校来。
随后,汤姆·黑根站在自己的车门前,想了一会儿,走进了这所大学。
他是家族内唯二受过完整的、系统的教育的人,更是一名法律顾问。
汤姆·黑根再次和眼前的美术学院的学生搭话,他的温和态度消解了对方的警惕。
和特蕾西有过几面之缘的戴维斯逐渐相信眼前这个人,只是他透露的信息很有限。
很快,戴维斯忍不住对汤姆·黑根说起他的荣耀,多奇怪,他至今为止最骄傲的一件事,竟然是为班上一名出尘绝伦的少女作了一幅画,然而谁又能说,那不是属于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黄金时刻——
从第一次老师从点名册上抬起头开始,在所有人面前点到她的名字,清楚地看到她站起来时的样子时,只有这位老师没有忘记说话。
他发愣地咽着口水说,“Tracie,特蕾西……”
“请你来到教室中央,抱着这个陶罐,看着这束四散开来、局部凋零的葡萄风信子。麻烦你保持这个动作……直到我喊停,麻烦你了。”从台上走下来的老师在那双烟蓝色的眼睛下,语气溶解了惯常的严厉,变得异常柔和。
那一堂课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如此的漫长。
下课铃响起。
总是被老师夸赞的戴维斯完成了他的作品。
特蕾西站在教室的中央,窗户透过窗帘的光线使她的皮肤微微发光,就像一块儿冰。她低垂着眼。美得让人捏不稳笔。当完成那副画时,戴维斯以为自己度过了缓慢的一生。
现在那副作品就挂在教学楼第一层的展示墙上,蒙着清亮的玻璃,戴维斯甚至忘记了身边的同伴,燃起一种异样的兴奋,问汤姆要不要去看看,一只手腾出来拉住汤姆往教学楼走——
此时,今天的下课铃急促地响起。
汤姆·黑根手上的石英表也跳到正中间,直指手臂上凸起的静脉,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
人群中,他忽然看到特蕾西,空气突然变得很静,手表也像是停了,他终于看见特蕾西。“……那就是她,对吗?”
毫无疑问,那就是特蕾西。
汤姆的眼睛像被刻作了雕像的一双眼。
心脏猛地窒住,血液中漫开一种奇异的电流。
一位脾气暴躁的园丁曾宣称,葡萄风信子“绝对是球茎植物中最棒、最可靠的真正深蓝色之源”。但看看特蕾西,她的眼睛是镶嵌在上身的两颗宝石——那是活着的、纯粹的淡蓝。
天空也不比这美丽。
她穿着最平凡的学生制服,身影纤细,棕黑色的长发披肩,发梢微微卷起,看起来就有一种冷漠而挑逗的香气。
那张连画像中都难以寻觅的脸庞上,表情其实很平淡,没有笑意,只有美丽,因而显得格外的脆弱易逝。特蕾西在背景模糊的人群中朝汤姆·黑根走来,姿态拨动人的心弦,直到她站在他面前,抱着书,抬眼看向他说:“我想你是来找我的。”
她看起来,完全就像一捧入口甘冽的泉水。有着一种阴郁的,着魔一般的,几近碎裂的脆弱感,以及淡粉的嘴唇。
汤姆·黑根的心脏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仿佛献祭似的,被牢牢地牵引向特蕾西。
他惊疑不定,略带犹豫。同时尽力表现得平静的外表下,饱含着狂跳的欣喜与难言的冲动。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汤姆·黑根看向她手中怀抱着的书,醒目的封皮——《Frankenstein(1818)》。
科学怪人弗兰克斯坦,一本讲述妄图比肩上帝的科学家,偷盗尸块,却创造出了一个怪物的故事。
1/很快,就让桑尼和特蕾西结婚,然后丧偶。有时候我觉得不死人的故事难以印象深刻。
2/说一下哦,教父的三个儿子之间虽然不是毫无缝隙的完美亲情,但是他们爱着或者说,爱过对方。
所以没有那种太过ooc的爱情相残剧情。
但弗雷德里科可能还是会反复背叛迈克尔。
3/一个发现:如果你看过古龙的《流星·蝴蝶·剑》,就会发现他引出孙玉伯这个人物的方式,和教父里引出维托·唐·柯里昂的方式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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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西西里血橙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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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本会写,但估计是明年,我补教父原著感觉写的太……总之当时有点枯萎,不会坑这本是因为我极其想写血观音的那个世界,到时候复更就wb通知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