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梨的桃花账》靖靖紫

28、第28笔 事到临头秒变怂包

　　万一一在电话那头说我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在和什么人怄气？我哪有？
　　“好，你没有！是我听错了。咱们说正事。你公开课的时间定了，下周三下午两点，没问题吧？”
　　“我可以说有问题吗？”
　　“不可以哦！”
　　“遵命，万老师。”
　　“是黎老师辛苦了。对了，还有一件，这不是六十年校庆嘛，周五晚上校友委员会在三食堂顶层有活动，有兴趣就来，不勉强。”
　　听得出，万一一只是例行公事尽到通知义务，并没有奢望我会参加。其实，刚毕业那两年，我还会参加校友会的活动，总想着或许能碰到他。一次次失望之后便不再抱幻想，那份热情也就渐渐褪去了。
　　可上次林梓玥提起他，竟又唤起了那段青涩的记忆。原来，我只是将他封存，并不是忘记。
　　我垫着凳子，从衣柜最上面找出那条白裙，岁月已久，明明就没穿过，裙边却已微微泛黄。
　　方昊，这一次，你会来吗？
　　周五晚上，我走进校园。
　　三食堂顶层灯火通明，小剧场内载歌载舞。我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会向左还是向右。
　　一辆大奔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我看到林梓玥一身珠光宝气，挽着限量版的包包朝着三食堂走去。
　　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挑了下嘴角，总归是有一个让我做出选择的理由。于是，我向左转去。
　　小剧场内塞满了气球和彩带，那热闹的配色虽不高级却充满活力。
　　台上，演员们激情四射，台下，年轻人们穿着喜欢的服饰，什么风格都有，甚至有人还玩起cosplay。每一张脸都青春洋溢，只是每一张脸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得回头，看到的却是万一一。
　　“怎么看你的眼神有点失落？你在找谁吗？”万一一说着四下瞟了起来。
　　“没谁。你怎么来了？”
　　“嗨，那边太油腻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你看，俊男美女，多养眼！”
　　“我看到林梓玥了，就没过去。”
　　“你看到她了？她今天那身行头——”万一一说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去借条红毯？”
　　“啊？”万一一突然反应过来，紧跟着大笑起来。还好舞台上架子鼓的声音淹没了我们的笑声。
　　我望向舞台，乐队正在表演，键盘手一身白T阳光帅气。当年的方昊比他还要高半头，左手手腕上总戴着一条皮手环。他弹琴的时候很专注，很少和台下互动，当被观众的欢呼声cue到，他会抬眼看过去，然后轻轻地勾一下嘴角。
　　“他没来。”万一一在我耳边说道。
　　我知道她在说方昊，她也知道我听到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这个话题就此带过。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们这和你当年的水准差远了。”
　　是田鑫。而她恭维的对象——不用说，果然，林梓玥也来了。可能是她也落空了，也觉得无趣了吧？
　　我不想和她们碰上，于是拉着万一一移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其实，我大可以直接离开，可是鬼知道我为什么还不走？
　　万一一拽了拽我的手，“学校后街撸串去？”
　　是啊，你还在期待什么？世间诸多不如意，唯美食不可辜负。
　　“走！”我爽快应道。于是，我转身朝外面走去。此时，舞台上响起熟悉的旋律。
　　“她是个三十岁至今还单身的女孩，她笑脸上盛开着春日的花蕾。三十岁吗城府和深沉都还没学会，难道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我喜欢三十岁女孩特有的骄傲，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很好，你说无所谓也不在乎，年龄不过是一串符号，挑剔着，等待着，却从不选择。
　　她是个三十岁还可以穿上校服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依然留有当年的一丝清纯。这个世界总有人可以为自己代言，美丽本就不需要被别人来定义。
　　你可以穿球鞋跳舞放肆大笑，你不用随便找个人去依靠。在寒冬后，炎夏前，我愿给你春一般的爱恋。日落前，霞光里，吻你最美的脸……”
　　我的脚步被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牵绊。我回头望向舞台，眼神交织在他专注的目光里。那一刻我是激动的，却也是害怕的。他应是翻遍了我的社交账号才能写出这些戳中我心的文字，却让我望而却步。
　　我转身冲了出去，月光下我抚着起伏的胸口，脑子里乱作一团。我承认，我不是没有幻想过，也的确期待过，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我竟比想象的更加胆怯。
　　“学姐！”
　　褚现追了过来。他望向我，眼神里藏不住的慌张。
　　“我——出来透气，里面太闷了。”我言不由衷。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啊？生气？”我装模作样。
　　“我乱改歌词。”
　　我要装作没听到吗？
　　在我慌乱之际，他却继续说道：“我不装了，我坦白。学姐，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第一次？喝酒那次？然而，并不是的。
　　“那天成华中学的同学会，你也在？”
　　“嗯。那天是我们班的毕业聚会。你在台上唱了那首歌。”
　　天！怪不得他要选这首歌？我还有什么短板是他没见过的？
　　“那你怎么又成外卖员了？”
　　褚现勾起嘴角，“所以说是缘分啊。”
　　原来，那天褚现送走同学回来拿东西，就听到我打电话过来点外卖。老板说距离有点超了，而且现在人手不足。我就说我是老主顾了，刚才现场请客的那个。
　　“哦——是你啊，刚才还唱歌来着？行，那我尽量给你安排。”
　　老板放下电话，就看到褚现站在他面前，指着招工告示问是不是在招兼职，他可以上晚班。
　　“所以，你去打工是因为——”我手指一勾指向自己。
　　他耸耸肩，“本来我也打算找个暑期兼职的。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他却跟了上来。
　　我抬手止住他，“让我缓缓。我现在是乱的——再见！”说罢，我转头就走。
　　手机响了，是万一一，我对她说：“这件事我晚些再跟你解释。我先回家了。”
　　我一路暴走穿过学校。
　　万一一曾让我勇于试错，而我却不想浪费机会成本。我虽没谈过恋爱，但与我而言，感情却是我不能承受亏损的投资。
　　那一夜，我失眠了。
　　而后，我在朋友圈留了一条闭关赶稿的动态，之后就关了机。周日晚上，我突然收到一封邮件，是未名游戏的项目对接人小朱。
　　我这才开机打给她。
　　“花老师，真的很抱歉。关于你的作品我老板他有点新的想法，想约你开个会。”
　　“梁总不是从不过问这些细节的吗？”
　　“不是梁总。是我们新来的项目总监。”
　　“什么，里昂？外国人？”
　　“是华人。投资方空降过来的。新官上任嘛，他一来就让把项目过往数据全部捋了一遍，捋得我们脸都绿了。老师，您就多担待，明天上午来一趟公司。”
　　“没事。甲方的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
　　“谢谢老师理解。那个，明天穿得尽量正式一点。”
　　正式？未名这样的公司什么时候对着装有要求了？得了，谁让甲方是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