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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第 4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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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李上将,我必须向您表达我最深的歉意。但根据于总的明确指示,只有在您持有的通行证上加盖他的个人印章,我们才有权限为您放行。请您理解,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无法违背于总的命令。”
“请你们仔细看清楚,这份通行证上虽然少了他盖的章,但签名是他的笔迹啊!”
李若希费尽心思,反复比对李擒龙作业本上于皓南的签名,巧妙地模仿了于皓南的笔迹,以至于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真伪。然而,Aland护卫兵仍旧不放行。
“抱歉,我们遵循着严格的程序和规定,即便面对的是您这样尊贵的上将。”Aland小兵手握钢枪,态度坚决,“请您理解,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李若希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一步竟然被卡住了,不盖章也不行?!可谁知道于皓南那熊玩意儿的印章藏哪儿了?他心中暗自盘算,若是硬闯,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甚至可能惊动总统,那计划就全盘皆输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决定再试一次。
“这样吧,你再去通报于总一声,就说我有紧急情况需要立刻出去,这通行证是他之前口头答应我的,只是忘记盖章了。”
护卫兵面露难色:“李上将,真的很抱歉,我们暂时联系不上于总。”
李若希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恨恨地回到了他处于地堡之下的卧室中,看到那沙发上东倒西歪的黑熊玩偶,气得给了它两拳。
“I LOVE YOU!I LOVE YOU!”
黑熊应声而至,开始大声表白,李若希烦躁地捂上了耳朵。
这是于皓南送他的礼物,时隔多年,他终于知道不能扒拉父亲或者弟弟拥有的东西,“顺道”送给李若希,而是专门跑到外面的百货商场,为李若希和他的孩子们,精心挑选礼物。
于皓南送给刚子的是一个水星鸢制作模型,让他从小就熟悉这飞行器的内部结构和外部原理,将来能够坐着水星鸢回到他的母星厄斯;给添宝的是成人版加大重量的握力器,别看添宝才12岁,普通握力器已经涵盖不了他的手掌力量,这握力器是特意为他制作而成,督促他以后成为下一个“丁大力”;给龙龙的则是一根价格不菲、拎起来沉甸甸、打人非常疼的九节鞭,他带着龙龙专门拜师艾兰,请求艾兰亲自教授他武艺,将来成为一个功绩不比艾兰要低的排头兵。
而他送给前妻李若希的礼物,就是这只会说话的玩偶黑熊。
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地“谢谢爸爸!”“谢谢舅舅!”拿着他们各自的礼物,兴高采烈地钻研起来,只有李若希,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前这身高1米8又蠢又憨的黑熊玩偶。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可以抱着它……”
未等于皓南说完,李若希便邦邦给了它两拳。
“我爱你!我爱你!”
黑熊有12种可触发的语言模式,每一种,都是于皓南录入的表白,12种语言,是12种“我爱你”。
“连我都不玩娃娃了……”李擒龙腰上缠着他的新宠九节鞭,很纳闷地看着爸爸收到的礼物。
确实,在于皓南心里,李若希比他的孩子们要“小”,要“不懂事”。他似乎总也甩脱不掉对李若希的“夫人”滤镜,在父亲们说他可堪重任,能够代替艾兰,执掌皓南岛军权时,于皓南的反应都是:“啊?能行吗,他那么娇滴滴的。”
最后结果,是被方倾怒骂。
李若希以前还会因为他的这些看法而生气和郁闷,现在则是无所谓,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是好不容易等到于皓南出去了,他仿冒通行文件还是走不出这地堡,才愤怒地在那暴打黑熊,而黑熊玩偶只会更大声地说“我爱你”。
“爸爸。”李擒龙在外面的小隔间里听老师讲课间隙,听到了黑熊在卧室里的呐喊,推开门,就看到李若希正在那狂怒。
孩子把门关上,跑到李若希身前,悄声问道:“爸爸,你是想出去吗?”
“是啊,可你爸的人不让我出去!”
“你光写他的名字是没用的,”龙龙从兜里掏出一枚方型印章,“还得需要这个,对吧?”
李若希一愣,接过他手里的章,低头一看,果然是于皓南向来随身携带的大帅印章。
“乖宝宝!”李若希惊喜地抚摸着他的头,“你怎么知道偷这个?!”
“我看到你天天对着我作业本学写爸爸的名字了,”李擒龙道,“早上我起来尿尿,看到爸爸要出去,跟他抱了抱,就顺便把它掏出来了,爸爸没有发现。”
李若希不禁笑了,紧紧地抱着孩子,感叹这智商过了160的孩子,脑瓜就是好使!
说来也怪,于皓南向来谨慎一人,对他的孩子总是不设防,别说他们初见的时候,身上短刀破军就被龙龙掏出来藏着了,后来他更是经常不经意地把于皓南的墨镜顺走,自己戴上,像是抱抱的时候,把他的章也掏出来,更是小菜一碟。于皓南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向来是放松警惕的。
“龙龙,爸爸要出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李若希有些为难,像是在向孩子请假,“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
“嗯,你去吧,”李擒龙点头,“我知道你不仅是我爸爸,还是动画片里的大美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将军!”
李若希温柔地吻了吻孩子的脸蛋,换上便服,拿着盖了章的通行文件,终于成功走出了总统地堡。
外面仍旧风声鹤唳,反恐战役不能有片刻倏忽。各级将领,各个番号部队,每一位战士,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雨而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随时能够投入战斗。
李若希去到了首都星海广场,坐在海边长椅上,吹拂着4月天温暖的春风,抬头仰望着广场中央,人民自发建立的总统方倾雕像。
这雕像有20多米,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雕像上方倾的面容,是35岁以后的样子,既威严又庄重,目光深邃,眺望远方,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真相,对他的人民既充满怜悯,又饱含慈爱与宽容。
李若希静静地望着这座雕像,心中五味杂陈。这段时间他虽然不能走出地堡,但牵着龙龙四处活动时,能看到总统的办公室,无论何时,无论夜里多晚,那总统办公室里面的灯总是亮着的,总统在里面辛勤工作着。
总统在想什么?他的父亲方匀和他意见不一,听说方缇要被判处死刑,曾经来到这里,跟方倾起了强烈的争执,而他的丈夫于浩海,更是因为他这一道冷血的命令而与他夫妻离心。于皓南虽然对方缇案件不置一词,但李若希看出他的愤然和郁闷,方缇曾经是他们一家人的骄傲,只是这“骄傲”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因为跟王宇行“有染”,方缇显然变成了全家的耻辱。
方倾作为总统,肩负的使命是为国为民,可他是否会想起方缇6岁离家时那稚嫩的脸庞和孤单的童年,李若希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因为失去过一个孩子,想起总统和方缇,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无法言道的哀伤,父母子女,有时像他和小黑,竟然缘薄至此。
从早上,坐到了下午,天空时不时有无人机盘旋,广场上来来往往,行人不断,这是平常的一个周五的下午,周围不断有巡逻兵时刻监督着广场上的动静,地面上的雷达站也在不停地扫描,确保没有任何安检遗漏。
海风轻轻吹拂着李若希的发丝,到了下午六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有着一丝丝的凉意,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广场上的人,不断有发现他、认出他的,会惊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干脆走过来,向他行礼,问“李上将好”,有的是带着孩子过来“参拜”上将,孩子发现这就是动画片中的“大美丽”,高兴得手舞足蹈。
李若希微笑和人说话,摸摸孩子的头,群众们有问他在这儿做什么,他只笑说:“在执勤。”
还有人远远地发现他,偷偷地拍下照片,上传到不同的社交网络,写道:“哇,我看到了民族英雄李若希!他正在广场上执勤,长得真是好美啊!”
下面会有人感叹他的绰约风姿,也有人互相警告,不要打扰。
广场上的执勤官兵,过来低声询问,李若希只告诉他们:“七点后不要再进行安检,可以放人进来,但你们都要撤退。”
“是!”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今天他在这儿坐了一整天,就是要引君入瓮。
时间将近晚上八点,李若希低头小睡片刻,缓缓睁开眼,夜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战甲,人们被他的气质所吸引,纷纷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他,不敢上前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那个人的狡猾与谨慎,一定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终于,在夕阳落山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李若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紧地盯着那个人,手指轻轻地在身旁的长椅扶手上敲打着,计算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对方长身玉立,身材高挑,头戴黑色渔夫帽,穿着米白色风衣,和李若希对视后,轻轻点了点头。
李若希起身,跟随他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若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过分靠近,引起别人对他的好奇,也不过分远离,不至于跟丢,他们的步伐快速而轻盈,与夜色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穿过星海广场,走向一家酒店后方,一条偏僻的小巷。
小巷内灯光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从街道对面,勉强照进这逼仄的地方。李若希的眼神锐利,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狙击手的直觉告诉他,这四面八方,至少有六个枪口,对准了他。
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摘下了头上的渔夫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若希,你是在等我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李若希望向梁咏云:“我是在等你,还以为你不会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太危险了。”
“我感谢你上回对我说的话,帮了我很大的忙。”他指的是通风报信,让他们一家人,免过了杜芊芊的暗杀。
“不用感谢,我能帮你的事,也只有那么多。”梁咏云的手抓着帽子,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不要再冒然出现了,尤其是现在。”
“为什么,王宇行不同意?”李若希向前走了几步,“还是杜芊芊仍不死心?”
“你不用再担心杜芊芊,”梁咏云道,“王宇行杀了她。”
“哦?”李若希心中惊叹,于皓南果然猜对了,“这么说,他们俩不是一路人。”
“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只不过各取所需,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梁咏云叹了口气,“这些我没法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最好赶快……”
巷子前后越来越多的车辆经过,梁咏云不断看向前后方,显然有些慌张。
“若希,你快走,他要抓你……!”
瞬时之间,李若希三步并做两步,直接上前,右手勒住梁咏云的脖子,左手掏出一把□□,叩向他的太阳穴。
“我就怕他对我没兴趣,”李若希道,“让他尽管来抓我!”
“若希!”
“别动!”李若希用力叩住他的身子,枪口紧紧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对面车里下来了几个人,各个身型魁梧,人高马大,走在最前面的人,一把抓下了口罩,跟李若希对视。
李若希当即认出他来。
孔钟!
“李总,有话好说,”孔钟向他摆手道,“我们对你,没有丝毫恶意……”
“我就不同了,”李若希道,“我对你们充满了恶意。孔钟!交出孙舜香,不然我杀了他!”
孔钟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荒谬:“李总,那是咏云,咏云为了你……”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李若希道,“为了我就不该跟着他!还有你,我弟出师便提携你当他的副将,他待你也不薄吧?!”
“是我对不起丁总的栽培,”孔钟低头,非常惭愧,“但我们各有立场,说来话长。”
“我不听,”李若希道,“不管孙舜香是死是活,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给我带来,否则……”
他打开火枪扳机,咔哒一声。
“孔钟,不用听他的,你们快走!”梁咏云喊道,“他不会对我……”
砰的一声枪响,惊起天上鸟鸣阵阵。
不但孔钟和他的手下,当即一愣,就是梁咏云自己,肩膀上中枪的地方,血流如注,奔涌而出,仍旧不敢相信地望着李若希。
“这些年你让我太失望了,我的好大副!”李若希揪着他的衣领,没有让他滑落在地,“尤其是上次见面,你花了20多分钟,给我讲你的殿下有多么温柔,待你有多么好,可你哥哥这些年因为你多么懊悔,多么想你,你的父亲,你的伯父,因为你的‘叛变’多么沮丧,多么心痛,你是一句关心都没有!”
“是我该死!”梁咏云的眼泪扑朔滚落,“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心肝,我对不起我父亲,对不起伯父,对不起我哥哥……”
“等你伏法那天,自己说给他们听,”李若希提高声音,“孔钟,换还是不换?!还是对你们殿下来说,梁咏云根本不值得拿孙舜香来交换?!”
“你稍等,稍等一下!”孔钟手捂着耳机,说了几句话。
等待的十几分钟,梁咏云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肩膀,逐渐蔓延至他的手臂,他的脸色愈发惨白。
“若希,我没有什么交换价值,但是你,他想用你来跟总统谈判,”梁咏云气若游丝,不住劝道,“你要不想当筹码,就赶紧杀了我,赶快走!”
“不,我愿意当这个筹码,”李若希道,“如果我的命能换孙舜香和方缇,那我岂不是赚了?”
“若希!总统不会拿方缇换你,你到时候必死无疑!”
“那我很好奇,王宇行会不会拿他的命,去换方缇的命,这个你该知道吧?”
梁咏云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恐怕你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对吧?!”李若希眯起眼睛,用枪柄狠狠砸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真想一枪崩了你!王宇行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能这么糊涂?!”
“我爱他,”梁咏云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我爱他,早就胜过爱我自己。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但我愿意,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要不在乎,就不会说刚才的话,”李若希冷嗤一声,“你怕他愿意跟方缇一命换一命,这才是你最怕的吧?!”
梁咏云闭上了眼睛,显然,李若希猜对了。
“为了一个不爱你,甚至利用你的人,你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我的病早就好了,你的病,看来无药可医!”
“李总!”孔钟见他似乎真要开枪,立刻摆手制止,“殿下同意了,用孙舜香换梁咏云……和你。”
李若希毫不意外,抬头望向上方,不断盘旋的战机。
他的人就在上面,随时可以落地,孔钟看得明白,今天他是有备而来。
一辆车急停在巷子口,四个人押着一个脚步虚浮、浑身脏污、头发蓬乱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李总,我们有言在先,”孔钟道,“您上面有人,我们车里……也有东西,虽然我们不怕玉石俱焚,但伤了你,总归是我们殿下不愿见到的事。”
李若希松开了扳机,将枪收起来,把梁咏云往前一扔,随即去到那几人身前,抓着对方肩膀,低头看向了他。
孙舜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瞥之下,看到是李若希,当即震惊不已:“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喊出声来,李若希发现他左边缺了一颗牙。
“你们给他用刑了?!”
“那倒没有,”孔钟扶起了梁咏云,让手下赶快送他去急救,“只是对待这样的恶人,我们也不可能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了。”
从孙舜香被擒后,王宇行只去见了他一次,他啪啪啪,甩了孙舜香三个大巴掌,都是为了方缇。
只是他一个Alpha向来手重,这三个巴掌以后,孙舜香便被打掉了一颗牙。
接着,就是没吃没喝,把他关在地牢里。
虽然王宇行跟中、南兄弟有言在先,不能给他上刑,但要想给他一口水、一碗饭,那也是绝不能够。
孙舜香在饥饿交加中苦苦挨了七天七夜,正当王宇行让人给他收尸时,却听说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王宇行纳闷,“不饿死也该渴死了吧?!”
来人回报道:“那地牢年久失修,咱们都没去待过,有蟑螂,也有老鼠,那孙舜香竟就地取材,把蟑螂老鼠当作食物……又给自己续了几天的命。”
王宇行一听,差点呕了,顿感惊悚,孔钟、龙思齐等孙舜香旧日对手,听说他这壮举以后,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狠人。
“你快走!快走!”孙舜香气若游丝,抓着李若希的袖子,不停地推他、驱赶他,“我不用你救,你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你、是你被俘了,于总、于总他就被抓住了软肋……他会垮掉!”
李若希笑道:“他已经垮掉了,不过不是因为我。”
于皓南提起孙舜香被俘,双眼通红:“风风雨雨,并肩十年。”
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友”。
李若希将孙舜香的乱发挽在他的耳后,宿敌多年,此刻这一眼,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有咏云在,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刚刚那梁咏云……不是你打的吗?!”孙舜香翻了他一眼,像是他从前的倨傲,“你怎么这么蠢,你为什么……不知道,你对于皓南,你对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对他重不重要,这件事本身,就不重要,”李若希平静地看着他,“我就算再厌恶你,也不得不承认,厄斯对于我们水星来说,是太大的威胁。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寿命还比我们要长一倍,将近200岁。有生之年,我们再经不起厄斯人下次来犯了,而你这样的人,即使对水星无益,对祸害邻居来说,倒是没有人能够替代。”
他起身对孔钟道:“走吧。”
一行人迅速撤退,李若希跟着孔钟,坐上了他的车。
“李若希,李若希!”孙舜香被丢在了巷子里,他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不甘又颓废地双拳捶着地。
“你不是第一次救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被你救……”他低着头,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次回到水星,再见到盼盼时,盼盼送他了一把手绘的折扇,上面画着几朵迎风招展的晚香玉。
孙舜香很喜欢,感叹道:“以前你送我那把我就爱不释手,可惜被我弄丢了,谢谢你,竟然又送了我一把。”
“那回若希住院,我去看他,在他被炸糊了的衣服兜里,看到了我送你的那把折扇,”方盼盼道,“也跟着被烧毁了一半,后来你去厄斯,那么多年都没回来,我闲来无事,就给你再画了一把。”
孙舜香闻言愣住了,原来他当时急忙扔出窗外的扇子,留下信号,是被李若希捡到了。
当年李若希发现有人被擒,急忙狂奔,追赶厄斯人的车,不但及时把孙舜香丢出窗外,还和那厄斯人险些同归于尽,以至于被炸伤了容貌,毁容了很久。
每次孙舜香看到李若希的脸伤,都非常焦虑。
他天生自私自利,骨子里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害怕从此因为这次相救,李若希压上他一头,借此不断邀功。
可李若希只说“不知道谁在车里”,只看到有人被劫持,一味狂追过去,并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孙舜香。
孙舜香也因此松了口气,不再有心理负担。
可方盼盼这次送扇,他才知道,原来李若希根本在追车之前,就知道车里被掳的人是他。
“我讨厌被你救,李若希,我讨厌你……!”
讨厌你的善良,讨厌你的高尚,讨厌欠你的情,更讨厌总是不如你……
从小,他和李若希就天生“不对付”,互相看不上。李若希骨子里的豪迈潇洒和啥都不当回事的热情与大方,总让他很不服气。
李若希生来锦衣玉食,容貌出众,虽然没有脑子,但是全水星条件最好、最幸福的小孩。这样的小孩,天生拥有爱,更有无私去爱人的能力。
孙舜香讨厌李若希被所有人喜欢和善待,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一切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包括于皓南,看起来都得到的毫不费力。
在他一声声的痛诉中,Alice部队人马及时从天而降,迅速将他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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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希被孔钟小心地蒙上了眼罩,不想让他看到他们这些阴兵团的人藏身的窝点儿。
可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没到两秒,李若希一把抓下来,扔到孔钟的脸上。
“啊,那不用戴了,反正我们随时换地方,您知道了也没关系。”
孔钟尴尬地给自己打圆场,身旁其他死侍,都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到一边儿。
就连李若希手里的枪,都是孔钟差点儿给他跪下,才拿过去,更别说给他戴什么眼罩。
这些人都跟于皓南或者方倾政权有过仇,可这些人,竟没有一个跟李若希结过仇,甚至不但没有,有的像孔钟、梁咏云这样,还得过李若希的恩惠,所以在李总面前,无人敢放肆。
一路穿街走巷,绕过来、绕过去,直把车开到郊区,人迹罕至之处,奔向灯光透亮的Amy军营驻扎地,李若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进到军营里面,身穿Amy军服的人前来接应,向孔钟汇报这几天的“反恐事项”,李若希震惊地发现,这里的Amy军队,不但被阴兵团的人全部掌控,甚至还每天像模像样地穿着Amy军服,去到外面兢兢业业地“反恐”,真是非常荒谬。
孔钟在一旁观察着李若希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他深知李若希对于A军的忠诚,担心他会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心生不满。
“李总,您先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解释。”孔钟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平复李若希的情绪。
李若希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紧锁着眉头,目光在军营内来回扫视。他看到了那些穿着Amy军服的阴兵团成员,他们正在忙碌地处理着各种事务,仿佛这里真的是他们的营地一般。
“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怕被发现吗?”李若希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质问,“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在这贼喊捉贼?!”
孔钟解释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局势混乱,不但Amy军队内部出现了问题,被厄斯人暗中把持,我们阴兵团本身……也有分歧。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Amy军队的声誉,同时也是为了打击那些真正的恐怖分子。”
李若希盯着他的肩膀,冷笑一声:“你几颗星啊?都闪瞎我的眼睛了!”
孔钟叹了口气,只说道:“李总,天地良心,我们虽父辈祖上深受王室眷顾,生来就是家养死侍,但在水星长大,我们没有半点儿祸害水星人民的心。”
李若希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他有些糊涂了,这种糊涂,从在巴尔干的时候,跟方缇深夜畅聊,促膝长谈,听到方缇说王宇行根本没有无故害人之心、更没有屠杀老百姓的“嗜好”时,就有些疑惑。
他虽然耳根软,容易上当,也上过大当,可也因为他心肠好,总是对别人富有同理心,听到的繁杂声音,也总是比旁人要多。
“站住!”
他一眼瞥见一个人伸出脑袋,从门外偷偷看他,转身要跑时,立刻叫住了他。
对方这才低着头,推开了门,怯怯地喊了一声:“李总。”
“孔琏,竟然是你,你没死?!”
“嗯,”孔琏抬头看着他,更在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时,心中充满了愧疚,不禁泪水潸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给我讲清楚,”李若希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这些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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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王宇行回来了。
他的头被绷带一圈又一圈地包扎着,好像伤得很重,右手也绑着石膏,好像受了重伤,回到这里,听属下说李若希在这儿住了几天,不禁大步流星,急忙走进房间。
“大漂亮!”
李若希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简直怒从心中起,看到他负伤,忍不住嘲讽道:“是哪个英雄好汉把你打成这样?!”
王宇行哼了一声,是你老公!
一场宇宙大战,他差点儿因为飞行器没油,死在太空中。
他低头问孔钟:“那个人呢?”
“放了。”
“还没死?!”
“还剩口气。”
王宇行感觉有些失算,坐到了李若希的对面,看到他气定神闲地眯起眼睛,正打量着他。
“李总,我……”
“怎么,你要对我用刑?!”李若希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这几天,他们招待得怎么样啊,你想喝点儿什么,”王宇行搓了搓手,问道,“咖啡,果汁,还是茶?”
“茶!”
王宇行伸手招呼孔钟、孔琏:“快点儿,好茶备上,他最喜欢喝茉莉花。”
“是。”孔钟点头,连忙出去。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怎么还打了梁咏云一枪,”王宇行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那不是你的人吗?”
“哦?这些年他跟我的时间没有跟你长,他不是你的人吗?”李若希反问道。
“你不能胡说,”王宇行道,“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他想说上下级关系,可是说到这,又停下了。
这里所有人的未来,他都打算过了,计划好了,只是,唯独梁咏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总,我一直想请你过来,不是威胁你,也不是拿你交换谁,”王宇行诚恳道,“我知道总统那个人,拿谁,都交换不了我想要的人。”
他想来想去,这事只能有李若希能帮助他,这么多人,他盘算了一个遍,只有李若希是公平的。
小时候在星洲岛,他和丁一翼互相动手,索大豹丁一劭和尹瀚洋他们找过来,只能问李若希,他俩打架是怪谁。
王宇行初时根本懒得辩解,一个是他跟谁都不是亲生的,另外,李若希是丁一翼的亲生兄弟,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说出实情,结果……
“他先嘴贱,”李若希指着丁一翼,“然后他手贱,”指向王宇行,“接着他还手,”又指向丁一翼,“然后他没打过。”最后指向王宇行。
事事交代地清清楚楚。
几个大人一看,那还是丁一翼先找事,合伙把丁一翼揍了一顿。
王宇行在边上看得是目瞪口呆,一个是觉得李大漂亮是真傻,竟不帮孪生兄弟,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大事小事,他才发现,李若希为人是真公平。
他和方缇现在身陷囹圄,只有求助李若希。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李若希看着他。
“尽管问。”
“你是不是恐怖分子。”
“我一点儿都不恐怖好吗?!我从回来以后,就决心走正规途径报仇,我是堂堂正正,正义之师。”
……李若希简直傻了眼。
“这事除了小葡萄,没有人能信我,我也是百口莫辩,”王宇行刨了刨头发,“但我会到总统面前,请众人分辨。”
李若希听他这么说,还像是个人,又问道:“我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你儿子?”王宇行纳闷道,“你到底几个儿子啊?先头说你俩儿子,死了一个,后来又说就是俩儿子,现在都在清正学园上学,你到底几个儿子啊?我没事杀你儿子干什么,李若希,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得罪过你吗?你要说你和于皓南是一体的,那我无话可说,我和于皓南,从来就是君臣之争!”
他不知道刚子是被领养的,不是亲生的,他秘密追踪过李若希的行迹,见他送俩儿子上学,已经糊涂了。
李若希定定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疑惑和愤慨,不像是假的。
“那我要杜芊芊。”
“杜芊芊已经死了,他们没告诉你吗?”王宇行问道,“她不听从我命令在街上扔炸弹那天,我就把她杀了。”
李若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这件事孔钟孔琏已经告诉他了,可他要尸体,孔钟只说要请示后,才能挖出来给他。
“现在,我可以说我的事吗?”王宇行亟不可待地问。
“你说吧,”李若希道,“我也很想知道,你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
“你助我一臂之力,”王宇行起身,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只有你能帮我。”
“你要让我帮你刺杀总统还是总司令,那是绝不能够。”
“不是,”王宇行摇头,“我要他们为方缇恢复名誉,我还要我和方缇都能活着,幸福地在一起。”
李若希疑惑地看着他:“能不能活,那不是你决定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一家三口未来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上。”
“应该是四口,”王宇行说到这里,脸上还有些嘚瑟的小甜蜜,“他答应过我,要给我生俩孩子。”
李若希心中一惊,原来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