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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第 4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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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菻广袤的海埝金银滩,是厄斯第一个核武器研究基地,原首都宽迎的十七个核武器研究设计院,都属于国防研究重大项目,原址设在首都。
后来,为保证首都经济发展,国防安全,1848年,叶桑的祖父更比尔罕大王,秘密迁移核武重地至西菻海埝,在此地建设开发,耗时百年,待到叶桑父亲锡陆莫洛大王继位的1964年,终于成功发射了第一颗原子弹。
这第一枚炮弹的试射,就把当时对君主怀有异心的成军藩王反贼势力组团全灭。整个厄斯国度见识了原子弹的威力,无不对王室统治俯首称臣,而集齐举国之力建造的核武器如果不拿来使用一回两回,似乎不能彰显厄斯宗主国在整个星球的霸权主义地位,接下来的一百年间,核武战争大大小小爆发了十几次,每次爆燃之地不但生灵涂炭就是和平以后,整个山川河水、平原空气,也都不再适合人类居住,可叶桑继位后并没有停下对核武器的研发和囤积,随着第一座研究性重水反应堆和第一台回旋加速器,标志着厄斯进入了原子能时代后,越来越多毁天灭地甚至威力足够干扰星河系的武器,相应而生。
于皓南常常坐在他炸出的大坑里,苦思冥想,未来人类该怎么办。
有时候坑里待久了,他还好换个地方。
“于总,于总!”
孙舜香在这核燃料与核元件制造中心,乃至原子弹与中子弹的囤积中心里,到处找着他的主将。
“于皓南!”
他个子矮,四处遍寻不见,才想起要踮脚往高处看,这才瞄到一颗长3.25米,直径约1.52米,全弹重4536公斤,爆炸当量约为20000吨T/N/T的原子弹上,大帅军服往下耷拉的衣角。
“……竟然跑那儿躺着了,你还能上哪儿去?!”孙舜香向后挪了几步,朝他大喊道,“于总,你下来!”
于皓南闭着眼睛,在这小憩片刻,被下面的人吵得不行,不得不盘腿坐了起来,低头看着他:“干嘛?”
“那不危险吗?”孙舜香道,“您还不如在坑里待着呢!”
就是大伙儿时不时怕泥沙倾覆,把他们于总就地活埋,不得不悄悄探头,往坑里面张望。
于皓南从上面踩着梯子下来了。
“有事?”
“为什么在那儿躺着?”孙舜香是不依不饶的,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要认识它,了解它,逐渐熟悉它,就要天天跟它在一起,”于皓南道,“‘人剑合一’,你听说过没有?”
孙舜香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不屑:“不懂那种武术。最近我问彭羽琼你在忙什么,他说你在放空,怎么这防御系统失败了,就不重建了?”
“失败不是技术问题,是地基问题,”于皓南道,“这条道行不通了。”
“那你也不能放话出去,跟贺明许禅他们悬赏约瑟夫啊,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于皓南拍了拍手心里的灰,往外走去:“你还真以为能找到约瑟夫啊?”
“不然呢?他现在可是解这道题的唯一方法了,”孙舜香道,“一个人既然没找到尸体,那就不能确认他的死亡,等咱们抓到他,取了他的精血……啊呸呸,就能把西菻控住了。”
“那也不过是将这个东西归我们所有而已,将来,我们永远留在这儿吗?别忘了,厄斯人的寿命普遍比我们要长,甚至多了近百年,”于皓南摇了摇头,“我祖辈、父辈加上我,三代人花费太多心力,在看守这些笨重的火器身上了,想一想,真是浪费人生。”
孙舜香有些不明白,歪着头,看着他:“阮崎志说了,天命在你,责无旁贷。虽然守着它们,时间和人力都要不停投入,但也因此你们于氏三代将军,才能大权在握,无可撼动。不然你以为水星的凯文逊,这里的叶桑,为什么辛辛苦苦制造出这些东西来,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够作威作福。”
“哦,那我也是为了我的后代,作威作福?”
“当然这么说起来不好听,”孙舜香道,“但你也不能否认,有了它,政权稳固,军权也相当稳固。”
于皓南叹了口气,这事没法跟孙舜香说清楚,他们虽然并肩同行至今,但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找我干嘛?”
“让你看个东西。”
孙舜香挥了挥手,张吉惟从后面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烧得只剩空壳的炸药包,其中元件和燃料已经基本被损毁,只剩躯干。
于皓南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人体温度感应弹,这不是违禁□□吗?”
“是啊,可禁得了别人,禁不住他。你猜这是出于谁的手笔?”
于皓南掐了一下里面剩下的长芯,仔细看了看:“小爆破王。他怎么还没死啊?”
“于总,我有个大胆推测,当日西菻漫天冰雹,冷炮横行,王宇行能从其中全身而退,不见尸首,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方缇把他放跑了,”孙舜香道,“就像这西菻核武防御系统,能全线崩溃,就是它的奠基人叶桑自毁。咱们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于皓南皱了皱眉:“你一直这么怀疑,我也放手让你去查,把他诊疗室和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天,阿波罗所有属下也都被你查了个遍,不依然是一无所获?你下结论要讲证据,他是上将,不容你随意攀诬。”
“那王宇行来无影去无踪,你我都找不到,不是他身手多好,而是他有人/皮面具,我不信没有方缇帮忙,他还会这种岐黄之术,如果抓住了他,不怕找不到约瑟夫,那就是天天抱着这核武器睡觉,也没有解开这一难题的方法。”
“你要干什么?”于皓南听出来了,孙舜香这人做事不会没头没尾提这么一句,肯定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是来报备的。
“我想要方缇结婚,哎,别急,是假结婚。”
“……你自己假结婚上瘾了,还得捎上别人。”于皓南摇了摇头,“别瞎搞,方缇不是你我能够摆布的小孩,上回已经质问咱们有色眼镜了,这回你还越来越过分了。”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大概可能,我要有些手段,比如放出一些消息之类的,你听说了别找我后账,这假结婚不在于真的结婚,绝不伤害方缇,而是要设下计谋,瓮中捉鳖。”
“我准备让他回水星去,”于皓南指着他,“别给我动他。”
“于总!”孙舜香急了,“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弟你就偏袒啊!”
“他就不是我弟,我也不会把他当诱饵,”于皓南看向一旁张吉惟,“给我看好你老婆,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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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缇走马上任,当上了厄斯第一医疗系统玛利亚医院总院长后,公务越发繁忙,甚至到了马不停蹄、夜不能寐的地步。
区别于他喜欢并擅长的科研工作以外,如何实现选举之初他承诺的科技振兴与改革医院服务方针政策等等,他不断吸取前人经验教训,特别是来自祖辈方匀、青羚以及义父闻夕言的多年经验,不断创新和完善医院的服务体系与先进意识,更引进了具有人文关怀精神的医院管理理念,形成了一套规范高效、运转顺畅、监管有力的医院管理体系,各项事业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
孟令华作为他最得力的副手,不论是军务工作上还是医院事业上,他的成熟稳重和待人圆滑,给方缇省了不少事,只是他们私下交流越来越少了。
从春天到夏天,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孟令华有时看到方缇趁着晚上人少,带着猫包下楼,去到葡萄藤下坐着放风,他会佯装经过,笑着跟汤姆打招呼。
只是汤姆猫低头舔着脚毛,和它的主人一样,都装作没看见他。
“这到了掉毛季,每天吃了不少猫毛吧?”孟令华掏出白大褂兜里的一盒猫薄荷饼干,递给了方缇,“给你。”
“我有喂它化毛膏。”方缇攥住了猫包手提带子,推着汤姆的屁股,想要它进包里,准备要走了。
他甚至不抬头。
“是给你吃的,”孟令华捻起他衣领上的一根金色猫毛,“我看你总去食堂烘焙坊买面包饼干,这种你喜欢吃吗?”
“还行,”方缇只好接过,“谢谢。”
他将拉链拽上,差点儿夹到汤姆的尾巴,拎起包就走。
孟令华咬了咬牙,面容冷肃,未等他离开,打横一步,拦住了他。
“我知道我瞒不住了,他也一定告诉你了,我,”他薄唇发白,喉结上下滚动,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而他也实在不是一个有经验的人,“我对你……”
“别说了,”方缇道,“我不想以后看到你尴尬。”
“你现在就已经很尴尬了,不然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我不是趁虚而入的人。方缇,我喜欢你,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对你有不一样的企图……”
“变态。”方缇仰着头,不客气地回敬道。
孟令华呵笑了一声,低下头,不得不投降似的点头:“我承认在‘变态’上,我说不得别人,但我至少等你过了18岁,甚至蹉跎到现在。方缇,你看着我,我觉得我并不差,我们志同道合,在他出现以前,甚至回来以后,我们之间的情谊,难忘又深厚……”
“没有人在表白的时候,会不断地提起‘他’,这就是问题所在。鹤庭,你这么成熟理智的人,不要去做一场注定失败的手术,那很没必要,对我也是困扰,”方缇眉心微蹙,侧身躲开了他,“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这件事。”
“……那你的成熟和理智,去哪儿了?”孟令华转过身子,看向他的背影,“你们难道不是注定会失败?”
“那是我们的事。”
接下来,方缇在事务处理上一再绕过吴鹤庭,甚至宁愿和李西彤搭档合作,也不想再跟他有过多交集,安静了几天后,却有一件事,他不得不再让吴鹤庭一同出行。
那就是去财务部请款。
这一年在方缇的努力下,医院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了新的跨越,新建的医疗综合楼投入使用率高达85%,改善了以往“一床难求”的局面,使开放床位数达到了23542张,而为了提高效率,他又需要一笔款项购置超高档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全自动生化免疫一体机、全自动化学发光分析仪、超声刀、无创呼吸机等大小医疗设备共3000多台,更需要更多的资金周转,能够将核磁共振、螺旋ct等等,也正式投入临床使用。
这些高新技术设备应用于临床,能使医院整体诊疗水平得到迅速提升,而这些设备,都需要钱。
方缇和新上任的总统阮崎志私交很好,但财务部自有一套办事流程,方缇从提出申请到提交材料,整整一个月之久,财务部音讯全无,一再询问,都是“在审核中”,原来他这总院长来自于水星,不是厄斯“自己人”,想要请款办事,对方总是迟疑不说,内心也深感怀疑。
方缇打算和业务院长李西彤以及事务院长刘岩晁一起去财务部见一见相关负责人,李西彤提议和吴鹤庭一起,“有吴总在,办事总是特别方便”。
方缇不敢在这种大事上有情绪,只好带着吴鹤庭一起,公事走不通,就要在饭桌上谈,对方几个财务大臣见到方缇和李西彤这两位水星Omega,总感觉很新鲜,尤其是方缇看着才刚刚20出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却无论是水星还是厄斯,两头吃得开。
酒过三巡,说话就开始越发不着调了,一个是怀疑方缇的年龄,再就是怀疑他有干爹,说到后面,甚至怀疑他有背后金主。
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逡巡,不怀好意,笑着说道:“这水星Omega,就是不一般,难怪牛一样强壮的‘阿尔法’,都为你们倾倒,看看这方院长 ,竟比咱们厄斯的女人还要脸嫩,哈哈哈哈!”
方缇紧紧握着酒杯快要把杯子捏碎,而一再左右逢迎、陪着笑脸周旋的吴鹤庭,却再也忍不住了,一杯酒尽数泼到了对方脸上,双方大打出手。
这下公事变成民事案件,变得更复杂了,方缇向检察院举报财务部大臣渎职,可请款就变得更加难上加难。
李西彤再次求助孙舜香,孙舜香道:“这事既然是为国为民,当然要大张旗鼓,不如以方缇名头,玛利亚医院出面,向社会有识之士募捐,这样不但逼迫参议院议员向政府施压,还能倒逼财务部办事流程加快,不要看到是水星人,就一门心思故意设置障碍。”
总理果然是总理,方缇当即照办,按照公共卫生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详诉医院过去在管理和医疗服务上存在的问题、差距和面临的严峻形势,同时对医院今后的发展战略提出了明晰的思路,并对医院目前亟需的几大科目医疗设备提出了详细的采办需求。
方缇是个临危不惧场,现场人越多、发挥越完美的人,别看平时抱着猫偏居一隅,十分内向,但从第一次拿着指挥棒走上水星医院演讲台,讲述x枪炮设计理念开始,他的台风稳重大气,说话掷地有声,家传方倾与于浩海,都不是怯场的人,通过这个详细的医院请款报告,不但为他赢得了厄斯人的普遍信任,以最快的时间引起舆论对财务部的质问和攻讦,更为水星人在厄斯的政治舞台,开辟了一条不同于孙舜香“人人喊打”的局面,打开了全新的篇章。
演讲一共巡讲三次,每一次,王宇行都乔装一番,坐在了政府报告厅的台下。
他很喜欢方缇穿着白大褂风风火火奔赴手术室治病救人的模样,现在看到他一身黑色制式服装,严肃而谨慎地做着报告,作为政府发言人的模样,也十分喜欢,方缇在他看来,一直是“非常牛逼”的人,而这样牛逼的方缇,心里有他,爱他,让他的自我认同感更加到达了顶峰,那就是他更牛逼。
吴鹤庭作为副院长和副将做了最后的发言后,演讲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到了提问环节,记者们纷纷举手,问题大多围绕着这笔款项到手后的支出明细和财务是否透明公开等等,方缇和吴鹤庭都做了详细的解答。
这时却有一记者剑走偏锋,问了一个私人问题:“近来水星将领在我们国度喜结连理的大有人在,尤其是主副将之间,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你们二位既是主副将,又是主副院长,看着特别般配,这里斗胆问一句,二位是否也是一对……”
“不好意思,这跟我们今天的会议议题无关。”方缇回答道。
吴鹤庭却转动了一下桌上的立式麦克,笑着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确实说不了太多,只是希望大家多把关注点聚焦在我们医院的改革发展上,未来,请大家静候佳音。”
方缇疑惑地看向了他,而场下却响起了心领神会的笑声。
“吴院长,加油啊!”
“吴副将,支棱起来!”
方缇还想说话,喂喂两声,可他前面的麦克已经断了电,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
台下的人逐渐散了,走到后台,方缇紧张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紧张地往台下扫了一眼。
这一动作,孟令华立刻明白了,方缇定位了王宇行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怕谁误会?”孟令华倾身而去,用身子遮住了他,“你怕他生气,怕他一枪崩了我?!”
“你疯了吗?!”方缇用力推开了他,“好话赖话我都说尽了,别逼我把你赶出军队!”
“为了他,你要把我赶出去,”吴鹤庭几乎被气笑了,笑容却一放即收,“方缇,我愿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我不在乎,只要将他这一跗骨之蛆从你生命里删除,我在所不惜!”
“滚开!”
坐标位置逐渐靠近,方缇心若擂鼓,这几次王宇行都离他很近,只是没来找他,但今天或许就不一定了!
他要赶快走,走得越远,王宇行跟得越快,他必须要马上带他离开这里。
他迅速往这三米高台上往下跳,砰的一声降落后,双腿一阵酸麻,可还没等站起身来,吴鹤庭也随后跟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怀里!
他面容惨白如雪,漠然无光的义眼里,却陡然震颤,像是被欲望的怒火点燃,正当方缇微微一怔,他低头俯身,急切地向他唇上吻去!
方缇连忙后退,抬手捂住嘴唇,千钧一发之际,吴鹤庭的背后忽然亮出一黑洞洞的枪口,方缇双眼蓦地睁大,吴鹤庭双手向前,抱住了他,往地上一倒!
子弹出了枪膛,却没打空,砰砰两声,打到了吴鹤庭的肩头,吴鹤庭挡住了方缇的视线,但左右两边却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逐渐从远及近,迅速跑来!
孙舜香一声令下:“动手!”
瞬间四面八方,冷啸呼号,犹如万箭齐发,空气瞬时凝霜,而前后奔来跑去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不断响起的枪声。
方缇将身上的吴鹤庭翻开,见他没有流血,只是中了冷炮昏迷,摸向他的黑色制服里衣,摸到了厚厚的防弹衣。
空气中来自于他制作的生化武器,在这忽然冷下来的绿荫草场,大行其道,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在这迷雾中左右看去,地上倒了不少人,有没来得及走开的记者与观众,还有中了枪倒地不起的A军。
他急忙跑去试探他们的鼻息,还好他最后给王宇行的枪是方枪,可打在吴鹤庭肩膀上的,却是真正的火/枪。
他在这操场里不断跑来跑去,既观察躺在地上的伤员情况,又在急切地找人,更有越来越多穿着防护服的A军,也在不停地找人。
不到半晌,孙舜香从不远处的军车里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望了方缇一眼,没有说话,却询问他的手下头领:“他在吗?!”
“不在,”对方声音难掩失落,“我们看到一个人向吴总开枪,我们也开枪还击了,但转眼就不见了,想来是没打着,也没躺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孙舜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转过头,急步向方缇走来,一把薅掉了他手腕上戴着的表。
“方缇,你这冷炮到底有没有解药?!”
“解药就是护脐宝,你不是贴着么?”
“我是问别的!吃的,或是注射的,或是怎么着的,反正能永久避开冷炮的解药!”
“没有。”
孙舜香一扬手,竟打算连方缇一起扇,张吉惟立刻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孙总!”
用力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你给我等着,”孙舜香咬着牙,用握着手表的手指着他道,“他一定会死在我手里,你也好不了!”
待到他离开,方缇才双膝发软地蹲了下来。
那打了五个月才全部打完的狂犬针,最后加入的一剂药,就是&永恒热力原液——一种永久对冷啸冷炮彻底免疫的解药。
手表被拿走了,孙舜香一定会进行彻底的调查,他很担心王宇行会被抓住,漫无目的地像个疯子一样,掩人耳目,偷偷溜走,顺着大街,坐着公共交通,走出了很远、很远。
夜色浓重,他去到了沧澜江大桥下,也许是智商在线,也许是心有灵犀,他对着那幽深寂静的洞口,趁着春夜凌乱的夜风,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王星星!”
一道黑色的人影,噌的一下从里面闪了出来,像个野人一样,头发凌乱,怔怔地看着他。
方缇走到下面去,抬手向上,王宇行攥住他白皙细瘦的手腕,将他一把拎了上去。
“哎我这次竟然没被冷炮撂倒,奇怪了,是我健身初有成效吗?”王宇行是笑着的,可目光灼灼,紧张地看着方缇的脸色。
他仍旧穿着方缇给他买的衣服,尽管已经从冬天到了春天,银色的链子在白毛衣上熠熠发着光。
方缇连忙抓住它,要往下拽掉。
“我知道了,”王宇行握住了他的手,“被我关上了,想跟踪我没那么容易。”
“王星星,我们……分开吧,”方缇面若凝霜,有气无力的,虚弱地看着他,“我受不了了。”
王宇行一怔,上前抱住了他:“给你吓坏了是吧?没事,这对我来说,平常得不能再……”
“我受不了了!”方缇瞪着他,“我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是我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也是我太自私,明明不该再跟你联系……”
他的眼睛红了,逐渐湿润了眼眶,只是泪珠还没等掉落下来,就被王宇行急切地吻掉了。
“我错了错了,是我太过分了,我以后,不随随便便出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狂乱地吻着方缇,将他双脚离地,抱紧在怀里,甚至按到了一边桥洞壁上,汹涌而深沉地吻着他。
“我以后,以后他们打我,我不还手……”他甚至开始胡说八道了,因为感觉出了方缇的退却,这种退却,让他心惊肉跳。
“你听我说,”方缇用力按住了他的头,后背抵着墙,低头俯视着他,一下下抚摸着他的眼尾,“我有事要离开厄斯了,回水星去,去忙一件事,大概两年以后……”
“你在这里院长当得好好的,回什么水星!”
“是真的,我要先回水星去学习,学习怎么做院长,等我学完了再来这里……”
“你骗我!你底下几个副院长不够你用了,有什么可学的,你是不是想跟我分了?!你说!”
他的声音止不住地簌簌发抖,明明处于暴怒之中,可望着方缇的神情,却充满乞求,越发可怜。
“不是,是我二哥一直让我回去,我也想回了。”
“那你带我一起,我跟你回去,我能混进去。”
“……”
方缇却不说话了,这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王宇行咬着牙,脸上逐渐褪去了最后的血色。
“你骗我,你又骗我……”
身子冷得像中了冷炮这时候才发作,舌头也被他自己咬破了,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来自西菻的惨痛回忆一齐回来了,他愿意一再给方缇机会,是因为方缇说不管以后怎么样,他都会爱他,他可怜方缇,他也可怜自己,可现在受了一丁点儿挫折和委屈,方缇又要退了。
“咱们先暂时冷静一下,分开两年,等以后,情况好了……”方缇后背被抵在墙上,越发硌得生疼,他皱着眉想下地,却被王宇行举了起来,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屁股先着地,他痛得缩了一下脊梁骨,伸手揉了揉腰,刚要坐起来,却被王宇行按着肩膀又躺了回去。紧接着覆到身上的人又冷又重,下手逐渐没轻没重,等到哗啦啦衣服被撕开后,方缇感受到了他冰冷又粗大的手指,他摘下了右手手套。
开拓的过程他疼得像要断了气,痛得双腿直蹬,发不出声音,也喊不出来,只是像被劈开一样抱着王宇行的肩膀,忍受着他的进攻,呜咽抽泣。他终于给他了,在这南北两面桥洞,不断吹拂的穿堂风里,漫长春夜,是他们的第一次,只是既有爱,又有恨,他们都哭了。
方缇越发哭个不停,王宇行一再狠下心来,都忍不住捂住他的唇,恨声质问他:“哭什么?!”
给我就这么不甘心、不情愿吗?!
可不知不觉中,两个大手都脱离了束缚,贴着身子抱着他,还是忍不住将他完全覆住,不被一点夜风侵袭。脑中轰然一片,既被这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欢愉,炸得一片空白,又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心痛不已。
“……小指头,哪去了?”方缇不断的痛叫声中,他终于迷迷糊糊听清楚了这句话,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无法回答。
后来分开的三年里,他常常在梦中惊醒,梦里方缇赤着雪白的身躯,翻过身吐了一滩血,嘴角留着一道鲜红的血痕,一再痛楚地追问他。
小指头,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