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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 1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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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皓南手持长枪抵着人质首领独眼龙,形势陡然逆转,又有了帮手孙舜香,似乎可以扳回一局。谁料对方趁着这一空隙,膝盖往上猛地一抬,重新握住了枪。
他立刻抓住孙舜香的肩膀,枪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看清楚了!”
对方喝道:“这位脖子上挂着的可是‘八股金哨’,海盗首领的嫡系亲属!你放了我老大,我放了他,不然索大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管你八股还是十八股,我不认识什么金哨子,”于皓南道,“你杀了他吧!”
孙舜香:“……”
这黑熊果然不是个东西!
对方显然也是一愣,于皓南竟对这索大王并不感冒,独眼龙却瞪着眼睛叫道:“放下枪!”
可这人脖子梗着,并不把独眼龙的话放在心里,似乎不怎么认他这个老大。
他将烫手的山芋孙舜香推到了一边,低头将一个肚子很大的孕夫提了起来:“那这个呢?”
于皓南:“……”
孕夫吓得慌忙护住了肚子,被紧握着的胳膊不停颤抖。
“放开他,你给我松手!”孙舜香又开始去撕扯他的手腕,刚刚就是他们这一伙儿人冲进来,谁都老老实实地掏钱,只这个人看到一个孕夫,便用枪戏谑地戳了戳他的肚子,笑道:“这肚子鼓得跟球似的……”
引得孙舜香跳起来扇了他一耳光。
“别给脸不要脸!”对方龇牙裂目瞪着孙舜香,威慑他道,“这一船的人我都杀了,也就不差你个金哨子了。”
“你们既然是一心图财,那就没必要伤人性命,”于皓南道,“要多少钱给你们就是了。”
孕夫也赶紧从兜里掏出钱包,慌里慌张地递了过去。
那人却并不接,只是跟于皓南仍旧对峙着,各持一个人质。
“看来你不服这独眼龙,”于皓南道,“那我杀了他,从此你当老大。”
“哎哎!姓徐的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你亲舅!”独眼龙仰着头大喊,双手却被牢牢擒在背后,丝毫动不了。
可这外甥却仍旧抓着那孕夫动也不动,似乎不太在乎。
“把那孕夫松开,不然我把你大舅爆头了!”于皓南恐吓道。
“这一船都被我们占领了,你还能逃出去?”
于皓南正奇怪这船上安防员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这时倒是急匆匆地进来了一群人,互相用枪指着对方,却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这时船却开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急奔。
于皓南趁这不听话的外甥往外看了一眼的空隙,以手肘抬起,猛击独眼龙的后脑勺,将他重锤在地昏倒后,两步蹿了过去,直接将那外甥的枪夺去并以枪口抵住他的后脑勺,大声喝退其他人:“让开!”
显然这个外甥在这一船舱更有领导作用,其他人等都渐渐散开,让出一条小道来。
“你出来没带枪?”孙舜香此刻离于皓南一步之遥,将那孕夫扶了起来,“你的倾炮呢?圆月弯刀呢?你就光着来了?!”
“你能闭嘴吗?”于皓南推着这挣扎不已的外甥往船舱外面走,安防员们都被打劫的人定住了似的,互相制衡,外面是沸腾喧闹的海浪,已经到了这一天的傍晚。
船开得很快。
孙舜香跟在于皓南的旁边,也一起往外走,他们都知道要去哪儿,那就是船头掌舵处。
于皓南偏过头看了孙舜香一眼,似乎不愿意他跟。
“我有金哨子。”孙舜香说。
“那你倒是吹啊。”于皓南道。
孙舜香没在搭话,俩人到了船头处,那被挟持的船长正操纵着方向,往星洲岛的地方去。
“放开他!放下枪!”
“把船停下来!”
“继续向前开!不用管他!”
“先听他的话!先保我的命再说!”
“你是哪来的,想死吗?!把枪放下!”
“放下!!!”
几人你喊我叫,数十个来回,孙舜香在一边冷眼旁观,终于看出了端倪,他刚要出声提醒,于皓南抬脚狠踢外甥的后膝,对方扑通一声向前飞去,扑到了好几个人,于皓南反手直接薅住一人的衣领,以枪头抵住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船长。
“原来你才是背后黑手。”
老船长阴沉一笑,船已进入星洲岛海域。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孙舜香指着他们喊道,“什么安防员、保镖、劫匪,船长,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演这出戏给谁看啊,不过是为了骗保而已,还是想炒个大新闻,说你们保卫渔船有功?!”
“说!”于皓南狠捶了一记那老船长的头。
赫然被揭开这出戏,那些互相用枪指着对方的安防员和劫匪们都有些尴尬起来,这时倒不装了,一起把枪对准了于皓南和孙舜香。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要骗保的,那出点儿血、杀几个人总是该有的程序吧?”老船长的眼睛瞥着孙舜香脖子上挂着的金哨子,“任凭你是海盗大王的金闺女、银儿婿,死在这海里,谁也认不得你是谁了!”
“哦,这样啊,”孙舜香指着于皓南,“那他呢,新晋兵王,你怕不怕?!”
于皓南:“……”
老船长错愕地转过头,望着于皓南,孙舜香索性让他看个明白,一把抓下于皓南的黑色口罩。
于皓南无语地望着他,用眼神问道:这下把人逼上梁山,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果然老船长猛一打方向盘,船头调转,船身直晃,连声喝道:“这俩人都不能放跑了,杀了他们!”
孙舜香也在一旁大喊:“于皓南杀了他!快开枪!”
只见于皓南和这船长以拳头缠斗起来,却迟迟不开枪,孙舜香急得踮脚去夺,越来越多的人向前涌来,虽不敢直接射杀孙舜香,却对着新晋兵王于皓南,也畏首畏尾,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竟然惹上这样的两个人!
“快开枪!”船长不停地喊着,被于皓南横切后颈,软软地倒在地上,另外几人审时度势,事已至此,只有灭口了!
砰砰几声枪响,于皓南将孙舜香急忙挡在身面,躲闪之余以船长的身体挡在二人前方,随即对孙舜香喊道:“快上倾弹!”
“你开枪!”
“我让你上倾弹!”于皓南怒目瞪着他,已经将船长扔在地上,孙舜香没办法,二人难抵众人,只得掏出一七号倾炮,拉开指环,顿时黄烟滚滚。
于皓南以手肘严密地捂住口鼻,紧皱眉头,他猜想孙舜香带着金哨子上船不必过安检,又看他一副爱咋咋地、扇劫匪耳光的嚣张模样,也估计他带了倾弹防身,只是没想到他一甩手,就是这样重浓度的倾炮……
忽然心如电闪,他想到了什么,拨开烟雾往前看去,立即薅住了戴着口罩蹲在地上的孙舜香的手腕,只见他手里一把袖珍小枪,竟然要把那船长击毙!
“你……!”于皓南发出一个音节赶紧闭嘴,拽着孙舜香的手腕,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船舱。
海风猛地吹来,吹散了黄色刺鼻又刺眼的毒雾,也吹着于皓南一头冷汗。
“放开!”孙舜香甩了甩手腕,痛得直皱眉,“……笨熊,你快撒开我!”
“……平时你也只是任性跋扈而已!”于皓南猛地甩开他的手,震惊地看着他,“现在却连杀人的事都敢干?!”
“这是海盗边境,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孙舜香站在甲板上,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天空,皎洁的一轮明月,白光照着他瘦削的身影。
说完拿起脖颈上的哨子,嘹亮地吹起了哨子,像是在呼朋引伴。
孙舜香是Aha副将孙信厚之子,和尹瀚洋以及夫人索明月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更别提海盗大王夫人墨菲和孙舜香的生父章楠,义结金兰,这些年跟索菲娅私交甚密,所以有金哨子傍身,并不稀奇,只是于皓南无法理解他看着这么个无害单纯好像刚满十八岁的Omega,能随随便便就在倾炮的掩护下开枪杀人。
“你爱干什么我管不着,但既然让我撞上了,就不会置之不理。”于皓南转身要去里面开船,这一车劫匪还是船员和船长,都得拉回驻地交由海警公正处置。
可没等走进船舱内,便有附近巡游艇以号角声应和孙舜香的哨声,急速奔了过来,踩着绳梯,十几个长发结辫子、身材壮硕的海盗们上了岸,规规矩矩地站在两边。
“公主!”他们低垂着头,恭敬地喊道。
“我们少主一会儿就到!”
“嗯,”孙舜香应了一声,“把里面那些杂碎收拾一下,该捆的捆,该杀的杀。那站着不动的黑熊,也把他一并绑了。”
“是!”
于皓南转过身来,眉头紧皱,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海盗看起来身手比之那些劫匪强之又强,如果他手里但凡带着破军或是普通短刀,或是听爷爷的话,出门时带着一记倾炮,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孙舜香手里一下下把玩着一个没开封的倾炮,示威地笑着看着他。
船陆续停泊在胶州岛等地,将乘客都一一放了下去,于皓南却被双手捆缚,放在暗处。
一个来回,再一次进到了星洲海域,一艘挂着雄鹰青龙旗的大船靠拢过来,一行人脚步声抑扬顿挫,齐声喊道:“少主!”
为首的人看到了孙舜香,声音洪亮,带着笑意:“我的祖宗,你怎么坐这船过来了?!也没让我过来接!”
“临时决定的,”孙舜香说,“我想看看小葡萄。”
“这会儿来我们家看葡萄的人都排成了一排,”索菲娅往船舱里面瞄了一眼,笑道,“这是有货啊?”
“大货,二十几号人呢,”孙舜香笑道,“还有一个货,保准你吓一跳。”
海盗们揭开了地笼玻璃罩子,往下看去。
索菲娅浑身一哆嗦:“香香公主!你把他也打劫了?!还装在一巨齿鲨的笼子里,你是不想混了!”
她推了一把孙舜香的头,孙舜香却无所谓,只是低头往里面看。
“这黑熊也坐了这艘船,本来我们当了一段时间的‘战友’,可这家伙太不识趣,不但不让我杀人,还来教训我。”
孙舜香恨恨地望着他。
“他是总统的儿子,可能比我们家那袁大法官还古板儿,你惹他干啥?!”索菲娅急得抓耳挠腮,这人可不好对付,请神容易送神难。
于皓南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或是干脆不屑地懒得看他们。
“哎,你看他的大脚,”孙舜香迈出一步,用自己的帆布球鞋,量了量于皓南的,“怎么这么大,跟一艘船似的。”
他对他绑的这个巨物很感兴趣,又伸出自己的手,跟于皓南垂在膝盖上的手做了个比较。
“哎你看他的熊掌,又大又厚,这就是兵王的爪子吗?”
“你没见过男人?”索菲娅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回拽,“现在怎么办,这船一直在这打转,你也不打算靠岸了?”
“我想把那几个人杀了,”孙舜香说,“以儆效尤。”
于皓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像沉睡的狮子似的,长长的眼睫毛刷的一下打开。
“你看,这就醒了吧,哈哈哈!”
孙舜香拿出扇子来,一下下给自己扇风。于皓南看到他这样子就想起了小时候,孙舜香在他们家政治避难,整个炎热的夏天,他都不让家里人开空调。
他可以自己挥舞着小扇子给自己扇风,但不能吹空调,因为他说他头疼。
家里人青羚方倾方盼盼,都不怎么热,也都没什么,这可苦了运动量大又很大只、爱出汗的于皓南,等于皓南看到方缇踩在地板上的小脚汗津津的,也小脸通红觉得热时,他去他大爷的不管了,就要开空调。
“香香说他不喜欢空调……”
“那就让他在院子里待着!”于皓南凶神恶煞地就要开,方缇却蹦着跳着不让开。
“二哥,香香他是真的头疼,头疼得厉害,”方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仰头望着他,“我热,我就脚心出点儿汗,但我脚不疼啊。”
于皓南蹲下来搂着方缇,摸了摸他的头。
这孩子天生心软善良,也不知道像谁。他只好牵着弟弟的手出去买冰棍,度过那个难熬的夏天。
这导致他如今一看孙舜香又摇着个扇子在那嘻嘻笑,就忍不住直皱眉。
“那个……咳,”索菲娅有些不好意思,“于皓南,恭喜你拔得头筹、当了兵王,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啊哈哈哈!欢迎你来星洲岛。”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于皓南问道。
“不是,我这不是刚看见你吗?误会,都是一场误会。”索菲娅上前就要解开于皓南身上的绳子,孙舜香咳嗽了一声。
索菲娅转过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孙舜香。
于皓南发现她竟然是一头短发,属于海盗标志性的长辫子不见了。
“于皓南,今天咱遇上的这批劫匪,在附近犯案多起,恐怕你不知道,”孙舜香说,“但我有关注到新闻,他们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偶尔还挑硬茬子的乘客,像你、像我,杀了再来救人、骗一波保险,已经是惯犯了,故意开进这星洲岛来行凶,都是有备而来……”
“什么?!又是那伙儿人?!”索菲娅怒道,“他妈的,我来杀!”
说着提枪就要进去,于皓南喝道:“索菲娅,你在袁艾青身边这几年是白待了,别人装枪你就放?!”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害她?!”孙舜香立刻喊道。
“她连续复读了几年才考上大学,你让她现在杀人,不是害她?!”
“海盗自有海盗的规矩,”孙舜香道,“这些人假借海盗名义行凶,已经多少回了,血债就该由血来偿!如果刚刚不是你我,而是那个孕夫,他们就该死吗?!”
“孙舜香,我们是水星公民,理应遵守国法,”于皓南道,“他们有错,也该带回我们的领域追责或判刑,而不能让这些海盗随意动用私刑,击毙我们的公民,这是原则!”
“什么你的我的,你就是看不上海盗!”
“……我叔夫索明月是海盗首领,我又怎么会看不上海盗?!”于皓南怒道,“你不要在这混淆视听,颠倒黑白,索菲娅!如果袁艾青这几年对你还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你都不该视法律如无物!”
“可是就在上个月,他们又架着船故意在我们海域犯案,然后声称被我方劫持,一死一伤,海警在我们这里抓了无数人回去拷问,最后说是抓错了,他们黑吃黑,杀人骗保,那又怎么算?!”索菲娅道,“难道我们就是任人揉搓的废物吗?!”
“你这个问题,跟海警内部调查失职有关,和航运安保漏洞有关,跟海域地界管理疏而不严有关……”
“别废话了,杀一儆百就够了,”孙舜香道,“她要动手你说我害她,那我自己来。”
“你是什么都不怕是吗?”
“是的,可能你不知道,我还未满18岁。”
孙舜香眸光中有着挑衅,从小时候开始,他故意激怒于皓南,精致的脸上就带着这种期待,好奇的、新鲜的、兴奋地等待着于皓南的反应。
可于皓南就是不让他得逞。
“索菲娅,既然你我都满18岁了,那我只跟你对话,”于皓南道,“今天,我就是不让你动他们性命,你想怎么办吧!”
“来硬的是吗?”索菲娅笑了笑,一甩手坐在船杆下面,嘴里叼着根草,“你是总统之子,于总司令之子,还有什么,啊,兵王,光环加身啊,我是不敢动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想为他们请命。”于皓南道,“这些罪人我要全须全尾带回去。”
“可他们犯了我们的忌讳,屎盆子往我们海盗兄弟头上扣,今天就不能白白让他们走了,”索菲娅道,“老规矩,三刀六个洞!”
于皓南:“可以。”
他这干脆的答应,令孙舜香和索菲娅都有些错愣。
“他不相信,”孙舜香轻笑道,“他不信你会动手。”
“是吗?”索菲娅起身,从后背掏出一把28式□□来,“现在时代变了,这□□没有子弹,打出的是一样的伤害。我用这个代替刀,给你六枪,行吧?!”
“没问题,”于皓南道,“海盗有海盗的规矩,我遵守了你的,你也必须要遵守我的。”
索菲娅抬手将枪架在脖子上,啪的一声激射出去,气流弹如一发流星,瞬间燃破了于皓南的前胸。
于皓南脸色不变,挺起胸膛,迎接第二发子弹。
孙舜香所期待的求饶、说情、讲述彼此父辈的关系、企图蒙混过关,耍赖不玩了等等招数——于皓南全都没有用。
他就是这样的铁憨憨。
嗖嗖嗖嗖,五枪过去,他目光漠然,额头微微有汗,前胸五个圆形枪燃烧口,却依然面不改色。
“让我来!”孙舜香似乎又输了,他暴躁地抢过索菲娅手上的枪,瞄准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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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然深了,这孤帆渔船,仍旧在海里飘荡着。
一艘高抛射军舰划开水面,几乎冲撞似的靠进了渔船。
一人踩着翻板抓着绳梯,好奇地上了船。
“索菲娅?”李若希奇怪地走了过去,长靴踢踏着甲板,“还有你?”
孙舜香倚靠着船杆,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我想找个人,”李若希挠了挠头发,“你们……看见于皓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