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落魄公子》匪载匪来

2、身世

　　说起来，也是曲折。
　　明垂并不姓明，而是宋。

　　宋氏，乃是先皇后的母族，明垂的父亲当时更是身居高位。
　　明垂的哥哥也是常年在边境领兵打仗，年纪轻轻，便是率率立下军功。

　　如日中天，就是这样一个大家族，却在先皇后去世第三年，遭到洗劫。

　　明垂与哥哥明遗，以及一个叫做明珠的表妹，其他亲人，大多已经没有了下落。

　　而他们三人的姓名之所以可以抱下来，还是明遗的功劳。

　　明遗当时不知道与先皇立下何种约定，明遗告诫明垂，此生不得为官，不得出京城。然后又是千般叮嘱，在此之后，却也是失去踪迹。

　　至少到现在，明垂再也没有见过。

　　明垂当时遭此打击，一蹶不振，带着明珠，吃了这顿没下顿的，饥寒交迫，还是苏忆鸿，这个宋府老管家的儿子回京，帮助了他们二人。

　　加上苏忆鸿，其实情况并无甚好转。

　　不过总算是明珠有人带了。
　　明垂每日都发愁，发愁如何填饱肚子。
　　最后被逼无奈，也不是没想过什么不好的手段去换钱。

　　但是那日明珠生病，自己正抱着明珠，给她暖身子的时候，苏忆鸿用力推开破寺庙本就不结实的大门。

　　“公子！”他欣喜若狂的模样至今印在明垂的脑海。

　　“公子，我找到一份好差是了。”苏忆鸿挠挠头，把手里掂着的药放下，“这下子明珠就会好了。”

　　明垂自那时起就下定决心，一定会对苏忆鸿好。

　　这样在风尘之中滚打摸爬了几年，明垂去了当地有名的茶馆。

　　当了个弹曲的。

　　明垂无数次侥幸，自己虽然性子顽劣，但是当初确实对琴棋书画兴趣颇大。
　　他在茶馆，虽然每日弹琴经常弹的胳膊疼，但是却总比饿肚子强。

　　明垂就是在这茶馆，遇见的江如玉。

　　江如玉的大名，这京城，大概是无人不晓的。

　　出身寒门，却年纪轻轻，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若只是有才还好，偏生生的俊美无双。

　　当初他骑马上街，据说至少一个时辰内，市民讨论的对象几乎都是他。

　　明垂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在买东西。

　　明珠身子不好，胃口不大，却偏生喜欢吃这家的桂花糕。

　　明垂便每隔几天就来买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取一个这样女像的名字？

　　如玉如玉，不知道真人是否也是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说起来也是邪性，这般想过之后，隔了两日，就在茶馆遇见了江如玉。

　　而且还恰好是明垂狼狈之时。

　　明垂早知道有人想要瞧他的笑话，所以在那个浓眉大眼哥叫他过去陪同下棋的时候，就提起了一个心眼。

　　他是不能拒绝的，他只能冷着一张脸，走过去。

　　棋品如人品，所以在看到对方眼珠咕噜咕噜转的时候，明垂选择低下眼，当作没有看到对方哪胖手指。

　　棋本就有输有赢，明垂不怕输棋，但是在听到对方赢棋之后，“哈哈哈”大笑时，还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果不其然，“嘿嘿，输了棋，可是要有惩罚的。”

　　明垂起身，微微弯腰，“不知客官想要听那首曲子。”

　　“曲子？”对方不屑一顾，“曲子千般婉转，不如……”

　　他嘿嘿笑，明垂却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得沉默不语。

　　“哦？来这里不听曲喝茶，哪你还故作风雅来这里？”
　　江如玉手里拿着一杯还冒着丝丝水汽的青花瓷杯。

　　身边坐着的，是这茶馆的老板。

　　浓眉也不是傻的，他瞧有人替明垂说话，拉下脸也是快，里面收起猥琐的眼神，“嘿嘿，爷说的是，是小的犯傻了。该骂该骂。”

　　然后疾步离开。

　　明垂刚刚松下一口气，又再次提起来。
　　“你先去后边歇着吧。”

　　是老板，明垂点头，脸却是一直没有抬起来。

　　茶馆后院，一颗巨大的绿梅树，明垂靠在树上，他刚刚确实是吓坏了。

　　若是从前……若是从前，只怕自己定不会轻易饶他，只是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了。

　　明垂又想起了刚刚看见的人，江如玉……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是却无端的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

　　似乎是哪里见过一般的。

　　明垂这般想着，在一抬眼，就看到地上是一双黑色靴子。

　　他抬眼，是江如玉。

　　不知对方来意如何，明垂却还是先开口，，“刚刚，在下谢过这位大人了。”

　　江如玉自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明垂看。

　　明垂感到莫名的紧张。

　　江如玉却也是一言不发。

　　两个人站在树下，却无人开口，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江如玉伸出了手。

　　抚摸上了明垂的头发，明垂大吃一惊。
　　“大人？”

　　却见江如玉讲一朵绿色的花骨朵从他的头发上拿了下来。

　　“你不必惊慌，你我，可是旧时相识。”

　　不顾明垂惊愕的眼神，江如玉转身离去。

　　只留下明垂，仔仔细细的开始思考，他们俩怎么就成为了旧时相识。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为重要的是，当他那这件事情告诉苏忆鸿之后，苏忆鸿却毫不在意。

　　而是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也许……你们两人真的是老相识呢？”

　　明垂当即否定，“不可能！”

　　然后反应过来，“苏忆鸿？你这话说的。”
　　明垂眯起眼睛，盯着苏忆鸿，“你认识他？”

　　苏忆鸿点点头，“是啊，不但认识，而且还是熟识呢？”

　　“那我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明垂仔细回想。

　　“当初我找到的那份零工就是江大人帮的忙。”

　　“原来是他？”
　　明垂有些惊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一边感觉这位江大人当真是不错的，另一边，又觉得苏忆鸿瞒着他这件事情……

　　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因为这事情不好告诉自己，但是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介意吧。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那时候明珠生病，苏忆鸿能那么快就弄到钱。
　　为什么明珠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多少学堂收她，苏忆鸿就提他办好了这件事情……

　　某种意义上，江如玉确实是他的旧相识，毕竟自己先前虽然不知道，但是却已经受到了他的许许多多帮助了。

　　不过，苏忆鸿刚刚提起了江如玉的表情，就像是春天的花一样，绽放出青涩的感觉。

　　他不免多想，难道苏忆鸿……喜欢江如玉？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收回去了。

　　而明垂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愤怒。
　　不是愤怒苏忆鸿喜欢一个男的，而是因为心底那丝惶恐。

　　苏忆鸿与他的关系早已经到达了旁人无法理解的程度，那些一起吃烧饼，喝冷水的日子，都让苏忆鸿于之他，成为了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所以当有一个人的出现，可能会让他和苏忆鸿点关系改变的时候，明垂很难不对那人生出……不喜的感受。